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黛玉率眾抬丫頭
說起鴛鴦的婚事,那是後來的事。以後不再贅述。
林府花園,如今有這麼幾個人,需要一一去說。燕子不必說,她到哪裡,就是玩兒。
鴛鴦隨了紫鵑,日日與平兒襲人一處,了解了林府前世今生,方知黛玉乃有一段傳奇,曾經掀起一段又一段風波。
再說襲人,本來嫁給蔣玉菡,以為此身是極好的。如今與紫鵑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甚至不如黛玉的自小的丫頭雪雁。襲人想,即使雪雁不怎樣,於黛玉面前一哭,黛玉也會抬她!如今看起來,這幾個丫頭裡面,自己混得是最差的一個。
那鴛鴦,吃的苦最多,卻是嫁的最好。於一品官員兩江總督的府里,做了大少奶奶。
襲人想想,恍如一夢。若是當年黛玉嫁給寶玉,即使黛玉不死,也沒啥好日子過。經過大難,卻得福了。這便是襲人的見識。
三說垠兒,自被黛玉帶入林府花園,看丈夫曹學涯日夜趕稿,心無旁事。心裡想著,若不是為了這個家道,學涯也許一輩子活在自己快活的世界里。那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倒是這個家,連累了他。又想,若是一直在林府,那該也多好。自己相夫教子,又得林府上下和氣,尊老愛幼,夫妻不得打架,兄弟和睦,鄰里相助,看不到持強凌弱。這就是黛玉所建立起來的林府規矩。垠兒感嘆,這個黛玉,怪不得學涯對她讚賞有加。原是自己對她的一般仰慕,如今呆在林府花園一個月,卻是更加敬佩。這敬佩。是從心裡發出。她恨不得與曹學涯在林府呆上一輩子。
四說與曹學涯一項較好的郝仁,他來到林府,聽妹妹說起鴛鴦,他原是不以為意。心裡想林府一個大丫頭罷了,有什麼稀奇?總不會把她帶去做姨太太吧?!然而了解下來,知她的血性,卻是不肯屈就老了的賈赦。寧願出家。這是何等的烈性?!后又了解到。她在庵里所受的苦,非打即罵,還要做著承重的體力活。這麼一個烈性的女子。卻是跪著求另外一個丫頭襲人救她。可見這是怎樣的磨難?!郝仁從心裡,有了一個男人要保護女人的**。又見鴛鴦在黛玉身邊,不像其他丫頭,低眉順眼。唯恐一處不到,郝仁湧出的是滿滿地愛。回去與父親郝銘商量。
郝銘道:「你知道那個賈雨村么?他的女兒安寧。原是連一件正經衣服也是沒有的,後來到了林府,黛玉感念先生賈雨村,抬愛安寧。認她做妹妹,嫁給弘善。做丫頭的有什麼呀?!你看有人說三道四沒?!你看人家王爺是怎麼待安寧的,那是尊敬有加!如今只要是林府。這顰顰格格喜歡的,別人是搶不到手啊!你便是找王爺家的格格。也不如這個丫頭。這個丫頭能有如此烈性,這就是寶。她又經歷這麼多磨難,又與公主紫鵑說上話,你將來的前途,怕是全在這丫頭身上。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是你最好的選擇!至於身份低,若是嫁到我們家來,顰顰格格會考慮的!不用我們去擔下娶丫頭的名分。」
「老爺,把她做姨娘,似乎不太合適?!」郝夫人道:「這樣的丫頭,若是來到我們家,別的丫頭都是正配夫人,她卻是姨娘,怕不妥!」
「夫人說的是,仁兒,我看讓她給你做正房,比較妥當。我聽說,她管理家也是一把好手。她來了,替下你娘,讓你娘也過幾天清凈日子,也算是你的孝順了!」郝銘道。
「爹,名分的事,我聽說,林府要給她你。這個不用我們操心。至於做正房,孩兒也是這麼個想法,孩兒之所以沒有提,是想聽聽你二老的意見。以後有她與眾大人家裡周旋,即使我們有點事,亦無大礙。如今朝野上下,誰敢不買黛玉的帳?!」
「你這就是混賬話了。我都不敢叫黛玉,你能叫嗎?!你想那太后皇上皇后,都昵稱顰兒!這黛玉是你能叫的么?!」
「老爺,咱這不是在家嗎?!」郝夫人怪老爺嚴了些。
「夫人,你是不知道,如今我們小心為上。那燕子公主,若是哪天被她盯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跟你鬧鬧那都是小意思,若是在皇上那裡參你一本,你吃不了兜著走。她那小嘴一撥拉,郝仁這麼直呼黛玉,這就是目中無人。連皇上都尊敬的人,誰敢不尊敬?!」
「孩兒記住了父親的教誨,再也不敢放肆了!」
「你爹的話要多聽聽,他不這麼說,我倒怪他太小心了。那皇上哪會來蘇州,都到她府里住幾天,可見皇上對她多麼好。再就是如今顰顰格格又是六王爺的人,是王妃,稱呼上再不可大意。」
郝仁忙稱是。
四是說的郝仁,還有五說的便是雪雁了。一日,雪雁在黛玉面前哭道:「姐妹們都有了好歸處,我卻在那個偏僻地破地方!」
黛玉道:「是不是做生意虧了?」
「不是!」雪雁抹淚道:「錢有,就是在那裡受氣。」
黛玉道:「怎麼就受氣啦?」
「那湖州老爺的小舅子許清曠,也是做生意的。原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曾想,他見我家的米店生意好,就改做了米店,還硬搶了我們的老主顧。我們那裡,很多人都怕他呢。我們的生意一下子下來。店裡的夥計沒什麼事做。我就與何文商議,我們又開了個布莊,卻不想,他上門指著何文的臉道:如今生意不好,你再開,生意更不好了。他的意思不容許我們開,我們沒得辦法。那裡他有勢力,我們也不敢跟他說什麼,只得忍氣吞聲。」
黛玉道:「這還了得,那他就在那裡稱王稱霸,官府也不管?」
「他就是霸王!」雪雁哭道。
黛玉沒有表態,心裡有氣。等到沒人的時候,紫鵑笑道:「我看雪雁說的未必是真。怕是她也有動作。她能這麼老實?!」
黛玉道:「你看她哭的,怪可憐的。她就是狂,也狂不到哪裡去。我心裡有數。她這一哭,我這心裡哪裡能放得下?也不怪她哭,你看你們之中,她倒無依無靠,嫁那麼遠。我也是照顧不到呢。」
等到雪雁要走的那天。看雪雁滿眼淚,黛玉心裡不是滋味。對雪雁道:「聽我的話,回去把布店生意開起來。」
「小姐。何文膽小。我們在那裡,受人欺負,也是沒法子。若是把店面開起來,他到時帶了人。欺負我們可咋辦?」雪雁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地看著黛玉。
「你別的不要問。先開上。不要與人家打架,他砸了才好。依我的話,我自有道理讓你的日子好起來。再沒人敢欺負你。」
雪雁聽了黛玉的話,心裡有了底。膽子壯起來。回到家裡。與何文說了。何文道:「我知道小姐有本事,可是你要知道,山高皇帝遠。一時為我們出了氣,能一直為我們出氣么?!」
雪雁道:「如今小姐讓我這麼做。我就這麼做。怕他作甚?!」
何文道:「你也太狂了些,上回你幹嘛對人家那樣。我們說些軟話,不就沒事啦?!他狂他的,我們不惹就是。你卻裝什麼大俠,仗義執言?!結果呢,人家還不是搶了我們的生意,人家就不讓我們開米店。胳膊熬不過大腿呢!」
「誰是大腿還不一定呢!」雪雁道:「我就聽小姐的,你不出面,我來出面。」
雪雁談下一家店鋪,把布店開起來。果然不到一個星期,許清曠帶人砸了她的店。她聽從黛玉的話,並沒有與人家斗。心裡想著,黛玉哪天派人來為她撐腰?!
一日,湖州忽然來了大幾十號外地人。裡面數來,除了黛玉,還有六王爺、燕子、紫鵑、賈璉、鴛鴦、小翠、林於氏、李侍衛、柳祺彪,以及眾多丫鬟、婆子、護衛、侍衛等人。一大幫人把湖州最大的旅館整個包下了。第二日,坐車來到雪雁府里,何家不知這些人是哪裡的,嚇得不輕,以為是雪雁開了米店得罪許清曠,人家找上門來。周圍人等,哪裡見過這麼大陣勢,都遠遠地看熱鬧,圍了上千人之多。
雪雁在米店得消息,忙地回家,見了這一大幫人,心裡也是嚇得不輕。紫鵑老遠就看到她,也不答話,等到走近些,才道:「你個死丫頭,小姐來了,你還不早些回來,倒要小姐等你!」
雪雁這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紫鵑么?!一幫人等,定是小姐派的人來。總算等來了救星。雪雁哭著抱住紫鵑,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光知道哭,小姐還在車上呢。到了你家,你不請小姐到你家坐坐?!」
雪雁以為開玩笑,四周圍看看,見到鴛鴦在那裡笑。喜得什麼似的,又來拉住鴛鴦的手。鴛鴦道:「還不見過小姐?!」
雪雁臉色一下子變了,難道小姐真的來啦?!她跟著鴛鴦紫鵑來到一輛車邊上。紫鵑掀起帘子,把黛玉燕子扶下來,林於氏小翠不離左右。
雪雁見了黛玉燕子,忙地跪下哭道:「小姐」
「噓!」小翠忙地捂住她的嘴小聲道:「不要叫公主,六王爺也在。禮節全免了,若是有差池,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翠鬆開手,雪雁明白了,公主六王爺,這是不公開身份的。於是只對黛玉哭道:「小姐,你怎麼親自來啦?!」
黛玉笑道:「怎麼,我就不能來玩玩?要是不歡迎,我們走就是!」
雪雁磕頭道:「雪雁求之不得,小姐,只是我家裡寒磣。」
說著話,黛玉拉起雪雁,笑道:「還不帶我看看你家裡?!」
雪雁忙地引領黛玉進了門,坐定,家人都傻站在屋裡。雪雁這才對站在一邊呆若木雞的何文道:「你還傻愣著幹嘛,還不過來見過小姐?」
何文聽說,忙地過來給黛玉行跪禮,他不知黛玉身份,問雪雁道:「不知是哪個府里的小姐?」
「你個獃子,我這輩子。就服侍過一個小姐,她可是林府小姐呢?!」
「就是你常說起的蘇州那個?」何文看到紫鵑站在黛玉後面,大驚!這紫鵑都站著,可見她卻是林黛玉了。也不等雪雁答話,忙地磕頭道:「不知小姐大駕光臨,罪過罪過!何文給小姐請安!」
眾人都笑了。何文見坐著的六王爺以及燕子,又道:「不知這二位是」
紫鵑笑道:「別問了。你磕頭便是。虧不了你這個頭!」
何文忙地又是磕頭請安。
此時只見小翠進來。對燕子六王爺道:「一大堆官兵把這裡圍住了。」
小翠的話,讓何家人心裡大驚,不知是什麼緣故。
黛玉道:「這又是誰走漏了消息。真是的!」
紫鵑笑道:「小姐,如今你這一舉一動,能保住消息?!」
六王爺道:「你去,告訴他們。遠遠地散開,別近來。」
李侍衛道一聲去了。
卻見一頂轎子惶急地停下。裡面的知縣跌跌爬爬進來,給六王爺燕子黛玉請安。六王爺燕子不說話,各自喝著茶,那黛玉看了看知縣道:「大人起來說話!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
「剛剛接到總督府衙快馬來報。說公主六王爺格格大駕光臨鄙縣!」
「這郝大人也太小心了!」黛玉笑道。
正說著話,只聽外面一聲喊:「郝大人駕到!」
「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六王爺笑道。
只見郝銘帶著兒子郝仁。進來給六王爺公主黛玉行禮道:「下官來遲,望恕罪。」
「怎麼。來看你兒媳婦來啦?!」燕子戲道。
郝銘見燕子與他取樂,方笑道:「公主,你看我這麼大把年紀,你還拿下官逗樂!也不體諒體諒下官。」
「你讓我怎麼體諒你?」
「賜座就好了!」郝銘笑道。
「那坐吧!」燕子笑著拉過鴛鴦道:「如今妹妹把這麼好的人兒給你家,你可得給我好好善待!若是鴛鴦哪天回林府哭了,我可是要跟你問個明白的。郝仁你過來,把你媳婦帶去說話。」
眾人-大笑。鴛鴦早羞紅了臉。郝仁站在那裡甚是尷尬。黛玉笑道:「鴛鴦,去吧。」
紫鵑小翠把鴛鴦拉到郝仁身邊,紫鵑笑道:「你們出去吧,那車裡安靜!」
眾人又是大笑。
黛玉在西湖玩了幾天,隻字不提雪雁的事。過了幾日,黛玉一幫人等在官兵護送下,回了林府。
黛玉去后,知縣忙地上門跟雪雁一家作揖道:「我才聽說,這小舅子也太張狂,他竟敢瞞著我,在外面胡作非為。聽說還砸了你們家的米店。也太大膽了。如今我捆了他來,要殺要剮,任憑你們發落。」
雪雁道:「老爺,我們豈敢?怕是許爺對我們有什麼誤會呢,說開就好!」
「來呀,把這個畜生押進來!」
一直在邊上發抖的老爺夫人,忙地上前說好話道:「何夫人,你就看在他年輕的份上,打上幾十板子消消氣。求夫人保全他性命!」
雪雁笑道:「我哪裡有這個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是不想活了么?!」
那許清曠一進來,忙地跪下磕頭,哭道:「我這是有眼無珠,求何爺何奶奶饒小人這一回。那布店損失,我皆雙倍賠償。前兩天我已關了米店,原來府上的老客生意,我都與他們說明,還是府上的。如今只求何奶奶饒小人一命,小人感激不盡。」
雪雁笑道:「快快鬆綁,許掌柜這是何必?都是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雪雁這麼說,官差卻是沒人敢上前。何文上前拉起許清曠,替他解了繩子,道:「許爺,誤會誤會呢。若是許爺不嫌棄,在府里喝兩杯,為許爺壓壓驚如何?!」
那許清曠鬆了綁,又見雪雁這般態度,忙地借坡下驢道:「感激何爺何奶奶寬宏大量,若是不嫌棄小的,小的在醉八仙酒樓擺上一桌,給何爺何奶奶賠罪!這是二百兩銀票,求奶奶收下!」
雪雁道:「算了算了,損失又不大。」
知縣見這般,忙道:「看在我的面上,你們就收下把,若不收下,我們也是提心弔膽呢!就給這個瞎了眼的一個認錯的機會,看他下回還敢作孽?!」
許清曠忙稱再也不敢。說著話,把銀票塞到何文手裡,兩個奪了一會子,何文沒得法,只得收下。
雪雁聽黛玉的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便笑道:「賠罪倒不必,我們之間既然誤會取消。那麼這頓酒還是我們來請好!」
知縣夫人見雪雁這麼軟和好說話,忙地上前拉著雪雁的手道:「何夫人就不要再客套啦,就給這個混賬東西一個機會吧!走,我們姐妹一起拉拉話兒!」
何文雪雁跟著去了不提。從此後,城裡再狂的人,見了雪雁,都點頭哈腰地叫奶奶。
卻說黛玉回到府里,紫鵑道:「小姐這回去,不是為雪雁的事?」
「我不為她,為了跑那麼遠去玩不成?!」
「那知縣也在跟前,為毛小姐不說這事呢?!」
黛玉笑道:「我估摸著我走後,這知縣早嚇得屁滾尿流了。你想想,這姐姐王爺跟我去不提,單說郝大人那走一遭,就夠他受的了!」
「這點小事,交給我們就行了!小姐又何必為這點小事勞神?」
黛玉道:「我就她一個從娘家裡帶來的。如今看她受罪,我這心裡能好受?!我這一回去,給她半生安穩!也值了!」
紫鵑笑道:「怕是她一生受用不盡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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