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通敵叛國
「你送我這個作甚?」
「讓你戴上身上,如此你每日看著這琉璃瓶都會想我。」
回憶如波濤般襲來,席煦風俊逸的臉上勾著如陽光般暖入心扉的弧度,那雙瞳眸間浸滿了滿足的笑意,一點一點地融化她心間的冰冷,從此浸滿了整顆心。
再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愛她了!可這個最愛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亦冰彤緩緩地闔上眼眸,感覺著手中的琉璃瓶給她帶來的觸感,玉指緊緊地握了握,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而她如今能抓住的也只有這個。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若不是當初她逼席煦風傷好之後離開,他也不會為了她而自行找蔚安還了那條性命,她本不想讓他為難,可到頭來,卻終究是她害了他。
席煦風,對不起!
對不起······
時間不可控制地流逝,如同指間的沙,一點點地流掉。幾人趕了幾日的路程回到了離夜皇朝中,然而還未入京城中,便被門口的侍衛團團包圍住。
慕倚歆環視了一眼圍住自己的侍衛,眼眸微掀,滲出了一絲絲的冷意,然而唇角卻是微微上揚,笑意冰冷,言簡意賅地道,「理由?」
侍衛長上前,擺了擺手沉聲道,「如今已然查明郡主通敵叛國、意圖謀朝篡位,皇上下令,郡主全府上下立即抓入天牢。」
通敵叛國!意圖謀朝篡位這可是個不小的罪名吶!慕倚歆冷笑,燕微一竟然先下手為強了呢!
「我乃是先皇封的攝政郡主,身份等同攝政王,若想治我罪,恐怕要到大殿上,在文武百官的眼下審訊吧?」這是離夜皇朝的律法,凡是正一品或以上身份的人犯罪,皆是如此。
「郡主說得沒錯。」
一道聲音幽幽傳來,燕微一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抬步施施然地走來,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眼眸泛著一絲挑釁,走到了慕倚歆的面前,「郡主,通敵叛國乃是大罪,即使是你是先皇所封的攝政郡主,也難逃一死。」
慕倚歆鋒利的視線凝視他,櫻唇微勾,星眸內的笑意沒有一絲溫度,「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所說的已查明,是如何查明,人證物證何在?」
燕微一的眸子微閃,爾後斂起笑意擺了擺手道,「帶走。」
他倒要看看,如今慕倚歆還有什麼辦法為自己脫罪,還想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那也要看她日後可否有命在。
慕倚歆漾著笑意與他擦肩而過,星眸深處含著冷意,侍衛們站在她身邊,然而心中因為懼怕於她心狠手辣的傳聞,並不敢上鎖押她。
而她卻是猶如閑庭漫步般施施然地走著,陌君瀾走在她身旁,其餘人都隨著他們的身後,一群人的神色雲淡風輕,全然沒有一絲自己是犯人的自覺。
秋姿的眼底浮現出了一抹鄙夷與怨恨,沒料到還未進離夜皇朝,竟然就要被抓,都怪慕倚歆這個賤人。
皇宮的大殿之上,燕微一坐在上座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下方中央的慕倚歆等人,兩側的文武百官齊全地站立著,視線紛紛望著漫不經心的慕倚歆。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自己是罪人的自覺?完全沒有一絲緊張與懼怕,也不知該說她無知還是無畏。
「慕倚歆,你勾結七溪皇朝的封太子,欲裡應外合奪下這離夜皇朝,你可治罪?」燕微一的雙手放在龍椅的扶手,一身明黃的龍袍,神色肅穆,聲音間滿含陰沉厲喝道。
「不知。」慕倚歆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攤了攤手,星眸內澄澈至極,一身素白的衣裳,裹著紫羅蘭色的大氅屹立而站,令人移不開視線。
旋即她盈盈一笑,猶如萬花綻放迷人眼,抱著手微微揚起下顎,「不知皇上有何證據證明?」
「如此朕就讓你心服口服。」燕微一冷笑一聲,隨後揮了揮手,他身旁的太監領命,下一刻揚著尖細的嗓音喊道,「傳慕連氏、慕月清上殿。」
話音一落,連蘭以及慕月清碎步走上殿,目光觸及慕倚歆之時,眼底滲出了陰狠之意,隨後緩緩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慕倚歆唇角的笑意深了深,眼角流露出了譏諷之意,本來被她軟禁在府內的兩人竟然會被燕微一放了出來,然而以為就憑這兩人便可以胡亂誣陷她一個罪名嗎?真是可笑。
她的身子慵懶地倚在了陌君瀾身上,完全不把燕微一以及兩側的大臣放在眼裡,大臣們然而雖然看不過去,卻無人敢出聲呵斥,如今慕倚歆還未判罪,她還是攝政郡主,身份依舊高貴,不是他們所能置噱,而陌君瀾身上散發的威壓讓他們的心底隱隱顫抖,故而全然不敢得罪這個目中無人的男子。
而燕微一似是默許了他們的動作一般,然而他心底卻是思忖著這慕倚歆即使下黃泉,如今便先讓她逍遙逍遙。
「你們把郡主如何與他國太子勾結的事情一一道出,要讓郡主心服口服。」燕微一望著殿下的連蘭以及慕月清緩緩說道,餘光掃了一眼慕倚歆,『心服口服』四個字的語氣卻是咬得重了些。
「是。」連蘭垂眸應聲,眼底劃過一抹精光,旋即娓娓道來,「當日封太子在府上便極為與郡主交好,然而臣婦並未在意,直到一日我與月清無意中在書房門口聽見封太子與郡主竟然在談論著如何聯合將離夜皇朝拿下,如何利用羽翼軍隊侵入皇宮,從而讓郡主把持整個皇朝,而郡主還承諾,成功以後必然送十座城池給封太子。那時我們才知曉郡主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可恨的是臣婦因為感到太過害怕與驚訝,發出聲響被郡主發覺,因此郡主便打算殺人滅口,若不是我們苦苦哀求,拿出了逸揚王的名號,她也未必肯放過我們,然而自那以後,我們雖保住性命,卻被軟禁在了府中,若不是皇上派人救我們,恐怕我們母子便一輩子老死在逸揚王府。」
說到此,她的眼眶通紅,眼淚簌簌流下,一段話說得聲情並茂,沒有挑出絲毫的缺陷,恍若真實發生一般,令慕倚歆都不由地拍起手掌感嘆。
「嘖嘖嘖,」慕倚歆緩緩走到了連蘭跟前,垂眸看著她,輕笑出聲,「這劇情還真是狗血啊!但勝在編得流暢,不錯,不錯。」
「慕倚歆,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你的母親與你同父異母的胞弟都一力指證你,兩人皆將你如何通敵叛國試圖謀朝篡位的過程聽得一清二楚,難道此事還有假?」燕微一銳利的目光直視她,尾音微微挑高,帶著濃濃的冷意。
「皇上怕是弄錯了,這慕連氏不過是我父王一個小小的妾,有何資格當我母親,且眾人皆知,這母子二人一向與我為敵,更是恨我回府奪回了逸揚王府,他們說的話,傻子都知兩人的話不可信,皇上覺得呢?」慕倚歆的櫻唇勾起,目光挑釁地迎上他的視線。
這明顯就是拐著彎罵燕微一是傻子罷了。
燕微一卻是沉住氣,怒極反笑,「自然不能聽取他們的一面之詞,可是在你的書房內卻是搜出了與封聶的書信,上面清楚地寫著你們的協議,你有何解釋?」
「什麼協議?不拿出來讓各位大臣看看,我怕是不能心服口服呢!」然而慕倚歆卻沒有一絲的緊張,唇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意,餘光卻是不易察覺地給了遷遷一個眼色。
遷遷晶瑩的眸子閃爍著一絲眸光,旋即流露出了一絲狡黠。
而陌君瀾望著這兩人微不可察的動作,心下無奈地一笑,漆黑如夜的瞳眸流露出了淡淡的寵溺。
「呈上來。」燕微一冷笑。
旋即一個太監緩緩端著一封密封的信箋走上大殿,呈了上去給燕微一,燕微一冷冷地瞟了一眼慕倚歆,利落地打開信封,然而當視線觸及信封上的內容之際,神色猛然大變,如吞了蒼蠅一般難看,眸色極為陰沉。
慕倚歆卻是輕輕一笑,清脆的嗓音流過眾人的耳畔,「皇上,倒是將這信給我與各位大臣看看啊!」
眾大臣微微仰起腦袋,眉心微微蹙起,都好奇皇上到底看到了什麼臉色竟然如此難看,難道是那郡主與封聶的協議太過氣人?
將眾人的臉色收入眼臉,慕倚歆抬起步伐走到燕微一面前,將他手中的信奪過,目光落在信上的內容時,她頓時忍俊不禁,爾後抬起手將信光明正大地打開給眾大臣。
「這——」眾大臣面面相覷,目露詫異,這說好的是郡主的罪證呢?然而信上面儼然只有一隻大大的烏龜,且還寫著『王八』二字?
見狀,陌君瀾的瞳眸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爾後垂眸望著遷遷滿臉得意洋洋的模樣,唇角若有似無地漾起了一縷無奈的笑意。
「皇上,這——是想證明我的畫畫技術好嗎?」慕倚歆勾著唇瓣,極為不知廉恥地道。
「這是怎麼回事?」燕微一陰沉著神色猛然一拍扶手,眸光陰鶩無比,望著那太監厲聲呵斥道。
太監忙不迭跪下,渾身顫抖了起來,神色間滿是驚懼,戰慄地道,「皇上,老奴不知啊!這信未經任何人的手,老奴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啊!」
「未經任何人的手怎會變成這樣?」燕微一冷凝著神色,眸光涼涼地落到慕倚歆身上,「郡主,想必是你讓人把信換了,以掩飾你的罪證。」
「身為皇帝,可不能血口噴人,沒有證據就別亂說話。」慕倚歆的笑意淡了淡,眸光危險地看著他,聲線間含著淡淡的冷意。
燕微一咬牙,他捏造這封信可是不容易,上面可是還有封聶的印章,如此才能將慕倚歆入罪,然而如今信卻變成了一隻烏龜,這豈能讓他不氣。他心知必然是慕倚歆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信換了,然而眾目睽睽之上,卻沒有一人發現慕倚歆有將信換走,而她也一直站在沒有動半分。
難不成是她早便知道他準備的一切,從而將信換走?思及此,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是從昨日才向逸揚王府下手的,慕倚歆如何會得知他的計劃?
任由燕微一如何苦思冥想都無法想出慕倚歆是如何將信換走,他滿臉陰鶩,唇瓣抿成一條直線,眉宇間蘊含著濃濃的森寒之意。本以為能夠一舉將慕倚歆除掉,卻不想竟然讓她輕而易舉地躲掉。
慕倚歆望著他陰沉的神色,心中冷冷一笑,清脆的嗓音再次緩緩落下,「既然沒有證據,那麼還請皇上還我一個清白。」
聞言,燕微一眯了眯眸子,折射出了陰冷的光芒,爾後斂起一切思緒,衣袖下的手緊緊地蜷縮在一起,沉聲道:「慕連氏以及慕月清污衊郡主,罪不可恕,暫行押入天牢。」
言罷,他的眸光緩緩轉向慕倚歆,眼眸深處含著濃濃的森冷,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意味不明地啟唇,「郡主,你可還滿意?」
「只希望皇上日後不要再眼拙,將一隻烏龜當成了罪證,否則這該有多少人通敵叛國,意圖謀朝篡位?」她輕笑出聲,清脆的嗓音猶如風鈴般悅耳,然而聽在燕微一耳里卻是該死的刺耳。
「自然。」燕微一牽強地揚起了一絲笑意,壓抑著胸腔濃濃的怒意,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眾大臣望著兩人劍跋扈張的模樣皆不敢出聲,心知那封信必定被慕倚歆換了,然而卻無證據證明她換了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倚歆證明了她的『清白』。
「真相大白,那麼我也該回府了。」慕倚歆唇角含著嘲諷之意瞥了他一眼,爾後轉身抬步,然而走了幾步她卻又驟然停下,轉過身子緩緩抬起白皙纖細的手,當著眾人的面直立起小指,隨即挑釁一笑,邁步離開。
燕微一緊緊抿著唇瓣,渾身散發出了駭人的陰寒之氣,眉宇間的煞氣顯而易見,胸腔的怒火呼嘯,恨不得將慕倚歆殺了,這女人,太囂張了!
隨著慕倚歆與陌君瀾身後走著的秋姿與秋容四目對視,都在對方眼中泛起了一絲警惕,這個女子,的確不好對付。
走出了皇宮,遷遷揚著眉幽幽地從袖中舀出了一封信,爾後再舀出火摺子輕輕吹了一下,將信放在火摺子上,片刻,信件便燃燒起來,頃刻間成了灰燼,隨風飄逝。
陌君瀾的眉宇間噙著淡淡的柔意,寵溺地揉了揉遷遷柔軟的腦袋,遷遷用獨門步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換走了信件,其餘人未看到,但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不由地感到好笑,他教他獨門的步法是為了讓他有自保的能力,卻沒料到還能用在這種地方。
涼風輕輕拂過,青絲飄起,裙裾翩躚,陌君瀾攬著慕倚歆,動作溫柔地為她攏了攏柔軟的大氅,墨瞳見浸滿了溫柔的寵溺。
秋姿、秋容兩人見狀心底泛起了一縷嫉妒之意,若是陌君瀾這般對她們,即使是死也死而無憾了。心下更是堅定了必須要將陌君瀾勾引到手的信念。
慕倚歆感受到了身後兩道嫉妒的森冷視線,星眸劃過一抹精光,爾後轉瞬即逝。
回到了逸揚王府,才聽見下人稟告曲巧若與陌曦言已然回來,兩人彼時坐在涼亭下,曲巧若神色倦怠,溫和如水的眸色泛著晦澀不明的光芒。
待慕倚歆問清了事情的前後,微微愕然過後便已釋然,然而見曲巧若提不起精神的模樣,思忖了一會道,「既然曲臣說了賣你那人的特徵,派人去尋應該很快便能找到。」
「嗯。」曲巧若微微頷首,心底的酸澀始終未能淡去,她之前終究放不下將曲臣的屍首親自埋了才回來,如今的她對於親生父母已經不抱那般大的希望,經歷了曲臣這樣的父親,已經不想再遇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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