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在隔壁的男人
宋宥仁醒來時,窗外已是天光微亮,她打了個哈欠,剛想伸個懶腰,腰背處便傳來一陣酸楚,太陽穴更是一片疼痛,一低頭便看見自己被緊緊地裹在浴袍里,浴袍腰帶勒得特別緊,雙手和雙腳也被人用撕成細條的毛巾捆了起來,動彈不得。而床單上有一小團暗紅色的血。
「ohshit.」宋宥仁暗罵了一聲,就聽到衛生間里傳來水流聲。
酒店房間的隔音效果很不錯,水流聲並不是很大,但卻透著曖昧的感覺。
和如今的畫面一樣,宋宥仁愣怔了下,驀然想起昨夜和那個陌生男人的肉體糾纏,將腦袋埋進了被窩裡,做起了鴕鳥。
他娘的,她是吃錯了什麼葯,居然做出了這種事。不,確實是吃錯了什麼葯。她昨晚喝了半瓶不該喝的紅酒,而後事情的進展就急轉直下,她記得她爬上了這位「鄰居」的陽台,被他拉上來以後,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雙腿早已發軟,整個人就撲在了他身上……
然後……然後……好像是倒在他身上喘氣,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一張英俊的臉在陽台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秀色可餐,她摟著他親了他的臉、他的鎖骨……那男人原本還推了她兩下,後來也沒有推開她的意思,一副任她胡作非為的樣子。
兩個人從陽台輾轉到了床上。
再後來……再後來的事情宋宥仁有些記不得了。
宋宥仁舉起被捆綁的雙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不是個矯情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她也許只能安慰自己,總比落到王鵬那個變態手裡來得好,起碼這個來得年輕英俊一些,而且是自己先撲倒的對方。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一下就能消化得了了,而且現在自己被人捆了起來,說不定對方是個更大的變態?!
曾經在電視新聞里看到的各種「少女被囚禁」的陰暗故事一篇一篇地從宋宥仁的腦海里跳了出來。
怎麼辦?對方是個怎樣的人?對方昨晚對她做了什麼?雖然最壞的事情她已經想到了,但可怕的是對方會不會拍下視頻或者照片用來進一步要挾她?要如何和對方達成保密協議……?
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關鍵是如何逃離這裡。
宋宥仁將雙手抬到面前,用牙齒咬住毛巾,試圖將結打開,毛巾紮成了「8」字型,那個結打得又牢固又對稱。宋宥仁的牙齒都快咬出血了,也沒將結打開。
衛生間的水流聲逐漸變小,宋宥仁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蹦了下來,用兔子跳的姿勢向門口蹦去。剛蹦出兩步,就因為兩腿發軟摔了一跤。
正當宋宥仁在地面上掙扎的像一隻被丟在地上的泥鰍時,這位住在隔壁的男人男人已經走了出來,他身上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襯衫,腰間披著一條浴巾,遮住了關鍵部位,露出了修長健美的小腿。頭髮還帶著一絲濕潤,水珠順著脖頸微微滑過鎖骨,顯得格外性感。
他淡淡瞥了宋宥仁一眼,旋即轉過頭:「笨。」
宋宥仁萬沒想到,對方見她第一句話,是這個字。
「放開我。」宋宥仁美目圓睜,略帶憤怒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長得倒是不錯,偏偏如此衣冠禽獸。若不是怕激怒他,變態兩個字,怕是就要脫口而出。
男人微微蹙眉,拿著潔白的毛巾將發梢那調皮的水珠擦乾。他神色淡漠,目不斜視,嘴裡淡淡地吐出了第二個字:「臟。」
靠。宋宥仁心裡爆出了一個聲音,他娘的這男人敢嫌棄她?明明是他比較合算好不好,天上撿來一個大美女?她再怎麼說也是黃花大閨女一個,誰知道他是不是原裝進口的,她嫌他臟還差不多,他居然敢說這個字。他嫌臟有本事昨晚做柳下惠啊,吃完魚說我不是貓是什麼意思啊?而且現在還把她捆成這樣……
不過她宋宥仁宋小姐要力圖保持優雅,輸了人不能輸面,或者準確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先放開我……」
男人卻如沒在聽她說話一般,輕輕拈起襯衣上的兩根外套浮毛,面帶嫌惡地丟掉,而後向她走近了幾步。
「你要做什麼?」宋宥仁看著他面無表情地一粒一粒套好襯衫的扣子,還整了整領子,終於略微不淡定地問了一句。
男人並沒有垂眸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超過一個字的一句話:「連漁夫結都解不開,智力堪憂。」
他扔了一條浴巾給宋宥仁,直接蓋在宋宥仁的胸前。宋宥仁這才發現,因為剛才自己的蹦躂與掙扎,胸前早已是一片春光乍泄,一雙驕傲的大白兔幾乎要跳脫而出。
高頻率的尖叫聲在宋宥仁腦袋裡來回奔騰了三遍,最終還是沒有喊出來,而是化作了兩個字:「變態。」
男人顯然不滿她這個用詞,道:「嗯?也不知道昨晚是誰比較變態。」
男人看著她在浴巾下扭來扭去,一雙美目幾乎要噴火的模樣,終於還是蹲下身子,伸出手,給她解綁。
他十指修長且敏捷,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毛巾解了開來。
宋宥仁的手腕有深深的勒痕,紅紅的,在她瑩白細滑的手腕上顯得格外醒目。
「你把我綁成這樣了還不是變態?!」宋宥仁手腳得到了自由,說話時就理直氣壯了許多。
「把你綁起來是怕你對我亂來,雖然你已經亂來了。」
他輕輕說出的話,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宋宥仁的腦海里炸開了花。
所謂的喝斷片,就是記憶是需要靠線索一點一點被挖掘出來的。
這一句話無疑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酒後亂/性不可怕,可怕的酒後亂/性而不自知。
在他的控訴下,宋宥仁頓時從受害者變成了施害者,幾乎不敢看直視對面的男人,女明星旅遊勝地強暴男遊客……這樣的新聞不要太聳人聽聞。
偷偷再瞄一眼,那男人氣質端嚴,確實比她看過去像良家。
宋宥仁腦海里隱隱有了一種不安的猜測,面上的神情卻依舊傲嬌:「呸。我也不是對誰都亂來,你以為我對這樣的豆芽菜會感興趣嗎?況且你一個這麼高大強壯的男人,我對你亂來你不會推開我嗎?」
什麼樣的美男姐沒見過?!宋宥仁扭過頭,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
「前後矛盾,前面說我是豆芽菜,後面說我高大強壯。你到底要表達什麼?」
男人微微蹙起眉,臉上露出了一副「我實在不想和你這個弱智多說」的神情。
宋宥仁臉紅得幾乎要滴血,強辯道:「豆芽菜指的又不是身材……」
「哦。」男人淡淡應了一聲,一隻手開始解襯衫的扣子,另一隻手搭在腰間的浴巾上,一副要將浴巾解開的樣子。
宋宥仁捂住眼睛,腦補出一個邪惡的畫面:男人逼近她,邪佞一笑,酷炫狂拽地掀開浴巾一角,說,敢說爺是豆芽菜?看爺證明給你看。
想到此節,宋宥仁紅著臉喊道:「不要不要!你不要證明給我看!」
男人似乎倒吸了一口涼氣,過了一會兒才理解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最後回敬了她兩個字:「變態。」
宋宥仁放下手,見那男人似乎只是將浴巾又緊了緊,並且一臉提防的樣子,知道是自己腦洞開大了,只得厚著臉皮,計劃著迅速整理好這個凌亂的戰場。
一起身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又在地板上蹦躂幾下后,發現了事實的「真相」——自己壓根某些部位不腫么疼痛!她一激動跳得老高,指著男人的鼻子說道:「我們昨晚並沒有發生什麼吧?!我沒有對你亂來!對不對!」
身上的疼痛估計是昨晚扒陽台扒的,其他地方並無太大的異常感,她一定是頭腦犯二了剛剛看到床單上的那抹血就想入非非。簡而言之,她可絕對沒有把他給吃了,最多……是有些不該有的肢體接觸。
男人的眼睛很漂亮,如黑曜石,但顯然眼裡的神情並不是太好,似乎在回憶什麼痛苦的事情,他原本打算解襯衫扣子的手更快了一些,頓時將穿好的襯衣又脫了下來,露出健美的身材,只是背上有一些異常不和諧的紅印。
男人略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那抹血,我的。這還不算亂來?」
宋宥仁的下巴幾乎要掉在了地上,昨晚中間那段模糊的記憶又清晰了幾分,她和他在床上打滾,她對他又是親吻,又是抗拒,甚至拳腳相向。最後好像是他按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她才安靜了一些,她的指尖劃過他的背,也許就是那時流的血。
怎麼想,好像都是自己更加暴力,那男人沒有趁機佔便宜,倒是個正人君子。宋宥仁紅了紅臉,整個人軟了下來,小聲道:「對……對不起……」
「不過……你也沒必要把我綁得這麼緊,多惹人誤會啊。」宋宥仁展示了下手腕上的痕迹,力圖挽回一些顏面。
男人看她跪坐在地上,依舊鬆鬆垮垮地披著那件睡袍,露出一雙白皙而修長的腿,圓潤的膝蓋陷在柔軟的白色地毯里,腳腕還有一抹紅痕,足尖似乎正不安地點著地,一雙媚眼裡卻盛滿了坦白。
他原本從不曾喜歡過美色,此時看她靜靜地瞅著自己,卻起了些異樣,心想也許是那紅酒酒勁未消,他拉開洗手間的門,決定再去洗個冷水澡。
見宋宥仁還沒走,他又開口,聲音清冽,猶如玻璃杯里的冷水:「嗯。不錯。」
「什麼不錯?」宋宥仁略有些茫然,絲毫看不透男人臉上的表情與他話里的含義。
「天氣,不錯。」英俊但冷冽的男人補充了兩個字,又淡淡說道,「所以,我就不追究你是誰派來的了。」
他習慣睡前喝一杯紅酒,結果那杯紅酒下肚后,就覺得身體一片灼熱,腹部以下起了些異樣,走到陽台原想透透氣,就遇到了這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掛在陽台上,如果不是故意安排的,他都有些不信。
宋宥仁的腦袋,嗡地一下大了,道:「什麼誰派來的,昨晚就是一場意外,一樁事故,是我倒了大霉。另外,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我是誰?」
宋宥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她不是大紅,但也是大黑好嗎,負面新聞一姐。
他皺了皺眉,聽這女人的意思是他應該要認識她才對?他過目不忘,機構里見過一面的人,他都能準確地說出名字。只是他對國內的人本來就不太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自己非要認識她。
他又細看了她兩眼,他原先在美國時和團隊通過數據分析建立過一個公式,東方女性的臉部黃金比例是眼睛到嘴巴長度比例占臉長的33%、雙眼距離則占臉寬的42%。這個女人很符合這個特徵,他當時資料庫中收集的30000張亞洲女性的臉,彙集成一個最契合黃金比例的臉,和這女人也有五六分相像,除了這女人眼睛更大一些,下巴更尖一些。他們當時都叫那張臉……
「黃金一號?」男人小聲嘀咕地問道,不,黃金一號肯定不可能變成真人,他遍尋腦海里的印象,最後搖頭道,「不認識。」
宋宥仁壓根不知道他說的黃金一號是指什麼,撇撇嘴,心想,不認識也好,認識了更慘,這個時節來這裡,又住在這家酒店的,多半是來參加這個party的,不是富少就是明星,這位看著像不問世事的主,不認識就當作沒發生,免得多糾纏。
「那……我們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哦。」男人烏沉沉的眼睛盯了她一眼,看她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心想怪不得在後來的社會調查中,黃金一號的尖臉版被很多人討厭。
「那個……你至少……讓我知道你是誰吧?」宋宥仁看他眼中閃過的警惕,忐忑地問道,對她來說,多一份了解,就多一份保險。
男人正欲合上洗手間門,又扭過頭來,看到了她目中的不安,沉吟了一番,從容答道:「我叫南宮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