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世

第二章前世

正當二人僵持，程婉瑜被後世殺人狂魔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山下傳來刺耳的鑼鼓聲，二人一齊往下看去。聲音正是從程家大宅了傳來，程婉瑜臉色大變：「不好，家裡人發現我不見了。一定以為我要尋短見呢，我得回去了！」

說完推開石峻，拎著裙子匆匆的往山下跑去。石峻皺著眉摸了摸鼻子，狐疑道：「她本來就是要尋短見的啊！」

一路小跑，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花草樹木。往事的一幕幕全都浮現在眼前，從十四歲見到崔西敏再到十五歲嫁給他，最後因愛生變魔成狂的一生。

當年程婉瑜從清風寨舅舅家回來，途中居然遇到一隻外出捕食的母狼。兩個轎夫嚇得丟下她就跑了，本以為她會死在狼牙之下。沒想到捕獵的崔西敏一箭入喉，救下了自己。

少女春心蕩漾，非君不嫁。程大財主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最寵愛這個老來女。見不得女兒難過，恰逢那一年大旱崔家靠近東涼河的水田需要水源。

程大財主為了女兒的幸福，與西涼河崔家達成了一致。兩家結成了親家就是一家人，自家水泡子隨便用。

崔明與平婆雖然清楚崔西敏與曲大丫的青梅竹馬的情誼，但也不能看著一年收成顆粒無收。做主定下了婚事，待收成結束之後粉刷新房準備迎娶新娘。

上一世崔西敏在新婚之夜當天將程婉瑜灌醉，半夜趁著月黑風高帶著曲大丫跑了。天剛亮程婉瑜醒來口渴找水，這才發現新郎不在。本以為他出去上茅房，誰知竟然發現衣櫃里除了新郎官的喜服其餘的都不見了。再傻也知道出了什麼事，憤恨哀鳴之後程婉瑜騎馬獨自一人跑回了娘家。

隨後就是公公被打成重傷，曲大丫的爹被打折了腿。這些還不知足，程婉瑜依然見不到崔西敏。

後來程婉瑜回到了婆家，此時公公的身體已經好了。但礙於往事，公婆對程婉瑜特別好。即便如此也得不到程婉瑜的原諒，一心想要等著崔西敏給自己一個交代。

第一次殺人就是公公，受了風寒躺在床上的老人被她用枕頭捂死。隨後竟然能像沒發生一樣繼續在廚房裡做飯，等到收割的眾人回家才發現公公被痰迷了口憋死了。

這一次終於見到了崔西敏，他因此丁憂在家守喪二十七個月。可惜不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還有一個抱著孩子的曲大丫。並且以守喪為名與自己分房而睡，讓程婉瑜更加羞憤。

喪期一過程婉瑜將曲大丫母子留給了平婆，自己跟著崔西敏去了任上。本以為沒有了別的女人，崔西敏可以與自己恩愛。卻沒想到崔西敏的上峰作保給他娶了一個平妻，不僅如此在崔西敏的地盤上自己反而見不到他本人。

魔鬼嘗到了嗜血的滋味，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程婉瑜再一次出手，對方當然是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李慕雪。程婉瑜約她一起去廟裡給出征在外的崔西敏求平安符，讓她在廟裡吃齋三日。李慕雪三日後帶著丫鬟小廝回家，就在歸家的路上遭遇流匪。不僅將錢財打劫一空，更是凌辱了李慕雪及隨身的一個小丫鬟。這一切都被四個隨行的下人看在眼裡，即便李慕雪有臉活著也會被人詬病。果不其然李慕雪當場自殺，程婉瑜成功的將情敵趕走。

隨後的幾年崔西敏身邊再也沒有過任何一個女人，可依然不待見程婉瑜。二人依舊從未同房過，平婆抱怨沒有一個正室嫡出的孩子。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將這種關係打破，程婉瑜更是恨崔西敏毀了自己一輩子。

而這份恨，轉移到了崔西敏庶長子的身上。只要這個孩子沒有了，程婉瑜相信崔西敏就是看在子嗣的份上也會對自己好一些。

在正月十五看花燈的時候，程婉瑜又聯繫了曾經凌辱李慕雪的土匪。許了重金將那孩子拐走了，本以為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出了大錯。

那土匪得了重金之後，還貪心更多的錢。以綁架的口吻像崔西敏要錢，被崔西敏剿了老窩。那土匪為了自保，吐出了實情並且說出了當年李慕雪的實情。

崔西敏本要殺了程婉瑜，可平婆求情饒了她一命。也怪自己當年作孽，休妻斷了二人姻緣。

程婉瑜更因為崔西敏連親手殺了自己都不肯，執情偏激更加極端殘酷起來。不僅如此，那一年老父去世母親重病全都因為程婉瑜與崔西敏反目帶來的結果。

呆在娘家被嫂嫂們孤立，又不甘心見不到崔西敏。結果就在回到奉城的那一天，見到了崔西敏穿著大紅喜服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

然後又見到他春風滿面的領著新婚妻子逛胭脂鋪子，看著他做低伏小的哄著大腹便便的嬌娘子吃東西，看著他恭敬有禮的陪著岳父去酒樓吃酒。.

想著自己與他牽絆十年，沒聽見他對自己軟言一句，沒有孩子傍身，父親遺憾世去就覺得心如刀割。

愛恨只是轉瞬之間而已，程婉瑜心起殺機再不容崔西敏活在這個世界上。

隨後她修書一封寫給崔西敏的對頭，誣告他通敵叛國。崔西敏被上司施行車裂之刑，株連九族再無任何一人。

回憶至此，程婉瑜已經淚水漣漣。她曾經以為這一切都是崔西敏一人的錯，是崔家全家的錯。可守著崔西敏墳墓多年，吃齋念佛頓悟過來。這一切都是她程婉瑜一人的錯，如果不是她自己強人所難，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她執念太深放不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公婆待自己視如己出，妯娌對自己言聽計從，沒有任何的痛苦，除了自己自尋煩惱。明明知道崔西敏喜歡的是溫柔賢惠小鳥依人的姑娘，卻依舊整日大吵大鬧言語苛刻。

其實不是崔西敏毀了自己的一生，是自己毀了崔家所有人的一生。

平婆手足無措的站在程家的大院里，看著程家的下人來來回回的通報沒有一個人見到程婉瑜。她就知道，程家人勢必不會罷休的。再看親家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

她也是有兒有女的人，換位想想自己的閨女被人這麼對待。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恐怕心裡也會擔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親家母，不要擔心，婉瑜不會出事的！」平婆上前安慰，卻被程母狠狠的推開。

「你少給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閨女今天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都會讓你崔家全家償命。嗚嗚嗚，我的兒啊！」程母老淚縱橫，悲悲戚戚令在場的女眷都忍不住跟著抹眼淚。

「娘！別哭了，我沒事兒！」程婉瑜抹了抹眼淚，揚起一抹笑容高聲喊道。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看見程婉瑜穿著一身嫁衣。俏生生的站在大門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程大財主衝上前，大聲吼道：「你個死孩子，跑哪兒去了？」

程婉瑜嘿嘿一笑，上前拉住父親的胳膊嘟著嘴：「女兒心情不好，跑到後山靜一靜！」

程母止住淚，聽見女兒這麼一說，心裡的火氣直竄到頭頂。推開身邊一群女眷，上前幾步照著程婉瑜的胳膊就狠狠地打了一下：「你這個死孩子，出去不知道告訴下人一聲？出門不會走大門？用得著鑽狗洞？」

程婉瑜見到已經五十多歲的老母親哭成了淚人，心裡不是滋味。上前摟住她，嬌聲道：「人家心裡難受，你還跟我發脾氣。你是不是我親娘啊，都不心疼我！」

這話氣的程母哭笑不得，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得照著程婉瑜的屁股輕輕的拍了兩下，算是懲罰她不知輕重。

「婉瑜！」熟悉的聲音響起，程婉瑜猛地抬頭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果然是她，在自己被人嘲笑的時候拿著掃帚驅趕；在自己被妯娌排擠的時候坦然相互；在自己惡貫滿盈昭之天下的時候為自己求情卻被自己送上了斷頭台的人。

穿著蜜合色襖子，梳著婦人頭，一雙彎彎的笑眼卻始終蒙著愁緒的不就是自己前世的婆婆么？那個在公公去世之後，當家做主替自己遮風擋雨還不被領情的平婆！

程婉瑜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上前一步跪在平婆腳下。凄然喊道：「娘！」

平婆被程婉瑜的舉動嚇傻了，呆在那裡不敢動。菜園子崔明嚇傻了，崔西斌夫妻嚇傻了。程大財主呆了，程母呆了，程家上上下下所有主僕呆了。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平婆哆哆嗦嗦的扶起程婉瑜，後者只是激動又羞愧的哭個不停。

程婉瑜越是這樣平婆心裡就越涼，暗自揣測一會兒程家人要如何對待自己。

「好孩子，是娘的錯。娘沒有教好崔西敏，讓他辜負了你。是娘對不住你啊！」平婆的話將眾人拉回了現實，程大財主將女兒從平婆的身邊拉了回來。雷鳴一樣的吼聲響起：「你們崔家給我一個說法，不然的話，老子讓你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