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孟勤雲之死
又隔了一個禮拜,這個禮拜因為她發高燒沒法用猛葯的緣故,她幾乎都在床上渡過。
陽睿每次回來看她,都在她熟睡之後,摸了摸她額頭,然後回了自己的房裡。
錢媚倒是跑得越來越勤快,每次她來,她都對著她內疚的哭泣著。錢媚說她說錯了話才害的蘇溪米變成這樣,她自責內疚,不哭不舒坦。
蘇溪米跟錢媚要了錢林成的手機。跟他說,她想離開陽睿,讓他幫她一把。
錢林成原本就想把錢媚嫁給陽睿,她說要離開,錢林成一定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錢林成一口應下了她的要求。說只要報上別墅的地址,他會派人去把她母親就救出來。
這件事,是蘇溪米和錢林成之間的交易,沒有第三人知道。
但是錢媚知道了,不止她知道了,還有孟勤雲也知道了!
孟勤雲此刻就在錢林成老家的公寓里,開心的和錢媚通著電話。
「謝謝你。錢小姐,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錢媚平淡地回了他,「不用客氣,各其所需。我只希望事成之後,你給我離開錢家,不要再來找我舅舅麻煩。」
「放心!我一定不會再回來了!」孟勤雲笑著說,他要帶著蘇溪米遠走高飛。過著屬於他們倆的幸福生活。
孟勤雲掛斷電話后,去了錢林成書房,想和他聊幾句話,突然,他聽見書房裡,錢林成在打視頻電話。
那視頻挪到電視機大屏幕上,孟勤雲在門縫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他爸媽。
孟勤雲父母站在鏡頭前,對著錢林成怒吼,「你說!是不是你在我們背後搞鬼?我們公司,短短三天,流轉了七千萬資金。同一時間銀行里又來催賬,新聞媒體不停曝光我們公司產品醜聞,貨不停被下架召回。股價一路下跌。再這樣被你折騰下去,我們遲早要破產。」
錢林成平淡著說,「我沒有搞鬼!真的!」
「不是你那是誰?我們查了那麼久都查不出元兇!哼!誰知道你這種黑心男擺著什麼心思!錢先生,你可別忘了咱們當初的交易。我們兒子之前跟我們說過,陽家的遺孤已經回來了。他要找咱們報仇,你必須得幫我們擔待掉!要不然,我們就把你唆使我們在他爸媽車上動手腳的事,全給你說出去。」
一聽。
門哐當一下打開。
孟勤雲木訥的站在書房大門口。
錢林成扭轉轉椅,歪頭說,「孟家小弟,你什麼時候來的?」
錢林成看著孟勤雲的目光,有點曖昧。
孟勤雲可不管那個同性戀對自己擺著什麼樣的心思,他擰著眉,盯著屏幕上的爸媽,問,「爸,媽!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孟勤雲父母支吾了片刻說,「孩子,你說什麼?我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孟勤雲板著臉說,「當初我只是以為你們侵吞了陽家的財產而已。偷渡出國!我沒想到,你們倆竟然敢……」竟然敢設計陷害陽睿父母?在他爸車上動手腳?導致他父母車禍,雙雙身亡?
孟勤雲父母急著說,「不是這樣的,孩子,你聽我們解釋!」
「不要解釋了!」孟勤雲怒火朝天,「我昧著良心,死咬著牙,沒有把你們偷錢這骯髒事說出來。就是看在你們倆是我親生父母的份上,想著你們對我有養育之恩,不管怎樣我都不能陷害你們!可是你們的所作所為,當真讓我太失望太失望!你們兩個,應該坐牢!」
錢林成瞬間起身說,「孟家小弟!」
「還有你!」孟勤雲瞬間把手指只想錢林成,「你這個卑鄙骯髒的賤貨!為了祖爺那千萬的不動產,竟然連自己親生妹妹妹婿都敢坑害!還唆使我父母給你當儈子手?你這個瘋子也應該去坐牢!」
錢林成板起臉,露出他掩藏在溫柔底下的陰冷:「小子。你別發瘋,這件事抖出來,對大家都沒好過!」他以為,這個姓孟的小夥子,和他是一家人了。哪知道這小子正義感如此凜然?
「我要報警!」孟勤雲當下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錢林成一瞪眼,急忙上前搶他手機,搶到手,狠狠扔去地上,砸爛。
孟勤雲氣惱不已,上前狠狠一個左勾拳。
錢林成被打了一下,歪歪扭扭的起身和他纏鬥起來。
孟勤雲發現錢林成的身子骨那般硬朗,他在他身上根本討不了便宜。
鏡頭前,孟勤雲父母遙聲大喊,「兒子,別打了!別打了!你別報警好不好?你跟錢先生認個錯吧!」
「兒子,媽求你!看在媽生你養你的份上,你就別報警了好不好?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你幹嘛還要重提往事呢?」
孟勤雲聽見父母那些話后,氣得鼻子一酸,憤憤擦掉淚水后,倔倔地說,「你們可以昧著良心過一輩子!可我不行!我不能再虧欠她更多更多!這件事,我說什麼都要曝光出去!」
丟完這句話,孟勤雲甩頭就跑。
錢林成捂著肚子,一吐嘴裡的血水,破聲一罵,「媽的!找死!」
孟勤雲跑出別墅,坐上錢林成給他的車子,踩下油門,飆車逃跑。
錢林成立馬開出另一輛車子,緊跟其後。
「咻——咻——」
兩人你追我趕,在彎曲的山道上,開得飛快。
錢林成的老家,住在H市隔壁城市的山區市中心。他要去H市,勢必要經過這條山道。
錢林成猩紅著眼睛,卯足了勁的猛撞他車屁股。
「碰——」
「碰——」
孟勤雲才剛拿到駕照,開車技術哪裡記得過錢林成。
就在一個急轉彎車道上。他剎車過慢,再加上錢林成這麼一撞。
「碰動——」
車頭撞飛了轉彎路口的欄杆,車身飛下懸崖。
又是一聲「碰動——」
車子翻了一個跟頭后,扭曲地躺在斜坡上。
山頭因為撞擊,落石一塊一塊砸在車前擋風玻璃上。
玻璃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車道上,錢林成看見車子里那昏迷的孟勤雲,冷笑一把后,手裡捏著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徒步下山。
昏迷中的孟勤雲隱隱感覺車門被人強行拉開,他顧不上腿上的劇痛,立馬蘇醒過來。
錢林成伸手想把他拽出來,孟勤雲趁他不備,一拳頭狠狠把他打暈了過去。
孟勤雲推開昏倒在自己身上的錢林成,錢林成順勢滾落了斜坡。孟勤雲想要爬出車外,可他發現,他的兩腿根本動彈不得。
車頭冒了火,還有漏油的氣味。
完了!今天,他真的要完了!
逃不出去,再加上車子快要爆炸。他會活活炸死在車子里吧!
孟勤雲壓著不斷流血的腹部,頂著滿臉血漬,仰望這天空。
幸好車頭在上,估計這火,得少個幾分鐘才會燒到油箱。
句句句——
手機的聲音?
孟勤雲眼睛一亮,看見車窗口處,掛著一隻手機。
是錢林成的手機!
孟勤雲急忙彎腰拿起手機,按下號碼,撥通了電話。
那個時候,蘇溪米正躺在貴婦躺椅里,看著陽台外的月光。
都已經十二月份了,外面的天氣越來越寒冷。可這寒冷的夜空,根本比不上她心裡的寒冷。
她知道,她不能這樣一直消沉下去。她這樣子消沉,根本幫不了自己。她必須得振作起來,然後想法子離開他。
陽睿輕輕往她身邊坐下,揉揉的摸上她額角。
她的高燒前兩天就已經退了。可他還要每天摸上一次才肯安心。
他的動作,舉止,那般溫柔。可他的表情,他的言語,每每讓她傷透了心。
「怎麼?你想躺在這兒躺一整晚?」
「過會兒就進去睡。你別管我,你先睡吧。」
陽睿揉著她手腕,微微用力捏,「是不是我不為你做點什麼,我的那扇房門,你永遠都不想踏進來?」
蘇溪米用她那冰冷的沉默,回應著他。
陽睿冷笑,「很好。咱們接著耗!」他已經習慣把暴力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他倒要看看,自己能隱藏多久。他的暴力,什麼時候崩到臨界點,等他再也受不住,一次性爆發的時候。那就是她最可怕的地獄。
手機鈴聲突然劃破靜默。
陽睿瞄了一眼那個號碼。
『Q先生』。
是個代號?不是真名?
什麼人的號碼需要用代號?
這個手機號,是錢林成的。蘇溪米不想讓陽睿知道她和他舅舅有聯繫,所以用了這個代號。
蘇溪米奇怪,這麼晚了,錢林成幹嘛還要打她電話?
「我先回房。」蘇溪米拿著手機想進屋。
陽睿壓下她肩頭說,「就在這兒接。」
蘇溪米眼珠子微微轉動。想著,如果她不大方一點,他肯定會更加起疑。
無奈,蘇溪米按下按鈕,冷靜地回了句,「喂?」
「哈……露露……」
一聽那聲音,蘇溪米倏地抬起眸子,冷漠的眼神,瞬間變得火辣,臉上的驚訝怎麼也遮掩不了。
雲大哥的聲音?什麼情況?
雲大哥怎麼拿著陽睿舅舅的手機打她電話?
蘇溪米一個深呼吸,嘴巴微動,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她怕她說錯半個字,她的手機就會被身邊的男人給搶走。
陽睿抱著手臂,安安靜靜的等她說話。他雖然很想搶走她手機,聽聽電話那端,是誰!可他耐著性子,沒有動作。
孟勤雲呼著氣,輕聲問,「是露露么……嗯——」
蘇溪米聽見孟勤雲那痛苦的聲音后,她蹙了眉頭,「嗯,是我!你怎麼了?」
她盡量把那極度關切的聲音,壓到最冰冷。
電話那端,孟勤雲吞了口水說,「丫頭,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通話了……嗯——以後,你得自己照顧你自己了!」
蘇溪米眉頭鎖得更緊,「什麼意思?」
「你別問……你聽我說!丫頭,雲大哥我對不起你……我的爸媽,就是偷走陽家公款的小偷。我就是那對小偷夫妻的兒子!我那年來你身邊看你,是我第一次得知我父母因為偷錢而害了你們一家三口……我懷著愧疚的心,到你身邊,想看見你生活得滋滋潤潤,我就能夠昧著良心回到父母身邊。可是……我不能拋棄那個備受傷害的你!我想過,我要用我一輩子,來彌補我父母對你的虧欠!」
蘇溪米咕嚕一聲,輕問,「怎麼會這樣?」
「我知道,你是想問,你爸爸為什麼要幫我父母抗下擔子,是不是?呵……」孟勤雲用力一喘,「當年你還在你媽肚子里的時候,你父母來我家鄉度蜜月,你母親不小心失足跌落河裡,你爸不會游泳,眼看就要一失三命。我父母及時出手相救,把你爸媽救了出來……你爸當年有抓到我爸媽,想叫我爸媽自首。可我媽肚子有了我妹妹,他們倆跪在你父母面前,要他繞了他倆一命……你爸答應了。」孟勤雲苦笑一句,「我父母拿了錢財出了國。而你父親,卻在法庭上,點頭認下了罪狀。他被判入獄,你父母被逼分離,你被陽睿仇恨。這一切一切,都是我父母惹的禍!」
蘇溪米眼眸閃動,淚珠無聲地啪滴掉了下來。
陽睿眼一眯,他伸手要搶她手機。
蘇溪米驚恐的起身說,「哥,我求你!讓我聽完這通電話!」
陽睿捏緊拳頭,咬牙說,「我沒這肚量!」
蘇溪米噗通一聲跪下,「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聽完這通電話!我保證!」
那隻大掌,慢吞吞的收了回來,他雙手一抱,沉沉呼氣吐氣。
蘇溪米對著電話說,「你在哪兒?你出了什麼事?」
「是車禍!我腿被方向盤卡死,走不出去,車頭起了火,車子快爆炸了!」孟勤雲老實對她說。
蘇溪米瞬間急紅了眼,「快跟我說地址!我去救你!」
「來不及的。這邊是山區,來往車輛原本就少,再加上是半夜。如果來得及,我何必打你電話?」孟勤雲沉痛呼吸著,說,「這是我最後一通電話了。丫頭……我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統統告訴你!我接受你對我父母的恨意,我也接受你對我的恨意。你可以罵我,我接受你對我的所有怒意。」
「不,我不會。」
「呵呵……你這丫頭……和你爸媽一樣傻!」孟勤雲眼睛一閉,淚水混合著臉龐的血水,划落耳畔,他看似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里,可誰能知道,那雙被壓在車盤下的腿,早已疼到失去了知覺。「陽睿父母不是車禍身亡的。他們是被人謀害!主謀是他舅舅,錢林成!下手的,卻是我父母!」
「什麼?」蘇溪米驚訝的張大小嘴。
孟勤雲輕聲說,「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所以我……所以我……被他舅舅追殺!」
如果他猜的沒錯,他將死的地方,正是陽睿父母出車禍的地方。
蘇溪米急得團團轉,「你在哪兒?你跟我說!我去救你!」
「沒用的!來不及了……」
「不!來得及的!」蘇溪米抓著陽睿的手說,「哥,幫幫我,快幫幫我,幫我救救他!」
陽睿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著急,可他不急。他什麼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
對話那邊的男人,肯定是孟勤雲不假。
她之前因為孟勤雲酗酒,就讓自己陪他高燒了一個禮拜。現在她還想讓他幫她救那小子?
他哪來這個肚量?
他肯讓她聽完這個電話,已經算他仁慈了好不好?
蘇溪米哭得直喘氣,她看著陽睿那冰冷的視線,心頭越來越荒涼。想著,她終究不過是他的木偶娃娃。她在他心中,根本就沒什麼分量。她和他之間,有的就只是交易而已。她沒法付出同等的金額,他就不會幫她救人。
蘇溪米無助的捧著手機說話,「雲大哥,你在哪兒,我打電話報警救你……」
孟勤雲輕聲回了她一句,「丫頭,別再為我費心了。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你別掛電話,我怕你掛了,我就再也沒機會聽你聲音……」
他說錯了,是她再也沒機會聽見他聲音。
孟勤雲擰著眉頭,再度閉眼,想擠走眼底的淚水,「丫頭,我最後再跟你提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說!你說!我什麼都應你!」蘇溪米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身前的男人究竟有多暴動。
孟勤雲呼氣說,「我父母可以入獄,他們是罪有應得。可是我還有個妹妹!我不希望她也淪為那暴君的復仇工具。我不希望她……」變成第二個你!
最後六個字,他沒臉說出口。可蘇溪米明白。她完完全全明白孟勤雲的心思。所以他沒辦法把事情公開,沒法報警,沒法把事實真相,告訴給陽睿知道。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孟勤雲苦笑一句,「謝謝你!露露。我對你的心,除了愧疚之外,還有……還有……」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說,你留點力氣好嗎?」
「我現在不說……我還有什麼機會說?」他已經快要出現缺血性休克癥狀,那昏迷的滋味,讓他幾乎杠不住,「露露,還有件事……還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你別說了……」
「不行!我必須得告訴你!那……」
「碰——」
蘇溪米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跳了一下,身子木訥的僵在那兒。
那聲巨響,響得連陽睿都聽見了。
他擰眉,「怎麼了?」
蘇溪米獃獃的發愣,嘴巴微張,手機噗通一下掉在地上。
陽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電話已經被終止了。
不是她掐斷的,是對方終止了這次通話。
陽睿把手機輕輕一丟,一手拖著她小臉問,「怎麼了?我等著聽你解釋呢!」
蘇溪米好久才回過神來,她那蒼白的小臉,慢慢恢復了知覺似得,她一張嘴,輕聲說,「我疼。」
「哪裡疼?心疼么?」陽睿捏著她小臉,嘲弄著問。
「肚子疼。」
「肚子?」陽睿急忙扶她起身。
突然,他驚恐瞪大眸子,盯著她兩腿間滑落的血滴,「你肚子怎麼了?」
蘇溪米低頭一看,腿間那灘血漬,她凄涼一笑后,眼睛一翻,昏死了過去。
陽睿拖住她身子,驚恐叫,「該死的丫頭!給我醒醒!」
陽睿一邊喚著她,一邊抱起她,直奔醫院。
他在急診室門口,來來回回像只毛躁的獅子。
許久,急診室大門打開。
宮三軍摘下口罩走了出來。
陽睿上前,果斷一手拎起他衣襟。
宮三軍嚇死了,「老大,好好說話。我沒惹你!」
陽睿板著臉說,「別讓我有崩了你的機會!你給我老實交代,她只是發了次高燒,怎麼燒到肚子上去了?她是不是有孩子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宮三軍吐氣說,「老大,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他現在,急需要一樣東西,讓自己冷靜下來。
宮三軍立馬裂開笑容,宣布給他聽,「好消息就是,她沒流產。」
一說,陽睿身子一輕鬆,連帶嘴角也裂開了笑容,還把宮三軍給放了下來。隨後,臉一板,擰著眉問,「那壞消息呢?」
宮三軍還是維持他那貓膩的笑味兒,「壞消息就是,她根本沒有懷孕。」
陽睿眉頭緊鎖,「什麼?沒懷孕么?那她怎麼突然流血了?」
「是女人的月事啊!來月事,當然會流血。」
陽睿心頭一陣失落,「原來只是月事啊!」
宮三軍點頭應和,「呵呵,是啊,我也一開始以為她懷孕了呢!」
陽睿聽著奇怪,什麼叫他也一開始以為她懷孕了?這話有點問題。
宮三軍沒有看見陽睿表情變化,他自顧自說,「別怪我誤會,小嫂她自己也誤會了。害的我也誤會了呢。我一時疏忽大意,只記得給她掛點滴,忘記給她確診是不是懷孕!哪裡曉得原來是個烏龍事件!早知道她只是並月,那次她高燒我就應該給她下點葯。而不是只掛葡萄糖和VC。」
陽睿表情越來越陰沉。「並月?什麼叫並月?」
宮三軍解釋了句,「就是說,女人月經量少,再加上精神壓力大。會導致女人這個月的月經,併到下一個月一塊兒。」說到這兒,宮三軍突然啞了嗓子,結巴著說,「怎麼?小嫂還是沒有跟你提起這事兒?」
陽睿安靜的看著他,「還有呢?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一併給我說了。」
宮三軍眨眼,輕聲說,「我可以選擇沉默么?」
「可以。不過你以後別想再見到五妹。」陽睿冷淡地補充三個字,「一輩子。」
宮三軍一個抽氣,「哥。我老實交代。小嫂她說她不想要那孩子,想要打掉他。我不敢,我沒給她打胎葯。我只是幫她瞞著你,不過我也有勸過她,讓她跟你說實話。我哪知道她一個字都沒跟你提。」
「呵呵,是么!」陽睿那冰冷的笑聲,聽著連宮三軍都渾身顫抖。
「大哥,你別再虐待小嫂了。小嫂很可憐的,你應該好好疼愛她!」像他和二哥四弟多好啊,每人每天輪流疼愛五妹,多幸福啊!他們哥仨,對五妹的要求是百依百順的呢。五妹那丫頭,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陽睿不想再和他多廢話,他安安靜靜地去了病房,坐在她床榻。
她竟然說要打掉他的孩子?
知不知道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插進心口一樣。疼得他四肢都在麻木。
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到底哪裡對她不好了?她為什麼非要對那孟勤雲念念不忘?
難道就因為他和她失去了十年的光陰。就因為在那十年裡,孟勤雲出現在她生命中給了她安慰的緣故?
陽睿狼狽的抓著她小手,渾身散發著挫敗的氣息。
他不能承認,他竟然輸給了別的男人!
這丫頭一睡就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蘇溪米動了下身子,驚動了身邊的男人。
「嗯——」
陽睿僵著脖子,起身,「怎樣?肚子還疼么?」
這床雖然比別的病床要大,可總比不上家裡的大床,他讓她睡了個舒服,自己則委屈的睡在床邊,睡得多不舒坦。他還要照顧她掛點滴,擦身子,比她晚睡四個小時。
蘇溪米睜開眼睛后,腦子疼得厲害。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正在衝擊她的腦神經。她身上有很多很多壓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我……我是不是……」蘇溪米干啞著嗓子,輕問。
「想問,你是不是流產了?」陽睿挑著她下巴,扭到自己面前,「如果我說,你已經流產了。你會怎麼想?是不是很開心?開心自己不用吃打胎葯,那孩子自動從你肚子里溜了出來?不給你增添煩惱,對不對?」
蘇溪米靜靜地呼了口氣,「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懷孕?」
如果她真懷孕流產的話,他的質問就不會這麼簡單輕巧。
聽見她那般平靜無波瀾的反問,陽睿火氣一大,一個翻身,雙手撐在頭顱兩側,上身半壓著她,「丫頭,看在你身體不舒服的份上,我給你機會,讓你好好跟我解釋解釋。你月事沒來,以為自己懷了孕,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
蘇溪米閃動的眸子,看了他許久。
她那沉默,叫他火氣越漸升騰。他現在就怕她一開口,會說一些讓他更惱火的話來,他怕自己一激動,當場失控虐她。不管她現在下面是不是在流血,他可管不了那麼多。
嘴皮子一動,她輕聲丟了句話給他,「這幾天我一直愁著要怎麼跟你開口。所以這些天心情不太好,我怕你不接受我的孩子……所以一直沒找著機會跟你開口。哪知道,我根本沒懷孕。」
她在撒謊!
傻子都能聽得出來她在撒謊。
可是奇怪,他的火氣竟然消退了一大半!
為什麼?
難道他被她折騰得太久了?他在潛意識底下,只要求她說幾句安慰他的好話給他聽,他就能心滿意足了么?他的要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
陽睿靜默的盯著她眼睛,輕問,「那昨晚的事呢?要不要跟我仔細說說,你那個雲大哥,他出了什麼事?」
聽見雲大哥三個字,蘇溪米鼻子一酸,不過她沒有讓淚水霸佔自己的眼眶,她輕聲說,「嗯,他出了車禍。車子爆炸,死了。」
陽睿擰了眉,「死了?」
「嗯,死了。」
聽見她那平淡的聲音,彷彿讓他覺得,那個雲大哥,在她心中不過爾爾。昨夜那個跪在他面前,搖尾乞憐要他出手救那小子的女人,根本不是蘇溪米本人。
「死哪了?需要我幫你收屍么?」
蘇溪米搖頭說,「不用。」
「不用?」
陽睿奇怪,「怎麼?你想讓他暴屍荒野?」
「反正路過的人,看見後會給他收屍的。」
有點奇怪!不對!不是一般的奇怪。
她對孟勤雲的態度,當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竟然捨得讓他就這麼暴屍荒野?之前她還苦苦求他去救他來著!
「丫頭,你昨晚和他聊了那麼久,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終究問了這個問題!他的好奇心如果不滿足,他肯定誓不罷休。
他在等她回答。可她不說話!
不過……
陽睿倏地放大雙眸,她竟然伸出兩隻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一點一點往她身上拉下來。
他不知道她想幹嘛,不過他順著她那柔若無骨的胳膊,慢慢壓下腦袋。
她湊頭,輕輕烙上她的唇印,貼著他唇畔說,「哥,我好累,陪我睡一會兒。」
陽睿一眨眼,咕嚕一聲說,「好。」
媽的!他怎麼這麼沒骨氣?
她只不過是用點小小的美人計而已,他怎麼就上當了?
陽睿莫名其妙的重新鑽進她的被窩,他霸佔了一張床,把她翻了個身,讓她趴在自己心口歇息。
「肚子還疼么?」問完這句話,他就想狠狠咬爛自己舌頭。他想問的不是這個,他想問她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他要質問她很多很多問題才對。可話一出口,竟然變成了這句?
「疼的。很疼很疼。」蘇溪米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胸口,把她封存了數十年的撒嬌,一次性全給他使了出來。
聽見她喊疼,他眉頭就鎖得厲害,「回頭我讓老三再給你把把脈。」
「嗯。好!」
「至於你那雲大哥的事……」
蘇溪米慢慢抬頭,下巴擱在他胸口說,「哥。這事你別查,你也別問。我答應你,我會忘記他的!」
陽睿眯眼,隱隱的,眸子里透出一絲寒光。他聽得出來,她在用一種奇特的方式,保護著她的雲大哥。
蘇溪米對著陽睿露齒一笑,「哥,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依你順你。我什麼都給你!」
陽睿猛然抽氣,咕嚕一聲,口水吞咽。這句話,他等了多久?她肯定不知道!
這丫頭怎麼突然開竅了?
肯定昨天孟勤雲和她說了什麼話,她才會開竅的!
就是因為這樣,他更加好奇那個姓孟的,和她講了些什麼!
不過他也明白。這個丫頭在給他兩個選擇。
要麼,他選擇聽真相。而得到真相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她的冷漠和背棄。要麼,他選擇盲目裝傻,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探究。而他得到的,將會是她的給予?
這兩個選擇題,他會選哪個?
就在短短三秒鐘的思考過後,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她,「嗯,我什麼也不問。丫頭,我們重新開始吧。」
蘇溪米笑得溫柔,貓膩似得往他胸膛處埋了進去。那隻小手自然而然的摸上他那硬處,來來回回給他獎勵。
陽睿雙拳一捏,眉頭鎖死,「丫頭,別惹火。你肚子不舒服,我不能……」
「就知道你不會碰我,所以我才這麼大膽啊。」
聽見身下那句調皮似得聲音,他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值了。
他的裝傻真是值了。
如果可以,他願意給她裝傻一輩子。
三天後出院。
蘇溪米揚著滿面的春意笑容,挽著陽睿的胳膊,說要去遊樂場玩。
她從九歲過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遊樂場,九歲以前,那些刺激的項目,她爸媽不讓她玩,他也不會讓她玩。所以這次,她一要一次性玩個夠本。
一大早,她踢踢踏踏走去衣櫥選衣服。
衣櫥拉開,她在猶豫著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當她看見那件被她扔在角落裡的黑色連衣裙時,她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身後突然籠罩住一道黑影,把她圈在懷裡,「我想看你穿紫色的連衣裙。」
蘇溪米聽話的把手往那紫色衣裙上挪去,摘了下來,蓋在身上試給他看,「是這件么?」
「嗯。」陽睿抱著胸,眯眼欣賞。
「這件衣服你什麼時候買的?會不會小了點?」
「這幾年你個子又沒長多少,就是胸口大了些而已。應該能穿得下。」
蘇溪米板著臉說,「你少耍流氓。我去換衣服,你也趕緊給我換。」
「幹嘛去衛生間?就在這兒換。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陽睿笑得邪氣,「你別忘了,你一歲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小妹妹從頭到尾摸了個遍了。」
蘇溪米楞了兩秒,「那些陳年往事你怎麼好意思拿出來說?」
小野貓呲牙咧嘴,拿腳狠狠踹了他一下后,顛顛地跑去衛生間里換衣服。
換好,出來。在他面前轉一圈,長發那般飄逸,迷人得讓人看著春心蕩漾。
他那浴袍下的某物,又蘇醒了。
這些天,他始終沒對她下手。就算她出了院,月事走了。他也不對她動手動腳。他的身體極度飢餓,可他的心,卻是異常滿足。所以他不需要貪圖一時享樂,甚至他很享受這種身體飢荒的禁慾滋味。只要他的心是飽滿的,餓再久,他都喜歡。
蘇溪米撇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換衣服?」
陽睿背靠著衣櫥說,「伺候我。」
嘖!
這傢伙的少爺脾氣又出來了?
「誰鳥你啊!快點把衣服換上,要不然我就不去了。」蘇溪米踱著腳丫離開卧房。
本來是她說要他帶自己去遊樂場的。可聽她剛才那話,感覺像是他求著她去似得。
好好!他投降!他承認是他求著她去遊樂場約會行了吧。
衣服換上,手牽著手,雖然有點丟男人面子,不過他還是聽了她的話,圍上一條很長很長的紅色圍巾,圈住了她和自己。
「啊啊啊啊——」
一輪山車坐完下來,蘇溪米嗓子都喊啞了。
陽睿臉不紅氣不喘,笑了她一句,「你要是叫CHU的時候也這麼帶勁就好了。」
蘇溪米漲紅著臉罵他,「你閉嘴!光天化日的,少給我耍流氓!」
「呵呵,要去鬼屋裡玩玩么?」
「好啊!」蘇溪米挽著他胳膊,興緻高昂的去了鬼屋。
然後。
「不許睡!」蘇溪米扯他浴袍,把他扯得坐直身子。
陽睿忍著困意說,「丫頭,都快一點了。」
「反正你每天放假都沒問題。陪我熬夜,我要等天亮再睡。」
這個就是看了鬼屋的後遺症。
陽睿被她折騰著,跟著她活受罪,可他沒有半點氣惱,反而樂得開懷,「我說貓兒,你就讓我這樣子陪你坐著。多無趣啊!都沒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遊戲么?」
蘇溪米坐在床被外,想了下后,說,「咱們玩紙牌。二十一點!」
「沒賭注的遊戲,玩著也會無聊,想睡覺。」
「那就押籌碼啊!」
「本少爺不玩錢的。」他得事先一樣一樣和她說清楚。
蘇溪米白了他一眼,「就你那小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早上說陪我去鬼屋裡溜達,不就是巴望著我晚上睡不好來纏你嘛!你那點鬼心思,從小就不正經。」
「哦?你還記得?我記得那時候你才五歲,按理說沒記憶才對。我就不記得我五歲的時候幹了什麼壞事。」
五歲的時候,某男娃偷了樓下鄰居的嬰兒回來,和她玩喂喂遊戲,還和她玩把尿尿兜尿布之類的過家家遊戲。
這事,他真沒記憶了。是他老爸老媽跟他說的。
至於蘇溪米五歲那年,他陪著她去逛遊樂園,因為她年紀小,那些亂七八糟的危險項目,一個也不能玩。她就玩了轉馬,和咖啡轉杯。都是一些小遊戲。那丫頭覺得不刺激,瞞著爸媽非要纏著他,去鬼屋裡玩。
然後當天晚上,她哭得特凶,說什麼都要去樓上和她阿睿哥哥一塊兒睡。
她爸媽拿她沒轍,把她送去樓上,親手送到陽睿卧室里。
可憐陽睿就瞪著迷濛的眼睛,由著她折騰。
他知道她是看了鬼屋,害怕才不敢睡覺。他就想分散她一點注意力,和她玩跳跳棋。
不過沒有刺激的遊戲,他玩著不過癮,會昏昏欲睡。
於是他提議,棋子一屋一粒,就要親對方一口。
那個時候他真的很純潔,只是要她親他臉蛋,其他的,什麼都沒要。她贏了,他給她的獎勵,也是親親。她那小臉蛋,肉嫩嫩,肥嘟嘟的小臉蛋,他越啃越有滋味,睡意全消。兩個小夥伴玩跳跳棋玩到大天亮都還不捨得停手。想起那時候的她,特好拐,特好騙。
那件事,他自然不會忘記。可沒想到,這丫頭竟然也記在腦海里?
蘇溪米鼓著腮子,把紙牌拿了過來。
陽睿接過她發來的兩張牌,「說吧。你要什麼賭注?」
------題外話------
劇情一直在推進中,很快就會雨過天晴,需要幾章過度,妞們不急哈…。
預計十章左右就有寶寶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