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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5
被前台小姐攔下的紀念,在n次撥打孟宸的電話無果后,只好在樓下等。
孟宸下班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紀念好不容易等到他,他卻在看了她一眼之後,抬腳就走。紀念去攔他:「孟宸,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竟然立刻就頓住腳步了,紀念摸了摸額角,默了幾秒鐘,說:「對不起。」
他垂眸瞧著她,燈光下她臉頰瑩白如玉,面露歉疚,他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我什麼?」
紀念咬了咬唇,說:「對不起,我利用你了。」她從醫院離開后,跟孟宸父女倆去海邊,鄭洵之所以會得到消息,也是她故意透露的。
「這點,我已經清楚了。」
「……」紀念心裡越發的沒譜,「孟宸,你在生氣對不對?」
換作是她被人這麼利用,她也會生氣的。
「紀念,你究竟明不明白?」他的語氣里有克制的慍怒。
「什麼?」紀念抬眸瞧他,不明所以的樣子。
「沒錯,我是在生氣,但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孟宸?」
他疲憊的合上眼皮,深深的吸氣,呼氣,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抓住她的肩膀,素來平和的語氣終於有了起伏,他說:「紀念,我生氣的是——你讓恨意佔據自己的內心,我生氣的是你為了恨去傷害自己,我生氣的是你走不出自己心裡的牢籠、竟然傻到去報復蔣兆東!」
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戳進她的心底,像是一簇簇螢火照亮她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可是,孟宸,我回不去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出手了,即便是傷敵一百自傷七分,她也只能咬著牙扛下去。
「為什麼回不去?」孟宸的手再一次用力,「紀念,不要拿過去蔣兆東犯下的錯,來懲罰你自己,好嗎?」
「我知道……自己很壞。」她吸了吸鼻子,「我也很討厭現在的自己,心機重重,每走一步都在算計,我很累,很辛苦,但是,孟宸,我做不到,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我沒辦法看到他們兩個甜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憑什麼我這麼痛苦的過了五年,而宋紫釉可以沒有絲毫愧疚的奪走我的幸福?」
「那麼,你現在開心嗎?從她手裡把蔣兆東搶回來,你開心嗎?」從她的眼睛里,孟宸看不到一絲的釋然和幸福,這才是他想要勸阻她的根本原因。在他看來,沒有任何東西,比紀念的笑容更重要。「紀念,如果你真的感覺到開心,我根本不會阻攔你。但是,你沒有,不是嗎?再這樣下去,我怕,總有一天,你會被困死在自己編織的噩夢裡。
夏天風又悶又熱,耳邊是嘈雜的蟋蟀聲,她背脊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手心濕熱,內心卻一片冰冷,她拂開孟宸的手,轉過身,背對著他,說:「即便是痛
「可是,紀念,我不希望看到你痛。我會心疼啊。」
她錯愕不已,身子陡然一顫。
他繞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擱在自己胸口,「你感覺到我的心跳了嗎?」
強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她只覺得手心發燙。
「我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我這顆心就只為你而跳了。」
「……」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時間彷彿停留在這一秒,四周彷彿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里,只剩下孟宸和她。
「你這麼著急的向我解釋,你這麼怕我生氣,紀念,你敢說——你不在乎我嗎?」他的聲音低沉又溫和,像是動聽的大提琴音。
這麼好的孟宸,就好像是暗夜裡的一束光,讓人覺得溫暖又心安。但是,她從未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動聽的情話。對於她而言,他是最值得信賴的心理醫生,是在她跌倒谷底時伸出援手的朋友。「孟宸,我沒有想過……」
「那就從今天,重新定位我們之間的關係。」他一字一句、熱忱真摯的告訴她,「紀念,到我身邊來,至少,我不會讓你掉眼淚。」
她偏頭看他,說:「他也告訴我,不會再讓我哭了。」
「我不相信他能做得到。」
「我也……不相信。」
「所以,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悔?」
「我受過的苦,總要他嘗過一次,我才能真正放下。」
「紀念,我不能看著你跟他玉石俱焚。」
「如果,如果你拿我當朋友,孟宸,我求你,別阻攔我,好嗎?」
……
再次見到宋紫釉,是在一個禮拜后,一個party上。
宋紫釉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但依舊明艷動人。紀念跟她打招呼:「最近好嗎?」
宋紫釉正跟朋友聊天,聞言,把視線投到紀念身上,有些訝異:「你怎麼會來這裡?」
紀念笑笑:「你不知道嗎?舟舟,方舟舟,是方董的侄女。」舟舟硬拉著她來玩,她是盛情難卻。舟舟是party小公主,這會兒左右逢源的,紀念根本就插不上話,只得自己隨便走走,碰見宋紫釉其實是在意料之外。
「方舟舟?」宋紫釉倒是有點印象。
「對。」
「兆東哥跟你分手了,是嗎?
宋紫釉捏著高腳杯,心裡情緒翻滾,表面卻表現得十分平靜,甚至提起唇角,笑了笑,說:「說到底,我也是自作自受對吧?」
紀念溫柔的笑笑:「只是,說到底,老天還是有眼睛的,對不對?」
宋紫釉從她唇角的笑容里,竟然看出一絲冷然來,心一驚,說道:「念念,你什麼意思呀?」
她偏著笑笑,手指攏了攏鬢角的亂髮,說:「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因果報應,躲都躲不過去的。」
宋紫釉身子陡然一顫
,心底竟然隱隱生出一絲陰鬱的感覺,「我怎麼好像……不認識你了?」
紀念眨眨眼,有些無辜的樣子:「跟你開玩笑的,別介意啊!」
並非是介不介意的事,宋紫釉只是無法適應今天紀念的轉變,好像一夜之間,從軟綿綿的小羊變成了睜著綠油油的眼睛等待捕獲獵物的狼,這種感覺,讓宋紫釉格外的擔憂。
蔣兆東提出分手,原本就讓宋紫釉無法接受,她嘗試著挽回,但蔣兆東彷彿是著了魔,心裡眼裡只看得到紀念。宋紫釉不甘心,她甚至不相信,蔣兆東是真愛紀念。曾經那樣恨過,怎麼可能毫無緣由的就愛上了呢?或許,他只是同情她罷了。同情她失去了孩子,同情她一無所有。
等了這麼多年,沒有等到他對她說「嫁給我」,反而是「我們分手吧」,這對於宋紫釉而言,無異於是晴天霹靂。她絕對不可能就此放手,就算到最後她得不到蔣兆東,紀念……同樣也別想得到。
紀念和蔣兆東的關係雖然有所緩解,但紀念並未答應跟他在一起。蔣兆東對此十分無奈,紀念卻說:「除非,你真的能處理好之前的所有感情問題。」
他無力的揉揉額角,「所有」——不就是宋紫釉那一段嗎?「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我前幾天碰到她了。」
「什麼時候?」
「就是前幾天舟舟家的聚會上。」
「聊天了?聊什麼了?」
「我覺得……她好像在怪我……」紀念一邊喝著蜂蜜柚子茶,一面嘆氣,「所以,我覺得我跟你還是不合適,我心裡會有負擔。畢竟……她曾經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想看到她太傷心。」
「念念,你能不能不要總為別人著想?」
她撅著嘴瞪他一眼,說:「你以前不是總覺得我虛情假意嗎?」
他伸手去揉她的短髮:「我那時候只是為了氣你,我沒有覺得你壞。」
她「切」了一聲:「誰要相信你。」
他舉起手指作發誓狀:「我保證。」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拿過抱枕抱在懷裡,下顎抵著抱枕,聲音悶悶的說:「我才不在乎呢!」
他強行把她攬在懷裡,「紀念,你能別刺激我了嗎?」
她錘他:「那你以前怎麼對我的,你都忘記了?」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表現得那麼欠揍!
紀念用力掙扎,最後還是把他給推開了,整理了衣服頭髮,最後哼一聲把頭轉過去:「反正你不安撫好柚子,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蔣兆東是真拿她沒法子了,舉雙手投降:「姑奶奶,那你告訴我想讓我怎麼樣做,行嗎?」
她抱著雙臂環在胸前,看他:「我不知道。」
他愁得快掉頭髮了:「紀念,人家犯罪分子還有棄暗投明回頭是岸的機會呢?你別給我判死刑行嗎?」
她撅了撅嘴:「我不是給你機會了么?很簡單,只要你能保證柚子不會成為咱們倆之間的阻礙,同時又不能讓她太傷心,就可以了。」其實她最清楚,哪有兩全其美的決策,如果宋紫釉不能成為兩人之間的障礙,那她必然會痛不欲生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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