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顧衍回顧家和顧原徹夜長談了一番。

回過頭來再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火，對布魯斯和自己實在太過雙標。這樣不好，天一亮就在顧原的勸說下匆忙趕回了家，打算和布魯斯好好談談。

但不想。

回到家中他才發現，布魯斯和小庫斯都早已不在。

顧衍當即給布魯斯個人終端發送了簡訊和通訊請求，但布魯斯那邊卻始終沒有回應，顧衍自知理虧只當布魯斯是惱火了，倒也沒有多想。

只得該幹嘛幹嘛。

在家裡等布魯斯什麼時候情緒好一點回來。

波特曼和白一寒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一直被軟禁在皇宮中的溫斯頓大帝得了這個消息更是氣得當場吐血昏迷，恨不能活剮了布魯斯。

事件很快被傳到網路上——

竣工到一半的契約之鏈已讓白一寒單方面對波特曼產生了約束力，白一寒已經算是半個皇室成員了，長老院和議會為了維護皇室形象和權威，特意對上傳到民間的時事投影做出了部分整改。各大新聞媒體著重放大重複了白一寒和波特曼在戰場立下的功勛和戰績，弱化了他們這種無視法律，法規的行為，加大了他們願意為此承擔責任的擔當形象，反倒讓軍事法庭當了回惡人，不惜餘力的為他們塑造形象挽回聲勢。

如此一來二去。

加之皇太子團隊和顧家助陣，倒讓他們之間的故事又成了一段傳奇和美妙的『羅曼蒂克史』，脾氣暴躁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子，倔強上進心懷夢想身世凄慘的美人。

無一不讓人動容。

一個願意為了對方使用自己御賜的免死金牌，不惜放棄自己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一個寧死也不願意拖累對方......種種細節疊加在一起，故事很快就被人誇張妖魔化起來，引得路人連連淚目，風頭一時之間竟蓋過了顧衍和布魯斯這對國民cp。

甚至不少二皇子黑——

還轉黑為粉了。

在短期之內，雖然讓不少理智的民眾認定波特曼不是一個很好的皇位繼承人，但更多的卻是為他們增添了不少的民眾支持率和同情。

網路上就『omega是否該擁有追逐夢想，參軍的權利？』引發了熱議。

甚至不少人，還扒拉出了關於omega違規參軍後會被充為軍.妓處置，進行了不滿的倡議和申訴，認為帝國法律在藐視人權，一時之間鬧得沸沸揚揚，熱鬧無比。

在這樣的環境下——

軍事法庭很快宣判了對這對『苦命鴛鴦』的處理決定。

由於，波特曼『特赦』的存在，白一寒被宣判無罪，保留軍籍，但從此以後不能再上戰場要轉文職工作，所率領分隊解散重新編歸。二皇子波特曼，因包庇罪，由帝國二星元帥降職為三星上將，『狂獅軍團』軍團長降為副團長，專用智能機甲暫時封存，五十年內不被批准上戰場，而本人則幽禁三個月，停薪一百年，以示懲戒。

《帝*事法規》中關於違法參軍的omega一經發現則充為軍妓這一條在宣判后也被取締，改為違法參軍的omega一經發現則幽禁終生。

雖然，帝國仍不允許omega上戰場。

但所有有夢想的omega們和他們的支持者都在為之努力。

這麼一場大事件，引發的熱議非同凡響。作為當事人的白一寒，及他的身世，養父，養育他長大的顧家，連帶他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夫現太子妃，假結婚的溫迪都被扒了個底朝天，無一倖免......有不少人都認為。

顧家應當是知道白一寒真實類別，卻幫他隱瞞的。

只是礙於太子妃，不好公布出來.....法官還得在法庭上畫蛇添足的幫助顧家摘出來，一時之間議論不斷，顧家不少對家趁此時機爆出了不少關於顧家或真或假的小黑料，使得顧家一下子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成為了大眾八卦的焦點所在。

幸好——

顧家的公關團隊給力馬上就開始了闢謠，走法律程序，和調查幕後黑手將各種可能傳出的黑料和謠言扼殺在了搖籃之中，免於傳播。

可還不待顧家的公關人員歇下一口氣，網路之上就又傳出了一則言之鑿鑿的黑料，將矛頭直指顧家核心人物皇太子妃顧衍的身世，言之鑿鑿的開扒了顧原和和平聯盟統帥學生時期的點點滴滴，稱顧衍生父實為凱撒.希里克。

言之鑿鑿叫人不得不信。

一石激起千層浪，帖子很快在網上受到了廣泛熱議。

顧衍早在和皇太子結婚時，就早被帝國人民扒過，作為一個alpha父親不詳的私生子能夠成為帝國太子妃曾遭到一眾熱議。而關於他另一個父親的猜測，網路上議論紛紛就從未停止過，這一次被不知名帖子開扒為前帝國公敵凱撒.希里克，雖然不信的人較多，但卻還是受到了廣大民眾的廣泛關注。

待顧家想要闢謠時，早已來之不及。

這是一個信息公開化的年代，發帖者很快找出了當年軍校時期，關於凱撒和顧原公開場合曾經或親近或溫馨的相處場景公布網路，並言之鑿鑿稱凱撒和顧原曾經戀愛過，后又因分歧分手等等一系列謠言，並深扒出了顧家曾一度想要撮合凱撒和顧原結婚的事來，還發出了顧衍同凱撒的相貌對比照，少年時曾是beta的事來證明生父的基因並不高貴，可能存在混血，進一步佐證此事。

鬧得沸沸揚揚。

聲勢甚至一度壓過了波特曼白一寒事件。

一看便知幕後有不怕得罪顧家的權貴勢力在做推手，顧家很快查出這是溫斯頓大帝極其背後支持勢力的釜底抽薪舉動，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費盡心力開始洗白公關工作，但卻收效甚微，恰逢此時又有『所謂知情人士』在網路上上傳了，此前顧原同凱撒私下的同游親密照片，一時之間更是將顧衍的身世推向了風口浪尖。

弄得整個顧家上下焦頭爛額。

在這個尊重人權的年代，顧原未婚有子不是什麼大事，顧衍是個私生子也不算什麼大事，只要不違反道德，都不會受到民眾的抵觸和排斥......可倘若，顧衍的生父是凱撒.希里克就不一樣了，這遠比顧衍的生父其實是個有婦之夫還要讓民眾抵觸，憎惡的多。

甚至會威脅到他皇太子妃的地位。

連帶著皇太子布魯斯也要受牽連，使得他們的夫夫民眾支持率和聲望接連下降的。凱撒.希里克是前任帝國公敵，就算現在洗白說清了許多惹得人民憎恨的惡行非他所謂，但他在迪亞斯民眾心目中的可憎面目卻永遠不會洗刷掉。

加之，他在做聯盟統帥與帝國站在對立面的又真的扎紮實實殺過諸多帝國將士。

這根本就是怎麼洗也洗不白的。

顧衍的alpha父親可以是任何人，但卻偏偏不可以是凱撒.希里克。可偏偏，他的生父又真的是凱撒.希里克無從洗刷，沒人想得到這個會被人翻出來。

顧家也是莫可奈何。

溫斯頓大帝釜底抽薪，殊死一搏，事件愈演愈烈。

顧家幾番出面公關開記者會闢謠，甚至連顧原都親自出面叱責『謠言』，但卻還是收效甚微。樹大招風顧家樹敵不少，溫斯頓大帝極其背後勢力給足了勁兒要把顧衍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來......輿論一面倒，壓倒性的不信顧家的辯白。

叫囂著非要顧衍同凱撒到星際聯盟公證的檢驗中心去做親子鑒定不可。

顧衍方以這是一種人格侮辱為由拒絕這項不合理的要求，遭到拒絕的鬧事者們不但不收斂，反而仗著背後撐腰的溫斯頓大帝極其黨羽越鬧越發不可收拾起來，直叱顧衍心虛，身上其實流著骯髒下作的血液，是帝國的叛徒所生之子。

普通民眾不知情況，也跟著諸多謠言議論紛紛起來。

顧衍焦頭爛額。

更令他焦頭爛額的是，雖然，布魯斯的團隊一直在幫他闢謠，但他據上次見到布魯斯已經一個多禮拜了，九天時間無論小庫斯還是布魯斯都沒有回來過，也沒有出席任何活動的信息。

他根本摸不清楚布魯斯是個什麼心思。

長老院甚至直接給他發來通知，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倘若他再這樣繼續下去無法闢謠證明自己和凱撒.希里克之間沒有關係的話。

那麼，他們就認為他已經無法勝任太子妃這個角色了。

顧衍頭痛不已，但卻遍尋不著布魯斯，正當這時霍頓老爺子卻極其鄭重地找上了他，並鄭重地讓人將一紙擬好的僅在簽名處留有空白的《離婚協議書》遞到了顧衍手中。

「外公這是什麼意思？」顧衍看都沒看那紙協議。

霍頓老爺子的態度寫滿了倨傲：「我這是什麼意思，殿下您會不清楚嗎？我是代皇太子殿下來的......這紙協議解除的僅是你們的婚姻關係，其他東西等皇太子殿下以後再跟您詳談，希望您現在可以識趣一點簽了它......」

顧衍的站姿仍恭謙有禮。

「畢竟，以您現在的處境而言已不再適合於皇太子妃這個位子了。這與我們此前談好的互惠互利的協議不符，所以......」霍頓的話點到即止。

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明顯。

就是要他識趣。

顧衍想也不想拒絕：「我是不會簽的。」

「這可由不得您了，殿下。我們此前的協議對一切都有硬性的明確規定，我們亞沙曼家和皇太子殿下要得是一個完美合格的太子妃，為皇太子殿下的仕途提供幫助，而您現在儼然已經不符合這個標準，且還開始帶累太子殿下的聲望和民眾支持率了......」霍頓的語氣很平靜，可話里的意思卻是一點兒也不客氣：「而且，關於您的身世，您在結婚之前和期間也沒有告知過我們和皇太子殿下，你這是屬於騙婚.....我的殿下。」

顧衍本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事實上卻並沒有。

他平靜地出奇只問：「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在事情處理完之前不會見您，也不會公開在公眾面前露面。」霍頓老爺子輕叩拐杖把手：「畢竟，此前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我們還是希望可以和平解決此事的。」

「和平？怎麼個和平法？」顧衍先是嗤笑，復又問道。

霍頓老爺子絲毫不覺心虛：「例如，在您簽署離婚協議后，我們僅會將離婚協議拿到長老院先行公證，不會對外公布，您還會是太子殿下的妻子，我們的合作也不會中斷，為期十年等雙方都緩過勁來，再終止關係，對外宣布你們感情破裂離婚......」

「呵~真是個和平的好辦法。」顧衍笑聲當中不乏冷意。

發生什麼都需要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亞沙曼家的算盤打得倒是精妙。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可以在和平，不影響我們兩家關係的情況下，和平解決此事。畢竟，鬧得魚死網破不可開交對誰都不會有好處.....」霍頓不理他話中諷意：「您還有庫斯殿下，我們得保證他的利益不是嗎？我想，您也應該不會希望，因為您不肯離婚，從而影響長老院和議會要員對皇太子殿下的支持，從而導致庫斯殿下將來也失去作為皇儲的權利吧.....」

顧衍一動不動。

在態度上明確拒絕霍頓的洗腦。

但霍頓卻不放棄遊說：「假若您同意離婚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做主，我們亞沙曼家擔保太子殿下繼位后，庫斯殿下就是皇太子。」

亞沙曼家為甩掉顧衍和顧家獨吞大餅，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的心思，顧衍都能揣摩個明白，可是布魯斯的心思他現在卻摸不透。沉寂許久不開腔，隔了不知多久，顧衍才漠然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呢？他怎麼想的？這是他的意思，是他讓您來的嗎？是他要和我離婚？」

顧衍從感情上不願意相信。

「當然，作為外祖父我是代太子殿下來的。」霍頓老爺子卻是篤定。

顧衍默默接過離婚協議。

在霍頓老爺子明顯緩下一口氣，就要擠出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時，卻是抓住一把撕了個粉碎，扔在了地上，一字一頓道：「這份協議我是不會簽的。」

霍頓老爺子明顯驚了下。

沒想到平素舉止溫和的顧衍能鬧這麼大的氣性。

「當初向提出合作的是布魯斯，商量協議的是布魯斯，向我求婚的也是布魯斯。假如，是他的意思要離婚的話，就讓他自己來跟我談，有始有終。我不接受這樣連伴侶都不出面的單方面提出離婚協議——」顧衍擲地有聲。

霍頓老爺子吃了一驚：「你以為太子殿下親自來了.....還能有什麼改變不成？」

政治聯姻自來如此。

再深的感情還能大過利益和形勢去不成？

「不管有沒有什麼改變，我只要他親自來跟我說。」顧衍不肯讓步。

霍頓老爺子憤然：「親不親自又有何區別？」

「只要他親自來跟我說，我不但同意離婚不聲張出去，繼續幫你們塑造形象拖十年，再說沒感情離婚，把過錯算到我頭上......就連顧家對他的支持，我也保證一直不會中斷。」顧衍的態度很是堅決：「我只要他親自來跟我說。」

霍頓老爺子莫可奈何。

皺了皺眉，沒得法子，只得帶人走了。

他走了以後，顧衍卻是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這樣的情況，易地而處換作是他，也能理解布魯斯為何不露面還帶走庫斯，對自己提出離婚了。

從理智上，他能接受這一切。

但感情上不能。

隨手打開網路，顧衍觸目驚心打眼可見的滿是關於自己身世的諮詢，和外界揣測皇太子這麼久沒露面，他們多久才會離婚，皇太子和太子妃實際只是政治聯姻沒有感情，皇太子布魯斯實際另有愛人，不輸顧衍諸如此類的新聞。他知道，這是溫斯頓大帝為了再拉一把波特曼，妄圖攪毀顧家和皇太子*黨羽關係，讓顧家為了白一寒站到波特曼那邊去才發出的通稿。

但看了卻還是不由得難過。

現實帶給他的壓力和逼迫很大。

深思熟慮一番后，他打開個人終端，重新擬定了一份無關他們之間其他利益鏈接的單純的離婚協議，在簽名以後，輸入了自己的瞳紋和指紋，加密發送到了布魯斯的個人終端郵箱里。

倘若布魯斯真想跟他離婚的話——

他同意。

作為曾經相愛過的人，顧衍能夠理解布魯斯對那個位子的執迷，也接受布魯斯可能會為了那個位子和輿論壓力放棄他，並且願意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離婚以後還一直支持他，不站到皇太子*黨羽的對立面去。

只要這是他想要的，他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