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十九章 林黛玉帶兒游京
燕子見太后找她,不知何事,從皇上書房鬧騰出來。一路所見公公宮女,不敢說話,只是下跪低頭。燕子就如同風一樣,馬上飄過。有的公公,只要見了燕子,馬上跪下,在心裡數數,一、二、三、四、五、六,數到六,基本安全。一抬眼,燕子准走遠了。這才輕舒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後來有公公做了回憶錄,敘說當時後宮里的情況。曾經著重提了燕子,說那時後宮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公公宮女,見了燕子就如同見了鬼一樣,有的還落下了無法治癒的病,就是見了燕子習慣性發抖。
但是也有例外,不怕燕子的只要一人,那就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奴才,燕子對他是格外開恩,見了他都是笑眯眯的。
所有公公都感到納悶,曾經討教再三。那公公只是守口如瓶,只要來這麼一句:公主來了,我稟告好還是不稟告好?!所有公公便只有擺手的份了。一直等了那公公養老在家,有人帶了重禮上門請教,才知緣由。
原來這公公不但討太后喜歡,還討公主喜歡。起因是他原極想孝敬太后,只是手中短缺,沒那麼多銀兩買來稀奇珍品。後來他仔細琢磨,覺得這燕子雖然天馬行空,混世魔王,但太后特別喜歡燕子。
所有公公都怕燕子公主,他若是能討燕子公主歡心,太后必不會虧待他。要要討燕子喜歡,必須了解燕子的一些脾氣習性。因此他比別的人多上了心,知道燕子喜歡刀劍。沒事時去古玩市場轉悠。只要見到寶劍寶刀,問明價格,放下訂金。即刻去駙馬爺府報告燕子。燕子再帶了銀票親自來看,若是中意,便會有賞,若是不中意,笑笑而過。公公所失去的只是訂金。後來熟悉了,人家連他的訂金也不要了。
由於這個緣故,燕子公主一見了他。便會笑笑。有時還招手過來與他說幾句話。那公公越發上心,便是主管他的上司,有時得罪了公主。也會找他說情。所有皇宮裡都知道,燕子是有仇必報的。因此他的手裡,從來就不缺銀子,自有人來巴結他。得了銀子。他又到處去轉悠,去遍地物色寶刀寶劍。有好的,是一定要定下的。有時候太后問起他來,他都說去給公主辦事了。
這些事,別的公公便不知曉。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在後宮得寵的唯一靠山。太後有時候去叫燕子,好事別的公公敢去,壞事都是派他去。他去了公主不會為難他。
話題扯遠。回到正題。只說太后見了公主,拉她坐下道:「我問你。這石頭,是不是小六子與顰兒的孩子?」
「說什麼啦?」燕子憋了太后一眼:「沒想到,你也給我擺八卦啦!切!」
「你切什麼切,我跟你說的是正經事呢!」太后見燕子這個態度,不滿道。
「我也很正經的好不好?!你說你這麼大歲數,還這麼編排人,傳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燕子翻了白眼,心裡卻在替黛玉叫苦。石頭這孩子也是的,先是特別像黛玉,如今卻越長越像六王爺,真是不像話。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到底是不是,你也不用瞞,我一驗便知道。」太后後仰看著燕子道。
「胡鬧!」燕子道。燕子見太后瞪著雙大眼看著自己,方知說錯了話。這胡鬧二字,豈是她一個女兒能說的?!便嘿嘿笑道:「太后,如今姥姥不再啦,我是替姥姥說的!」
這句更不像話,她竟敢冒充太後母親,來教訓自己。太后從墩子上起來,拿了拐杖走了過來。燕子是何等精明,好傢夥,那拐杖還是自己買來孝敬太后的,那拐頭是用純金子包的,這一拐下來還了得?!
「呀呀呀呀呀岱,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燕子噌地起身,擺了個漂亮的京劇動作,口中念念有詞道:「格傻燕子,亂了口舌,再不跑,滿頭血!」
太后攆著她,如何攆得上,見她這念念有詞,擺了京劇動作直往門外去,噗嗤一聲笑場了。燕子聽著,只當不知。此時她想到的是,快把黛玉以及孩子帶出後宮,這裡可不是久留之地。等了太後傳旨,想走也就沒門了。
燕子打聽清楚,知道黛玉石頭在皇后那裡。忙地過去,也不打招呼,拉起黛玉石頭就往門外走。皇后驚訝:「燕子,你這是玩得哪出?」
「去問你婆婆去,我懶得理你!」燕子一邊走一邊道:「你跟你婆婆幹得好事,以為我不知么?!以後再想跟我和好,沒有兩根金條,休得進我府里!」
皇后聽燕子這麼說,在想,又什麼地方得罪了她?!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她再次抬眼見燕子黛玉,卻已消失在眼前。皇后想了又想,也沒說這個小姑子什麼壞話呀?!她踱步來到太后那裡,問及緣由。太后道:「你是說,她拉著顰兒出宮啦?」
「啊!」皇後點點頭道。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我也是老糊塗了。被她一鬧,只想著她那些笑話與怪樣子了,原來她使了個緩兵之計啊!」太后這才說出要驗血六王爺與石頭的事。
皇后一拍大腿,道:「這燕子也學壞了,她也給我使了這招!這不,我還奇怪她怎麼拉了顰兒就走,說什麼我跟你幹了對她不利的事,要我拿出兩根金條才肯與我和好!我還琢磨,什麼時候我說過她的壞話來著,我並沒有啊!」
「我不信,她跑了和尚能跑了廟?慌什麼呀,我就不懂了。若是石頭真是顰兒與六王爺的孩子,我還讓你給他們兩保媒,這是多麼好的事啊,我還會有重禮呢!她這有什麼可慌得?!這燕子,胡鬧!」太后想到,剛才燕子說她胡鬧。心裡嘀咕,到底哪個在胡鬧?!
「太后的意思是」
「我就是想讓石頭與小六子做個親子鑒定。這很簡單的事。若不是小六子的,那他們結婚也不關,孩子還照常姓林。若是小六子的,皇族人,豈能跟外人姓?改過來便是,我又不與她計較這事。好好的事,這燕子偏偏來攪局!」
「太后。那六弟的意思是同意結婚?」
「心裡美著呢!」太后笑著說了六王爺剛才的那情形。皇后笑了。
「我說呢。這麼多年來,我還以為六弟有什麼毛病呢!原來啊,他是沒遇到對的人。瞧他這一回回。見是皇上讓他去江南,那興奮勁兒。原來全是沖著顰兒去的呀!太后,此事別再耽擱,你這就下旨。讓顰兒帶著石頭進宮。我看燕子這麼著急,為防燕子使詐。你得派人去把駙馬爺府監視起來。否則跑了顰兒就沒處找她了。這麼好的事,可別多磨!這事也能理解,顰兒覺得難為情,在這個上可要把握分寸說話!」
「皇后說得沒錯。都是過來人,這個話我還是能掌握著說的!來人!」
「奴才在!」只見太后貼身護衛的公公跪在太後面前。
「你即刻派人去監視燕子府里的一舉一動,你要親自督導。只要那顰顰格格一出門。你就把她帶宮裡來。我準備一下,馬上就到!」
「奴才領旨!」公公說完。起身去安排了。
「這裡太后與皇后道,你換個衣服,與我一同進燕子府里。我去,看她還有什麼鬼吊!」
「只怕顰兒這丫頭鬼,燕子倒沒什麼!」皇后笑著去了。
果然,燕子拉黛玉出了府,黛玉道:「什麼事這麼急?!」
「能不急嘛?太后要給石頭與六王爺驗血啦!」
「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黛玉想,這是關係到父母的牌位是否在林家祠堂里有一席之地。這可怎麼辦?黛玉腦海里翻轉著。若是此時跑,怕是走不了多遠就被太後派人追回來。若是現在去燕子府里,怕太后隨時來傳。便是到安寧那裡,也難逃過這麼一試。黛玉沒想到,太後會來這麼一手,會對與宮裡無關的事上心。
關鍵時刻,燕子腦瓜靈動起來,對黛玉道:「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哪裡?」黛玉忙地問道:「時間緊,不能再磨嘰了!」
「六王爺那裡!」燕子套在黛玉耳朵邊道。
「啊?!」黛玉只搖頭:「你竟給我出餿主意!」
「我說的可是真的!」燕子道:「我分析給你聽啊,到了六哥那裡,這六哥還不聽你使喚?!你不讓他說,他敢說出來么?!他不是一天到晚屁顛屁顛地要你嫁給他么?!你好好想想?!」
燕子擠眉弄眼道:「而且,你們在一起這個這個」
黛玉上前捂住燕子的嘴,打了她一下道:「我就知道,姐姐沒憋什麼好屁!」
燕子收了笑,碰了碰黛玉,小聲道:「你知我知,天知道你在哪裡,那太后還能知道你在哪裡?我這裡給你守口如瓶。過幾日風平浪靜,出了京城,那太后還到哪裡去找石頭來?到了蘇州,那是你的地盤,誰還敢不聽你的?這又不是什麼正經事,太后總不會要皇上派兵去圍剿林府吧?!她這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呢。我就不明白,這事她也要管?!」
黛玉想了想,燕子這主意雖然餿些,卻是有道理。便道:「那我也不能坐你府里的車去啊?!」
「這是當然。人還不易過多,否則太招搖!」燕子附在黛玉耳邊這般這般,黛玉點頭。
燕子當即招了輛街上的馬車,黛玉上了車,帶上石頭、清兒、林於氏,連小翠也是不敢帶。以前她跟著燕子,認識她的人是太多了。
黛玉跟燕子拜拜手,走在路上,黛玉忽然想,這個時候去六王爺府,也太招搖。六王爺不近女色,忽然三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進去,甚是奇怪。那周圍好多雙眼睛都盯著啦,難免不會傳出去。不如到了晚上,人不知鬼不覺地令馬夫去磕門讓六王爺出來,再遣去左右,悄悄地把自己接進去,這樣誰能知曉?在六王爺府里,那六王爺放下話,到那時府里誰敢出賣自己?!
黛玉拿定主意,對馬夫道:「你就帶著我們,到處轉轉。哪裡熱鬧,帶我們去看看。」
「小姐,這得加錢啊!」車夫道。
林於氏從裡面伸出頭來,拎了一吊錢來,道:「夠么?」
「噢,哪裡用了這麼多」
「別說話!這是賞你的,你就帶我們小姐,哪裡好玩,去玩玩罷了!」
車夫笑得像一朵花似的,怪不得左眼一早就開始跳,原來遇到貴人啦!那趕起車來,別提有多帶勁啦!
黛玉又想到,幾個人這麼花枝招展,到哪裡都受關注,這樣不妥。要想去玩,得換普通衣服。黛玉曾聽靜佳說起,她家的布莊就在大柵欄地段。於是對車夫道:「能不能先去大柵欄那裡,我想買幾件衣服!」
「小姐,我現在就是帶你去那裡啊。要說在京城,就數那裡最熱鬧了!小姐若想買衣服,到雲瑞布莊,那裡是京城最大的布莊。不管小姐想買什麼樣的名貴衣服,什麼樣的布料,那裡都有!聽說,那裡還有蘇州林府作坊出來的綢緞,小姐去那裡買衣服准沒錯!」車夫是相當熱情。
黛玉聽了,便道:「那你說的雲瑞布莊,不知是哪家開的,掌柜的是誰?」
「說起這個掌柜的,你就問對人了。因為我的婆娘,就在他府里打雜。那是赫赫有名的北靜王爺家開的!」車夫說起這個,是相當地驕傲:「那北靜王府,不是尋常人等所能進去的。我那婆娘,我是託了很多關係,才找到府里一個管事的婆子,花了我一個月的勞苦,才答應我婆娘去府里打雜。我這逢年過節的,還得孝敬那個管事的。否則,說讓你走,你在府里連一刻也不能多呆的!」
黛玉心裡想,這就是侃爺啦。一路上能遇上這麼個人,不寂寞。又想,怎麼這麼巧,偏要遇上靜佳家裡。
車到大柵欄,黛玉讓清兒下車。隨著車夫的指引,清兒去了雲瑞布莊。不一會子,清兒回來,手裡多了個包裹。
「小姐,布莊真大。裡面應有盡有。我們的綢緞,放在明顯位置,後面還有字作宣傳。我問夥計那是什麼字,伙子的說,是林府作坊。」黛玉聽完,忙地捂了清兒的嘴。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黛玉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瞪了清兒一眼。
清兒忙低了頭,知道自己又說出話了。三個忙地打開包裹,在車裡換上鞋衣褲。出得車來,車夫驚訝。這好好的光鮮衣服不穿,怎麼穿這個樣?!林於氏道:「你少說話,在這裡等著,我們等會子回去,小姐還有打賞。」
車夫喜得不行,忙地作揖道:「憑小姐吩咐便是!」
三個一身粗布衣服,卻是簇新的,帶著個小少爺。然而在這個全國最繁華的地方,她們的穿著是太普通了。清兒抱著小石頭,林於氏不離黛玉左右。黛玉知道,在這樣的地方,是再安全不過了。這裡的官兵,一聲哨子便到。所以並沒有危險。
小石頭頭一回進城,什麼都稀奇。要這要那的,黛玉樣樣滿足,林於氏手裡都捧不下了。
走著走著,黛玉不覺眼前一晃,一個身影進入她眼帘,這個人是誰?(未完待續)紅樓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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