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看桃花的大狀元
林安兀自想著汪家和汪長澤的關係,眉心皺的緊緊地。
林姝一驚,似是也想到了這個汪長澤,很可能和哥哥先前說過不要往來的汪家有甚麼關係。
唯獨獵戶對這些並不知曉。
甚至林安先前看到陳恪娘的事情,以及對江南汪家和汪氏關係的猜測,也沒告訴過獵戶。
倒不是他不願意告訴,只是林安從前覺得,那江南汪家既然如此看重名聲,那麼他那位母親的事情,汪家必然不會認下,他這個外孫和外甥,他們也不會認。而他自己,亦不願意認他們。
既如此,又何必多言,惹得獵戶和他一樣心煩?
「可是他得罪了你?」獵戶並沒有見過陳恪娘,只皺了眉,猜測道,「那汪長澤,可是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
獵戶聲音里都帶著重重危險。
林安回過神來,笑道:「一個外人而已,不必管他。」然後又看向林姝,「他送來的禮物和信,都送到我那裡,我令人去打探一下他的住所,再論其他。」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
因林安還不到入翰林的時候,又恰巧三元府還要過上兩日才能修葺完畢,他這兩日就打算帶著林姝幾個去京郊的寺里拜一拜。
倒不為其他,而是聽說那寺中景色極好,如今正值三月陽春,桃花正盛,就是不為禮佛,單單為了看一眼寺中桃花,散散心,他也樂得帶弟妹跑上一趟。
第二日正巧是個艷陽天。
林安因昨晚沒被折騰,早晨起得還算早,和獵戶一起在院子里打了拳。
只不過林安是穿著衣裳打的拳,獵戶是赤膊打拳。
獵戶火氣極盛,再加上他打的拳比林安打的拳更耗費體力,因此赤膊打拳,也不覺冷。
尤其是他打拳的時候,身邊還有兩道幽幽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他光裸著的上半身……獵戶打拳打的就更認真,更有力了。
林安也不是故意要看獵戶的。
只是那是他喜歡的獵戶的身體啊,怎麼可能對他一點蠱惑都沒有?
尤其是前世今生兩輩子,他的身體都是一副白斬雞模樣,穿著衣服還好,能讓人贊上一句「風度翩翩、溫潤如玉」,可若是脫了衣服……呵呵,最多偏偏小姑娘而已。他身上,可是沒幾塊肌肉。
也正因此,林安在喜歡獵戶的身體之餘,未免還多了几絲小小的嫉妒。
偏偏那人執著的以為自己只是一片喜歡之情,待打完了拳,拿了毛巾,就往他身邊走來。
「幫三哥擦汗。」獵戶是由己推人,他自己喜歡極了他的小狐狸,因此對給他的小狐狸擦身、餵食等事情,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小狐狸養在屋子裡,誰都不肯見。
因此這會子見小狐狸時不時的拿眼睛看他的身體……獵戶就覺得,他的小狐狸大約也是喜歡極了他,喜歡他的人,喜歡他的身體,肯定也是願意幫他擦汗的。
林安開始默默咬牙:「……」讓一個白斬雞,去給你一個身材好到爆的人擦汗,三哥你太狠了!
獵戶還當林安是不好意思,乾脆就把毛巾遞到了林安手上,然後自己光著上半身,身上滴著大滴大滴的汗珠,就走到林安面前。
「乖。擦汗。」
獵戶這幾個字再無其他含義,可是林安拿著毛巾,看著獵戶的身體,卻是臉上驀地一紅。
然後直到乖乖給獵戶擦完了汗珠,一張臉也沒有白回來。
獵戶一直都在翹著唇角。
瞧,他的小狐狸,果然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二人起得很早,可是因著打拳和擦汗一事,等到再膩膩歪歪一起吃了早飯,已經到了寅時末了。
「今日天氣不錯。」林安現下暫時著實不願意看書本,因此抬頭看了會兒天,就道,「不如我去跟姝兒說一聲,咱們去京郊的寺里玩一玩?」
獵戶的嘴角還是翹著的。
他看向林安的目光,像是大海一樣深沉,彷彿可以將林安整個兒的溺斃一樣。
林安抬頭看他一眼,就立刻低了頭,不去再看。
不待這麼著的。
明明他們早早就訂了親,定了情,還洞房完了,怎的他先前不覺得看獵戶會臉紅,現下……竟是看獵戶一眼,心口處都會像踹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彷彿剛談戀愛的雛兒似的。
怎的會這樣?
林安心中想不出其中緣故,乾脆就不再想,甩了袖,就往內院走去。
獵戶笑意越來越深。
他的小狐狸,好像比從前更喜歡他了。
當然,他也越來越喜歡小狐狸了。
須知獵戶心口的跳動聲,比之林安更甚。
待林安和林姝說了一聲,林姝想想只是去山上晚上一遭,山上還有素齋,他們只要帶些風箏毯子,水果點心,各人兩套換洗的衣物便也足夠了。
兩柱香后,家僕把東西都收拾好,一家人就出了門,往京郊的大陀寺方向走去。
林安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才走了沒多久,那個讓林安頭疼的汪長澤,就登了他們家的門,只是還在門口處,就被人攔了下來。
家裡的僕人可管不著汪長澤家世如何,是甚麼大官,他們只知道主子說了,凡是和那一處江南汪家扯上關係的,誰都不準往家裡放,因此任由汪長澤的小廝磨破了嘴皮子,林家也沒開門讓他們進去,更沒有把林家去哪兒的消息說出去。
可惜汪長澤卻自有一股子執著,見此路不通,乾脆令小廝去幾個城門處各自打聽,看林家到底去了何處……他別的不知道,可是這條路上的衙役可是說了,林家一行四輛車,可見是帶著家眷了。而林家在京中並無親友,那麼林安只能帶著家人去京城外遊玩,只是去哪裡的話……待他打聽好了他們從哪個門出去的,汪長澤便自信能猜到他們去往何處。
林安一行哪裡知道那汪長澤性子如此古怪?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就到了大陀寺。
雖說京城對女子要求更為苛刻,可也只是針對富貴人家的女子,普通女子還是可以跟著家人,提著籃子,三三兩兩的往山上走去。
因拜佛素來講究個心誠,大多都是步行上山,林安這才去問林姝,要不要走著上山。
林姝原先在林家村和華陽縣時,也都是常常出門的。只是等到了京城裡,才不得不守在家裡,不能常出門,聞言立刻高興道:「可以么?我好久都不曾見過大山的模樣了。」
林安心中一軟,道:「這裡有不少女子都是戴了面紗爬山的。姝兒也戴了面紗下來即可。」
林姝這才戴了面紗下來,兩隻杏眼瞪得大大的,顯見是在京中關得久了。
林安很是心疼。這個時代對女子實在太過苛刻,京城對女子要求只有更高,林安現下反倒有些後悔,把林姝帶來了京城。
若是把她留在華陽縣,哪裡會受這些罪?
可惜林安也只是這樣一嘆。畢竟,如果林姝真的留在華陽縣了,以她未嫁女的身份,老宅的人隨時都能上門把林姝「接」回老宅,然後在老宅發生些甚麼事情,就不是林安能控制的了。
因此雖然心疼,可林安依舊不肯把林姝給送回去。
一行人來京后,難得快活了一次。
大陀寺因常年都有人來禮佛,是以山路好走,並不費力。半山腰的桃花林更是令人美不勝收,移不開眼睛。
因此他們上山時在桃花林徘徊許久,等到下山的時候,又在桃花林停住了腳步。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林安難得詩興大發,背了唐寅的詩。
林平、秦茂只顧叫好,獵戶對那些詩詞也沒研究,只是他的小狐狸背出來的詩,那必然也是好的。
只林姝一個,於桃花林中,一襲綠衫,眨著眼睛,仰頭道:「桃花庵?這裡哪裡有尼姑庵,分明只有一座寺。不過,哥哥的又摘桃花換酒錢,這句詩,卻是極好。」
林安正要說,以他的詩詞天賦,才寫不出這麼好的詩來,就見獵戶陡然氣勢一變,身子一動,站在了林姝身前。
林安隨著獵戶的目光看去,就見一青年男子,正痴痴看著這邊,直到被獵戶一瞪,那青年才尷尬的收斂了目光。
「我、我,在下是……」青年被發現后,卻也直直朝著他們走了,只說起話來,竟有些結巴,只拿目光看向林安。
林安面無表情道:「原來是汪兄。」
汪長澤。
汪長澤這會子也緩過來了,因看不到方才那綠衫女子,倒也不那麼緊張,正要說些什麼,就見林安比他提前開口。
「既汪兄看上這處景緻,天色又晚,我等還要歸家,告辭。汪兄自便。」
林安和林姝走在前面,獵戶走在後面,一行人步伐都有些快。
汪長澤因幾次尋林安不得,上一次在瓊林宴上,他又只顧著教導林安莫要「誤入歧途」一事,竟沒機會將事情說清楚,此刻見林安帶著那女子就要離開,他一時也顧不得甚麼,忙忙大聲喊住了幾人。
「表弟且慢!我是姓汪,表弟母親可也是姓汪?表弟在華陽縣時,當見過陳恪的母親,陳恪母親的面容和姑母有幾分相似,表弟竟沒有因此而懷疑么?」
汪長澤的一番話說出來,林安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果不其然,林姝和林平皆停下來腳步,俱都抬頭看他。
他們原先只知道他們的母親汪氏溫柔善良,知書達理,既能識字斷文,又有一手雙面繡的本事,起行坐卧,和村子里的女子都大為不同。
只是他們一去問為何家裡孩子,只有他們沒有外祖父、外祖母,汪氏就會哭,他們就都以為,外祖父一家都已經沒了,汪氏這才不得已下嫁給救了她的林禮。
可是此刻聽汪長澤一說,林姝和林平明明知道不該不相信林安,可是他們還是期望林安去問一問汪長澤,問一問母親汪氏和汪長澤的家裡到底有沒有關係,問一問那個汪家,可願為死去的汪氏做主,將汪氏在林家所遭受的十七年的罪,統統討回來。
林家對他們而言是至親,因此即便林安幾人明知林家對汪氏數年的「關押」,也統統不能為汪氏做主。可是如果汪長澤家裡真的是汪氏的娘家……那他們就理所當然能為汪氏做些什麼了。
林安自是看懂了林姝和林平的意思,嘆了口氣,終是轉頭和汪長澤約定了時間,詳談這件事,然後便轉身就走。
汪長澤也慢慢想起來,是了,他那位姑母一共生了四個子女,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女已經嫁在了華陽縣,那麼現下跟著林安身邊這一個,應當就是次女。
他的表妹。
汪長澤的心思,立刻活了起來。小秀才和大獵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