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內心軟化的女人
「噗嗤。」想著南宮凜那張冰山臉的宋宥仁,不由笑出了聲。
袁墨心思多麼敏感的人,如何看不出她方才走了神,雖然隱隱有些神傷,但看她臉上輕鬆的神情,比前一段的強顏歡笑明快得多,心裡也覺得放心了些。
如果當年那個人選擇的也是感情,他現在會不會開心一些呢。
袁墨緩緩開口:「你那天看到的張清,是我的母親。」
宋宥仁剛好又往嘴裡塞了一塊龍蝦肉,這下絲毫不給面子地嗆在了喉嚨里了,咳咳咳咳咳。
這個消息不要太勁爆了,好嗎?!
袁墨促狹地笑了笑,心想,倒是讓你和我說話時想別的男人。
宋宥仁好容易吞下那龍蝦肉,趕緊喝了一口水,說:「那個……你是說那個嫁給hk十大富豪之一的前影后張清是你媽媽?」
「是。」
「所以你是李家的公子?!!!!」尼瑪,她果真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當年張清作為一名演員嫁入豪門,雖然貴為影后,但很不為人所看好,都說她遲早會豪門夢碎,重出江湖。
結果張清接連就為當時剛到不惑之年的李如松生了兩個兒子,母貧子貴,坐穩了李家少奶奶的位置。二十年過去,兩位李家的小少爺也逐漸走入人們的視野之中,雖然提到他們的時候談到的都是兩位小少爺能獲得百億家產。眾人都說,張清天生好命,前半生風雲影壇,後半生富貴安然。她也成為了後來女星們標榜的偶像,如今這麼多人想著嫁豪門,可以說是因為有張清這個成功案例在先。不對不對,李家的兩個公子年齡都比袁墨小啊……啊……宋宥仁晃了晃腦袋。
袁墨看她一副疑惑的樣子,接著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是張清的兒子,卻不是李家的孩子。我到今天的位置,和那個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袁墨嘆了口氣,「不會有人知道我真實的生日,唯一知道的人,她也不會來祝福我的生日。今年,認識了你,突然想過一個不是一個人的生日,興許這個想法是有些任性了。」
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傷感,宋宥仁著實升起了同病相憐之感,她和袁墨像,可能就是因為自幼失怙,少年顛沛流離吧。宋宥仁也終於知道,之前有人傳言張影後有個小弟弟,是怎麼回事兒了。
袁墨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我母親還帶著我來影視城過。那天是我的生日,她帶我來這裡吃飯。那是我第一次吃西餐,還不會拿刀叉,她教我拿,可是後來她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她的經紀人把我接走,再見她就是二十年後了。她說她會補償我,可誰要她的那些補償呢。」
袁墨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轉身去看牆壁。
宋宥仁看到他眼角閃過的淚光,起身道:「我去洗手間補個妝。」
他們這樣的人,最不願意的也許就是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時候。
這個故事袁墨說得很簡單,但宋宥仁卻猜得出這其中的坎坷與曲折,影后非婚生子,一直想世人隱瞞,最後為了嫁入豪門,又丟下了自己的兒子。也難怪,上一回見到張清時,兩人之間的眼神還真是又愛又恨。張清說袁墨不該找這樣的女人,是出於母親對兒子的管教吧。但袁墨,心裡也肯定是怪著丟下自己的母親的。
宋宥仁拿出粉撲,對著洗手間的化妝鏡心不在焉地補妝。剛撲了兩下,就看到一個廁所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穿著皮草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她神色有些憔悴,眼睛還有些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正是張清。
這一回,顯然不是巧合。
張清瞥了宋宥仁一眼,愣了一愣,轉身就走,卻被宋宥仁一把抓住了胳膊。宋宥仁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我沒有立場說這些,不過既然你來了,就進去見見他吧。」
「放手!我認識你嗎?」張清高傲地一抬頭,冷冷看著宋宥仁,但呼吸卻有些急促。
宋宥仁嘴角微勾,道:「咦?你不認識我?上回你見我還罵我是狐狸精來著。你要是不進去,我可就繼續進去勾引你兒子了啊。」
張清吃了一驚,眼前這個女孩知道袁墨是她兒子,那她和袁墨的關係是……?
「你和他什麼關係?」張清擰著脖子問道,打量了宋宥仁一眼,是很漂亮,卻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這麼好奇,不如你親自去問問他?」宋宥仁答非所問。她看出了張清眼裡的一絲不安與惶恐,那種眼神她知道,是一種自卑與歉疚的愛。
張清正恍惚著,就被宋宥仁拉到了某個包廂門口。宋宥仁一腳踹開包廂大門,喊道:「袁墨,我給你送了個生日禮物!」
袁墨原本因為喝了些酒,有些頭疼,正趴在桌上,被宋宥仁那一喊給嚇了一跳,抬頭一看,人卻怔住了。
張清甩開宋宥仁的手,抿了抿唇,看向袁墨,開口說話時卻是極為冷淡:「生日快樂。」
···
宋宥仁丟下張清,同袁墨點了下頭,就跑出了餐廳。
讓他們倆好好敘敘舊吧,她想。
不管怎麼樣,袁墨的媽媽還在這個世界上啊,哪怕也許她是個極為不合格的媽媽,可是還是記得他的生日。說不定兩個人會有冰釋的一天。可是她的媽媽呢?也許只能躲在厚厚的雲層背後,和月亮一起看著她吧。
午夜的南方巷子,幽深晦暗,像宋宥仁的心。路燈的光線恍惚,只能看到她自己被拉得長長的影子。宋宥仁一個人走著走著就有些害怕了。
真不應該那麼豪氣壯闊地甩下袁墨……應該等他們續完舊情,讓他把自己送回來。原本覺得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自己走著走著應該也就回來了,但現在卻越走越覺得荒涼。
冬天的風吹過光禿禿的枝椏,發出尖利的聲音。
爸爸和媽媽也是在這樣的冬天,不在的呀。宋宥仁裹緊大衣,雙手□□兜里,加快了步伐。剛剛坐袁墨的車子出來,沒這麼冷啊。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緣故,眼淚就滾了出來。
剛拐了個路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躥了出來。宋宥仁嚇了一跳,定睛一瞧,就看到那人身姿頎長,步履雖然倉促卻很是矯健,一雙眼睛清朗如星辰,是南宮凜。
南宮凜看到她紅彤彤的鼻子和蒙著水霧的眼睛,原本要責怪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先是摘下圍在自己脖子上的灰藍色圍巾,幫宋宥仁牢牢圍好,又抓住她凍僵的小手,呵了好幾口氣,又幫她抹去眼淚,問道:「怎麼就哭了。袁墨欺負你了?」
南宮凜的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自然嫻熟,宋宥仁看得都有些愣住了。待他發問,忙晃了晃腦袋,唔,脖子圍了圍巾,果真暖和了許多。身子暖和了以後,心也慢慢跟著暖和了。
宋宥仁略有些獃獃地問:「跟袁墨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知道我和袁墨在一起?」
南宮凜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宋宥仁嘟了嘟嘴。
南宮凜接著說道:「一開始是猜的,後來袁墨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有些事耽擱了,沒想到你一個人跑了出來。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走夜路,是誰也放心不下,他讓我出來接下你。對了,他讓我代為轉告,說謝謝你。」
「哦。」宋宥仁側過腦袋,問道,「你不生氣?」南宮凜之前提到袁墨可是要發飆。
南宮凜便故作樣子地敲了她腦袋一下,道:「生。怎麼不生?你怎麼就這麼蠢,陪人家吃飯,還自己跑出來了……」
「那是因為……」
「別狡辯,你跑出來了不會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你就算討厭我,打電話給司機不也行?就這麼一個人穿得這麼薄一邊哭一邊走回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剛剛接到袁墨電話的時候有多麼緊張,結果看到你一個人哭的樣子就更緊張了,那時候吃袁墨的醋啊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南宮凜隱下後半句話,但話語中的焦灼與不安,宋宥仁自然聽得出來。
宋宥仁摟住了南宮凜,在他懷裡悶悶地說道:「南宮凜,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你。剛剛想我爸爸媽媽了。」
南宮凜抬起手,輕輕撫摩了下她的秀髮,想到她的往事,他心裡也不太好受,於是用極輕的聲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宋宥仁沒有回答他。
良久,宋宥仁才鬆開他,抹了抹淚痕,道:「咦,南宮凜,你從來沒有說過你爸爸媽媽,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這話雖然有些轉移話題的意思,但好奇心也確實佔滿了她的心,到底是怎樣的父母能夠造就出南宮凜這樣的人啊。
想到上午自己還收了一條「兒子,關鍵時刻記得耍流氓哦!」的微信時,南宮凜的臉色就黑了一下,說:「……我錯了,他們是變態,你不用理他們。」
宋宥仁睜著烏黑溜圓的眼睛就望了南宮凜一眼,原來是想通過他臉上的表情看看他為什麼轉變得這麼快,結果卻噗嗤笑出了聲。
「南……南宮凜,你這穿的是什麼呀。」宋宥仁指著他,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南宮凜穿著的大衣里,套著一條粗肥的運動褲,腳上還穿著一雙毛茸茸的厚拖鞋,是酒店提供的。南宮凜平常很是注重形象,宋宥仁從來在他身上看到的都是一絲不苟的搭配,剛剛沒注意到,現在發現了,自然要好好笑一番。
看她笑得這麼不給面子,南宮凜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哎,你這下知道我出來得有多著急了吧。以後別做這種事兒。」
嘻嘻嘻。
宋宥仁笑得有些停不下來。
「走了,回去了,凍死了。」南宮凜握著她的手,將笑得彎下腰的宋宥仁拉起來,儘力板起臉。但看到她臉上盛放的笑容,南宮凜的嘴角,不由也微微勾起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