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不適之症
「你們來的還真是夠早。」剛入了第二道宮門口,肖姚二人便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
「殿下不是也很早?」肖廣暮面帶微笑,跟姚青鸞並肩站著,看不出這新婚夫婦有之間有任何不妥之處。
「昨兒就守了前半夜,父皇說今兒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便讓我回去歇著,回到府中沐浴更衣,也就差不多該啟程了,算算時辰,都耽擱在了路上。」說笑著,五皇子走了上來。跟肖廣暮並肩,三人邊說邊前行。
解決了邊境亂民的問題返朝之後,五皇子在百姓中的威望比之他們預料的還要高出幾倍。這不僅出乎太子的意料,也出乎了姚青鸞等人的預料。畢竟是皇后的喪禮,即便三人心情不錯,卻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一路沉浸在陰鬱的氣氛中,很快就到了鞠武殿。
邁進院子,便進入了一片素白,因宮中有祖制規定,除了皇帝以外,其餘人的喪事均不可滿宮廷都掛白,所以即便皇后薨逝,也只能單單在鞠武殿中掛白,外表看起來整個皇宮莊嚴的還是跟往常一樣,只有來到鞠武殿的時候,才沉浸於一片素縞之中。
抽泣的聲音從大門口就能聽到,大抵是因為前一波哭喪的宮人已經哭了一夜,早上換了另一批宮人,加之新參有官員女眷的緣故,所以剛剛輪值的加上剛剛參與其中的,哭聲也就不小。放眼望去,一大半兒的命婦已經到了,按照品級豎在鞠武殿的大門外,個個兒頭戴素帽,沉著頭。倒也分不出來誰是誰來。
男女要分開而立,姚青鸞自然要跟五皇子和肖廣暮分開。自動走向女眷的席列,接過盡頭處宮女遞過來的喪服,姚青鸞站在一邊,忙披上后,才入了列。但沒站多大會兒,就見一個臉熟的小宮女走過來。「少夫人。丞相夫人有請。」
姚青鸞微微抬眸,掃了宮女一眼,又沉思片刻。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小丫頭正是她從前救過一次的那個小宮女靜兒。
點了點頭,隨著靜兒來到丞相夫人旁邊,老太太一把拉過姚青鸞站在了她身旁。「過來陪陪祖母。」聲音都有些沙啞了,顯然是哭的。倒不是因為丞相夫人多麼傷心。不過是年邁了,同樣使出差不多的力氣,堅持的時間卻遠遠不及年輕人。
乖順的在丞相夫人旁立著,姚青鸞沒有多言。
「鸞兒。新婚之後的生活可還習慣?」冷不防的,丞相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婦人突然跟姚青鸞搭話,她抬起頭瞧去。見對方生的容長臉,因歲月堆積而產生的皺紋遍布她的眼角和臉際。但仍然不影響她的舉止雍容,語態慈祥。
「鄭奶奶……」姚青鸞喚了一聲,果真就見那鄭閣老的夫人會心一笑。
被喚作奶奶,說明這丫頭還記著自己呢。鄭老夫人心中難免一喜。
其實,姚青鸞依稀記得,小時候,祖母曾經帶著她跟大姐去過鄭閣老的家中做客,那時候大姐一口一個鄭奶奶的喚著鄭老夫人,很是能討對方喜歡,她那時則笨嘴拙舌的,只會在旁邊陪笑罷了。鄭老夫人是個十分祥和的老太太,平素里除了念念經,吃吃齋,禮禮佛之外,沒有旁的事情,素日的交往圈子也不大,除了官方的跟各府中夫人交際之外,其餘的時間只留在家中。
倒是很出奇的,跟李協家的李夫人關係甚是不錯。這也是丞相夫人小時候為何帶著大姐和自己去鄭閣老家的原因了。現在姚青鸞細細想來,才略微能夠參透鄭老夫人的意思。只怕當年祖母帶著自己出門並非主動,而是鄭老夫人言談中暗示她這麼做的。
可見,鄭老夫人跟李夫人,自己的外祖母之間關係有多好。
按理說,鄭閣老乃朝中重臣,跟李協這樣的既是從武出身,又沒什麼品級重要性的官員應該沒有多少交集,但出奇的是,兩人很是投機,不論在朝政中的見解,還是生活中各樣的興趣,都十分談得來。可以說,多年來李協在朝中地位不高卻能夠穩穩保住自己的位置,其中鄭閣老也是功不可沒。
對於姚青鸞新婚當夜的事情,鄭老夫人自然早就聽聞了,這會兒若是跟兩個心疼自己的老人強顏歡笑,自然不是時機,姚青鸞很巧妙的露出一個微微苦澀卻又帶著些幸福的表情作為回答,「孫女很好,奶奶不用擔心。」
單手覆住姚青鸞的手,「有什麼事兒就跟祖母和奶奶說,不能逞強知道嗎?偌大個南昌侯府後宅,以後還要你來撐著呢!再者,做什麼也沒有籠絡住夫君的心來的重要,所以,萬不可放棄才是啊。」
老人根深蒂固的嫁雞隨雞觀念,自然不會有和離等的想法,更何況,若分開,對姚青鸞現在的處境而言,只會傷害更大,而不會輕了。也就只有肖廣暮那個糊塗蟲,才能想出用分開來讓姚青鸞解脫這種爛到不能再爛的法子。
觸碰著鄭老夫人微量的手掌,姚青鸞一震,隨即向對方笑了笑,順勢碰了手腕內側一下,臉色陡變,「鄭奶奶,近來可有覺得頭昏腦漲,睡眠也甚不安穩?」
鄭老夫人眼睛瞪大,震驚的看著姚青鸞,「鸞兒,你這是……」低頭瞅著姚青鸞正握著自己的脈門,鄭老夫人恍然,隨即舒了口氣,「實不相瞞,已經有月把日子了。」
丞相夫人訝然,「怎麼會?上次我在的時候,府上的大夫給你把脈,不是還說沒什麼異常嗎?這是怎麼一回事?」
鄭老夫人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更奇怪的是,我跟老爺一樣,都有這樣的病症,許是夜不能寐的緣故吧。跟大夫說了,他們只說無妨,便也就沒放在心上。」
這分明就是輕微中毒之症,任何一個大夫都能夠診斷的出來,顯然鄭閣老家中大夫是在說謊。
一股異色在姚青鸞面上拂過,她輕輕拉過鄭老夫人的手,低聲問道,「鄭奶奶,這不舒服之症,是從何時開始的,您還能想起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