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辭別
月色朦朧,清風徐徐。星辰遠遠地掛在天幕之中,猶如螢火蟲頑皮的忽閃著尾巴。
穆逸和第一齋靜靜的坐在古月書齋的屋頂,手中各拿著一個酒罈子,遙望星空。
靜謐的夜,只有蛐蛐在唱著安眠的曲兒,二人許久都不曾說話。
忽然,穆逸淺淡的開口道:「你真的要走?」
聞言,第一齋微蹙著眉頭,隨後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玉牌以及那張被放大臨摹出的地圖,這裡承載了他這麼多年活下去的信念,他要去探一探究竟。
穆逸喝了一口酒,擦掉嘴角殘存的酒珠,輕笑一聲:「早就知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連小爺的婚禮都不參加就怕不急待的離開。」說的這,他似乎自嘲一般的嗤笑一聲,隨即道:「早知道這樣,就不該這麼快交給你,至少也該把小爺的紅包給了吧!」
第一齋睨了他一眼,十分無奈的說道:「你的紅包我早就準備好了,等我走了,自己去我房間拿吧。」
「真的?」穆逸挑眉,笑嘻嘻的一問。
「當然,我何曾說過假話?」
「你說的假話還少么?」
「你!」第一齋氣結,這小子就是欠揍!臨走還要同他拌嘴!
穆逸不怕死的斜眼挑釁道:「你是不是想同小爺打一架?」
這次,難得的第一齋並沒有回他,而是雙眼仔細的瞧著穆逸,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不打了,省些力氣等下好上路。」
「你!」穆逸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隨後懶得理他,繼續喝酒。
想起第一次見面,二人不打不相識,後來也是在第一齋的屋頂,喝了一夜的酒,那是尚且年少,並不能體會分別的離愁。
如今。真的要分別時。才明白這種悵惘的感覺。
二人一邊飲著酒,一邊敘著話,月亮漸漸西沉。眼看著屋頂擺放的酒罈皆開了封。酒盡壇空,穆逸止住第一齋正要喝酒的動作,嚴肅道:「少喝些罷,你待會兒不是還要趕路嗎?」
第一齋怪異的瞧著穆逸抓住自己的手。又轉著腦袋看了看兩人身後的酒罈,撇嘴:「你直說我的酒喝的比你多就好。什麼少喝些,十壇都喝了還在乎這一壇嗎?」
「什麼?十壇?」穆逸驚叫一聲,眼珠在二人身後的酒罈後面逡巡一圈,隨後叫起來:「明明咱們一人喝了酒罈。為什麼你卻說喝了十壇?」
聞言,第一齋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那是因為我剛才趁你不注意,將一個空酒罈扔到後院的池子里。」
……穆逸無語的瞪著第一齋。這小子竟然又耍詐!而且還是為了占他一壇酒的便宜!
不行,這壇打死不讓!
穆逸劈手奪過第一齋手中的酒罈。仰脖就要喝上一口,第一齋豈能讓他如願?立刻抄手攔住壇口,順勢一拉,二人各拉著一邊酒罈壁,手上用力,眼神在無聲的膠著,隨後只聽「哐當」聲,酒罈應聲裂成兩半,冰涼的酒水也立刻飛濺,二人愣愣的瞧著彼此被酒水灑了一身的衣服。
第一齋怒道:「都怪你,搶什麼搶?我都要走了還不讓著我?」
「難道你臨走都要佔我便宜?」穆逸不甘示弱搶白道。
於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吵了起來,到驚得屋頂瓦縫間藏匿的蛐蛐停止了唱曲,偷偷潛伏了下去。
吵得累了,二人這才停了下來,隨後相視良久,噗嗤笑出聲。
「我要走了。」第一齋站起身,用內力將身上的衣服蒸干。
穆逸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隱約露出的紅色朝霞,傷感的低聲道:「真的要走了么?」
「嗯。」
第一齋縱身躍下屋頂,背對著穆逸揮了揮手,瀟洒的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的眷念和不舍。
也許,他的心,從不曾停留在這裡罷!
他的一生,不都是為了那個女人活著嗎?
穆逸嘆了口氣,直到第一齋消失在視線當中,他才站起身,隨後翻身從二樓的窗戶,鑽進了第一齋的房間。
這裡同上一次來時所看到,並沒有什麼不同,整潔的絲毫沒有人氣。
穆逸在房中巡視了一周,最後終於看到書桌上擺放著一個大紅色的紅包,他揚唇一笑,這小子還算厚道,知道留個大紅包再走。
他走過去拿起紅包,入手極輕,打開瞧了瞧,「嗯?空的?」
將紅包往桌子上一倒,「匡唐」幾聲,六枚銅錢滾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丫……!」穆逸氣的咬牙切齒,狠狠道:「守財奴,小爺結婚你就送六個銅板,虧得小爺還損失了十壇酒,哦,不對,是十一壇!」
算了,損友如此,他也是醉了!
正當他要走,卻見先前放紅包的位置還放著一張條子,因為他剛才注意力都在紅包上,倒沒有發現。
撿起條子展開,之間第一齋寫到:「這個紅包是送給你的賀禮,另還有一份禮物是送給君姑娘的,算是我曾傷害她的賠禮,就在書桌的抽屜里。」
穆逸咬牙:「你丫的給小爺就六枚銅錢,難不成送七枚給我老婆么?再說你好端端的送什麼禮?難不成故意讓小爺吃醋不成?」
穆逸抽開抽屜,裡面果然一個紅色的錦盒,將錦盒取出放在桌子上,小心的揭開,他忍不住被錦盒中閃閃發亮的光芒晃的眼疼。
眨了眨眼睛,他這才仔細打量錦盒裡面的東西,沒想道裡面是一整套鑽石首飾,項鏈耳環以及手鏈,皆鑲滿了形態各異的鑽石,不僅做工精良,最難得的是珍貴。
這個朝代,佩戴的最多的莫過於玉器和金銀首飾,另外還有一些珠寶,但是像鑽石,也不過是二人曾在一次聊天當中,穆逸隨意的提過,沒想到第一齋卻是如此費心。
那時,他以十分鄙棄的語氣,嘲笑本朝代的首飾不夠出眾,並且說自己若是以後回到家鄉結婚,一定要給新娘買一套鑽石的首飾。
這樣的玩笑話,連他自己都快忘了,第一齋卻記得。
沉默許久,穆逸才自言自語道:「你小子,永遠都是這般嘴噁心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