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回作死不怕事大
上回說到皇族之中輩份最高的秀雅老公主為了不能公開身份的親孫子**,擺起儀仗來到樂親王府門前當街大罵,這消息飛也似的傳進王府之中,秀雅公主與駙馬生的獨子趙文柏今日也前來拜壽,他得了消息著實臊的無地自容,再沒臉見人。
趙文柏趕緊飛跑出來,奔到仍在破口大罵的秀雅公主面前,撲通一聲跪到在地,咚咚咚的直磕響頭,哀哀的叫著:「母親息怒,兒子先服侍您回府行么?」
秀雅公主恨了亡故的駙馬幾十年,人家愛屋及屋,她卻是恨屋及烏,對於趙文柏這個親生兒子,她是半點也不看重的,素日非打既罵,從來沒個好臉色。故而就算趙文柏已經磕的額頭出血,秀雅公主卻絲毫不為之所動,猶自指著樂親王府的大門哭罵不休。
趙文柏見求不動母親,累積多年的痛苦此時全都暴發出來,他慘叫一聲:「母親當初何必生我……」一語未畢,他嚯的爬起來一頭撞向秀雅公主的大轎。
那轎子乃是硬木所制,趙文柏又存了死志撞的極狠,圍觀之人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就看到金漆轎身上有一團殷紅刺目的鮮血,而趙文柏的身子也挨著轎子滑落在地,半邊面孔都已經被額角湧出的鮮血遮住了。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將所有人都嚇傻了。
秀雅公主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懦弱無用的兒子竟然撞自己的轎子自盡,就在秀雅公主呆愣之時,鄭容衝上前緊緊抱起趙文柏,凄厲的大聲叫道:「老爺,快來人啊……老爺您醒醒,老臣知道您心裡氣不過公主受氣,可也不能這樣不顧惜身子啊……」
情郎這麼一哭喊,秀雅公主才回過神來,一疊聲的大叫著命人去請大夫,又撲到兒子身旁將他抱入懷中,口口聲聲哭訴著什麼主辱臣死之類的話,誓要將趙文柏自盡的原因賴給樂親王府。
趙文柏撞轎自盡,這消息立刻傳到齊景煥的耳中,齊景煥雙眉緊鎖,立刻沉聲說道:「來人,速去請宗令,高副院判,著飛虎衛就地設屏幛,全力救治趙文柏。」秀雅公主是皇族中人,自然要請主管皇族事務的宗令到場,而高副院判是太醫院中最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找他來給趙文柏治傷再合適不過的。
下人們領命分頭各自行動,齊景煥則傳來紙筆飛快寫了一封奏摺,向昭明帝稟報秀雅公主堵門鬧事,逼其親生兒子撞轎自盡之事。不過盞茶時間,齊景煥便寫好奏摺,命添福火速送往宮中。然後才往王府大門趕去。
「阿煥,聽說秀雅公主在外面大鬧,還鬧出了人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景煥剛走出院房門,就看到皇甫永寧疾步迎了過來,匆匆開口相問。
齊景煥微微皺眉,對於有人將消息捅到皇甫永寧面前很是不滿,他又急著去處理趙文析之事,只敷衍的說道:「此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阿寧,你別出去,等我回來再給你解釋。」
皇甫永寧眸色微沉,低聲道:「與我有關?阿煥,你知道我從來不是躲在後面的人。」
齊景煥愣了一下,繼而淺笑起來,他點頭應道:「好,我們一起過去,阿寧,咱們兩個肩並肩。」
皇甫永寧聽了這話眼中方才有了笑意,大力點頭應道:「對,我們肩並肩!」說罷,兩人果然並肩往外疾步走去,在路上,齊景煥簡單說了事情的始末,皇甫永寧聽罷心中很是煩悶,鬱郁說道:「你們京城的人真是無聊透了!草尖兒大小的事情都要鬧的比天還大!」
齊景煥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嘆道:「誰說不是,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無事生非的好事之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王府大門外,皇甫永寧和齊景煥都沒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的,可是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向齊景煥,看得齊景煥心中很是納罕,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何人們都用那樣驚奇的眼睛看著自己。
原來齊景煥是燕京城中頭一號病秧子,別說是自己走路,就是坐轎子他都會累的面無人色,而此時的齊景煥卻是面色紅潤,看上去氣色好極了,他一路走來,能跟上素有神勇無敵之稱的平戎郡主的腳步還沒有氣喘吁吁,在這眾人眼中就是個幾乎不可能的奇迹。
齊景煥與皇甫永寧來的很快,不論宗令還是高副院判都還沒有趕過來,秀雅公主與鄭容又一左一右抱著昏死過去的趙文柏一哭一和的沒完沒了,讓人連救治都不能上前,齊景煥看到這一幕,一雙俊秀無匹的眉毛緊緊擰了起來,素來含笑的鳳目之中透出森森的冷意。
皇甫永寧並不知道秀雅公主那些狗屁倒灶的爛事,她只知道從來不生氣的齊景煥突然動了怒氣,一股濃濃的不悅湧上皇甫永寧的心頭,她立刻冷聲說道:「趙大人流血不止,你們兩個圍著他卻不給他止血,成心想害死他么?」
秀雅公主聽到有個陌生的聲音,立刻扭頭看了過去,一見說話之人臉上帶著銀色祥雲面具,便知道這是平戎郡主,她冷哼一聲,怒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宮面前說話!」
齊景煥最受不了皇甫永寧受氣,立時勃然大怒,只是他還沒開口就聽皇甫永寧譏諷的說道:「我皇甫永寧不算什麼,可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親人傷重而不救治,您是貴人,可心真是夠狠的,聽說趙大人是您親兒子,您得有多恨他?非得眼睜睜看著他血盡而死!」
秀雅公主不喜歡趙文柏這個獨養兒子,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大家知道歸知道,卻沒有人會當著秀雅公主的面說出來。偏偏皇甫永寧不明就裡,一句話就戳了秀雅公主的肺管子,氣的她暴跳如雷怒髮衝冠,騰的跳起來一頭便向皇甫永寧撞去,口中兀自叫著:「小賤人,我……啊……」
皇甫永寧是自小在沙場上長大的,她的臨敵反應已經快的成了自然反應,秀雅公主一頭撞過來,皇甫永寧不避不讓,只伸手揪住秀雅公主的前襟往前一送,秀雅公主就身不由己的飛速向後飄飛,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轎子之中,落下之時連一點兒響動都不曾發出,可是秀雅公主卻臉色大變怪叫連連,聽上去彷彿受了極重的傷。
剛才那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圍觀之人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大家只見到秀雅公主撲向平戎郡主,只是還沒有挨上平戎郡主的身子就倒飛回轎子里了,平戎郡主到底對秀雅公主做了什麼,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
「醜人多作怪!」皇甫永寧不屑的說了一句,大步走到趙文柏的面前,鄭容臉色大變,驚慌的叫道:「你……你要做什麼?」
皇甫永寧皺眉冷冷道:「你這般死死勒著趙大人,會讓他流血加速,就算你要害趙大人,能不能麻煩你等沒人時再做的如此露骨?」
「啊……」鄭容嚇的叫了一聲,本能的猛然鬆開手,趙文柏的半個身子便摔落在地上,皇甫永寧見了連連搖頭,嘖嘖嘆道:「看來你還真是恨透了趙大人,要不也不能摔的這麼重!」
鄭容又急又氣,一向靈光的腦子完全不能開動了,只知道憤怒的瞪著皇甫永寧,皇甫永寧根本不理會鄭容,只蹲下來探了探趙文柏頸部的脈搏,然後點點頭道「還有氣」,便從懷中拿出一小瓶子,將瓶中的金創葯倒在趙文柏流血不止的額頭。
齊景煥見此情形,立刻快步上前將自己的帕子遞給皇甫永寧,皇甫永寧接過帕子,向齊景煥笑了一下,便利落的將趙文柏的頭包紮起來。皇甫永寧一向有隨身攜帶傷葯的習慣,她又有一個鬼醫谷出身的親哥哥,身上帶的傷葯自然是最好的,等她包紮完傷口,趙文柏額頭的血便已經止住了。
「先簡單包紮一下,應該能保住命,等回營再去醫帳處置。」皇甫永寧站起身來習慣性的說了一句,說完才發覺這裡是燕京城樂親王府門外,而非她熟悉的戰場。
齊景煥看著熟練包紮傷口的皇甫永寧,心疼與驕傲充滿了他的心,他上前拉著皇甫永寧的手,用添壽送上的新帕子仔細擦去沾染上的血跡,輕聲道:「阿寧,你真了不起!」
皇甫永寧戴著面具,所以她的神色如何眾人是看不見的,只有齊景煥能看到皇甫就寧眼中有一抹與平日不同的笑意,他心頭一陣悸動,突然有種將皇甫永寧緊緊抱住的衝動。
齊景煥還不曾實現他的念頭,總算趕過來的高副院判沖了過來,他跑的太急,連禮都行不順溜,只顧著捂著肚子呼哧呼哧的喘粗氣,口中的話也破碎的不象個樣子。「王……王……王爺……下……下官……」
「免禮,高副院判,你先喘順了氣再說話也不遲。」齊景煥一抬手止住高副院判,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讓高副院判沒由來的打了個賽顫。
總算喘定了氣兒,高副院判先去試了趙文柏的脈象,見趙文柏性命無憂,便對齊景煥說道:「王爺,傷者不能受風,暫時也不便移動,您看……」
齊景煥掃了眾多手執屏障,面帶憤憤無奈之色的飛虎衛,沉聲問道:「本王剛才便命你們設屏障,爾等如何這般拖沓?」
一眾飛虎衛全都跪了下去,其中一人憤憤回話:「回王爺,不是小人等不尊王爺之命,實在是老公主不設小人等設屏幛,小人等不敢以下犯上,請王爺責罰。」
「對啊對啊,我們看的真真的,幾位侍衛大哥要設屏幛,老公主死活不允許,還去撞幾位侍衛大哥,樂王爺,真不怪幾位侍衛大哥……」旁邊幾個圍觀的閑人七嘴八舌的叫了起來,紛紛給飛虎衛做證。
齊景煥緩緩點頭,沉聲道:「爾等現在立刻設屏幛,若有人阻攔,本王定要參她一個謀害皇親之罪。」齊景煥話中沒有點秀雅公主的名號,可是在場之人個個都清楚這話是沖著秀雅公主去的。
秀雅公主氣的幾欲發狂,卻因為看到一個人的到來而偃旗息鼓,再不敢鬧騰了。
原來是新上任的宗令洛王來了。這位洛王是昭明帝的叔叔,是皇族之中最重規矩之人,也就是因為他太重規矩,動輒用規矩來訓誡子侄,所以皇族中人見了他本能的就想溜邊,離他越遠越好。從前昭明帝偏寵劉貴妃,這洛王就沒少勸諫昭明帝,把昭明帝煩的不行,一氣之下將他攆到洛州封地去了。
上任宗令出事之後,昭明帝才想起洛王叔的好處,這才將他請回燕京城出任宗令,說來洛王回到京城不過月余時間,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都還沒燒起來。秀雅公主是知道洛王厲害的,自然不敢當著他的面胡來。
「侄孫見過洛王叔祖。」齊景煥帶頭向洛王行禮。洛王一向沒有表情的古板臉上浮起一絲微微的笑意,齊景煥是皇族之中長相最好,性情最好,人品最好的好孩子,洛王一直很喜歡他。
「嗯,起來吧,煥兒,你瞧著身子果然好多了,越發有你父親的樣子。」洛王感慨一句,語氣中透著欣喜之意。等他轉頭看到戴著面具的皇甫永寧,洛王的神色就冷峻嚴厲多了。
皇甫永寧抱拳躬身道:「平戎見過洛王千歲。」
洛王冷哼一聲,都沒搭理皇甫永寧,在他看來,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舞刀弄槍沒個嫻雅貞靜的樣子,象什麼話,真不知道昭明帝是怎麼想的,竟然給煥兒選了這麼個夜叉王妃,真真是……
皇甫永寧根本不在意洛王的態度,只神情自若的站直了身子,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洛王在她這裡還真掛不上號,況且她與洛王又不熟,洛王的不喜歡對她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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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頸椎問題導致雙手麻木,幾乎完全失去感覺,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才有起色,能夠重新敲擊鍵盤碼字。斷了這麼長的時間,月色也不好意思再說保證什麼,只能說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盡量保證更新。謝謝還沒有棄文的親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