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中偶遇

從上午開始，外面就一直飄著綿綿的小雨，打在餐館的玻璃窗上，形成細細密密的水珠。

天氣開始轉冷，這座沿海的城鎮由於沿岸海水的原因，濕度比較大，一年四季的溫度差異並不是很大，但即使如此，當維恩撐著傘，走在路上的時候，身上的僅有的一件單薄襯衫也擋不住這絲絲的冷意。

從美食城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他在美食城的廚具用品店中購買了不少質量比較好的廚具，還順便帶了不少美食城的特產送給約翰大叔他們。

約翰大叔似乎對於維恩從外面帶回來給他的那件禮物很是滿意，接下來的幾天，都送給他不少新鮮的魚。

艾斯隔三差五就會通過電話蟲，給他打電話，每次說話的內容都差不多，無非就是說很想念他做的料理，順便再抱怨一下船上的奇比大叔做的料理似乎越來越難吃了，完全沒有他做的好吃之類的。

有時候，艾斯也會談到船上發生的一些趣事，而且據說白鬍子在吃了那顆庫斯里藥丸之後，身體上的情況也好了不少。

每次說到白鬍子時候，艾斯的情緒就會變得很激動，說出來的話更是滔滔不絕，

而每到這個時候，維恩只會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並沒有說出一些類似於安慰之類的話語。先不說他並不擅長安慰人，就是艾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過了幾秒鐘就會將自己剛才的抱怨給忘得一乾二淨，所以他根本就無須說些什麼好話來安慰他。

「維恩你真冷淡。」

每次艾斯在抱怨完之後，聽到維恩依舊沒有多大波動的聲音，他總會很是不滿地抱怨維恩的反應過於冷淡，語氣中甚至還帶有一些委屈的意味。

艾斯的這句話每次都會通過跟艾斯簡直如出一格的電話蟲中傳到維恩的耳中，每次看到那隻戴著高頂牛仔帽的蝸牛表現出一種委屈的模樣，維恩就會感到有些頭疼，他不知道為什麼艾斯的語氣會變得像是被丈夫拋棄的妻子一樣，他不懂艾斯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委屈的。

明明艾斯的性格應該是更加懂事，更加有禮貌一點的，但是為什麼他在這個艾斯的身上一點都找不到「懂事」這個詞。

似乎除了胃的容量以外，他所遇見的這個艾斯，與動漫中的那個虛擬人物，性格上存在著不少差異。

「吶，維恩，你有沒有很想我？」

艾斯每次在跟他說完一些有的沒有的時候，最後總會詢問維恩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有。」

維恩每次都會很斬釘截鐵的將自己的答案如實告訴艾斯，之後自然便會被艾斯再次抱怨他過於冷淡。

細如牛毛的雨絲在風的作用下，帶著些許冰涼的溫度，隨意地飄舞著。破舊的青石板地面上被這些細雨絲染上一塊又一塊的暗色濕斑，深藍色的海面上升起一片乳白色的薄霧，像是一片清涼的半透明紗巾，圍繞在這廣闊無垠的海面之上，給人一種既朦朧又夢幻的美感。

這種陰雨天並不適合出行，所以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不大不小的街道上，只有幾個行步匆匆的人打著雨傘快步走著，似乎想儘快趕回家。

維恩左手拎著塑料袋，右手撐著過大的黑色雨傘，不緊不慢地在路上踱著步子。

在這種天氣里，他的小餐館一般都沒有人會來光臨，因此他並不著急回去。

海邊的空氣比起其他地方的來說，雖然有一股淡淡的腥咸氣，但是還是比其他地方要清新的多。他平時除了購買食材以外，並不常出門，更別說是在這種陰雨連綿的日子。

難得有一次機會，在外面隨處逛逛其實也還不錯。

這一帶有著很多破舊的廢棄房屋，這些房屋都是那些在外面創業的年輕人不要的房屋，因為長時間沒有打掃整理，灰白色的牆角已經生長了不少霉斑，但是由於這些房屋的屋檐做的比較長，所以這裡，是一個避雨的好地方。

天空的雨似乎有下大的趨勢，原本感受不到什麼東西的雨傘，突然發出了「噼里啪啦」雨水拍擊雨傘的聲音，降落在青石板上的雨也不再是牛毛一般的絲狀，而是豆子一般的點滴狀了。

維恩將雨傘調整了一下方向，以免雨水淋到身上。

然後，他便看見有一個人正站在破舊的屋檐下，望著逐漸下大的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介意的話，去我的餐館坐坐怎麼樣？」

維恩走到那個站在屋檐下，跟他只有一面之緣的客人身邊，試探性地詢問道。

「麻煩了。」

濃咖啡一般醇厚的聲音在屋檐下響起，那位之前在他的小餐館只點了一杯espresso的客人轉過身對著維恩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一如當日一般的平靜無波。

但是在撐傘的時候，維恩突然感到有些尷尬，之前在餐館的時候並沒注意，現在站在他的旁邊才感覺這個舉止行為有些奇怪的客人長得很高，他根本沒辦法跟他共用一把傘。

「可以的話，讓我撐傘吧。」

像是察覺到了維恩尷尬的處境，那位長發的客人向維恩提出了這樣一個提議。

「那就拜託了。」

維恩並沒有逞能，直接將黑色的雨傘遞到長發客人的手上，讓他撐傘。

維恩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在看到之前那個來到他餐館裡面有些奇怪的客人站在屋檐下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邀請他一同前行，當然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大概是想補償他當日留下來的那枚大額美食金幣，維恩並沒有想要將那枚硬幣還給這位客人，相信對這位客人而言，這一枚金幣算不了什麼，而且將客人付的錢還給他，這是對自己的料理一種不尊重的表現，所以他便將那枚美食金幣留了下來。

雨傘很大，這位客人的身形看起來有些許龐大，但是黑色的雨傘布正好將兩人的身形完全隱藏在雨傘之內。由這位身形高大的客人撐傘，雨傘被舉起的高度距離維恩的頭部有著一定的距離，這讓維恩有種自己正站在一片黑色的幕布之下的錯覺。

不適應歸不適應，原本以為兩人撐一把傘身上多多少少會被淋濕到一點的維恩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點被打濕，身邊這位高大的客人也同樣沒有被雨水淋濕一點，維恩不由得有些感嘆起這位客人的撐傘技巧起來。

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類型，一路上，兩人都是安安靜靜地走著，沒有說一句話。

商店離維恩的小餐館並沒有多少路，幾分鐘之後，兩人便到了維恩的餐館門口。

維恩從兜中掏出鑰匙，打開餐館的大門，他剛一開門，就看見有一個黑色的物體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撲過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抱歉，庫洛，將你關在裡面那麼長時間，但是外面下著雨，你出去會沾一身的水。」

維恩放下手中的塑料袋，輕輕撫摸著懷中看起來有些不爽的小黑貓毛茸茸的毛髮，跟他輕聲解釋著自己不帶它出去的原因。

對於這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小黑貓，維恩一向都很有耐心。

好不容易將庫洛順好毛，維恩這才反應過來他似乎將旁邊的這位客人給忽視掉了，維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道了一個歉，這位客人看起來並沒有在意這些事，和上一次那樣，他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隨意地坐了下來，也沒有點餐，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望著窗外的雨景。

維恩也沒有問他要來點什麼，任由他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雨景，自己則是在後面的廚房，默默地忙碌著。

小小的餐館之內，一片寂靜，窗外雨水擊打樹葉的聲音在餐館內依舊清晰可聞，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啪啪」響聲，形成一道道模糊的水印，窗外的風景，也由此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被維恩順好毛的小黑貓庫洛，蜷縮在它最喜歡的櫃檯上，翠綠色的貓眼半瞌著，看似昏昏欲睡的細長瞳孔，在觸及到那個正坐在窗口位置望著外面的身影時，閃爍著警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