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兒子拜了個好老師,榮大恨不得脖子上掛個牌子叫大傢伙全都知道知道。別人要羨慕還都次要的,最眼熱的要屬榮二了,他這麼費勁巴力的為啥非讓鄒家姑娘生兒子,還不是為了鄒婷蘭那個舉人二哥么。現在他兒子還沒譜呢,人家孩子都已經拜了師了,何止是輸在起跑線了,簡直是讓人遙遙領先一大截了。
所以他對這個孩子特別的期待,求神拜佛告奶奶的,基本上到了有廟就拜的魔障程度了。鄒華這次也挺爭氣的,還真生了個大胖小子,只是她本人卻是個沒福氣的,月子里得了產褥風,人就那麼沒了。
他們這樣的小家庭里,還不至於用到那些陰損的宅斗手段,不過鄒華產後沒得到良好的照顧卻是真的。作為一個外人,大家不過是一陣唏噓,但榮二和鄒婷蘭一點不念著她的好,只沉浸在喜得貴子的喜悅里,做法就實在太讓人心寒了。
特別是鄒華之前生的那閨女,還不如人家養的那個小雞子呢,人家養家禽,還知道圈起來按時定點的餵食。那個二丫出去跑一天,他們找不待找問不待問,孩子回去了有剩飯就吃一口,沒剩飯就餓著。
有一次豆芽兒看她可憐,叫進店裡給下了碗面吃,之後這小丫頭一餓就往她這跑。她家是開食鋪的,哪裡會差她這樣小不點的一口飯,只要她來就絕不會讓她餓著。
別看這小丫頭傻裡傻氣的,但心裡特別有數,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對她這個大娘和爺奶也特別的親。是個感恩的,也是念情的,不然她也不會對總是虐待她的鄒婷蘭還那麼依賴。
「哎,大人造孽苦孩子。」石燕子雖然不喜歡鄒華,也不太得意婢生的二丫,但不管咋說都是自己的孫女,看孩子遭罪她心裡也不好受。
這跟自己親爹身邊都這樣呢,再想想在別人家裡過活的黑蛋,心裡又不好受了。可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家血脈,這感情和理性拉扯著,讓她心裡糾結的不行。
榮大是唯一知情的,可偏偏寧負天下人的性子,黑蛋娘那個因,後來黑蛋自己又挺能捉,要想讓他出面澄清再接回孩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次之後,石燕子不是沒跟他提過驗親,但榮大不配合,她心裡這個疙瘩一直到現在也沒解開。
豆芽兒這回生了對雙棒,奶卻沒有上次民哥兒和瑛姐兒的足,倆孩子時常餓的哇哇大哭,沒辦法只好去給他們再請個奶娘。奶娘在這個時代是屬於高薪工種,相當於在現代一萬塊錢雇個月嫂一樣,榮家雖然小有家底,但雇個奶娘也屬於奢侈。
要不是有那一箱子珠寶壓底兒,沒準真就給這倆小的買頭奶羊啥的對付對付了,現在手裡有錢心不慌,哪能刻薄親生孩子。
很多人認為奶娘不幹凈,不如買個奶羊讓人放心,可這年代也沒個奶瓶,夏天也沒個防腐措施,還真沒有奶娘能隨喝隨有方便。最主要現在她和大妞二妞三個人看四個孩子,還要顧家裡這一攤有些忙不開,來個奶娘職業看孩子,她們三個也能脫脫手。
也是挺趕巧的,衙門裡頭正好有一批官奴要發賣,好幾個府邸抄出的下人,光奶娘就二三十個。
自從前幾年那個賣國的將軍伏法后,大煌朝現在邊關穩定,皇帝將更多的重心挪到了江南貪腐上。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就揪出一大串來,查抄了那些官員的家,國庫都豐盈了一倍。
銀錢珠寶收入國庫,還有一些固定資產就只能拆賣了,像一些傢具擺飾,最多的是下人和牲口。他們這樣大戶人家出來的奴隸是很受歡迎的,懂得多會得多知道的也多,有些小官家裡還會特意買些這樣奴僕回去,讓他們教授那些權貴是如何作派行事的。
還有些小有積蓄又難說親的漢子,也願意來挑個細皮嫩肉又見過大世面的丫頭回去做媳婦,就算是奴籍,也比娶了寡婦二婚的有面子。
榮大是內部人,有好東西當然能先挑,那些太貴重的輪不到他,挑個老媽子還是不難挑到好的。
榮大去選人,衙役提前先把所有奶娘都趕到了一個屋子,來之前豆芽兒跟他念叨過幾嘴,所以他除了看人眼神之外,又著重看了下誰更整潔,誰的奶瓶子更厚重。
他一共挑了三人,帶出牢房準備細問,其中一個最為齊整潔凈的婦人對他深施一禮說道:「聽聞大人是刀斧手的首席,小婦人主家姓曹,特求大人開恩,施刑時給我主家個痛快,小婦人將銘感五內,願意為大人當牛做馬來報答您。」
榮大的性子與常人不同,最討厭別人和他講條件,就算有時候他迫不得已應下,心裡也會有根刺,早晚找機會冒頭扎他一下解恨。他選的又是奴隸,買你本該盡心儘力的伺候,用得著你感激么。都下了大獄了還能這麼從容,一看就不會是什麼善茬,他家裡儘是老弱婦孺的,放這麼個心思深沉的人物在家那他還能放心么。
「曹姓官員?他最後一程不歸我送,他是此次貪墨受賄的首腦,皇上處以他站籠之刑,是歸我們楊捕頭監管。最近他基本日日來提重刑犯赴法場,你還是先回去吧,回頭去他們家當牛做馬,也許真能讓你老主家少遭些罪。」
榮大不待那婦人再說什麼,就叫了小吏把她拖回牢房,這種自作聰明的人,興許有人會被她偽裝出來的純良與忠誠所蒙蔽,進而對她高看一眼。可這刑部衙門裡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閱人無數火眼金睛的老油子,若是被個婦人糊弄了,那這差事也該換個人來幹了。
剩下兩個奶娘榮大又問了兩嘴,感覺都還不錯,想著那鐵地皮的價格,又是機會難得,乾脆就把兩個奶娘都要著了。
到家后又細問了二人的來歷,倆人不是遭災就是被丈夫所賣,之前又都是在不受寵的庶子身邊當差,身家乾淨又沒有牽挂。豆芽兒把她二人分開,孫媽媽負責管老大瑛姐兒老二民哥兒,王媽媽就負責老三瑞哥兒和老四琦姐兒。大妞和孫媽媽一組,二妞和王媽媽一組,這樣老人帶新人,媽媽們經驗多又可以多教教兩個妞。
第二天,衙門裡大家嘴裡的談資,又多了一樁楊勇的風流韻事。據說一個女囚求著要伺候他,倆人在大牢里就成就了好事,那動靜兒大的,估計地下水牢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榮大見到楊勇,笑謔的問他:「奶娘的味道不錯?」
楊勇如餮足的貓一樣,用手抿抿嘴,滿意的點頭,說:「不錯,奶香十足,還知情識趣。」
男人嘛,在一起就愛炫耀這個,就算榮大不問,他也要顯擺顯擺的。
「怎麼?動心拉?又要收用?」榮大道。
楊勇忙敬謝不敏的擺擺手,道:「拉到,最近我那表妹和我媳婦正鬧騰呢,我得多不怕事大啊還往回領。再說那奶娘一個犯婦,樂呵樂呵還行,養起來就犯不上了。
不過哥們兒我辦事講究,不白占她便宜,她不是說讓幫著照顧原主家么。等曹姓官員站籠示眾時,我多捅咕他兩下,讓他死的痛快點,省的沒完沒了的另遭罪。」
站籠,顧名思義,就是讓犯人站到籠子里。這個籠子要比犯人矮,籠子的頂端固定住犯人的脖頸,讓裡面的犯人站不直腰彎不下身,不給吃喝活活的餓死。
有的犯人身體好,能挺上十多天才咽氣,有的身體太差的,一命嗚呼反倒更痛快。
這次的主謀官員,全被判了站籠,籠子就擺在繁城最熱鬧的幾個市場上,任憑百姓打罵侮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