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卓遠鵬一腳踹開二樓經理室的門，見葉小峰正在老闆台上煮茶呢。

「小鵬，你來了，我正給你煮茶呢，你今天可有口福了，這可是正宗的明前龍井……」

「葉瘋子，你可真對的起我？喂，你今天怎麼不玩語言藝術了，怎麼又改茶道了？你是不是內心有愧導致虛火上升，想喝茶去去火呀？」卓遠鵬坐在椅子上，拿起一盞品茗杯，仰頭一飲而盡，茶水入喉輕沸，只余香郁甘醇於齒間，回味久遠，「葉瘋子，你真是不可救要了！」

「怎麼了？你想不到我會有這麼好的茶葉吧？」

「我是說你現在是謊話連篇，說謊成性啊！這茶明明是雨前龍井，你為什麼騙我說是明前龍井？」

「不可能啊？這可是我家老爺子從杭州親自帶回來的？那還能有假？」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行了，你別在那陰陽怪氣的了，我承認，我對陳婉儀說你是放高利貸的，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不這麼說，你以為她還會去找你？我這次說謊可全都是為了你啊，我這可純粹是善意的謊言啊！」

「還善意呢，我看你這純粹是惡意而為！你擺明是想詆毀我在婉儀心幕中的形象！」

「現在真是好人難做啊！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就不再插手你們倆的事兒了……」

「做夢！你以為你現在撒手不管就行了？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你就要為自己的過錯負上責任……」

「我還要負責任？我對誰負責任？對陳婉儀負責任？那你小子能幹嗎？」

「我是要你對我負責任！你小子一下子就坑了我四百萬，你真以為我是財神爺啊？」

「你那叫愛的代價！這可跟我扯不上。」

卓遠鵬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對著壺嘴抿了一口，說道：「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以婉儀的個性，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錢還給我，但她一個單身女人，在短時期內賺到二百萬，那可能嗎？所以我想再幫她一次。」

「有那必要嗎？你現在是孤男，她是寡女，只要你倆走到一起，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哪有那麼簡單，以婉儀現在的心情，能接受我做朋友就不錯了，你難道忘了，她現在可是自稱走過愛情啊？我跟她之間的事兒，不是在短時期內所能解決了的……」

「持久戰也不是不好，但你不怕夜長夢多？現在外企的帥哥可不少，婉儀長的又那麼漂亮，你可要知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做老闆！」

「你想辭職自己做老闆？」

「不！我想讓婉儀做老闆！只有讓婉儀自己做老闆，賺錢才會快一些……你覺得怎麼樣？」

「聽起來是不錯，但你有合適的經營項目嗎？現在社會經濟低靡，供求已程飽和，想賺錢，太困難了。」葉小峰拿起品茗杯，將涼了的茶水倒在了茶盤上，忽然靈機一動道：「小鵬，你看開個茶社怎麼樣？」

「茶社品味高雅又富有詩意，這固然是不錯，但是茶社的消費群體也太少了，儘管現在人們的物資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正在從物資文明向精神文明過渡，但一壺茶水近百元的消費，他們偶爾為之還可以，一旦時間長了，他們只怕連基本生活水平都無法保障了。」

卓遠鵬點上了一支煙，吐了一個煙圈，繼續說道：「現在我的資金有限，投資一些大的項目還為時過早，所以我把目光放在了與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衣、食、住、行這四點上，最後我從中選定了『食』這一項。中國有句老話叫做民以食為天，現在對於飲食來看，它已不僅僅是解決饑飽這麼簡單了，它已經升華到中華飲食文化了……」

「現在市內餐飲場所不在少數，運做起來……我想也不是那麼容易。」

「飲食文化從自身來講，它的區域性特彆強，也特別明顯，市內餐飲場所雖然很多，但普遍都存在著一個弊端……全市凡是有些規模的酒店，百分之九十都是以海產品為主，地方菜為輔的方式進行經營，另外的百分之十則是其他幾大菜系和西餐等等，海產品也由原來單一的魚、蝦、蟹激增百十餘種，換句話說，海味美食已經成為我們鞍山人餐桌上的主流……」

「海產品營養價值高，這是世人眾所周知的，加之人們現在生活富足，閑暇之餘偏愛鑽研養生之道，海產品更是養生之首選，它能成為餐桌上的主流，這絕不是偶然的。」

「你說的很對！商家也正是借用了這個契機，把低價購入的海產品肆意加價，加價率真是高的驚人！」卓遠鵬拿起茶夾，從紫砂壺中夾出少許茶根，放入口中，慢慢的嚼了起來，「我剛才說它成為餐桌上的主流，那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兒，中國GDP在持年增長，而我們鞍山市人均生產總值則是處於持平狀態，人均收入沒上來，但消費水平卻與日俱增，瘋子，你說在這個前提下，那些繁華酒店的背後是什麼？」

「背後是什麼？當然是那些酒店老闆的黑心了，長此下去，他們恐怕也只有降價了……」

「人所不欲勿施於我！」卓遠鵬吐出口中的茶根，站起身來對葉小峰笑問道，「你知道它的上一句是什麼嗎？」

「不知道！」葉小峰晃著腦袋說。

「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所說的弊端就是緣於此！」卓遠鵬說完話，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又抿了一口，「真是熱有熱的味道，涼有涼的感覺……」

「你別在那窮拽了，我怎麼聽的稀里糊塗的，什麼欲不欲的……你能不能說些白話兒，你別忘了，我可不是語文老師！」

「哦，你要是不說我還真忘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體育老師呢？」卓遠鵬笑呵呵的看著葉小峰。

「體育老師怎麼了？」

「哎，當然是大腦平滑，四達發達了……」卓遠鵬又是一陣長笑。

「你罵我……」葉小峰站起來，做勢就要打他。

「算了，算了，還是說正事吧。」卓遠鵬扔給葉小峰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我剛才說的那兩句話是由納什均衡引伸而來的，它的意思是說，商人往往會從利己目的出發，結果損人不利己，既不利己也不利他。他們通過追求自身利益，他們常常會比其實際上想做的那樣更有效地促進社會利益，但這一定要有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你必須按照你願意別人對你的方式來對別人，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商家只有遵循這個真理，把握消費者與商家之間的均衡才能讓生意持久不衰，那才是真正的利己，才是真正的經商之道。但是他們在利欲熏心下，紛紛的進入了誤區，踏上了極端，哼……他們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

「按你這麼說，我也是在自掘墳墓了？」

「嚴格的說也是！但就現在鞍山市的酒吧這一行來看，你可以說是一枝獨秀，僅余的幾家那被你擠兌的夠嗆，初步看來你是基本的壟斷了這行，暫時你還不到自掘墳墓的地步，但日後你的竟爭對手多了，這種壟斷的局面一被打破，嘿……那你小子可就危險嘍……」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等著吧，你這輩子也甭想看到那天。」

「有志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卓遠鵬向葉小峰的臉上吐了口煙，笑道：「一切的一切還都必須有充裕的資金為前提，葉大老闆，施捨點吧？」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別說的那麼難聽嘛，我會給你利息的！」

「利息是多少？」

「年息百分之零點零零……壹！」

「你……去死吧！」葉小峰最終還是把剛喝到口中的茶水噴在了卓遠鵬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