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跳坑

這是尹光翟第一次在呂若燕面前自稱本王，也顯得鄭重其事的很。

可是呂若燕卻不買他的帳，氣呼呼在站起來，臉上的紅暈還未消褪，大眼睛似嗔非嗔地瞪著尹光翟，不滿地說：「你這人怎麼回事，血很好喝嗎？」說著還抬起袖子，使勁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見自己的衣袖上都沾了血跡，嘟著嘴，把袖子伸到尹光翟面前，「你瞧瞧，都出血了。」

尹光翟看著她一臉嬌憨的樣子，忍不住大手一伸，又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把頭擱在她的頭頂，聲音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不好喝嗎？我也嘗嘗。」說著竟俯身湊到呂若燕嘴角，伸出舌舔了舔她發紅的嘴角，之後露出一臉滿足，「誰說味道不好的，甜得不得了。」

「甜你個大頭鬼。」呂若燕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有點正經好不好？嘴唇肯定腫了，叫我怎麼出去見人，一會兒清波見了非笑話我不可。」

尹光翟失笑地看著她的樣子，又替突然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借她一個膽子也不敢，燕兒，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做身衣服。」他看見趙如玉身上的衣服一直是呂若燕親手做的，現在連清波身上的衣服都是出自燕兒之手，趙王殿下表示，自己心裡就有些不平衡了。

「衣服？」呂若燕跟他拉開一點距離，上下打量著他，一身做工精細的月白色暗紋長袍，袖口和領口都用銀線綉著祥雲花紋，一看不是普通的料子，自己的布莊走的是中低端路線，雖然也綢緞料子，卻遠沒有他身上的考究。

而且自己左看右看他也不像是個缺衣服穿的主，沒事跑自己這兒來要什麼衣服。

剛想出口回絕，心下一動，想了個主意，說：「是不是只要是我做的你一定穿？」

「那是當然。」尹光翟想也沒想地回答。

呂若燕聽了點點頭，跳出他的懷抱往自己屋裡走，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把手上的布包遞給他，「喏，你的衣服。」這是自己前兩天，跟朱成拿了他的尺寸做的，用的是最普通的細棉布。

倒不能說是她成心的，只是前兩天在給趙如玉她們做秋衣時，突然想起以前尹光翟看見自己給趙如玉做衣服時，眼裡露出來的羨慕，心裡一軟，也給他做了一套，她們自己都喜歡穿細棉布做的衣裙，雖沒有綢緞來得華麗卻很舒服。

因而自己也沒覺得給他用細棉布做衣服有什麼不對的，只是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都沒重過樣，就連料子也不重樣，這才歇了拿出來的心思。

沒相想到他倒是自己討要起來了，難道是那天自己偷偷背著他縫衣服時，被他發現了，還是朱成那小子把自己給出賣了。

不過，無論是什麼，既然他在了，自己便拿出來，反正他也看不上，這樣以後就不會讓自己給他做衣服了。

誰知，尹光翟一聽真有給自己的衣服，二話不說就去扯身上的袍子。

「哎，你幹什麼呀？」呂若燕一驚，這人怎麼回事，怎麼當著自己的面脫起衣服來了，自己可沒忘了，這人剛才的所作所為，伸手不自覺得撫上仍然紅腫的唇，不會是他還進一步吧。

「換衣服啊。」尹光翟一臉欣喜地說：「調皮的燕兒，既然做不好，也不拿出來，害得爺……」他本想說：「害得爺以為你心裡一點也沒爺。」不過想想這話說出來太丟臉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嘴上同呂若燕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一手拎著新衣服，一手扯著袍子，可能是盤扣的關係，扯了好幾下都沒扯下來，索性一用力，只聽「嘶」地一聲，布帛斷裂的聲音，總算把袍子扯下來，看都不看就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手裡的細布藍袍穿上，正上合身。

他如一個孩子般的笑了出來，「好看嗎？」回頭，見呂若燕正撿起他扔在地上的袍子，臉上立即露出嫌棄的表情，「一件破衣服而已，看你一臉可惜的樣子。」

呂若燕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聲，「敗家子，這多好的料子，怎麼說撕就撕的。」

見她不理自己，又轉到她面前，問：「真合身，燕兒對我真好，這衣服可比那衣服穿著舒服多了，好看嗎？」問完又自己回答，「當然好看，燕兒親手做的衣服能不好看嗎？」

呂若燕總算是抬頭看了看一直在自己面前的人，還別說，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件棉布長袍，也硬是讓他穿出了貴族范。

「很好看，很合身。」呂若燕見他臉上溢出孩子般的笑容，心裡不禁翻了個白眼，「怎麼整得跟個鄉下孩子一樣，只有鄉下孩子，一年到頭才難得有穿新衣的機會，才會笑得那麼傻乎乎的。」

尹光翟轉夠了，看夠了，這才坐下來，看向面含笑意的呂若燕，「燕兒的手藝真好，以後我的衣服都由燕兒做了好不好？」

「你當我是你府上的針線上人呢？」呂若燕狀似兇惡地瞪了他一眼，眉眼間卻是含羞帶媚，說出來的話，也是軟綿綿的，不含一點威懾力，聽得尹光翟只覺得心裡有一根羽毛在輕拂，痒痒得很，卻又無從撓起。

正要開口，突然趙如玉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吃飯了。」走進屋裡，見尹光翟換了件衣服，不禁一愣，「這麼會功夫，你怎麼把衣裳給換了，這是要下田，還是要去餵豬。」她以為姐姐又支使尹光翟去幹什麼活了，所以他才把身上那麼好的衣裳換下來，免得弄髒了。

尹光翟笑了，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一笑就如同春花綻放一般，竟讓趙如玉看呆了，喃喃地說：「真好看！」

呂若燕瞪了他一眼，暗罵一聲「妖孽。」舉手在趙如玉眼前晃了晃，「玉兒，回神了，小心眼珠子掉下來。」

「呃，姐姐，你嘴角怎麼破了？」這時趙如玉才發現呂若燕嘴角處的紅腫，憂心地問：「是哪裡磕了嗎？疼不疼？」

「咳咳咳。」呂若燕有些尷尬地假嗽了幾聲，眼角瞟向尹光翟，發現他正一臉看好戲地看著自己，對上自己的目光里，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好似在說，「我看你怎麼說。」

呂若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臉來看趙如玉時，已經一臉平靜了，「剛才屋裡飛進一隻大蚊子，被叮了一口，太癢了，一不小心就抓破皮了，沒事，一點也不疼。」

平生第一次被比作大蚊子，尹光翟臉上有些掛不住，試圖轉移話題，「玉兒不是喊我們吃飯了嗎？快點去吧，一會兒涼了可就不好了？今天的菜是玉兒燒的嗎？玉兒可真能幹，什麼時候教教哥哥。」

「不是我燒的，是清波燒的，她的手藝雖然不能跟姐姐比，可是燒熟是不成問題的。」也不知趙如玉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提起了這個茬，引得呂若燕忍不住笑出聲來。

心裡暗暗給趙如玉點贊，這小丫頭越來越得理不饒人了，一句話就能把了噎死。

尹光翟則只需有苦笑的份，自己的這個「光輝事迹」不會被這小丫頭記一輩子吧，時不時拿出來把自己噎一下。

「不是你急著出去吃飯嗎？怎麼不動了？」呂若燕姐妹走到門口，沒見尹光翟跟上來，回頭看向他，疑惑地問。

「哦，來了。」尹光翟聽見呂基數燕叫自己，忙應了一聲，腦子裡卻是仍在想著，如何才能讓趙如玉以後都不再提這個茬，還有自己燒了一桌烏不拉嘰的一桌菜的事，不然時不時再提起，萬一被別人聽見，自己堂堂趙王的威名往哪能里放。

這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燕兒會時時記住，影響自己在她心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點形象。

正想著，清波已經進來收拾桌子了，沒辦法，誰叫尹光翟不但不同意讓人住他睡過的地方，更不同意把那小小的空間改為飯廳，所以他們吃飯仍然只好在堂屋裡吃。

看著菜色一道道地上來，都是一些很不普通的菜色，是達官貴人家的時興菜，尹光翟的眉頭頭得都可以起一隻蚊子了，倒是不明所以的呂若燕贊了一句，「看樣子不錯啊，清波，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主子誇講了，屬下起先是做丫鬟的，後來侯爺偶然發現屬下資質不錯，才收進侍衛隊里。」清波解釋說，其實要她自己選擇，她更喜歡當一名丫鬟，雖然看似比侍衛低了一等，卻不需要出生入死。

可是，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自己說到底也只是一個下人，雖說侯爺對下人不錯，可也不會讓他們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自己被派到兩位小姐身邊，可以生活在陽光下，已經是萬幸的事了，而且兩位小姐對自己就如同就人般，倒是讓自己覺得，這段日子一定會是一輩子難忘的日子。

幾人才開始吃飯，大門就被敲響了，幾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耐煩，本來趁著這段農忙時間，總算沒人來找不自在了，尹光翟覺得自己在呂若燕心目中的份量也在一點一點的增加，現在又會是誰想要來破壞這平靜的日子。

不過，尹光翟表示自己現在很生氣，來人最好是有正經事，如果還是為了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自己不介意，讓根這件事有關的人，通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有清波在，當然是用不著呂若燕離坐，只是一會兒門口傳來的吵吵聲，卻是讓她想坐著不動都難。

「不要出去了，有清波在呢。」尹光翟夾了一筷子魚，細心地挑完剌放入呂若燕的碗里，「吃塊魚，咱不理那些無聊的人。」說完又招呼趙如玉，「玉兒，來吃只大蝦，這些都是從河裡撈上來的，一般人家平時是吃不到的。」

呂若燕看了尹光翟一眼，想了想，重新坐好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夾起魚塊才放入口中，就覺得嘴裡淡而無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都是些什麼菜，中看不中吃的。」趙如玉雖沒有抱怨出口，卻也放下手中的筷子。

尹光翟像是知道兩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樣，笑得有些奸詐，聲音里卻多了一絲無奈，「這些都是京城流行的菜色，清波也算是做得不錯了……」

「不錯了？」呂若燕乾笑地看著尹光翟，沒跳他挖的坑，「呵呵，那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外面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她很後悔，當初聽王大遠的勸，將大白放歸山林了，要不現在看哪個還敢隨隨便便上門吵吵，真當自己家門口是菜市場呢。

「呃……」尹光翟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回京幾天，呂若燕就不再輕易上自己的當了，是該說自己用的方法太老套了，還是說她越來越聰明了。

才想到這裡，就見呂若燕牽著趙如玉已經到了院子里，忙丟下碗筷跟了上去，自己倒是想看看，是什麼人這麼不長眼，吃飯的時候來打擾他們，要是讓燕兒餓著了，看自己不把對方活剝了。

只是一見到院門口的人，先是一愣，而後一雙深遂的眸子里閃動著殺意，是誰把自己在這兒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自己明明已經安排妥當，所有的人都以為自己在京城，這女人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找到這裡。

顯然門口那個柔柔弱弱地女人並沒有一下認出尹光翟，只是含著眼淚由一個婆子扶著，站在一旁，而另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則一臉囂張地吵嚷。

想到這裡，見院中無人注意自己，退回屋中，招來周忠，囑咐了幾句，周忠會意地往吵嚷的門口走去。

那丫鬟長相普通，神色囂張的丫鬟一看到周忠，立即恭敬地低頭知禮，「奴婢見過周護衛。」那個長得柔弱得像一陣風一樣的女子，見了周忠，臉上也是一喜，看來那個人說的是真的，興許趙王真的在這個窮鄉僻壤。

－－－－－－題外話－－－－－－

來人是誰，會讓趙王動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