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雪
第二百三十四章
誠如程老爺子所言，漫天大雪終究造成了無法彌補的災難。
臘月初八，北郡各地連下暴雪三天。就像是上蒼對連年征戰的警告，又像是對統治者懲罰一般。
兩軍交戰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曹軍勝利在望但一場大雪幾乎成了滅頂之災。
所有的物資都很匱乏，這場大雪幾乎斷了後方與前線的路。
此時的淮州府不知道多少人家的茅草屋被大雪壓塌，又是一場劫難洶洶而來。
四個丫鬟齊上陣，熱氣騰騰的將院子里的雪清乾淨。堂廳里，程大財主領著六子程惠之跟小女兒程婉瑜正對著一鍋羊肉火鍋暢飲。
「這樣的冷天，就應該在家裡頭吃火鍋。鴨肉火鍋、羊肉火鍋、狗肉火鍋都不錯，但你娘偏偏喜歡吃魚。」程大財主出來幾日，已經有些思念老妻了。
「雪這麼大，三花衚衕里好些人家的房頂都被壓塌了。也不知道莊子上的佃戶怎麼樣了！」程婉瑜咬了一口羊肉，肉質鮮嫩怕是還不到兩年。
「這點事兒你大哥要是辦不好，那就是越活越回去了！」程大財主一點不擔心，程伯之處理庶務有些拖泥帶水。但往好了講，這個人心善仁慈。對待兄弟真心實意，對待佃戶下人也本著一顆禪心。
「路不好走了啊，閨女，要不然你跟爹爹回家算了！」程大財不知道多少次跟程婉瑜提起這件事兒。
程婉瑜仰起臉笑著說道：「爹，雪下得這麼大。咱們家生意上門了，哪能放心的回去呢！」
程大財主一愣，摳了摳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旁邊的程惠之聞音知雅，眼皮子一跳有些激動：「你是說那些葯？」
程婉瑜意有所指的點點頭微笑。程惠之更加興奮了。隨後又皺眉：「就算是天不好，這淮州城的人是有數的。之前你的那些葯，不見得都能賣出去！」
程婉瑜咧嘴嘿嘿一笑：「都說六哥跟著我，一定有肉吃了。我從來就沒說要把葯賣給淮州府的百姓，那點散戶的錢我都不稀罕掙。仨瓜倆棗的混兩口稀粥還差不多！」
程大財主越發的糊塗了，見到女兒口氣這麼大。咧嘴嘖嘖兩聲笑話她：「嘖嘖嘖！還混兩口稀粥喝？閨女，爹手上還有不少糧食沒賣呢。你告訴我啥時候也讓爹撈一頓肉吃！」
程婉瑜看了看外面的天。下巴指了指：「這機會不就來了么！」
老爺子更加糊塗了。程婉瑜見到父親跟兄長壓根就沒往那邊想。心裡嘆口氣：他們家到底是出身太低，生意雖然看似不錯混成了土財主。可根基太淺，想的層面就不夠高。
若不是她有重生這麼一個利器。她也不可能往這邊想。
「現在朝廷跟北郡交戰到了緊要關頭，忽然一場大雪意味著什麼？」
程婉瑜將話引到了這裡，父子二人對視一眼拍著桌子叫好：「哎呀！」
程大財主不由得讚歎：「到底是小的就比老的強啊！果然是我的種，就是有魄力！」
想著這是自己最疼愛的閨女想到的路子。程大財主又忍不住開始奚落自己的兒子。可憐的程六爺自然成為了炮灰，可看在生意的份上他也只能忍了。
「石峻的家書里一直跟我說過。後方糧草越來越緊張。我呢也發現淮州府的糧價已經翻了兩番了。這說明什麼？說明軍中缺糧草，曹家軍忽然迎戰是沒有太多準備的！」而北郡幾乎所有的財閥世家貴族都在冷眼觀看，看看曹家軍值不值得伸手幫一把。
曹小將軍誓言為父報仇，頂著清君側的名義一直抗衡著。原本以為他們曹家在北郡多年的勢力。各大聯姻世家一定會出手幫忙。
可惜的是，就程婉瑜所知道的所有的聯姻世家都沒有出手相幫。他們幾乎斷定了，曹家軍一定會鎩羽而歸。
畢竟老的慘死在異鄉。小的又沒有太多能耐。所有在曹小將軍險勝而歸的初期，各大家族所做出的態度就是迎合。
但是經此一戰的曹小將軍依然看穿世態炎涼。行事作風越發的陰險毒辣。而後北郡各地總有小股勢力蠢蠢欲動，想要學曹小將軍也要『佔山為王』。
而石峻就是鎮壓這群自不量力小股勢力的人，鐵騎所到之處屍骨成山。最終留下的名聲越來越臭，最終落得一個劊子手的名號。
屠城、虐殺族親、眼看妻子被人劫持依然面不改色。這一條條一件件，都是程婉瑜聽人說來的。她不知道裡面有多少真多少假，但憑著北郡父母嚇唬孩子用石峻的名號來看。*不離十，殺人狂魔是跑不了了。
現在一場大雪忽如其來，是程婉瑜始料未及的。可世家大族們會因為這個，就聯手幫助曹家軍？不可能！他們會在背後笑話，等著看曹小將軍是如何死在冰天雪地里。
不需要朝廷一兵一卒，一場大雪足以讓曹家軍陣亡。
程婉瑜知道她的機會到了！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程大財主趕緊回到家，將東涼河糧倉里的陳米全都拿了出來。由四子程季之打頭，七子程雅之八子程幼之斷尾。他自己親自帶隊，跟著石峻的心腹童詠一起浩浩蕩蕩的給曹家軍送糧去了。
這部分糧食程大財主出了六成，程惠之出了兩成，而程婉瑜則是以個人名義出了兩成。
除了程大財主用的時候舊年陳米之外，兄妹二人都是用的新米。
為什麼？因為兄妹二人當初為了釀酒事先與不少佃戶商量好的，秋天收糧準備釀酒。
而程大財主一輩子生活在鄉下，一場天災沒有動搖其根本，一群流匪沒有動其根基。攢下那麼多陳米，當然拿出獻出去。
要知道程家最終敗落，除了家裡頭有敗家子之外。在曹家橫行的北郡，頂著朝廷御賜匾額多年。見風使舵的當地官員，當然不會搭理程家的死活。
程婉瑜深知曹家軍的威力，這個時候不讓老爺子表明心跡站隊。以後萬一有個什麼事兒，就沖著這一次冒雪送糧的「忠誠」。程家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災禍，這筆買賣做的太值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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