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重歸故地意萬千(七)

第四百零一章.重歸故地意萬千(七)

儘管亦菱知道三皇兄已無大礙,隨時都會醒來,但此時聽到這個消息,仍舊驚喜不已,連忙躍下了床榻,也顧不得被別人瞧出她的異樣,徑直奔著書房去了。

書房裡間,杜太后和老祖宗都在,老祖宗坐在床榻對面飛罩下的位置上,同杜太後母子二人說著話,杜太后則坐在床榻旁的一個綉墩上,喜色難掩。

見亦菱快步進來,杜太後起身上前,拉住亦菱的手,笑道:「你三皇兄才念著你呢,你就來了。」

老祖宗也笑道:「他們兄妹兩個好久沒見了,讓他們說說話。」

杜太后便拉著亦菱在床榻邊的另一個綉墩上坐下,亦菱見趙子逸已經在床榻上靠著軟墊坐著了,雖然形容仍舊消瘦、面色依然略顯蒼白,但那一雙眸子卻是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有精神的樣子。亦菱見狀放心了些,但一陣驚喜過後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好。趙子逸也目光溫和地望著她,微笑不語。

杜太后見了不禁對老祖宗笑道:「我們在這兒,兩個孩子還緊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老祖宗也笑著打趣道:「既如此,我們就走吧,讓他們兩個小輩聊。」

杜太后又對趙子逸道:「你皇妹好多年不曾回臨陽來,如今回來了,又救了你,你不好好地謝謝你皇妹,笑眯眯地望著她做什麼?」

亦菱聽了立即鬧了個大紅臉。

趙子逸對杜太后笑道:「大恩不言謝,皇妹救了兒臣一命,兒臣怎能只是謝謝她?」

老祖宗笑道:「你們本是兄妹,相互幫助和扶持是應該的,非要這麼客氣做什麼?」

杜太后也打趣道:「你皇妹如今是夏國的皇女殿下了。你要怎麼謝謝她?難不成還要將晉王的位置分一半給她坐?」

亦菱訝然地看著杜太后,她沒想到以杜太后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打趣的話來。

趙子逸聞言微微一笑,神色卻帶了幾分認真,語氣也頗有些意味深長,「若是皇妹不嫌棄兒臣這個晉王的位置,便是都讓給她又如何?但只怕皇兄會有意見。」

聽到趙子逸提到趙子允,杜太后神色一僵。亦菱見了連忙岔開話題。問三皇兄醒來後用沒用過飯。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老祖宗便借口回去休息,要離開。杜太后便扶著老祖宗走了,順便去差人吩咐廚房備飯。

兩位長輩離開后,亦菱和趙子逸又沉默起來。

許久后,趙子逸溫柔地笑道:「小月。你回來了。」

一聲小月,頓時喚起了她千般回憶。她記得在她還是憐月公主的時候。父皇、母妃和二皇兄等人都叫她月兒,只有三皇兄叫她小月,這是獨屬於三皇兄的稱呼。

她還記得,那一年。疏影殿的梅花樹下,三皇兄一襲白衣、眉眼俊雅,輕撫著她的臉。輕聲嘆著,「小月。我們若是普通人家的兄妹該有多好?」

只是那時,她年紀尚幼,讀不懂三皇兄眼眸中那一抹化不開的憂傷。

如今,她回來了,卻已是物是人非,她不再是當年的憐月公主,亦不再是三皇兄同父異母的皇妹。他們不過是表兄妹,還是分屬於兩個國家的人。現在,她已經明白了當年他眸中那一抹憂色的含義,卻是多麼希望自己永遠都不明白才好。

「嗯,我回來了。」亦菱微笑著道。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只覺得渾身有暖流流過,一直暖到了心裡,前幾日在城門前時的萬千感慨頓時又涌了上來,臨陽,可是她的第一個家啊。

趙子逸望著亦菱,眼眸中滿是暖意,隨後又略帶幾分詫異地問道:「小月,我記得在懷遠的時候你的醫術還不怎麼樣,何時竟連這世間第一毒都能解了?」

亦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朔城那會兒,偶然發現我們師門傳授的功法可以解掉這寒毒,說來也不是什麼大本事,我現在可是連一些基本的草藥都分不清呢。」

趙子逸聞言笑了,不過既是師門絕學,便不好再問。亦菱又問道:「三皇兄,中了寒毒之後,究竟是什麼感覺啊?」

趙子逸抬眼見亦菱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地微微一笑,只當她是想將寒毒研究清楚,也不疑有他,便如實地描繪了一番。

亦菱聽后又道:「那三皇兄,你有些時候會不會感覺到內力忽然消失,無法從丹田中調用?」

趙子逸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不曾遇到這樣的情況,平日里幾乎是感覺不到寒毒的存在的,只有每年寒毒發作時,運功時會感覺到有一種阻礙。」

亦菱聞言點點頭。這同她此前與沈彥真討論過的結果一樣,寒毒作為一種性寒的怪異內力,會同中毒者體內原本就存在的內力發生衝突,兩者相互對抗壓制,時間一久,寒毒對身體的影響逐漸加大,其力量會蓋過原本的內力,進而導致毒發。

不過讓她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的感覺同他們不一樣?三皇兄說平日里幾乎感覺不到寒毒的存在,而拂衣樓前任樓主無名所著的書上也記載著類似的話,這就是說他們不曾有過內力憑空消失一段時間的經歷。那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呢?亦菱暗中提了口氣,試著調用丹田中的內力,可是同方才一樣,丹田內仍舊空空如也,彷彿自己的內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亦菱感到有些慌張,但見三皇兄正微笑著望著自己,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掩飾道:「三皇兄是何時中的毒?」

趙子逸聞言回憶了半晌,「具體是何時中得毒,怎麼中得毒,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第一次發作是十三歲的時候,也就是我拜師后的第二年。」

拜師后的第二年?亦菱心中一驚,她記得沈彥真也告訴過她,他也是在師父將一身修為傳與他並過世後方染上寒毒的。

「三皇兄,你拜師的時候,尊師是不是將修為傳了一些與你?」亦菱瞪大眼睛看著趙子逸,眼睛一眨不眨,心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趙子逸聞言略帶幾分驚奇地看著亦菱,「小月,你是怎麼知道的?」

亦菱一聽她三皇兄這麼說,便知自己猜對了,便將此前同沈彥真討論過的話簡略地敘述了一遍。

趙子逸聽後點點頭,道:「不錯,我十二歲那年,遇到了家師,家師說我很有習武的天分,雖然我之前一直在宮中跟隨教習武藝的師父修習,但改修沉香閣武功也不算晚。所以我便重新拜了師,家師指點了我幾日,又親自替我重新打通經脈,傳給我部分修為,而後就離開了。也就是那之後的第二年,我突然發現自己中了寒毒。如今想來,的確同師父將他的部分修為傳與我有關。」

亦菱心中有些激動。三皇兄的經歷也印證了她此前的猜測,若是其他人亦是如此,那麼她的猜測應該就是正確的,這所謂的寒毒其實就是一種性質極為陰寒的內功。而從染上寒毒的幾乎都是沉香閣、拂衣樓、弄影殿這三大門派的弟子這一點來看,或許真的是當年冷如雪曾為她的三位師兄療過傷,將自己體內的內力傳給了三位師兄,而三大門派又素來有師父臨終前將修為傳與弟子的傳統,因而這陰寒的內力便一代一代地傳承了下來。百餘年來,三大門派的弟子大多為男子,他們的內功性溫質陽,自然無法接收容納這種極為陰寒的內力,是故身體便會受到影響,以為自己中了某種無解的毒。

只是亦菱還有一點想不通,如果她的猜測真的正確的話,這種寒毒其實最初就是濯玉宮創建人冷如雪的內力,那身為濯玉宮女弟子的自己為何無法吸收化用這種內功,反而也會受到影響?不僅在剛剛吸收之後會感覺到渾身發冷,而且已經出現兩次自己的內功憑空消失的情況了。這又是因何緣故呢?

亦菱正納悶不已,卻聽趙子逸在一旁笑道:「我記得我初遇家師那年,師伯帶著沉碧,同家師一起來到了臨陽,那時候你和沉碧玩得特別開心,我聽說如今你們就要成親了,說來你們兩人還真是有緣分。」

亦菱一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她小的時候還見過沉碧?

她記得洛沉碧此前同她說過,三皇兄的師父郭淞同翳國前任相國杜憲杜正文是知交,杜丞相過世后,郭淞前輩前來臨陽追悼,併入宮見了自己好友的女兒,也就是杜皇后杜若霏一面,將杜丞相生前留給她的話告訴了她。也就是那時,郭淞前輩遇到了三皇兄,見他是個不可多得的習武之才,遂收他為弟子,指點他習武。之後郭淞前輩每年都要來到臨陽指點教習三皇兄。而洛沉碧說他也是在他師叔郭淞過世后,才知道他師叔又在外面收了個弟子的。看來當年郭松前輩是在前任閣主洛汶和洛沉碧父子二人不在場時,悄悄地收了三皇兄做弟子。只是她竟然對幼時見過洛沉碧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難道洛沉碧此前說的他們的初遇,就是幼時在臨陽皇宮的相識?

趙子逸見亦菱想了半天,仍舊一臉茫然,不由地笑道:「你當時不過六歲,記不清了也是正常。」

兩人正說著,見杜太后復又返回,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的公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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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亦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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