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85_85705「布萊恩摩斯,現年十八歲,癥狀反叛型人格錯亂。三年前治癒出院后一月再次被送回,病因自我認知錯亂。這一次我希望大家確定了他的情況后,在做出決定。」
嚴肅的會議室里,坐著一些衣著端莊的心理學家,他們手中都拿著那份名為布萊恩摩斯的檔案。檔案上有著蒼白皮膚的青年,薑黃-色的捲髮,臉上的表情平靜安詳。
「這一次我們用了兩年的時間完成人格重建,一年的時間確認治療結果。他通過了無論是心理測試,深層催眠,還是社區融入實驗。實驗顯示他如今對社會的融入能力已經完全等同於正常人,實際上他還開始自學了心理學,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可以控制自己…」
「三年前布萊恩摩斯因為再次病發被遣送,但回來后他對後續治療一直十分配合,甚至讓人感覺那次的病發只是一次意外。畢竟他四歲時來到這裡,隔了十一年才重新回到人群,一時間過大的認知衝擊導致了那次病發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坐在首位的人拿起了手邊的印章對準手中的文件蓋下,「布萊恩摩斯批准出院。」
精神病院都是如此,往裡送人容易,卻鮮少有自己能走出去的。時隔三年,布萊恩摩斯的再次出院,還是讓院里的護工阿姨們慶祝了一番,畢竟在氣氛壓抑的精神病院,愛笑又喜歡聊天的布萊恩可是他們的小甜心。
我是布萊恩摩斯,但同時我還是我,那個在2014年11月3日死於一個瘋子之手的勵志小青年。而如今,我出院的這一天卻是2008年8月31日。
2005年11月3日,我的意識在這個名為布萊恩摩斯的少年身上蘇醒。那時布萊恩摩斯才剛剛獲得出院批准,我意識的到來打亂了原本就混亂的自我認知,我被當地醫院遣送回了這家精神病院。
和那些專家認為的不同,我只用了兩天時間來重建我的自我認知。我還是我,只不過我多了一個名為布萊恩摩斯的人的記憶,當然,我還佔用了他的身體。
作為我自己的二十三年的記憶十分瑣碎卻詳細,因為這強大的自我認知,我十分幸運的沒有被布萊恩摩斯的記憶干擾,而失去自己的人格。
畢竟當時從一個黃種人變成一個白種人,還是世界上只佔人口百分之二的紅髮人種,對我衝擊還是相當大的。如果可以翻閱那名心理醫師的醫療記錄,一定可以發現那兩天中,我喜歡一直毫無原因站在廁所的鏡子前,只是看著我自己。
布萊恩摩斯,四歲時被送進精神病院。1994年,四歲的布萊恩和小他一歲的弟弟在一起兇殺案現場被邁阿密當地警局發現。
在發現他們之前,他們已經在那地獄般的血池裡坐了兩天三夜,而受害人是他們的親生母親。布萊恩和他的弟弟親眼目睹了歹徒如何用電鋸切碎他們母親的身體,血液四處飛濺,眼前只是一片猩紅。
布萊恩小他一歲的弟弟德克斯特被第一個找到他們的哈里摩根收養,而布萊恩卻因為到了記事的年紀,被確認為反叛型人格錯亂,送進了這所精神病院。
布萊恩的記憶中清晰的記得德克斯特被抱走的那一幕。所以在他剛被批准出院后,他就著手調查了他的弟弟德克斯特。
他急切的想要去與他的兄弟相認,卻發現德克斯特似乎對他毫無記憶,一直堅定的信念崩塌。布萊恩是用想見親人的這個信念建立起來的人格,所以他的心理狀態也再次瀕臨崩潰。
於是,我來了。
要我說,布萊恩是在是太著急了。如果他接著查下去,就會看到他想要的。因為布萊恩的執念,在這三年裡,我持續了他對德克斯特的調查。
就算德克斯特被哈里摩根收養,成長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但三歲時親眼見到的那一幕,雖然已經無法完整的回憶起來,但卻仍然深深存在於他的潛意識裡。所以,其實德克斯特和布萊恩何其相像。
他們都是潛在犯。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很多犯罪者都是因為曾經受害,心理沒得到及時和正確的疏導,便對其他無辜的人犯下罪行,以此宣洩他們心中的不滿。
布萊恩清楚的記得母親被分屍的那一幕,所以他其實一直渴望著分離的肉塊,流淌的血液。就算後來長大后他在那些心理醫生面前用盡全力偽裝,這種渴望也時常變成一種幻想,存在於布萊恩留給我的記憶里。
德克斯特只記得記憶里的那片血紅,但他還是無法抑制對血的渴望,就像是對曾經記憶的渴望。我對德克斯特的調查中發現,他身邊鄰居家的寵物狗失蹤,已經發生不止一次兩次。
不知道到了今天,德克斯特有沒有開始對人下手呢?他負責任的養父哈里警長又會如何對待一個有著殺人*的養子。
我和布萊恩不一樣,我很清醒,病態的清醒著。我不會因為潛意識中的嗜血暴虐就對無辜的人下手,我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就像當初從心理上控制了那個瘋子一樣。
在之前,我不是人格者。那麼變成布萊恩摩斯之後,我也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控制自己。
……
今天的陽光很好,出院后我來到社區分配的平房安置了我所有的東西,包括幾本身份證件,兩本心理醫師送的書,幾條換洗和幾雙襪子,一個背包便能輕易裝下。然後我買了一份報紙,目的明確的找到了招工版面。
曾經是孤兒的好處就是,你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我穿著自己唯一的一套除了病號服以外的衣服,白色短袖淺藍色收腳牛仔褲黑色tom布鞋,簡單幹凈得像一個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普通學生。
按照報紙上招工版面的信息來到了距離住處最近的一家咖啡店,拿下了咖啡師的兼職工作。工作內容簡單輕鬆,工資也不算太少。感謝我上輩子的摸爬滾打,讓我掌握了足夠支撐自己開銷的生活技能。
一個下午的熟悉工作,第二天正式上工。
但就算是社保補助和這份兼職給的錢加起來,也才剛剛都填補我的生活費而已。這些錢無法讓我重新開始我的學業。
從藍領到白領一詞之隔,隔的就是那份學歷和知識。而想要賺夠那些書籍費,考試報名費,乃至大學學費之類的一系列費用,單單隻是一份簡單的侍應生工作是不夠的。
也許哪個商業性舞團會需要一個技巧純熟的爵士舞舞者?
早在一年前,我就開始計劃出來后的工作方向了。還是干會老本行吧,雖然累了些,可是以前作為興趣而練到了專業水準的爵士舞,還是能帶給我比一般兼職更豐厚的收入。
為此我還在平日做了不少恢復性訓練。可就算我把一身恰到好處的肌肉練回了身上,彌補了布萊恩原本的瘦竹竿樣,可他那張天生便看起來十分無害的臉,一直讓我十分為難。
對於布萊恩來說,這張長得精緻到過分典雅的臉帶上那陽光下顯得毛茸茸的捲髮,加上一張嘴角精確到角度的笑臉,是他最強大的偽裝。
可對於我來說,想要用這樣的外表在商業舞團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實在強人所難太難。單說布萊恩平日里的氣質,就沒人覺得他會是一個懂跳舞的。更別說他如今還如此稚嫩的模樣。估計舞團老闆都會覺得,他只是一個舞蹈初學者。
從布萊恩的身上我找不到曾經自己那騙過了許多人的成熟感。就是原本自己習慣的舞蹈風格,也為了配合布萊恩給人的印象,而徹底改變。
如果說曾經我注重的類型是危險的性感,舞蹈動作中充滿了各種爆發力和緊迫感。那麼當我變成布萊恩之後,我努力的方向只有一個,罪惡的歡愉。在原本很強力奔放的爵士舞動作中,發展出更偏向女性爵士舞舞者的動作,陰柔而挑逗。
無辜的天使臉蛋加上性感的舞姿,這讓觀看的顧客會產生一種負罪感,而這種負罪感會讓他們無法自拔對此上癮。我只能用事實證明給舞團老闆我的能力。
晚上八點,天色暗下來后,咖啡店早早打烊。我向邁阿密著名的酒吧一條街走去。招工版面上一般只會刊登一些侍應工作,而商業性舞團這種很少對外招人的工作,只有等你自己去發現了。
我在那些吞雲吐霧的男人女人們的打量中走進一家看似十分紅火的酒吧,按照我對商業舞團的了解,除了接一些給明星伴舞的工作外,他們平日里還要舉行各種斗舞秀積攢人氣。他們喜歡在這裡讓舞者們派發一些傳單,為自己在俱樂部包場開辦的團內鬥舞秀拉客。
而我看中的那間想要去應徵的舞團,暫時並沒有招人的打算。即使如此,我也並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可是認真的調查過這個城市比較有名的幾間商業舞團,我看中的這家是發展潛力最好的一家。
就算他們並不缺人,或者說並不喜歡胡亂招人,只接受熟人推薦的情況下,我也有把握另闢蹊徑的進入這個舞團。
我的目光在酒吧內巡視,掠過那些目送秋光的女人,我看到了舞池中正在瘋狂斗舞的兩名舞者。
一個相對來說更成熟的英俊男人,在周圍的圍觀人群中散發著傳單。從舞廳昏暗的燈光下可以隱約看到傳單上的文字,齊本德爾專業舞團斗舞秀,正是我的目標。
我可不會沒頭沒腦的就上去加入這個明顯是增強宣傳效力的斗舞表演中,那比起搭訕,更像是挑釁呢。我只是在遠處觀望著那個悠閑的發傳單的男人。
此時,他正巧將傳單遞到兩個女孩面前。
這兩個女孩面對男人表現得十分害羞,想要分析出這兩個女孩的心理十分容易。她們第一次來熱吧,幻想著能被搭訕,但當她們真的遇上這種性感得危險的男人的時候,卻又會畏縮的退卻。對環境的陌生,也讓她們更不容易接受這種推銷方式。
我牽起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跨步向那個派發傳單的男人和兩個女孩走去。
「我…我們…我們還有朋友在等我們,就..不去了…」我聽到其中一個女孩小聲的推卻。
「嗨,我的姑娘們。既然你們還有朋友,為什麼不讓他們都來一起來看看呢?不用擔心,齊本德爾舞團可是為很多大明星伴舞過的專業舞團喲。這是很規矩的營生呢。」我走上前去在男人詫異的目光下搭上他的肩膀,開口對女孩們彷彿熟識的朋友一般說道。
對這種類型的女孩來說,太過有指令性的話會讓她們的情緒緊張,而我清楚比起向她們讚美這場斗舞秀有多好看,告訴她們這場秀的正規安全性更有用的多。因為她們其實早就被面前男人的魅力吸引了。
男人玩味的打量了我一眼,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片刻又沉默了。我知道他想要看看事態的發展。
我仍然掛著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從男人手中抽出幾張傳單,「你們有幾個人,先拿著這個吧。這麼熱鬧的假期,晚上不安排一些節目么?你們可以回去和朋友討論一下,在決定要不要過去,好么?」
兩個女孩紅著臉對視了一眼,諾諾的應了一聲,從我手中拿過那些傳單。「我們有九個人…我們先和她們說說看吧…」說著這兩個似乎誤闖了狼群的羔羊互相攙扶著匆匆離開。
男人的視線再次落到了我身上。「幹得不錯小子,能在那種情況下把傳單塞進她們手中,也算成功了一半。」
……
我和邁克站在街角看著對面門口排著十幾米長的隊伍,有男有女一個個都是打扮光鮮的年輕人,俱樂部外張貼成一排又一排齊本德爾斗舞秀海報,在霓彩燈的照耀下特別醒目。
邁克就是那個派發傳單的男人。老天似乎終於感覺到了愧疚,這個叫邁克塔圖姆的男人並不只是齊本德爾俱樂部的普通舞者。可以說邁克是這個商業舞團的元老級人物,金字招牌。
釣到了大魚。
「布萊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只是對專業舞者這個職業一時好奇,又或者只是想找個地方宣洩你過剩的精力。但是我想告訴我,這份工作可不像看起來那麼輕鬆。我答應帶你進去,讓你參加我們這一次的斗舞秀。可如果你丟了我的臉,小心我踹你屁股。」邁克半是調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當然,我可指望著這份工作養活自己呢。」我眨了眨眼笑眯眯說,「我想你們也正發愁著舞團里除了女性爵士舞者外,找不到實力高超的男性爵士舞者吧。」
邁克似笑非笑的側過頭看著我說道:「你猜得沒錯。看來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嘛。」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並不是隨口猜測。在將目標定下為齊本德爾舞團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他們舞團中的每個舞者都有所了解了。兩大在商業伴舞中最實用的物種,hip-pop街舞舞者,大多是男性。而爵士舞舞者,在他們舞團中只有女性。
這讓他們在接到一些女歌手想要和男性舞者配合的情況時,只能尷尬的插入一個和爵士舞女舞者們,完全不搭調的hip-pop舞者。
本來我只是打算和一個發傳單的齊本德爾舞團舞者交上朋友,然後循序漸進的誘導他,讓他對舞團老闆進行推薦,從而獲得就職機會。而現在,我如果能在這一場團內鬥舞中,展現出壓倒性的實力,就會是最有說服力的自我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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