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盡我所能,保護他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定在原地竟然是不會動彈,陸公子的身子一抖想要擋在小五的身前,卻不知姑娘哪裡來的力氣,伸手一抓,將公子抓到了自己的身後。
時光,在此刻凝固,一切,在此刻靜止,姑娘唇角的笑容淡淡,映在了陸公子的眸中,春漪的嘴角張開,獃獃地說不出一個字元,土翼跪在地上的膝蓋有些發麻,只剩下白衣的姑娘手掌又是一下用力,劍,抽了出來,殷紅的鮮血在小五的胸口蔓延開來,陸公子的眼眸已近猩紅,伸手一揮,白衣女子一頓,卻是狠狠地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來,這一下,白衣的女子眼神中的渾濁漸漸清明起來,瞧著眼前的一切,血漬還掛在嘴邊,卻是動也不敢動一下。
陸公子的眸子向上一偏,剛好瞧見白衣女子臉頰面紗請飛,眼眸染了紅,聲音染了冷:「我說過,你若敢動她!」
白伊伊的眼神滿是無措,頭微微地晃動了幾下:「不是得,不是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實的像是一場夢,陸公子的眼眸又是一挑,白伊伊一愣,伸手瞧了瞧手中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寶劍,手掌一抖,一伸,卻是將寶劍扔了出去,白姑娘的手指,第一次有些顫抖,他曾想過無數次到底要如何殺了這個女人,她曾一次次地咬牙切齒喊著要殺了這個女人,可是如今,他的手中拿著寶劍,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的意味。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她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夢醒來的時候,便只剩下陸公子憤怒的眼神和躺在陸公子懷裡的晏小五。
陸離還想說些什麼,卻是小五咬了咬下唇,忍了幾分痛:「傷口偏了幾分,我沒有大事,快去找郎中。」
一句話,才讓有些驚慌的陸公子緩過了神來,春漪站在一邊,也終於大著膽子向著前面走了一步,再一抬頭,哪裡還有土翼小子的影子,小五的手掌微微抖了兩下子,伸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咬著牙,陸公子的眼神帶了滿滿地焦急,小五笑笑,聲音不大,卻只道:「無事。」
一句話又是牽了傷口,小五的嘴角輕輕裂了一下,陸公子向著土翼離開的方向又是望了望,春漪向著前面又是走了一步,伸手抓過了小五的腕子,春漪隨著毛郎中也算是學過一點皮毛,雖不是精通,卻也懂些東西,眼前的幾雙眼睛像是全都長在了春漪的身上,小五依舊捂著胸口,白伊伊的腦海中還在搜索著那些僅存的記憶,怎麼會,怎麼會……為什麼自己會拿著劍出現在這個地方!
春漪的手指點在晏小五的脈搏上面,眉心突然是狠狠地皺了起來,晏小五得眸子還是緊緊地閉著,春漪的眉頭這麼一皺,倒是惹得陸離帶了幾分焦急,眼眸又是向著上面瞧了瞧春漪的模樣,嘴巴張了張,說不出的焦急:「她……他……」
後面的話,像是卡在了喉嚨的緊裡面,春漪張了張嘴巴瞧著陸離,眸子裡面隱隱額東西陸離瞧不清楚,或許,他很少有這般焦急的時候,可此刻他的身子都是隱隱地帶了几絲抖。
春漪開口,還未言語,卻是郎中匆匆而至,先是向著陸公子請了禮,又是瞧了瞧陸公子懷中躺著的女人,眉頭,微微的挑了挑。
陸離是誰?在軍營中也算是個迷,本來並沒有什麼作為,卻一天天和廢物的里長將軍呆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些什麼,所以軍中也算是隱隱的有不少的流言,可如今瞧著陸公子懷中的這個女子,想來也是在陸公子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低。
郎中俯下身子,身後土翼找來的士兵也是趕了過來,趴在地上的白伊伊收了傷,再加上她早就已經不再反抗,士兵兩下子就把他綁了起來,土翼抬頭瞧了瞧陸離,卻看著他一直在瞧著郎中的模樣,咬著腦袋嘆了嘆氣,對眼前的士兵說:「先把這個女子壓入牢中去,剩下的事情之後再說。」
士兵得了令,帶著白伊伊走了下去,白伊伊的眼眸始終沒有離開打在地上的那一柄染了鮮血的寶劍,怎麼就會,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郎中的眼神本是眯著,手腕打在了晏小五的脈搏上面,片刻,卻忽是睜大了眸子瞧著眼前的陸離,陸離一驚,身邊的春漪卻是回過了神來,陸離的手掌一伸,竟是將郎中的衣領握在手心之中,小五輕輕咳嗽了兩下子,胸前的血也停了,陸離擁著小五的手掌緊了緊,牙齒狠狠地咬在一起瞧著對面得郎中,郎中狠狠地咳嗽了兩下子,手掌一伸,向著晏小五的方向指了指:「陸公子,夫人,夫人,夫人有喜了!」
此話一出,陸離一怔,抬眸又是瞧了瞧春漪的模樣,春漪無可奈何得笑著點了點頭,剛才察覺到小五姐得脈象微微有些變化她本來就是想說,可是這麼大的一個消息到了嘴邊難免猶疑,再加上春漪一直覺得自己學術不精,小五姐前陣子才剛剛小產,這次的有喜,卻也不知道是喜還是禍。
小五聽了郎中的話語也是一怔,伸手扣住了自己的脈搏,眼神微微鼓了鼓,向著前面瞧了瞧,脈搏一下下地在小五得手指下面跳動,小五得眸子微張,嘴角一抿,卻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陸離瞧著小五的模樣,又是敲了郎中一眼:「先把她帶到屋子裡面去把傷口治好。」
剛才白伊伊的那一劍,陸離為她擋了少許,可終究不是全部,小五嘴上說著沒事,可陸公子知道她疼。
郎中誒誒的點了點頭,陸公子左右瞧了瞧,總算是瞧見了一處可以呆著的屋子,抱著晏小五向著裡面走了去,晏小五的手掌輕輕勾住了陸公子的脖頸,聲音帶著一點微弱,卻是一字一頓敲在了陸離的心頭,姑娘的聲音淡淡,卻一點也不弱:「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好他。」
這是一個承諾,一個母親該有的承諾,陸公子的眉心微微一挑,唇角抿了抿,溫柔的低頭瞧了瞧懷中女子的模樣,唇角輕勾,他想說的話實在太多,他想說,她可以和她一起努力,他想說,他會讓這個孩子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再也不會任由這個孩子從他的掌心溜走,他再也不想還未知道到來就被告知已然結束,他想說,他真的全都想說,可是到了嘴邊,卻獨獨化作了一個「好」字,淡淡的,卻是堅定的許諾。
小五瞧著陸公子唇角的笑意,手掌還是緊緊地勾住陸離的脖頸,郎中伸手推來了前面的門,微微舔了舔唇角,向著屋裡面引了引。
陸離將小五放在榻上,郎中的眉心微微皺了皺,瞧著小五姑娘胸前的一片血痕:「陸公子,這個傷不是很重,可若是要好好的治療,必須用些麻醉……這……」
小五的眸子微微張開,聲音裡面還帶著幾分虛弱:「郎中,沒事,不過是包紮傷口和灑葯罷了。」
罷了,短短二字,將一切都說的雲淡風輕,郎中瞧著榻上的小姑娘,以為她是不知道究竟自己要經歷什麼樣子的事情,眉毛微微挑了挑:「姑娘可知,這傷口處理的時候,怕是不少男兒都是受不了這般的折磨,姑娘怎能不用……」
陸離聽了郎中的話心裡也是微微急了幾分,向前幾步走到了晏小五的塌邊,唇角輕輕地動了動:「要不,你用一點。」
小五搖了搖頭,少了兩絲血色的唇微微勾了勾,劃開了一個漂亮而又妖艷的弧度,像是一朵漂亮的玫瑰淡然盛開:「你剛才說了,要和我一起保護這個孩子的,我是個郎中,自然知道用了麻醉對孩子的影響,再加上我剛剛小產,如果我現在做了這樣額事情,基本上就相當於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聲音定定,像是存了一份力量,郎中站在一旁聽著晏小五的話微微一怔,眼前的姑娘是個郎中,那必然是知道處理傷口時那些人的慘叫的聲音,可如今……
郎中的眼眸瞧著晏小五,微微帶了幾分敬佩的神色,陸離還想說什麼,卻是晏小五搖了搖頭:「我就求你,讓我任性一回,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來像是狗子哥一樣不能體會這人世間的一切,我已經差一步就失去了狗子哥,如今,我不想再差一步失去我的孩子。」
春漪的手掌微微地攥成了拳頭放在了腰間,是呀,差一步,這所有的事情,偏偏都差了那最後的一步。
陸離一頓,卻是說不出話語來,小五的唇角依舊輕輕勾著,一雙眸子里的倔強映在眾人的眼眸之中,這個姑娘,說一不二,為了自己保護的人,她又有什麼捨棄不下的呢。
門外,不知何時起了風,陸公子的手掌握著晏小五的手掌,這樣的煎熬,陸公子只願榻上躺著的人是自己,郎中的眼眸被蒙了起來,春漪在旁邊指揮著,一下又一下,牽著的,又豈止是一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