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要學簫的小秀才
獵戶和小秀才,在是否要做一雙「姦夫淫夫」的事情上,顯然沒能達成共識。
林安原本只是試探,見獵戶頗為堅定的態度,雖有些遺憾,倒也不惱。
孝期未過,他還年少,是以想做甚麼,也做不得。
可是,待他十六歲,孝期過了,考中舉人後呢?
總會有法子的。
林安這樣想著,便也不甚在意這件事。倚靠著獵戶,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獵戶停下馬車,將人放進車廂里安置好,蓋上薄毯,這才出來繼續趕車。
只是這一次,趕車卻趕得很慢。
翌日,林安睡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摸到涼爽的榻上。
他這還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這炎炎夏日給熱醒的。
屋子裡僅有的一塊冰,早就化了。
林安現下雖然已經不用吃藥了,可是身子骨還是比不得旁人,受不得涼。因此就算是想在屋子裡放冰塊,都得等獵戶同意了,才給他放。
林安真是既歡喜又憂愁。
不過他沒糾結太久,正想著要晨起洗個澡,再去吃飯,就見一人直接推門而入,手裡還端著一碗燕窩。
那人可不正是獵戶?
林安坐在榻上,歪著腦袋看那人。
那人將碗放下,就上前揪人。
「起來洗漱,然後吃飯。」頓了一頓,伸手摸了一下小秀才的小肚子,一觸即回,「睡了這麼多時辰,肚子都餓壞了。」
林安完全沒有被佔了便宜的覺悟,見獵戶摸他小肚子,他也順勢摸了摸,果然,癟的。
「是該吃點東西墊墊。」林安想,要是在古代得個胃病,那可就麻煩了。
於是小秀才乖乖的從榻上爬了起來,赤腳站在地上。
然後又被獵戶給抱著坐到榻上:「不許光著腳走路。」雖然是夏天,可是小秀才是受過罪的,冬日裡那樣畏寒的模樣,獵戶還記得清清楚楚,他可捨不得小秀才再自己無意把身子糟蹋了。
小秀才乖乖的坐下,看著獵戶給他穿上「拖鞋」,然後對著仰頭看他的獵戶露出兩個小酒窩。
獵戶眼睛里些微的責怪立刻消失不見。
小秀才滿意的收了小酒窩,起身拍了拍獵戶的腦袋,去外間洗了臉,擦了牙,照著銅鏡看了半晌,回來又挑了身衣服,把人趕走,換好了衣服,喝了燕窩粥,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好像被獵戶糊弄著,沒能洗成澡。
想到空腹洗澡的確不太好,小秀才彆扭了一會,才決定大度一些,原諒獵戶。
獵戶這才重新進得小秀才的房間。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小秀才才和獵戶開始在這五進的大宅子里轉了兩圈,爾後一邊吃水果,一邊看獵戶舞劍,附帶還要叫幾聲好。
獵戶哭笑不得,倒也隨小秀才去。
二人鬧了半個時辰,就到了午飯的點,小秀才這才大快朵頤,吃了個八分飽。
待吃完飯後,小秀才就想讀書。
然後獵戶就開始那一雙眸子看他。
小秀才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要過節的。
還是要過情人節。
「那便不讀書了。」小秀才果斷擱下了書本,歪著腦袋開始思索,「可是,外面天太熱了,現下也沒到晚上,我們要怎麼過節?」
獵戶捉住小秀才的手:「媳婦兒不是想學功夫么?三哥教你打拳。」
小秀才:「……」大夏天的,學打拳?熱一身汗么?小秀才覺得他要認真思索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
獵戶卻以為小秀才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畢竟,小秀才之前可是說了想要學功夫,然後「打敗壓制」自己來著。
「不算難學。」獵戶想了想,以為小秀才覺得不好學,便道,「三哥先打幾遍給你看,你覺得好了,三哥再教你,可好?」
小秀才轉了轉眼珠:「可是,夏天裡打拳不熱么?三哥是打算脫了衣袍,赤膊打拳么?」
獵戶:「……」怎麼覺得小秀才的眼睛里竟會有兩團火……
怎麼會沒有火呢?
雖然現在寄身的這個身子還小,可是,真正的林安可是二十大幾的人,真實年齡和如今的獵戶倒是不相上下。
而接近三十歲的林安,上輩子年紀小時,整日要顧著上學打工賺學費,年紀大些,學業完成,就開始努力往賺錢這條路上奮鬥,怎麼賺錢怎麼折騰,忙碌的連談戀愛的功夫都沒有,後來年齡到了,依舊沒時間談戀愛。他倒是有心找個男人或者女人破了處男身先,奈何還不等林安物色好人選,就已經傳到了昏睡的原身身上。
換句話說,林安打從出生就開始「曠」,「曠了」太多年,還不曾經歷過某種事情。雖然以他現下的小身板,還不敢輕易去「招惹」獵戶,但是……提前看下自家姦夫的身子,而且只是上半身,或許,也不算過分?
如是一想,林安更興奮了。
獵戶不明所以,但也願意讓小秀才看看自己打拳的模樣,然後願意學拳,鍛煉身子。
於是二人腦袋裡想著南轅北轍的東西,一起去了獵戶不知何時布置出來的室內的練武場。
練武場還放著冰塊。
林安深深地覺得這裡是個好地方。
有冰有躺椅,還有會打赤膊的「美人」可以看。
世上最美之事,莫過於此。
奈何林安只在腦袋裡想了想這等美事,還沒能親自「看到」,就有家僕來報,柳掌柜和柳師傅一道來了。
家僕道:「柳師傅滿臉喜色,柳掌柜也很高興,只是眉間還有些皺,似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林安頗為意外的看了那家僕一眼。
家僕任由林安打量,動也不動。
「你去請二人過來罷。」
竟是問也不問。
家僕目光閃了閃,躬身道:「是。」
然後柳掌柜和柳師傅就到了。
他們一是來稟報喜訊,二是來告辭,三么,則是來討要賣身契的。
「活字印刷,果然成了?」林安對此並不算奇怪,對這二人討要賣身契,要離開的舉動也沒有絲毫動怒,「那麼,將來殿下,會造福讀書人么?」
他更關心的是這一點。
一旦活字印刷術傳播開來,即便只是壟斷性的傳播,也會讓讀書人讀書的成本降低,這不僅對那位太子殿下的威望提升有益,對提高民智……然後讓百姓一代比一代聰明,最終有一代人推翻腐朽的封建王朝……還是很有裨益的。
好在對帝王太子很是敬重的幾人沒能發現林安內心深切的願望,皆以為林安是為天下讀書人著想,心中亦是覺得有些對不住林安。
可是,這樣的技術,若是掌控在太子殿下手中,的確更好——這也是柳掌柜和柳師傅共同的想法。
「東家盡可安心,殿下要了這個法子,亦是為民心。」
既為民心,為天下讀書人之心,那麼太子殿下,就一定會將這項技術造福天下。
林安得了承諾,放下心來。和柳掌柜、柳師傅又說了些話,聽說二人急著來,還沒能吃飯,又令人去做飯。
讓獵戶招呼著二人,他就去取二人的賣身契了。
柳掌柜見林安人走遠了,才從袖口裡取出一封信來,遞給獵戶。
「這是將軍托白大人給您的信。」柳掌柜收了笑容,恭敬道,「將軍的意思,您喜歡小東家,要迎娶小東家,都隨便您。可是,您總得留個孩子。」頓了頓,又道,「將軍還說,是要您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下面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的娃。
獵戶看也不看那封信,直接道:「他若要兒子,讓他自去找人生,莫要找我,更莫去找林安。」
柳掌柜心說,將軍一片痴心,哪裡會找旁人生孩子?欲要柿子找軟的捏,勸獵戶,可是想到京里傳來的消息,眼前這人是如何與將軍決裂,放棄大好前途,愣是返回鄉間,打獵為生的事情,又覺此人亦不好勸。
想了想,覺得這是將軍和這獵戶二人之事,便將信放下,這也算完成了任務——畢竟,這信放下了,獵戶不能現下就讓小東家知曉,可不就要自己收著了?
奈何柳掌柜之猜到了一半。
獵戶的確是拿起了信,可是卻沒有打開看,也沒有收起來,而是走到一旁的水盆旁,直接將信丟了進去。
不過片刻,信中的墨色化開,再不能看。
柳掌柜:「……」
林安很快回來了。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將兩張賣身契交給柳掌柜二人,又問二人何時啟程離開,是否在走之前,先把書坊的事情交代給他的人。
柳掌柜道:「應分之事。白大人說,殿下已經安排了十人來接我們兄弟,且看路程,至少十日後才能到。小東家儘管安排人過來,交接書坊一事。」
林安聞言放下心來,與柳掌柜二人又說了些話,家僕傳話,飯菜備好,便請兩人去用膳。
待請二人吃了飯,送走了人,張燦又來——自然還是為了林大丫的事情,言道家中長輩俱同意這件親事,還特特寫了貼字,請林安過兩日去家中一聚。
林安其實並不覺得張家不好,也不覺得張燦不好,。只是他心中有一擔心,偏偏對著張燦還說不出來。張家幾代單傳,萬一,萬一他妹子生不出來孩子?或是只生了女兒呢?
林安心中對此千愁萬愁,只恨不能抓著張燦的肩膀,對著張燦普及一番生男生女其實是取決於男方而不是女方這件事。
奈何時機不對,時候不對,林安縱使是再憂愁此事,也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嚴肅著臉,和張燦說了半個下午的話,然後忽略張燦想要留飯的俊臉,愣是把人給趕走了。
獵戶也是這時才能和小秀才單獨相處,開始過節。
獵戶本不是會花言巧語之人,亦不知該如何討好心上人。因此聽說小秀才要跟他過「節」,便將他之前親自打磨的玉簪子拿了出來。
是一隻白玉狐狸簪子。
林安很是驚喜。
只是在看到這是只狐狸簪子的時候,微微一愣:「為何是狐狸簪子?」偏偏這狐狸還刻得惟妙惟肖,十分熟悉。
獵戶心說,可不是熟悉么?這正想著你眯著眼睛笑得神態刻得,不熟悉,那還使得?
好在他這話只在心中說了,面上卻一字不顯,只親手為小秀才重新梳頭插上發簪,看小秀才玉樹臨風的模樣,心中歡喜又擔憂。
歡喜著他的小秀才如此俊秀,擔憂著還不能把小秀才娶回家,唯恐遲則生變。
林安不知獵戶想法,接了簪子后,就想自己也應對獵戶再好上幾分,便問:「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也。我現下正該學樂,三哥覺得,我該學哪門樂器方好?」
君子彈琴也好,學笛也罷,一為怡情,二為通樂理。林安苦讀之餘,難免乏味,是以也想學門樂器,權作怡情。
只是林安沒甚麼特別想學的,因此就問獵戶,打算學一門獵戶喜歡的。
孰料獵戶喉結一動,果斷道:「簫。」
吹簫之技,豈可不學?
林安:「……」吹簫啊,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等等!
他們說的,真的是一回事兒么?
不過,無論二人說的是否是一回事,因著林安前日的話,林安和獵戶,彆扭中帶著一絲歡喜的,一起度過了一整夜。
和衣而眠。小秀才和大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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