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個被害者
郁世釗見蓮生明顯被自己的話打動,微微得意,心道拿下這樣一個小姑娘還不容易,這不過兩天,已經有被自己說得意動。郁世釗一向**自詡,自信這世間沒有自己不能拿下的女子。
他和蓮生一前一後走出,剛要回頭問蓮生。就聽著前面一個軟軟的聲音:「顧姐姐。」
只見方氏挎著個籃子,拉著銀屏走過來。
原來從何家出來后,郁世釗就命一個錦衣衛送銀屏先去楊家。銀屏是個機靈孩子,口齒伶俐,楊泉從她的話中得知又出現一個嫌疑人朱大,心裡已經有了些想法,便囑咐方氏前來給芳生送飯順便囑咐幾句。
蓮生見方氏前來,急忙迎上去。方氏拉著蓮生衣袖,小聲問到:「那個錦衣衛的大人和你很熟?」
「那位是指揮使大人。」
「指揮使,那可是大官,看人家這相貌生的真真地好。」方氏忍不住讚歎,蓮生翻翻眼睛心道這才叫貌美如仙心若蛇蠍,正是這相貌真真地好的人害的哥哥挨了板子。
郁世釗見方氏目光灼灼,沖她微微一笑,方氏只覺得眼前似有千朵萬朵桃花盛開,一片明媚**。
蓮生背對這郁世釗,只見方氏兩眼放光,正好生奇怪,銀屏拉拉她的衣角小聲說:「姐姐,那位大人眼睛都要飛出來了。」
方氏被銀屏說露,臉不由一紅。
蓮生無奈地搖搖頭:」郁大人,小人現在去牢房送飯,大人既然已經緝捕那朱大,若有消息可否告知小人?」
「呵呵,那是當然,你我二人以後還要合作的,不必如此客氣。」郁世釗忽然看看天色:「哎,天色尚早,大人我也想去看看這清苑縣的牢房,咱們一起走?」
蓮生哪敢說不行啊。倒是方氏,本來被這俊俏大人迷花了眼,可待人家走近,又被那隱隱的威勢嚇得戰戰兢兢。錦衣衛這個部門,大順朝建立之後就繼承了明朝的底子,一直延續下來。
大順朝建立者李自成,發跡於農民起義,自然是知道水能覆舟的道理,上位后對控制民間思想鉗制勢力上更是變本加厲,錦衣衛的權利比前朝還要大很多。不管百姓還是官員貴人們一直對這個部門是敬而遠之,民間傳說眾多,神乎其技,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而且是無孔不入,誰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都能傳到他們耳朵里,整個一凶神惡煞外加耳報神。
「這位是楊家娘子。」
郁世釗此刻心情不錯,主動和方氏打聲招呼。
方氏急忙福身拜見,郁世釗曳撒輕擺,大步向前。蓮生猶豫了一下,只能拉著方氏和銀屏跟在後面。
方氏有點害怕小聲問:「這位大人和我們一起去?」
「嫂嫂放心,郁大人是奉命考核本地吏治,這監牢自然也在考察範圍之內,和咱們並無關係。」
方氏不太懂這些,但見蓮生神態自如,微微鬆了口氣。
這便是古人和今人的思想之不同,蓮生畢竟是穿越來的,雖然為了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不得不遵循這個時代的種種規矩,但是內心中還是嚮往平等自由的人際關係,因此面對傳說中的錦衣衛指揮使她能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而大順朝土著生來就被灌輸了男尊女卑等級觀念,奴性是深入骨髓的。
郁世釗是習武之人,聽力自然比普通人靈敏許多,走在前面聽到蓮生的話,嘴角微微上揚:這個小姑娘還真挺符合大人我的胃口,從容鎮定,還能忍耐,長得也算水靈,這樣的可人兒,事情辦完之後能收為己用定是再好不過。
蓮生扶著方氏,自然不曉得前面那錦衣衛大人腦子裡的花花算盤。走進大牢,老頭老王看到前面的郁世釗,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牙齒上下格格作響:「小的小的拜見大人。」原來這老王當年曾因前任縣令貪贓枉法的案件被錦衣衛調查過,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看到飛魚服色的大人就渾身哆嗦。
「起來吧,你帶著我順便走走看看。」
郁世釗大步向前自去跟著老王巡視大牢。
蓮生帶著嫂子在同事引領下來到關押芳生的地方。劉縣令認定了郁世釗是為贏得蓮生芳心搞的手段,昨日便將芳生單獨安置在一間乾淨的單人牢房內,獄卒將三人領到門口,嘩啦啦打開鎖鏈,芳生驚喜地站起身:「嫂嫂,姐姐你們來了。」獄卒迎著三人進去,掛上大鎖點頭道:「楊家嫂子,我先去幹活。」
蓮生見方氏無動於衷,急忙從荷包掏出點碎銀,塞到獄卒手中,那獄卒不好意思笑道:「怎能讓顧姑娘破費。」
「小李哥,咱們都是自己人,晚上吃個酒就是了。」那獄卒樂顛顛謝過,方氏瞥了蓮生一眼,心中很是不滿。
「哥哥現在如何?傷的重不重?」芳生想到表哥挨打,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咱們這樣的人家,做捕快出身挨板子不算什麼,太爺體恤,讓你哥哥和蓮生都休息些日子。」
「今天縣令大人命我協助劉頭查案了,還有錦衣衛大人相助,一定會水落石出的。」蓮生不想弟弟太難受,在一邊勸慰。
「這孩子是……」
「這是胡氏的女兒,叫做銀屏的,暫住咱家。」
「胡氏的女兒,唉,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失去娘親。」芳生想到楊氏死時自己才10歲,同病相憐,不由嘆息道。
「唉,先別可憐別人,來,吃點東西。」這牢房一角是個破舊的床,上面鋪著破棉絮,地上都是稻草,相比較大牢房已然是乾淨許多。方氏將籃子里的飯菜端出放在地上,芳生眼圈一紅:「麻煩嫂嫂了,給哥哥嫂嫂添了這許多事情。」
「你是禍從天降,也不是自己情願,好在蓮生爭氣,唉,你哥哥現在也不能動彈,只能蓮生一個人頂著了。」方氏嘆口氣。
「芳生,你還是想不起怎麼到了偏院嗎?」
「著實想不起,就像做了一場夢,我看書時忽然間睏倦的不成,伏案睡著了,醒來就在偏院。」
「等等,你睡前將筆墨置於何處?」
「記不得了,困得渾身發軟,手腳全無氣力,許是隨手扔在几案。也是奇怪,在偏遠醒來也是渾身酸軟,站立不穩。」
蓮生穿越前本是公安大學治安學業的大三學生,讀書時也會去聽別的班的課程了解一些案例,聽著芳生的描述倒是很像那些喝了安眠藥或者麻醉劑的情況,只是芳生和人無冤無仇,誰會設局害他呢。
說話間,外面有人微微咳嗽一聲。芳生急忙起身「參見大人。」
郁世釗站在門口,打量一下牢房環境,點頭說:「這裡還不錯嘛,呵呵,何時見識下我錦衣衛的大牢,那可真是,神來之筆。」
蓮生和芳生面面相覷,心道這人在說什麼啊,晦氣死了。
「顧芳生,本大人詳細了解了案情,覺得吧你可能還真的是被冤枉的。」
「大人英明。」芳生一揖到地。
「呦,別給我來這套酸文假醋的,大人我最恨這種一本正經的讀書人。」
芳生剛作揖起身,聞言尷尬地立在那,不知如何接話。
「大人,有急報。」
一個錦衣衛忽然闖來,在郁世釗耳邊說了點什麼,郁世釗看了一眼芳生,嘴角泛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顧芳生,看來你還要在大牢多享受幾天了。線索斷了。」
蓮生聞言心裡一哆嗦:「大人,難道是那朱大?」
「呵呵,朱大死咯!」郁世釗的聲音里有按捺不住的幸災樂禍。
朱大的屍體在一個池塘被發現,劉捕頭已經帶人將現場團團圍住,見到蓮生跟著郁世釗過來,劉捕頭苦笑道:「顧姑娘,這朱大恐怕昨晚就已經遇害。」
蓮生從何家離開之時已經通知了劉捕頭,這劉捕頭做了二十餘年的捕快,還是很有一套,朱大的屍體斜著扎在池塘的淤泥里,捕快們將屍體拉出后劉捕頭帶著仵作已經仔細檢查一番,認定朱大應該是昨晚遇害的。」
郁世釗雖然殺人無數,可他不喜歡這種髒兮兮的犯罪現場,遠遠站在一邊左看右看。蓮生快步走到朱大屍體前,蹲下身,仔細查看,接著起身從拽下兩片荷葉,墊在手上,翻看著朱大的頭部,郁世釗看得不由咧嘴:這小姑娘也不嫌腌臢,膽子還真大。
蓮生認真看完后,無奈地望向劉捕頭:「這是被人從後面襲擊,擊倒后直接推入池塘。」
「看樣子還是一擊就致命,朱大被推入池塘后並無掙扎。」
「傷口在頭頂,這個兇手定然比朱大要高一些,至少不能比朱大矮,臂力很強,是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啊。」
蓮生前生雖然學的是治安學,但她是美劇迷,最愛看這些劇,加上這一世楊家是捕快世家,蓮生從楊家幾代人的筆記中也學習到一些知識,分析起案情有模有樣。
「不愧是楊家的外孫,果然是不錯。」劉頭沖著蓮生晃晃大拇指:「我派人調查了你家周圍鄰居,已經證實昨日午時前後,在偏院附近見過朱大,他當時剛從澡堂出來,頭髮還是濕的。」
「澡堂嗎?看來朱大果然是臨時起意,那麼他一定也知道當日范其不會去見胡氏。所以才會如此大膽。」
蓮生撿起一個木棍,在地上劃了一下「劉頭,我只是自己小小的看法,您看對不對。」
「你說。」
「這是何家,那麼朱大通知了范其,胡氏和他見面。中午時,范其被狐朋狗友帶走,朱大正好看到。」蓮生在標記何家的圓圈上點了一下「那麼,朱大當時沒有行動,卻跑澡堂去泡澡,在泡澡后卻在胡氏附近出現,假定他是兇手,在他泡澡時發生了什麼事,刺激的他去胡氏那裡做壞事呢?」
「嗯,要查到他是在哪間澡堂泡澡!」
劉捕頭點點頭:「不錯不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頭髮濕著就跑出來,如果是在澡堂發生了衝突,那他的死就有原因了。」
劉捕頭急忙安排捕快去調查,蓮生對著劉捕頭深深地拜了下去:「謝劉頭。」
「哎呀呀,顧姑娘不要這樣,我不過是盡忠職守。」
「劉頭,您和我哥哥各自領著一般人,能如此盡心儘力,小女子感激不盡。」
「顧姑娘,所謂兔死狐悲唇亡齒寒,我和令兄雖然不能說和睦,可到底都是吃這碗飯的,誰能擔保自己他日不會也被人陷害冤枉?」劉捕頭點點頭:「咱們這班人自然會竭盡全力,姑娘且叫楊頭放寬心。」
蓮生望著捕快們忙忙碌碌,感動的眼圈都紅了。
「你不怕嗎?」
郁世釗背著手踱過來。
「大人是指……那屍體?」
蓮生笑了:「大人,小女子以為,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躲在暗處的活人啊。」
郁世釗聞言不由一愣:難道她看出了什麼馬腳?
他眼角餘光瞥過,卻見蓮生面色平靜,心裡暗地思忖:這小姑娘還真有點不簡單,我可能還真看走眼了。
蓮生看著捕快們將屍體抬走,現場已經勘察完畢,於是走到池塘邊,想在看看能有什麼發現。這池塘邊水汽大,青苔滿地,蓮生腳下一滑就往前栽去。
「小心。」就在她馬上倒地的瞬間,一隻有力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撈起,郁世釗嘆氣:「就算線索斷了,你也不必舉身赴清池。」
「謝大人相救。」和這錦衣衛大人離的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腰間他胳膊的肌肉賁張,蓮生不由臉上一紅,急忙掙扎著從郁大人懷中脫身,卻腳下一滑,跪在地上。
郁世釗看著蓮生這般狼狽,哈哈大笑:「這才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
「啊!這是什麼?」
蓮生跪倒在地,忽然看到草叢中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急忙拾起,原來是個刻成猴子模樣的玉墜子,上面連著的紅繩斷了,蓮生仔細看那繩子斷口,是典型的年久磨擦的斷茬。
「這叫非禮勿視!」郁世釗一把接過看了看:「這猴子捂著眼睛,寓意非禮勿視。」
「這倒是個好物件,只是不知和朱大被害有沒有關係。」
蓮生手裡捏著墜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