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迸發
這次張小蔓很鎮定,安靜的打量倒影很久,想了一會兒道:「是你?」
「是我,很驚訝吧。」張小蔓旁邊的人悄無聲息的站在後面,等她驚訝過後,慢慢將他認出來,他還有一點壓力,不過後來看著張小蔓微笑轉身,記得他這次前來也是有任務,他便臉上掛上嚴肅的表情,道:「我這次來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張小蔓轉身,看著這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交談過的故人。
在張小蔓剛才到這個朝代不久時,她那時候的日子是很艱難的,後面的遷徙之中,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這個叫做李毅的人。
與齊子旻給她的感覺不一樣,在齊子旻強烈的身份威壓之下,李毅顯得很平常,但是到了如今,張小蔓早就知道,李毅已經是齊子昀身邊比較得力的手下,那麼他這次「意外」出現,是不是與齊子昀生前的事情有關?
「你有沒有事情想要詢問我?」李毅皺眉看著張小蔓,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實情。
出來之前他也保證過絕對不會透露出去,但是現在看著兩個人都很難受,李毅有點拿不定主意。
如果張小蔓能主動一點,至少給他一個明確的目標,李毅就能知道他怎麼做才是對的。
至少是沒有添亂的。
「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張小蔓看著李毅的眼睛,他眼神里透露出一種喜悅。或者說是解脫,她便有點猶豫。低頭想了一下,嘆口氣道:「不過現在我也不感興趣了,無所謂。」
一番話讓專心等待的李毅莫名其妙,不明白前一秒還好好的張小蔓,后一秒那麼失落是怎麼回事?
他斟酌的說道:「你心裡也覺得無所謂嗎?不想問出口聽聽不一樣的答案?」
或者是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美好。
張小蔓卻說道:「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我覺得我應該放下了。」
李毅不死心,繼續勸說,道:「你真的不問?我可是……」
我可是等了很久才等到這個機會告訴你,錯過了可能就是你們兩人最後的告別了。
「唉。」李毅嘆一口氣。始終覺得有些不恰當。轉身想要離開,「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吧。」
聽大爺說過夫人的身體很差,要是她還等不到見他最後一面。不知道那時候的大爺會不會後悔做出今天的決定。
決定再也不見夫人。在李毅看來根本就不是解決的辦法。然而夫人還不知道大爺還沒有死,所以想不到他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獨自等死,等到一天夫人知道了真相。就像有一個人說的,或許夫人會很心痛大爺的全力承擔,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埋怨與不諒解吧。
真是讓人不著頭腦的決定。
張小蔓自然想不到李毅的心理活動,也聽不到李毅在心裡默默的想要告訴她真相的那些話。她看見又一個與齊子昀關係比較深的人要離開,可能以後都不會見到,就像齊子昀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她的眼前消失,失落感相當嚴重,於是下意識的叫住他,道:「你們大爺也不在了,今後你們想怎麼辦?」
一般比如說大將軍之類的人戰死沙場,或者是主家的人離開,很大一部分衷心的人都會消失,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張小蔓還是比較關心跟隨齊子昀的人在他離開之後還能不能妥善得到安排,生活能不能繼續過下去。她漸漸意識到作為一個當家人應該盡的義務和責任,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像她這樣,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她真正該做些什麼。
「啊?」李毅有點糊塗。大爺不是還在嗎?他今後沒想怎麼樣,按照大爺的吩咐繼續行事咯,其他還能有什麼。不過聽到張小蔓這麼一說,李毅又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夫人-大爺還沒有死這件事情?又該怎麼解釋那天在望月樓下的屍體?
「我問你們以後會做些什麼?大爺已經不在了,當年跟隨他的人那麼多,你們有沒有想過今後的打算?」張小蔓低頭苦想,想不到一個好的辦法。
李毅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說出來,這件事情對齊子昀來說是一件大事,他不能壞了大爺計劃好的事情。
「我們家裡都有農田,今後會回去種田。」李毅樸實的說出他的答案,這也是他徵求了齊子昀之後,做出來的他自己覺得已經很好的結果了。而現在他還要著急回去,與張小蔓呆的太久,他也擔心會忍不住露出馬腳。「夫人早些回府,屬下這就走了。」
李毅對張小蔓拱手行禮,一看見張小蔓緊蹙的每天,又想到情況很不好的大爺,心裡一緊,只能低頭快速離開。
直到人走了張小蔓還在沉思。
她不知道接下來她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說是不是她也可以放下了,如同她親口說的那樣,離開這樣,回到她的故鄉?
總覺得心裡還惦記著什麼,一直一直捨不得痛下決定。
而隨著她漫無目的的飄走,齊府裡面一片混亂。
戚濟民從來沒有懷疑過張小蔓會不告而別,至少在如今齊子昀不在,她身邊是剩下他這個比較重要的「哥哥」,她不應該是這樣突然就消失了。
準備好了一天辛苦的美味晚餐,戚濟民滿心歡喜的到虎子的院子邀請張小蔓吃飯。總要他殷勤一點,才能打動她。如果說齊子昀還在,戚濟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逾矩的事情來,但是齊子昀已經不在了,戚濟民也想過要不要將張小蔓交給另外一個人照顧,想來想去。一個是因為不放心別人能照顧好張小蔓,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自始至終一直很不甘心。
如果齊子昀好好的活著,不管張小蔓幸福不幸福,他知道張小蔓的幸福就是在齊子昀身邊,所以只要齊子昀還在,他都不會打擾,會放心的離開,雲遊四方,懸壺濟世。或許這也是一種很好的生活方式。但是齊子昀不在了。張小蔓一個人他不放心,他既不能放心將她交給別人,那麼就自己死乞白賴的抓在手裡。
沒想到人還沒抓到,居然連見都見不到了。
戚濟民站在虎子的院子。質問九姑。道:「白天你說過她在虎子的院子。後來也一直沒說她離開,你一直呆在這裡,那麼她到底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九姑面部表情的說完。想到白天的一見事情,臉色變得慘白。
戚濟民何其聰明的一個人,特別是現在關係到了張小蔓的危機,他一眼就看出九姑身上藏了秘密,但是九姑早已經與張小蔓有了隔閡,九姑要是不願意說出來,他一定不可能知道張小蔓的下落。
想罷,戚濟民腦袋一轉,冷笑著對九姑說道:「你不對我說可以,我找一個人,你一定會對他坦白交代。」
這個人除了花爺爺再沒有被人,九姑也想到了,立即臉色變得很難看。戚濟民已經快速的離開,並且很快將花爺爺帶了過來。
面對花爺爺,並且精神還不是很好的花爺爺,九姑自然不可能像對待戚濟民那樣生硬的面對花爺爺,於是顏面上怕顯出漏洞,想用低頭粉飾-太平。
花爺爺真的覺得他最近老得很快,有什麼事情發生已經由不得他控制,並且發生了也不由得他解決。當戚濟民找過來的時候,花爺爺知道事情不可能簡單,在看見九姑的時候,花爺爺已經相當確定,此次事件必定與張小蔓有關係,而且或許已經不可挽回了。
花爺爺的臉色非常不好看,精神與身體都由不得他站在這裡耗時間,看一眼著急上火憤怒不已的戚濟民,再看一眼一直低著頭不想面對的九姑,花爺爺揉著腦袋,板著聲音厲聲呵斥九姑:「隨我進來!如果你之後說的話有一句是假話,我定不會再原諒你!」
這話是說給九姑聽的,也是說給焦急的戚濟民聽的。花爺爺知道事情很緊急,但是只要用對了方法,才能最好最快的解決。
「你老實交代,今天你有沒有找張小蔓的麻煩?」花爺爺語氣不善的直接凝視九姑,感覺頭皮都要被他看破了。
「沒有!」九姑聲音里還有些憤怒。明明就不是她主動挑起來的事情,為什麼現在好像,每一個人都要怪她?
張小蔓的消失絕對不是她能控制的,看今天的情況,可能張小蔓已經像白天一樣,比灰飛煙滅還要慘一點。九姑也只是為了齊家的以後教育了張小蔓兩句,不可能因為她的話張小蔓就出事了,只能說原本張小蔓的情況不穩定,只是時機到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發生。
「哼!」花爺爺也不急著反駁,冷哼一聲坐到椅子上,悠閑自在的喝著茶,等著九姑受不了他壓迫的目光自然會老實交代。
這已經是多年來的習慣,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國師的眼神施壓之下還能保持鎮定,花爺爺要做的就是攻人必先攻心。
九姑能堅持一刻鐘,能堅持半個時辰,但是總不能一直堅持到天亮。
她到時早就習慣了花爺爺的方式方法,他的施壓對她來說只是她願不願意的舉手投降的問題。但是她最見不得的就是花爺爺一點不在乎他的身體,那是她最後的底線。
逼不得已,也是她自己輸得徹底,九姑說出了白天的事情。
「什麼!」聽到九姑親口說出她見到的情景,花爺爺驚訝失聲,可以說到了恐懼的程度。他的面孔看起來變化莫測,但最多無疑不是不敢置信,以及深深的擔憂與莫可奈何,「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不是已經……」
彷彿事情已經到了最後抉擇的時刻,即便是強大如他,神話如他,威嚴如他,現在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態的發生,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那可能又會是一個從頭至尾的決定性錯誤。
花爺爺癱倒在椅子里,驀然感覺他也到了生命的終端。很多人都說國師會長生不老,知前事,知後事,永遠不會感到恐懼與後悔,他曾經也這樣想過。但是今天,現實狠狠地給了花爺爺一個巴掌,他可能只有在這一刻才最真正的明白——生命可以敬畏,絕對不容許篡改。
九姑趕緊扶住花爺爺,他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一次一次虛脫的倒下,九姑很擔心,后怕的說道:「早知道你會受到這樣的打擊,說什麼我也不會告訴你真話。」
「閉嘴!」很冷酷的話現在從花爺爺的嘴裡吐出變得幾乎聽不見,九姑心疼極了,默默的聆聽他的教誨,「你不會知道,這些都是對我的報應。我現在才知道,我當初狂妄自大,錯得多麼離譜。還連累了這麼多人,我是大曆朝的國師,我對不起天下的子民。」
「你已經很好了,即便是錯,也是別人的錯。」九姑下意識的維護,就像以往的很多時候,高高在上的國師教導眾人,每個人都只能專心的聽著,記住,心裡應該保持平靜。但是今天,她聽了之後從此再也沒有平靜過。
不管是她的生活還是周遭的人,今後再也沒有內心寧靜。
「快去!快去找將軍!」花爺爺失聲痛喊。
「什麼?」九姑生怕她聽錯了,或者是她理解的不對,睜大眼睛問道:「您說的是不是二爺?」難道……
在一切恢復平靜之後,天下的齊將軍再也沒有了,齊家只有大爺與二爺。而大爺已經離開,花爺爺那麼急切想要見到的人不會是二爺吧?怎麼可能?
那是一種想要交代遺言生怕晚了就永遠不能達成所願的急切,雖然二爺曾經也被稱作過一段時間的小將軍,但是天下的齊將軍被世人所承認的也只有並且唯一僅有齊大將軍。那才是花爺爺能夠期待並且抱有希望的人,是能夠從國師嘴裡脫口而出的那個人。
他就是——齊子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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