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診
梅香見齊玉湮面色十分猶豫,泣聲說道:「姑娘,你就帶我入宮吧。梅香生死都要跟著姑娘的,你可千萬別不要梅香啊!」
看著梅香如此模樣,想到前世梅香對自己的一片忠心,齊玉湮終是心一軟,便答應道:「那好吧!我便帶你一起入宮。只是你進了宮,不可肆意四處走動,千萬不能讓皇帝看見你。」
梅香見齊玉湮應了,心裡一喜,忙不迭地點著頭:「是,姑娘。沒有姑娘吩咐,梅香哪裡都不去。」
正在這時,竹韻推門走了進來,對著齊玉湮叫了聲:「姑娘,竹韻回來了。」
齊玉湮招手叫了竹韻到自己身前,輕聲問道:「竹韻,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些東西,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竹韻回答道:「姑娘要的東西,奴婢都準備好了。剛剛奴婢聽說姑娘被選進了宮,奴婢便猜姑娘應該用得著那些東西了,先前已經去了師父那邊,將葯都拿了回來。」
齊玉湮點了點頭,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又問道:「竹韻,我們想的這法子,真的會有用?」
竹韻笑道:「姑娘請相信竹韻,一定會如姑娘所願的。」
齊玉湮聽竹韻這麼一說,心中大安,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梅香聽著齊玉湮和竹韻的對話,感覺雲里霧裡,不明所以,忙問道:「姑娘,你和竹韻說的都是什麼呀?」
看著梅香一臉茫然的樣子,齊玉湮和竹韻兩人相視一笑。
竹韻轉過臉,對著梅香吐了一下舌頭,調皮地說道:「就不告訴你。」
梅香不服氣地瞪了竹韻一眼,然後轉頭看著齊玉湮,委屈地叫了一聲:「姑娘!」
齊玉湮笑著說道:「別著急,很快你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聽了齊玉湮的話,梅香心裡更好奇了。直到第二天一早,她看見竹韻在齊玉湮的臉上又塗又抹,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次日,齊玉湮便開始生病了。這病甚是奇怪,齊玉湮的身體不疼不癢,只有臉上的皮膚有些變得又黑又黃。
過了一日,齊玉湮面上的黃黑色似乎更甚於頭一日。陸氏見了女兒的臉,心裡急得不行,忙叫竹韻給齊玉湮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竹韻對陸氏解釋說,齊玉湮從濕潤的南方回到了乾燥的北方,水土不適,導致氣血不調,所以臉色才會變得又黑又黃的。陸氏一聽,嚇了一跳,趕緊叫竹韻給齊玉湮開了方子,抓了葯給女兒喝,想讓她快點好起來。
就在這時,宮裡也派了教習宮女來到新入選的嬪妃府中,教妃嬪們宮庭禮儀。齊府來的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大齡宮女,名喚春華。
說起這春華,齊玉湮也有些印象。前世也是她來的齊府,不過齊玉湮進宮沒多久,春華就因為到了年齡被放出了宮,兩人之間交道倒也不多。
春華到了齊府之後,看見齊玉湮的面容不禁大吃一驚。照理說,如此模樣不堪的女子,是不可能被選進宮的,其中定有原因。於是,春華趕緊詢問陸氏。
陸氏見女兒的模樣將春華驚到了,無奈地長嘆一聲,對著春華說道:「春華姑姑有所不知,我家湮兒從南方回來之後,因水土不適,亂了氣血,這面色便變得越來越差。我們也知道,現在湮兒這模樣,怕是不好再進宮伴聖了。還請姑姑回宮將此事稟明太后,由太后定奪是否還讓湮兒入宮?免得進了宮之後,太后認為湮兒的模樣與畫像上不符,治我們一個欺君之罪,可就不得了。」
聽了陸氏的話,春華也不敢耽擱,趕緊便回宮稟報太后。誰知第二天一早,春華又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太醫回來。
見陸氏滿臉驚訝,春華忙說道:「太后讓春華給齊將軍和夫人帶話,說是聖旨已下,便不可更改。而且皇上選妃嬪,乃是重德不重貌,讓齊將軍和夫人不必憂心。太后聽說了齊貴人的病情之後,對齊貴人也甚為關心,特意派了太醫院的王太醫來給齊貴人看看。」
陸氏聽了,先是對太后千恩萬謝了一番,然後趕緊叫蘭香將太醫帶到齊玉湮那邊,讓他給女兒瞧病。
隨春華姑姑一起來的王姓太醫,是一位面貌清俊的年輕人。蘭香見了他,面色一紅,忙行了一禮,說道:「王太醫,請隨奴婢來。」
王太醫點了點頭,說道:「有勞蘭香姑娘。」然後他便跟在蘭香的身後,出了廳門,往齊玉湮居住的院子而去。
蘭香一走進院子,便高喊道:「姑娘,宮裡來了太醫給你瞧病了。」
竹韻正在齊玉湮房裡,聽見蘭香的叫聲,兩人皆是一怔。
「竹韻,我裝病的事情,不會被太醫看出來吧?」齊玉湮忙問道。
竹韻眉頭微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的。這水土不適誰也看不出來。而且奴婢這兩天給姑娘服的葯,有亂氣血的作用,太醫來給姑娘把脈,也只能看出姑娘氣血不足,發現不了什麼的。」
「好。」齊玉湮心底微微放鬆,對著竹韻說道:「那你去將太醫迎進來吧。」
「是。」竹韻點了點頭,便往屋外走去。
竹韻出了房門,一眼便看見了跟在蘭香身後的年輕男子,她當場便怔住了。
王太醫看見竹韻出現在房前時,腳下也是一頓。他的雙眼雖然微微一眯,卻似乎並不意外,反而在唇邊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竹韻,你還愣著幹嘛?」蘭香對著正在發愣的竹韻叫道:「還不快請王太醫進屋去。」
經蘭香這麼一叫,竹韻似乎才醒過來,對著王太醫一禮,說道:「王太醫這邊請。」
「好。」王太醫對著竹韻點了點頭,然後便抬腳進了屋。
齊玉湮坐在窗前,正在往插瓶里弄著梅香早上採摘回來的桃花。
王太醫走到齊玉湮面前,行了一禮:「微臣王未見過齊貴人。」聖旨既下,齊玉湮便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他自然應該要以臣子自稱。
齊玉湮抬頭望著王太醫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有勞王太醫了。」前世的齊玉湮一進宮,便寵冠六宮,平時身子有些不舒服,都是太醫院裡資歷老的太醫來給她看病。像王太醫這麼年輕的太醫,她以前可沒有見過。
想到這裡,齊玉湮便猜想這年輕的王太醫,應該沒有那幫老頭子厲害,心裡便放鬆了一些,對著王太醫說道:「我這臉突然變得這般模樣,可急死我了。王太醫快來替我瞧瞧吧。」
王太醫又是恭敬一禮,說道:「微臣遵命。」
這時,蘭香為王太醫搬了一張凳子過來,放在齊玉湮身前。
齊玉湮伸出手來,竹韻在她腕上搭了一張薄絲帕。王太醫緩緩伸出手,搭上齊玉湮的手腕處,為她把著脈。
竹韻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王太醫,心裡似乎有些忐忑。
未幾,王太醫便起了身,對著齊玉湮一禮,說道:「貴人,微臣已經看好了。」
齊玉湮不動聲色地看著王太醫,笑道:「那我到底是什麼病啊?」
王太醫沒有直接回答齊玉湮的問話,只說道:「可否將貴人現在正服的藥方,拿來給微臣看看。」
齊玉湮怔了一下,對著竹韻說道:「竹韻,將藥方給王太醫看看。」
「是。」竹韻很快便將藥方拿了過來,對著王太醫說道:「奴婢也是略通醫理的。前些日子姑娘身子不適,奴婢便斗膽替姑娘看了看,發現姑娘是水土不適,引起氣血不調,便為姑娘開了這藥方,她不知道奴婢看得準不準?還請王太醫多多指教才是。」
王太醫聽了竹韻的話,面上微微一笑,伸手便從竹韻手中接過藥方,說道:「我先看看。」然後他展開藥方,看了起來。接著,他的眉頭便慢慢皺了起來。
竹韻看著王太醫的表情,心裡感覺有些不妙,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太醫,奴婢沒給姑娘斷錯症吧?」
看到竹韻沒有底氣的模樣,齊玉湮的心一下便懸了起來。
王太醫聽到竹韻的話,抬起頭,深深看了竹韻一眼,慢慢,他嘴角帶起一絲笑意:「竹韻姑娘看得很准,的確如竹韻姑娘所說,貴人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氣虛血虧,還請貴人繼續按竹韻姑娘開的方子服藥吧!」
王太醫說了這話之後,齊玉湮和竹韻齊齊鬆了一口氣。
接著王太醫便向齊玉湮告辭。齊玉湮趕緊讓蘭香將他送了出去。
等王太醫離開之後,齊玉湮若有所思地看著竹韻,問道:「竹韻,你不是說,你給我開的葯,能騙過太醫嗎?怎麼我看你剛才對著王太醫時,好像很是緊張呢。」
竹韻忙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太醫名叫王未,是我師父死對頭杏林坊王直的兒子。師父雖然和王直互相不服,但卻對王未極為欣賞,常誇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見他醫術多麼了得。之前我們兩家葯坊比試之時,我每次耍花招都會被他戳穿。我也沒想到,他居然進宮當了太醫。剛才他一說要看我的藥方,奴婢真的是緊張得很,害怕自己像小時候那樣,又被他戳穿啊!」
齊玉湮聽了竹韻的話,心裡一驚,忙問道:「那他到底看出來了沒有?」
竹韻愣了愣,說道:「奴婢不知。」歇了會兒,竹韻又低頭說道:「不過,他就算看出來,應該也不會說的吧。」
齊玉湮看著竹韻臉上微微泛著紅光,想到先前竹韻與王太醫之間對視時的表情,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心一下便開了。看來,那個王太醫就算看出了什麼,應該也不會說的。這樣一想,齊玉湮心裡便更是放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