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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龍鳳胎(四)
而婁欣然這兩天都魂不守舍的。
薛宸親自端著兩道菜和一碗飯進了院子,年過三十的她看起來依舊美貌,保養得相當不錯,眼角居然看不到一絲皺紋。
碧兒在門口給她打帘子,進去之後,就看見寶貝女兒傻坐在西窗前,看著窗外一株剛發芽的樹發獃,兩條腿蜷在椅子上,連薛宸進去她都沒有發覺。
輕咳了一聲,薛宸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婁欣然這時才聽見了聲音,回過頭來,看見薛宸,甜甜的笑了起來,下了地就跑到薛宸面前,笑嘻嘻的問道:
「娘,你給送什麼好吃的來了呀?」
薛宸瞧她這樣,不覺搖頭,說道:「怎麼你還記得自己沒吃東西啊?我還以為你成仙了呢。」
婁欣然大大咧咧的端起了飯碗就扒了兩口飯,趁著夾菜的功夫對薛宸說道:
「娘,我不僅忘了吃飯,還忘了喝水呢,煩勞您再替我倒杯水唄。」
薛宸伸手就要去擰這沒大沒小的丫頭,卻被她伶俐的躲開,抽出帕子給她擦掉臉上的米粒,認命似的給這小討債鬼倒了杯水放到面前。
「慢點吃,別噎著。」
風捲殘雲般,婁欣然就掃光了面前的飯菜,舔了舔唇,這樣粗魯的姿勢,若是男孩兒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就是個女孩兒,薛宸對於自己的三個兒女,那也是有些無奈的,老大從小就是個霸王,誰的話也不聽,好的不學,就學他爹,都十八了,對親事什麼的一點都不上心,跟他說他也只是打馬虎眼兒,嫌她煩,嫌她啰嗦。小的兩個吧,倒是沒那麼棘手,可是問題也是很大的,本來生了一對龍鳳胎,那是多開心的事情啊,但偏偏這對龍鳳胎的性別與性格發生了錯亂,小的兒子性格溫和,三句話不離子曰,一天不去聽先生講課,他就不舒服,遇見誰都是彬彬有禮,哪怕遇到個擋道欺負他的,他都能靜下心來跟人家說一大串兒的詩文,說白了,就是軟,大的這個閨女更加別提了,這個家裡,除了她爺爺,她爹,還有她哥,就沒有比她更爺們兒的,小時候婁慶雲帶他們姐弟出去,別人中指著她跟婁慶雲說:哎喲,國公爺虎父無犬子,瞧這小公子威風赫赫,頗有乃父之風啊。
婁慶云:……
吃完了飯,婁欣然就扶著薛宸往裡間走去,薛宸和她說了些家常的事情,可沒想到這丫頭突然給薛宸冒出來一句,問道:
「娘,你和爹那時候是怎麼認識的?爹和你說了什麼,你才答應嫁給他的呀?」
薛宸眼睛一眯,只見自家那向來剛強的女兒此刻正撐在窗檯前,托著腮望天,一副憧憬著什麼的樣子。
這丫頭……有點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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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慶雲應酬回來,發現薛宸還在等他,解了腰帶說道:
「怎麼還不睡,不是讓你別等我了嗎?這麼多年,你就不聽。」
薛宸迎上來,接過他的披風和腰帶,親自掛到後面的屏風上去了,溫婉作答:「習慣了,你不回來,我睡不著。」
走出屏風,婁慶雲正在洗臉,薛宸走過去靠著臉盆架子,一動不動,目光勾人的盯著他,婁慶雲瞧妻子這神情,眸子里像是閃著光似的,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問道:
「這樣盯著我看,暗示什麼呢?」
薛宸伸手拍掉他的手,橫了他一眼,說道:「誰暗示什麼呀?我是有話和你說呢。」
說著便伺候婁慶雲去裡間換寢衣,兩人清清爽爽的回到了卧床之前,薛宸睡在里床,卻是不躺下,婁慶雲上來之後,一把就把她摟入懷中,薛宸比之少女時的羞澀,此刻對她更添誘人風情,可偏偏在這抹風情之下,今日卻好像沒有行風情之事的心,因為她在婁慶雲耳邊說了一句話:
「欣兒有心上人了。」
婁慶雲霎時退了一切*,看著薛宸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滿臉不情願的問道:「心上人?誰啊?」
薛宸見他臉色變了,橫了他一眼,回道:「北靖拓跋家的小子,兩人之前在大興就見過了。之前她和長寧不是去了一趟大興玩兒嗎?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拓跋家的小子挺主動,前幾天都和欣姐兒說到提親不提親的事兒了。」
婁慶雲又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默不作聲就翻身坐了起來,開始穿鞋,薛宸不懂他要幹什麼,問了一句,只聽婁慶雲殺氣騰騰的回了一句:
「我去砍了那小子再說。讓他欺負我女兒。」
薛宸一把抱住他,說道:「你幹什麼呀!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婁慶雲急了:「我怎麼不好好說話了?這小子擺明了就是佔便宜,欣兒是姑娘,他和一個姑娘直接說要來提親,他是把我婁家看成什麼地方了?我若不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他就不知道婁字該怎麼寫!」
要起身,薛宸卻拉著他始終不放手,呼出一口氣,婁慶雲只好又坐了下來,察覺先前對妻子聲音有點大,立馬道歉:「不是,我就是覺得那小子欠抽,可不是凶你啊。」
薛宸被他這哄孩子的語氣逗笑了,輕輕打了他一下後背,說道:
「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就咱們家欣爺,全京城的世家子弟全都加一塊兒都沒有她爺們兒,誰能欺負的了她呀!拓跋家那小子確實做的不妥,可這也不是我想和你說的目的呀。」
婁慶雲不解,蹙眉問道:「那你想說什麼?」
薛宸掩唇一笑,說道:「我想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直接,你閨女也不扭捏,都鬆口應付人家了,這些天哪兒也不去,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會兒對著書發獃,一會兒對著院子里的樹發獃,一會兒又唉聲嘆氣,一會兒又喜笑顏開……這說明什麼?說明咱閨女動心了。那小子能讓咱家閨女動心,並且沒被整的缺胳膊少腿兒,我就覺得挺好了。再說了,欣姐兒總不能一輩子那副模樣吧,總要出個收了她的,是不是?最重要的是,她喜歡呀!你說呢?」
婁慶雲被薛宸一番話說的有點雲里霧裡,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妨先將就看看,咱們只當不知道這事兒,看他們倆還能整出什麼動靜來,反正欣姐兒那身手,我是不擔心她吃虧的,更何況還有嚴洛東暗中護著她,就看看那小子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拓跋家也是有門風的,一切自然有規矩可循,咱們只當給年輕人一點機會好了,你要知道,婁家可不是我薛家,若你不放手,兩個孩子就真沒機會接觸了。」
婁慶雲當然明白妻子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從前死乞白賴的翻窗戶去見她,能次次成功,不僅僅是因為他武功高強,更因為薛家的護院太差,可如今的婁家就不一樣了,婁家防守的里三層外三層,拓跋家的小子就算是長了翅膀,也是飛不進婁家來的。
這個話題讓兩個人都想起了年輕時的一些羞澀往事,婁慶雲摸了摸額頭,這便算是妥協了,說道:
「接觸,也不是不可以,但……跟欣兒說,必須要光明正大才行。不能偷偷摸摸的,明白嗎?」
薛宸再次白了他一眼,並不覺得自己生的女兒會糊塗,婁慶雲也從一開始的激動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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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靖覺得自己真是走了大運了,自從那天和小舅子說了要來府里提親,小舅子算是鬆口答應了,可是提親總不能他一個人上門,他已經派人去了北靖,爹娘過兩天就回京,到時候再正式來提親好了,可是這些天他忍不住想見一見女神,就試著往婁家遞拜帖,不過,他雖然是在北靖出身,可到底也明白男女授受不親是什麼意思,所以,寫的帖子就是給婁長寧這個小舅子的。
婁欣然看著拓跋靖的帖子,笑得甜蜜極了,這小子還不算太笨,知道寫長寧的名字拜訪,京城裡誰不知道,婁家小公子婁長寧好書成性,每天不是在書院里,就是在前往書院的路上,哪裡會在家裡等著朋友來拜訪呀,這帖子根本就是意在沛公啊。
拓跋靖站在門廳處一株老槐下等人,沒過多會兒,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他,一回身就看見『小舅子』站在身後,笑得有些詭異,因為……太溫柔了。
拓跋靖從這個溫柔的小舅子身上,一下子就看到了女神的身影,頓時也覺得小舅子變得可愛了很多呢。
「你來找我啊?」
婁欣然開門見山的問道。
拓跋靖愣了愣,他的確是寫的小舅子的拜帖,點點頭:「啊,對對,我,我找你。順……順……」
順便來碰碰運氣,能不能遇見女神,嘿嘿。
不過這句話拓跋靖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來,摸了摸後腦,婁欣然察覺出對方的靦腆,心裡喜滋滋的,乾咳了一聲,說道:
「那走吧,咱們出去玩兒,你知道……府里不方便。」
反正她連男裝都換好了,隨便去哪裡都可以,但在府里看著她的眼睛太多了,這樣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不是很方便,而拓跋靖則想到了,這是小舅子拒絕他見女神的話了,雖然有點小失望,不過,該守的禮貌他還是願意堅守的,不想讓女神有一丁點的為難。
見不到女神,見一見女神的弟弟也是好的,反正他倆是龍鳳胎,臉長得都一樣,連忙點點頭,長臂一伸,就勾著婁欣然的肩膀出門去了。
婁欣然向來和家裡兄弟親近慣了,這樣的接觸倒還不至於讓她不好意思,更何況,她覺得自己真的並不討厭拓跋靖這小子的接觸……
兩人從羅什街一路逛到海市街,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連小時候的興趣愛好都差不多,爬樹,打、鳥,掏鳥、蛋,下河抓魚等等,越說越高興,拓跋靖已經徹底把小舅子從前的囂張跋扈忘記了,心裡真心覺得小舅子這樣的真性情真的是太好了,若是遇上個那種古板又無趣的小舅子,那他的苦日子可就長著呢,如今小舅子這樣好說話,並且兩人還能說到一塊兒去,今後和女神成了親,日子一定也不會無趣的。
有了這第一天的愉快體驗,拓跋靖連著好幾天都來約小舅子出門,婁欣然也很高興,帶著他把京城都玩兒了個遍,吃吃喝喝,玩玩鬧鬧,感情升溫很快,簡直要比親兄弟還要親近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