第八章 曼陀羅

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當他從充滿細胞分裂活性液的培養艙內出來的時候，就立刻被拉夫博士進行了一場徹底的全身性檢查。

「7d001，告訴我你現在有感覺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嗎？」拉夫問。

梵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回答：「沒有。」

「什麼都沒有嗎？」拉夫再次問。

梵這一次經過仔細檢查之後，再次回答，「沒有」。

拉夫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編號da－7d－001，這是總部給你下達的特殊任務，給你三天的時間準備，我希望這一次的任務，你依舊可以優異的完成。」

梵接過了拉夫手中的晶元，點了點頭，然後穿上了衣服，在助手的帶領下走出了實驗室。

「7d001，我可是將我的全部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拉夫看著梵離開的背影，輕輕的說。

梵回到自己的住處后，立刻將晶元插在了桌子上的凹槽里，於是所有有關任務的信息清晰的浮現在他的面前。

「任務代碼：a－19－121。任務內容，清除該區域內蟲族部隊。任務等級評估c級，已知該區域蟲族部隊類型，收集者、收割者、指揮者、潛伏者。補充，該區域可能存在3級以上的潛伏者蟲族單位。詳細任務情報如下……」

梵仔細的閱覽著有關的任務信息，當他看到任務成員組成的時候，眼神在da－6d－6008上微微一頓，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梵將桌子上的立像投影關閉，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標明著他身份編號的卡片，隨後走出了房間。

夜晚的死亡天使主城，雖然依舊燈火通明，但是卻絲毫不能給人任何的溫暖，冰冷永遠是這座城市的主題。

梵漫步在這巨大的城市裡，身邊不時的經過幾股人群，這些人里有純種人類——絲毫沒有被污染的純凈人類，也有改造人戰士。

不多時，梵的腳步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門口，他抬頭看了一眼招牌之後，隨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酒吧的名字，叫做曼陀羅。

梵剛剛走進酒吧，就被裡面瘋狂而又吵鬧的氣氛刺激的有些煩躁。

但是他還是繼續走向吧台的方向。

「一杯龍舌蘭05，記得加冰。」梵頭也不抬對著吧台的調酒師說。

這名調酒師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梵，在看清了說話人的面目后，隨後瞭然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一杯加冰龍舌蘭被放在梵的面前。

梵先是一口喝完了大半杯，隨後靜靜的轉身看向舞池裡扭動的人群。

每次任務完成之後，梵都會選擇在這裡喝上幾杯，梵很難形容自己對這裡的真實感覺，他既對嘈雜感到煩躁，又本能的喜歡這裡混亂的放縱的氣氛，拉夫博士曾告訴他這是改造人的正常反應，複雜和矛盾是人類獨有的特質，改造人雖然已經不能算作人類，但是某些方面依舊保留著人類的些許特質。

「純種人類總是重複這樣無聊的複雜和矛盾，所以才會被蟲族佔領地球。」這是穆在那堂課之後得出的結論。

梵並不清楚自己內心所想，但是他知道這種人類獨有的特質，就像是吸引飛蛾的火焰，任何為此奮不顧身的改造人，最終的結果只有凋零。

但是改造人畢竟不是機器人，他們同樣需要休息和放鬆，神經長時間的處在緊張危險之下，必須要進行適度的放鬆。

尤其是對於長期服用da－ei的改造人戰士，他們的神經更為麻木，所以出現劇烈的情緒波動之後，更有可能造成徹底的情緒崩潰，造成可怕的結果。

在改造人計劃研究初期，隨著越來越多的改造人頻繁出現情緒失控最終崩潰后，死亡天使終於開始尋找解決的辦法。

最終中增加了這樣一條，允許改造人在適當的範圍內，進行相應的放鬆和縱慾。

並且為此研製出專門特供改造人所使用的，改造人情緒興奮劑。

通過吞服或者注射興奮劑來麻痹大腦，可以幫助改造人暫時舒緩緊繃的神經，讓改造人從冰冷封閉的世界中得以脫離。

而梵剛才所喝下的，就是添加了05型號的興奮劑，這種興奮劑對於人類來說，會造成強勁的制幻效果，但是對於改造人來說，效果剛剛好。

興奮劑的作用在梵的身體內迅速發揮了作用，梵眼前的世界中終於開始出現「生機」。

舞池裡扭動的人群，再也不只是一些冷冰冰的軀體，而是慢慢變得有血有肉。

「帥哥，不請我喝一杯么。」

慵懶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梵的左耳。

梵這才發現身邊竟然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個人，他本能要做出反擊的姿態，但是隨後他放鬆下來，這裡是死亡天使主城，並不是郊野。

在興奮劑的作用下，梵慢慢放下了戒備。

「兩杯加冰龍舌蘭05。」梵對著酒保說。

「喲，原來是個有錢的帥哥。」慵懶的聲音吹了一聲口哨。

兩杯龍舌蘭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送了上來。

梵這才看向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

美麗而危險，就像一朵帶著劇毒的花，這是梵對她的第一印象。

銀白色的頭髮被隨意的紮成馬尾束在腦後，小麥般的膚色，野性而狂放的眼神，高挺的鼻樑，艷麗而又危險紅唇，配合著現今女性中難以見到的狂野穿衣風格，產生一種異域般的風情。

而且她的領口開得很低，從中好似要躍然而出的飽滿的風光，令不少周圍的男性滿臉的躍躍欲試。

「喝完酒，就離開我身邊。」梵淡淡的說，他討厭任何形式上的麻煩，也拒絕任何可能潛在的麻煩。

這個女人顯然沒能意識到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先是一陣錯愕，而後咯咯的笑了起來，「該不會還是一個還沒開過葷的雛吧？」

梵對此不做解釋，而是喝盡了原來的那杯龍舌蘭。

在酒精和興奮劑的催動下，梵有些挑釁的看向這女子，「你想試試么？」

這女子再次咯咯笑了起來，「姐姐可不喜歡你這樣的小菜鳥呢。」

女子的話引起了周圍的一陣鬨笑，不少原本扭動在舞池間的年輕男子，紛紛聚了過來。

「美女，我這樣的壯男肯定符合你的口味！這樣的小白臉，看著就沒意思。」一個身軀粗壯的壯漢對著女子說道。

說罷，他還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做出一副健美的姿勢。

「叔叔，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小菜鳥，但是也輪不到你這樣的大叔吧。」女子捂著嘴繼續咯咯地笑著。

女子的話引發了一場哄堂大笑，不少人紛紛捧腹笑了起來。

而這個壯漢一時有些下不來台，最然他知道自己有些顯老，但是也絕沒到達被叫叔叔的程度。

「小丫頭！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壯漢惱羞成怒。

「叔叔，你還是回家找你的嬸嬸玩吧，這裡可不是你這個年齡段應該來的地方。」女子做出一副甜美的微笑。

鬨笑聲越來越大，不少人已經開始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就連梵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大漢終於勃然而怒，但他又不能把氣撒在這女子的身上，於是他轉而看向梵。

「小白臉，你笑個屁！」

梵的眼神微微一眯，沒有其他作態。

「軟蛋玩意！怪不得這小*看不上你。」大漢輕唾一口。

梵無所謂拿起第二杯酒喝了起來，雖然服用了興奮劑，但是這一點的興奮劑是無法改變他骨子裡的漠視，身為7型改造人中最優秀人的之一，梵是不會因為這樣小小的挑釁而失去理智。

但是他身旁的女子卻忍不了了。

「你是改造人吧？」女子突然開口問。

「沒錯，老子就是5型改造人。」

「那我就放心了。」

伴隨著整個酒吧都能感受到的震動，一個壯碩的身影直接撞開了酒吧的大門，跌落在大街上，隨後一個高挑的身影躍了出來。

壯漢似乎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軟趴趴的被這高挑的身影單手提了起來。

這女子另一隻手迅速的在壯漢的口袋裡摸來摸去，一張標明著身份的卡片被她拿在手裡。

「不想缺胳膊斷腿，200積分。」女子將這張卡片在壯漢的眼前晃來晃去。

「唾！老子要是叫半聲，就是你孫子！」壯漢伸出右手中指。

這女子也不生氣，咯咯一笑，將腳上那雙明顯具有舊時代風格的「恨天高」，狠狠踩在壯漢的中指上。

壯漢慘叫著發動了自己的能力，一層厚厚的甲殼立刻包裹了他的手指。

但是，他還沒能緩過神來，這女子只是輕輕地一用力，這層厚厚的甲殼幾乎在瞬間被瓦解了。

不少人頭皮發麻的看著這一幕，嘴裡發出吸氣聲，因為這隻「恨天高」不但踩碎了大漢的甲殼，還在堅硬的摻雜了金屬顆粒的街面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坑洞。

「姑奶奶！姑奶奶！我給，我給！」壯漢發出了慘烈的哀嚎。

「心情不好，漲價了，現在要300。」

這壯漢也不敢反抗，只能屈辱的將他的卡片於女子的卡片對接，隨後完成了轉賬。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改造人警務兵列隊跑了過來。

「交出你們的記錄晶元！根據第三章第五條規定，我有權翻看對城市秩序造成影響的改造人記錄晶元！」

壯漢和女子也不反抗，隨手取出左臂的記錄晶元，只不過女子的表情閃過一絲不屑和嘲弄。

在經過一番檢查之後，警務兵們已經了解事情的經過。

「根據第二章第二十三條規定，改造人有權對其他改造人的挑釁行為做出正當反擊，但是這個過程不可以破壞公物，所以依照憲法我們要對你進行積分懲罰。」

再交出了50積分的道路維修費之後，這場鬧劇才終於收尾。

等到這女子想要在人群中再次搜尋梵的時候，梵已經提前回到了他的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