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家的
報紙上熱熱鬧鬧揭秘偽朝背後黑手是誰時,在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的時候,顧心鉞就出手了,不過三天功夫,喬裝打扮的王孫和蘇公公就出現在京郊的一個碼頭上。
不遠處是趙正帶著人在禁戒,顧心鉞系著披風,夜風凄凄,在上船前王孫非要再和顧心鉞說會話,他是存了必死的心了,沒想到吃了晚膳就被人劈頭蓋臉的帶走,得見天日時已經在江邊上。
王孫看著顧心鉞,神色複雜,現在他明白了,顧心鉞把他從皇宮裡帶出來,報紙上的傳言也是顧心鉞的傑作,「你為什麼要救我?」你要知道,我寧願是莫家子孫死去,也不願頂污名苟活。
「蘇公公費勁千辛萬苦保了你這莫家最後一支香火,你連個子嗣都不曾留下就死了,豈不浪費他的一番辛勞。想來你的母親在天之靈也不願你這樣。」顧心鉞說。「如今一盆污水在你頭上,你先好生活著,等到若干年後總有平反的那天。」
「你這麼有法子,把我從禁衛森嚴的皇宮救出,就沒有別的全的法子了嗎?」王孫顫抖著聲音問。縱使是救命大恩,到底還是有些怨尤。
顧心鉞看看這他嘆氣,「把你從皇宮中救出容易,這四海之大,給你找個安身之所活著,卻不容易。你若還是莫王孫,天下未明之前,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還是你想再被人利用一回,末朝功過自有人說,你難道想做個別人口中的丑角。」
王孫神色凄然,不在說話。
蘇公公寬慰著他,「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麗妃娘娘臨別的話還歷歷在耳,不求我兒執掌山河,只盼我兒平安富貴。這事原本是老奴貪心,累的主子深陷泥潭。顧少爺高義,救我們主僕一命,以後能隱姓埋名平穩度日。」
王孫看著蘇公公,他年幼就出府,身邊只這麼一位忠僕,感情非比尋常,「公公無須自責,也是我心高氣傲不懂事,才會辜負了娘的心意。」
「那老奴侍奉主子清清靜靜的過日子,日後這京都咱就不來了。」蘇公公眼含熱淚的說,這話也是說給顧心鉞聽,讓他放心。
「蘇公公行事穩妥,我自然相信。」顧心鉞說,手裡拿出一個荷包,「這是一些盤纏,公公不要嫌少,少不得要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活幾年,萬事小心為上。」麗妃自然不會讓蘇公公光杆子一人帶著孫子出去,皇宮打點一人,就夠人用的了。顧心鉞這麼一說只是讓他們小心別連最後一點依仗都被人瞧了去,多有些錢,總能過的鬆快點。
蘇公公接過盤纏,跪下來給顧心鉞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顧少爺大恩大德,奴才等落地安穩后必給顧少爺立長生牌。」
「蘇公公快請起吧。」顧心鉞說,「時候不早,就走了吧。山高水長,盼君一路安好。」
王孫看著顧心鉞,當年不經事時還想著若能得顧心鉞做伴就好,如今什麼都勘破了,只覺得當初的自己著實可笑,罷了,是是非非都已塵埃落定,他救他一命,這事欠下了他的恩情,王孫給顧心鉞鞠一長躬,他領情了。
遠遠站著的趙正見他們說完了,就上前讓手下帶兩人上船,轉頭對顧心鉞說,「內宮你都打點好了?不會殃及到你吧。」
顧心鉞搖頭,攏了攏披風。「一路順風。」
「好冷的心啊,這攏共沒見幾次面的人你都會細細叮囑,輪到我這大妹夫了,怎麼一句一路順風就給打發了。」趙正玩笑道。
顧心鉞卻不回他,轉身走了。幸好慎兒被帶去早庄,如今還沒回,他有心思料理這些。等這事了了,慎兒也該回來了。想想兒子的肉臉蛋,顧心鉞心中火熱,也不覺得冷了。
畫眉這事好查的很,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歸根究底沈家是從小戶人家上富起來的,大大小小規矩都不嚴苛。沈鶴立的心思不在內宅上,沈李氏也是素來對下人寬容的很,門禁抓的松。才會被畫眉內串聯丫頭小廝,外會外男有了私交。
既然做了壞事自然會露了痕迹,沈鶴立順藤摸瓜把事了解清楚,畫眉被叫來,見了肚中孩子生父跪在堂下,驚慌失措,又沈鶴立把她家人也找了來,畫眉知道自己的出身終究被沈鶴立知道了,哀嘆一聲,萎頓在地,再沒有旁的心思。
沈鶴立不是碎嘴的人,這次被設計大約是動了真火,當著一屋子大小的面,好好說道了一番,「你本是顧家的家奴,太太心疼老夫人出遠門,打發了你來照顧。自你到了我家,老夫人也算對你看顧有加,讓你領了一等丫頭的例,下頭管著七七八八。」
「沒想到卻養大了你的心思,我一向自愛,旁人也知我心中掛記著太太。偏你這太太的家奴要巴巴的靠上來。太太心善,給了你體面,也放了你家人的良籍,老夫人也說了,日後你出門子,給你添妝送嫁。你還不知足,動了歪心邪念。」
「你口口聲聲說是伺候了我才有了身子,今日你家人也在此,你敢說那邊跪著的那男人是誰?你們從何認識,多長時間見一次面,在哪見的面,見面又做些什麼?」
畫眉不住叩首,「奴婢豬油蒙了心,做了錯事,老爺老夫人且饒我這一命吧。」
「你不說,我就讓他說。」沈鶴立點著那男人說,男人不過是街上的混混,最會察言觀色,這時忙說,「實在不關我事,這人是我在街上認的兄弟,相交已久,說是有個姐姐想介紹給我,我便來了。畫眉人物心性我本是喜歡,想向老夫人求娶,畫眉不願意,卻又肯和我行了好事,我還萬分不解。今日若不是老爺找了我來,我還不知道畫眉懷了我的孩子。」
男人指的人正好是畫眉的弟弟,沈鶴立冷笑,「原想著畫眉一個人富貴窩裡迷了眼,沒想到一家子上下都不是個好東西。太太還道早早放了你們良籍,若不然翻手收拾輕輕巧巧。我倒是覺得,放了良籍更好收拾,保管讓你們有苦說不出。」
畫眉一家也連忙磕頭求饒,見沈鶴立不為所動,又朝沈李氏磕頭求饒,沈李氏面陳如水,「我自認對畫眉不薄,比起我親生女兒來,物質上也不差什麼,竟這樣戲弄我,戲弄我兒,只當那些日子的感情都餵了狗了。」說完起身往外走,不欲再探這些齷齪糾紛。
沈鶴立叫了巡捕房來,來的竟是顧心慨,他在巡捕房無事,聽說沈家報案,心裡想著這沈鶴立沒什麼地方出彩,大哥卻看重他,雖然現在兩人還沒和好,但還是給他幾分臉面,就親自帶了人來。
沈鶴立見是顧心慨來,有些意外,卻也是正好,他不說畫眉懷孕設計他之事,只說下人串通外人偷了家中錢財。顧心慨也是乖覺的,知曉沈鶴立的意思,大手一揮,就讓手下把這些人都送回巡捕房好好審查一番,可還有別的作姦犯科之事。
沈鶴立留顧心慨在家飲酒,沒想到兩人說話竟很投契,直到落日時分,才讓送了顧心慨回去。
顧心慨面龐微紅,回到家中想了想還是去找顧心鉞,顧心鉞見他滿身酒氣,讓紫葛上了解酒茶,「你今天又不輪休,在哪喝的醉醺醺回來。」
「在沈家,我原以為沈鶴立沒什麼好,沒想到還是有幾分意思,不怪大哥惦記著他。」顧心慨笑道。
「你怎麼和他碰上了?」顧心鉞奇道。
「他家報案,家裡一個小丫頭片子勾結外人偷盜家財。」顧心慨說。
顧心鉞思量一番,想來是畫眉了,仔細問了顧心慨知道除了一家子外,還有個面相油滑的男人,知道定是畫眉的姘頭,想著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鶴立的種,總算心安定了。冷哼道,「什麼偷盜家財,只是丫頭心大了爬主子的床,怕不可靠,起了移花接木的心思。」
「什麼?」顧心慨道,「怎會有這麼蠢的人,孩子生下來不就露陷了?」
「先依著肚子的孩子定了名分,再一個錯手跌了孩子就是。」顧心鉞道,「內宅里的門道多著呢,所以我讓你只有你老婆一個,女人多了是禍不是福。」
「就那一個就夠我受了。」顧心慨連忙擺手道,「我特意轉到大哥這來就是想散散酒氣,要不然回去就要被教訓了。」
顧心鉞笑,「那婢子原本是我派過去伺候那家老太太了,現在出了這個事,我也臉面無光。」
顧心慨聞言知雅意,「大哥放心,我必定好好審他們,這麼說來那家人也該是顧家家奴才對。」
「早些時候我放了他們的奴籍,誰知道放出錯來。」顧心鉞冷笑道。
「主子的恩典讓他們好好做人,他們不做,那就繼續回去做奴才吧。」顧心慨道,「現在旁的地方不興再收身契,蠻疆倒還是一如既往,就都打發到蠻疆去。」
「你看著辦吧。」顧心鉞說。「你這身酒氣在我這是散不開了,回去后直說和我家的喝酒去了,想來弟妹不會怪你。」
「大哥好不含蓄,如今就是我家的我家的稱呼了。」顧心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