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食客

沿海附近的某一處不出名小鎮的某間偏僻的小餐館里。

維恩養的小黑貓庫洛一掃平日里昏昏欲睡的形象，此時正睜著一雙渾圓的像是翡翠一樣碧綠的貓眼，四隻腳站立在櫃檯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餐館內的兩個人。

維恩坐在櫃檯旁邊的藤椅上，盯著正坐在餐館靠窗位置的桌子上的臉上有著一些雀斑的少年，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戴著一頂牛仔帽，光著上半身，背後還有著一個大大的骷髏頭刺青的少年。

骷髏頭上面刺著的一輪彎月形狀的白鬍子，彰顯著這個坐在桌子旁邊的少年隸屬於那個大名鼎鼎的白鬍子海賊團。

維恩有些頭疼地望著眼前這個笑得一臉陽光的少年，他也不知道少年是怎麼跟著他進入這間餐館的，明明之前他有嘗試過將少年甩開的，但是少年最後還是找到了他這間不甚起眼的小小的餐館。

無比自然地推門進入，好像幾個小時前在這間餐館吃霸王餐的人不是他一樣。

說起霸王餐，維恩就更頭疼了，他明明記得少年剛剛從他店裡吃掉相當於十個人的飯菜，下一刻，卻在食材交易市場旁邊的餐館內看見他被別人追趕，因為霸王餐的原因。

想到這裡，維恩不禁再次好奇眼前這個雀斑少年胃部的構造起來。

還有白鬍子海賊團是有多窮啊，堂堂一個二番隊隊長竟然要淪落到吃霸王餐的地步。

「老闆，這菜單上面的菜全部給我來一份，另外再加一份檸檬汁，謝謝。」

雀斑少年對著維恩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維恩淡定地看著坐在桌子旁邊笑得一臉燦爛的雀斑少年，沉默不語。

下一秒，被趕出門外的艾斯看著餐館緊閉的大門，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老闆，有話好好說嘛，沒必要把我趕出去吧，老闆你做菜味道真的超級棒，其他人都沒有你那麼好的廚藝，這一次我保證會付錢的，所以你開門讓我進去吧。」

午後的陽光漸漸弱了下來，帶著些許柔和，緩緩地灑在這座臨海的小城鎮。

維恩開的這家小餐館，在午後逐漸柔和的陽光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安謐，門前栽種著的香樟樹的影子被投射在木製的大門上，倒映出斑斑駁駁的圖案。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和♂諧而安謐，除去門口正在不停敲著門的某位雀斑少年。

餐館大門的內側，也就是餐館的裡面，維恩正坐在藤編的搖椅上看著一本厚厚的紙質書，從那本書泛黃的紙頁以及稍顯破舊的封面書皮看來，那本書應該上了一定的年紀了。

聽著門外鍥而不捨的敲門聲，以及某位少年類似於示弱的話語，維恩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樣他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去看書。

起初，維恩還是有些擔心的，他突然將那個火拳艾斯給趕出餐館，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如果對方生氣起來，一把火將他的這間小餐館給燒了該怎麼辦。

但是他也沒辦法，畢竟看到少年那張笑得一臉陽光的臉，他就想起了自己那平白無故就打水漂了的一個月的收入，再加上少年之後說的那句無疑是火上澆油的話，他一個忍不住，大腦一時發熱，就把他給關在了外面。

但是從對方在外面敲了那麼長時間的門，以及並沒有什麼怒氣的語調中可以看出來，這位大名鼎鼎的火拳艾斯並沒有生氣。

想到這裡，維恩心中的那團由於突然喪失了一個月收入而形成的鬱結也隨之解開了不少。

他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既然對方已經主動低頭認錯了，他也沒必要糾結那麼多。更何況像艾斯這樣身份不低的人，竟然會向他一個小小餐館的老闆道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維恩應該是賺到了。

他走到門前，將反鎖著的大門打開，隨著掛在門口的風鈴發出的撞擊聲，少年那張俊朗的臉就這樣直接進入了他的視線之內。

「喲。」

艾斯原本準備敲門的手在看到維恩的那一瞬間縮了回去，轉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喲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而臉上依舊掛著那個萬年不變的燦爛笑容。

「客人，很抱歉，本店由於食材不足，所以晚上暫不營業。」

維恩淡定地看著面前比他要高出半個頭的少年，平靜無波地用著官方的語言向少年解釋著餐館里的情況。

「誒？」艾斯在聽到維恩的這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由原本的明朗變得有些失望，一直掛在嘴角的笑容，弧度也隨之降下去不少。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家餐館的料理，比以前他吃過的那些餐館的料理都要美味許多，而且老闆似乎也是個很好的人，至少在他吃霸王餐逃跑的時候，都沒有像之前的那些餐館老闆一樣一直在他的身後追趕。

如果維恩知道在艾斯心中他因為在艾斯吃完霸王餐之後，沒有在後面進行追趕，從而被艾斯看作是很好的人，不知道他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頭疼。

失望歸失望，艾斯還是很想吃眼前這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做出來的料理，畢竟那麼好吃的料理，也只有在這幾天能夠吃到了，等明天他把庫斯里之果給找到之後，他就必須得回白鬍子海賊團所在的新世界了。

新世界距離這片海域有著接近一個月的路程，這一次要不是為了治療老爹的病來找那個什麼庫斯里之果，他也不可能會跑那麼遠。

「只要找到食材就可以了吧？」

原本因為維恩的話而沉默一時的艾斯突然出聲，抬頭詢問著維恩，眼中帶著一些期待的神色。

「額，是，是這樣沒錯……」

艾斯的突然靠近把維恩給嚇了一跳，連帶著說話都有點不經過大腦思考，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這張放大的臉下意識地就點了頭。

「那老闆你在這裡等著，我幫你去找食材。」

丟下這句話的艾斯離開得甚是迅速，維恩只感覺自己面前似乎是有一陣強風吹過，然後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原本還站在他面前的人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跑的還真快……」

維恩看著面前空氣中揚起的細小的灰塵，沉默了半晌，再次出聲感嘆。

時間一分一秒地緩緩流逝著，天邊的晚霞由一開始的橙金色慢慢變成了暖橙色之後逐漸形成了胭脂一般的深紅色，隨著天色的逐漸變晚，艷麗的雲霞漸漸被染上傍晚的墨藍色。

在天邊的最後一片晚霞即將被傍晚的顏色給覆蓋住的時候，坐在藤編搖椅上看書的維恩聽到自家餐館門口發出一陣「嘩啦啦啦」類似於倒東西的聲音。

維恩將目光從面前的書本上轉移到餐館的門口。

首先映入視線的的是一張帶著雀斑但依舊俊朗的臉，之後維恩便注意到了那張臉的主人旁邊幾乎堆積成山的……魚。

維恩默默地看著那一堆幾乎要超過少年身高的堆積在一起，還是活蹦亂跳著的「魚山」，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跟雀斑少年說些什麼了。

他沒想到少年竟然真的給他找來了一堆食材，雖然是一座「魚山」，但是在短時間之內，少年竟然能這麼快就找到這麼多還十分新鮮的魚。在某種程度上，維恩想，他還是很佩服眼前的這名少年的。

「食材我給你找來了，老闆你可要兌現你的約定啊。」

艾斯將那座「魚山」就這樣直接堆積在了維恩的餐館前，之後便徑直進了餐館，也不管自己的身上是不是還殘留著魚腥味，直接乾淨利落地坐在了桌子邊，看向維恩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待。

「你要吃全魚宴么？」維恩並沒有理會艾斯期待的目光，只是望著餐館門口那一堆活蹦亂跳的魚，有些遲疑地開口詢問。

「……」

艾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沉默了一會，腦海中浮現出一桌子全部都是魚沒有其他菜的料理，不知怎麼的，突然間就有點反胃了。

「算了，你帶回來的魚裡面也有其他雖然樣子看起來是魚，但是味道是其他種類的食材的魚，勉強可以做其他的料理。」

維恩盯著混在一群魚裡面的牛肉魚，豬肉魚，土豆魚之類的外表像是魚，但是味道卻是牛肉，豬肉以及土豆的味道的魚，在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邊，保持沉默的艾斯，嘆了一口氣，跟他解釋了起來。

然後下一秒，他就看見原本還沒什麼精神的艾斯，在看著門口那一堆「魚山」的時候，眼中閃著某種類似於他家庫洛看見老鼠的時候的眼中閃爍的光芒。

我是不是不應該安慰他？

看著因為他的話一秒鐘恢復精神的雀斑少年，維恩突然間感到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