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情知起199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月底。
「哈哈,過兩天就要嫁給我哥哥了,今天還在這裡賴著不回酒店陪家人,是不是一分一秒都等不及成為我家的人啦?」
江丹姿靠在門框上,嘴裡嘲笑著梁含穎。
梁含穎回頭嗔她一眼,「我、我是來看看新房還有什麼需要增加的嘛,就你胡說!」
「我知道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你親手鋪設的,從今天開始,到婚禮那天,都不會再打開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這間屋子不像傳統新房那樣紅彤彤的,不過傢具物品看起來都很溫馨時尚,看得出梁含穎的品味不錯。
再過兩天就要成為江劭崢的妻子了,她的心中充滿了歡喜。
自從在淑女盛會遇見這個冷峻的男人之後,她的一顆心裡全都是他,這些年越來越愛他,雖然經常分隔兩地,卻只讓她的心裡更加牽挂和思念他。
如今他們終於要成為正式的福氣了,她將要和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睡在同一張床上,還要給他生兒育女,一輩子攜手並進……
想到這裡,梁含穎就會俏臉發紅。
她用冰涼的手背捂了捂自己的臉蛋,「丹姿,你還敢嘲笑我!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去中非找孟家三公子的事情嗎,在那邊一個月,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啊?」
江丹姿一愣,「是不是我哥哥告訴你的?哼,哥哥這傢伙真是重色輕妹!……唉,誰要他現在更重視你呢!」
梁含穎撲哧一笑,促狹地擠了擠眼,「哎,跟我說說嘛,以後不敢跟你爸媽、哥哥說的事,都可以跟嫂子說!」
「噗……」江丹姿笑不可抑,「這麼快就進入角色啦,嫂——子——」
兩姑嫂嘻嘻哈哈地拉著手,走到了旁邊的藏書室里聊了起來。
這間屋子是江劭崢從小到大看書休息的地方,算是他的個人空間,比較清靜,門又厚重,兩姑嫂坐在裡面,不怕有人偷聽她們的悄悄話。
「丹姿,你跟嫂子說老實話,前段時間你到底去哪裡了?你哥哥成天都擔心你。」梁含穎靠在沙發上,認真瞧著小姑子。
江丹姿怔住,半晌才低眉順眼說:「哥哥擔心我?」
「當然啊,你偷跑第二天他就急得什麼似的,還瞞著我不告訴我。」梁含穎氣呼呼道:「我才不信你回來說的去了歐洲,你肯定做了什麼壞事。跟我說吧,我不會給你哥哥講。」
江丹姿鬱悶不已,她似乎也想找個人把心裡話說出來,所以沒掙扎一會兒就講了實話,「……其實,我去了中非,去找令晨哥了。」
「啊?」梁含穎張大嘴,「去了中非?和孟三公子呆了兩周?」她忽然就邪邪笑了,用手肘頂了江丹姿一下,「嘿嘿……在中非,你和孟三公子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呵呵。」江丹姿苦笑,「還能做什麼?他在那邊是在籌建礦產公司,整天忙著和政府打交道,那個地區前段時間還比較平靜,但是半年前反叛組織聯盟又鬧事了,政府忙著彈壓,尋求國際援助,擊退反叛軍。礦業公司之前簽約的事情又擱置下來,他整天忙得焦頭爛額……」
梁含穎瞪大眼睛,柔白的手指頭不自覺地繞著自己的一縷柔軟的黑髮,「那麼危險!你膽子真大!那……他第一眼見到你是什麼反應?」
江丹姿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去的那天本想給孟令晨一個驚喜,誰知道正巧碰到一場衝突,下了飛機約定好的車沒來接我,我有點害怕。等了幾個小時,幾個隨行人員都找不到車,沒辦法,我只好給孟令晨打電話,讓他派人來接我……」
梁含穎驚嚇得不行,「衝突!你的意思是——武裝衝突?不會吧,那麼危險!你這個孩子……你你你不要命啦!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我怎麼知道會有那些事嘛。」江丹姿也有點不堪回首。
「快說,孟令晨看到你之後怎樣?」梁含穎忍不住一顆蠢蠢欲動的八卦之心。
江丹姿又是一個苦笑,「一打通電話,他聽說我到了,當即就在電話里把我罵了一通!當時都天黑了,要不是怕晚上不安全,我才懶得麻煩他!」
「那他派人來接你了嗎?」
說到這裡,江丹姿倒是笑了,笑容還有些甜蜜和忸怩,點點頭,「嗯,他親自來了,兩輛防彈級別的賓士車,把我們一趟接到了他在那邊的宅院。」
「喲!」梁含穎也替她高興,擠著眼,「瞧,孟三少還是很重視你的嘛!」
江丹姿目光有些痴,她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
機場的道路空無一人,她和幾個助理被留在了圍牆裡面,不敢貿然出門。聽幾個心有餘悸趕著離開的旅客說,市區已經亂成了一團,而靠近礦區的地方也有反叛軍在巡路,想要通過幾乎是不可能的。
「真不知道你們這個時候跑來幹什麼?我勸你們趕緊離開吧,省得晚了被反叛軍抓住做人質就慘了!」
有個大腹便便的商人回頭張望著,滿臉驚慌地登上了機場里的一架客機。
又有不少在中非淘金的人也紛紛的拖著行李箱趕來機場,表情無一不緊張恐懼。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們不如去安全一點的周邊國家,然後請孟三少過去相見也是一樣的啊!」
幾個助理被感染了緊張的氣氛,勸說著江丹姿。
江丹姿麵皮繃緊。
她也害怕,可是一想到那人還在這座混亂的城市,她的心就抽痛。
她千方百計隱瞞了父母和大哥,不遠萬里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是為了來見那人。如今見不著就要走,她怎麼也捨棄不下。
「再等等,你們再打電話問問酒店,能不能快點讓車子過來帶我們走。」江丹姿最終還是選擇留下。
幾個助理無法,只得繼續跟預定好的酒店聯繫。
炎熱的天氣,汗濕的衣襟,頭髮里的汗水留下來,像是蟲子爬過,痒痒的。
開始酒店還找託詞,說已經在派車,後面直接電話都打不通了。
從下午到傍晚再到晚上,幾個工作人員急了,「小姐!我們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是一樣沒有車子,還不知道明天有沒有航班!」
他們怨恨自己怎麼就勸不動犟牛一樣的江小姐,應該早點離開危險的地方是正經!
有人道:「小姐,孟先生在這裡有勢力,反叛軍也不會動他,要不然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們吧!」
有人苦著臉,「小姐,求求你了。」
江丹姿垂頭喪氣,「那……好吧,我給令晨哥打電話。」
調出手機里熟悉的電話號碼按了撥打,在信號建立連接的那幾秒鐘里,江丹姿汗流浹背,生怕聽見「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之類讓人鬱悶的無機質音。
幸好,下一秒,「嘀……嘀……」的撥通聲響了起來。
江丹姿又陷入難言的焦慮,萬一、萬一孟令晨不接自己的電話怎麼辦!
等了半分鐘之後,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喂,丹姿?」
幾個月不見,孟令晨的聲音越發沉穩。
江丹姿差點熱淚盈眶,「令晨哥!」
「有事嗎?」孟令晨那邊似乎有點嘈雜,彷彿在開會。
江丹姿囁嚅道:「令晨哥,我、我現在被留在機場,去不了市區,你能不能派人來接一下我們?」
「什麼?」孟令晨有點不明所以,「機場,那個機場?」
「班吉機場……我來這邊看你,本來想明天去找你的,可是現在沒辦法進入市區。」江丹姿只能把實話說了出來。
「你、你怎麼跑這邊來了!真是胡鬧!」孟令晨大驚,聲音聽起來急促了一下,「這裡的局勢那麼危險,別人都走了,你倒好,還跑來了,你幹什麼來了?」
「我、我想見你。」江丹姿委屈道,「我怎麼知道這兩天反叛軍鬧事啊……」
「行了行了,不要說了,我過來接你!真是的!記住,不要亂跑,等我過去!」說完這話,孟令晨啪就掛了電話。
江丹姿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又驚喜又有淡淡失望。孟令晨好像一點激動都沒有,語氣里都是不解和無奈。
又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看見機場外開過來兩輛賓士,都是防彈裝備級別的。駛到近前,孟令晨搖下了車窗,露出一張晒黑了顯得更加精神的臉,眼若晨星,望著江丹姿,面無表情地說:「快上車!」
幾個助理歡呼了一聲,坐到了後面那輛車上。
江丹姿自然是隨著孟令晨坐,上了車,她的樂天性格又回來了,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
孟令晨卻虎著臉,「誰讓你來的?」
「我、我只是過來看看。」江丹姿嚇到了。
孟令晨的頭髮剪得很短,露出一段額頭,濃眉緊皺,神情不愉,「這不是兒戲,這條路可能明天就要封鎖,我本來打算今晚就轉移到礦區去,幸虧你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再晚點我就不在班吉了!」
江丹姿大驚失色,「那,現在還要回到市區嗎?還是馬上轉移?」
「算了!」孟令晨皺著濃眉,「還是不走了,反正去了礦區也不一定安全,那邊天高皇帝遠,又沒有軍隊駐紮,更危險。看看吧,估計政府要有大的變動了,哎!」
江丹姿再不懂事務也知道他擔心什麼,這邊的政府一天不穩定,採礦就一天不能進行,投資見不到效益,他自然會心憂。
江丹姿知道自己給他添了麻煩,也不再說話,只是偷偷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他。
孟令晨比幾個月前黑了許多,小麥色的肌膚更顯性感,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十分有男人味。他嘴唇微抿,眼神堅毅,如果誰說這人曾經是個紈絝子弟,估計誰也不會相信。
江丹姿嫩白的手指絞在一起繞來繞去,心思也像手指一樣,慌裡慌張。
經過一個街區,突然遠處傳來了幾聲槍響,司機驚道:「孟先生,前面好像打起來了!怎麼辦!」
江丹姿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頓時渾身汗毛都豎起,惶恐不安。
孟令晨卻沉著冷靜,命令停車,「慢慢地倒出去,貼著牆角,注意不要開車燈,不要讓前面聽見響動!」
後面那輛車也跟著這輛車慢慢往後面倒。
江丹姿嚇得不輕,抓著自己的褲子,牙齒格格響,上下牙打架。
好容易倒出街區,孟令晨指揮司機繞過了正在衝突的街區。聽著槍聲越來越遠,眾人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
又開了許久,兩輛車裡都很沉默,沒人有心思在這個時候說笑話,每個人都祈禱著安全達到能源礦產公司的大本營,那邊是安全區域,就算本地政府倒了,武裝反叛軍也不敢去那邊鬧事。
眼看勝利在望,只要再穿過一條街,就能達到安全區域,車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機關槍的炸響,「突突突突突……!」
「啊!」江丹姿忍不住了,小小的尖叫一聲,往旁邊一撲,就撲到了孟令晨的懷中。
車裡瀰漫著恐懼的氣息,那聲槍響之後,遠近也陸陸續續傳來了零星的槍聲。
司機嚇得一個剎車,「孟先生,怎麼辦!」
孟令晨在江丹姿撲過來的那一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摟緊了她,胸膛震動地大聲吼司機:「誰讓你在這裡停車!快點開!衝過去!」
司機也意識到自己辦了傻事,因為車外好像有腳步聲沖了過來,他急忙又發動車子,一踩油門,突地沖了出去。
「令晨哥。」江丹姿在孟令晨懷中發著抖,她的耳朵不由自主傾聽著車外的情況。
「別怕。」孟令晨抱著她,聲音依舊沉靜,「這車的車板和玻璃都是加厚的,子彈打不進來,我們衝過去,進了安全區域就沒事了,裡面的房子有軍隊守護,很安全。」
江丹姿閉著眼睛,呼吸著孟令晨身上的味道,一時目眩神迷。
她沒想到中非之行會如此危險,但竟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和喜歡的人擁抱在一起,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孟令晨的手臂很有力,伏在他的懷中令人十分安心。
車子極快地在街區上開車,車外依然有腳步聲和槍聲,而且密集了起來。
江丹姿忍不住又靠近身邊的男人,腦袋只往他的懷裡鑽,一隻耳朵貼在他的胸口,瑟瑟發抖。
忽然間,一隻大掌探過來,捂住了她另一隻耳朵。孟令晨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她整個人都拉了過來,摟得密不透風。
江丹姿驚恐了一陣,漸漸的,臉上發燒。
和男人這樣親密相擁,她還從來沒有過!就算是父親和哥哥,成年後也沒這樣擁抱過。
防彈賓士車一路前行,衝過了這段危機重重的街區,終於衝進了有軍隊駐紮的地段。
司機驚喜地喊:「孟先生,我們快到了!」
江丹姿明顯感覺到孟令晨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下來,雖然姿勢沒變,依然是脊背挺直抱著她。
汽車的速度降了下來,緩緩在崗哨前停了下來,有軍隊的人前來查問,司機降下車窗,用法語跟對方說了幾句。那軍人探頭看了看後座的孟令晨和江丹姿,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江丹姿聽見司機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跟對方說後面這位是孟先生的女朋友。她有點臉紅,不敢動。
孟令晨沒有對這種說法表示反對。
駐紮在這裡的軍隊似乎對孟令晨這些人十分熟悉,很快就停止了盤查,讓他們開進去了。
江丹姿已經不害怕了,但是她一點兒都不想起身,她想就這樣抱到地老天荒。
可是當車子停穩,孟令晨對她說:「丹姿,到了。」還拍了她肩膀一下時,她不得不很不情願地坐直了身體,低低應道:「哦。」
磨磨蹭蹭下了車,走進一座燈火通明的西式風格宅院,迎面走來了一個黑人婦女,滿面笑容,看起來比較面善,「孟先生。」
「這位是江小姐,你帶她去房間。」孟令晨用法語對那名婦人說了兩句,把江丹姿交給她。然後又交代道:「你跟著她,她帶你去吃東西睡覺,有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江丹姿滿心失望,低頭應著,「哦。」
也許她的樣子太沮喪了,孟令晨忽然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既來之則安之。別怕,這裡反叛軍是不敢進來的,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哦。」聽了這一句,江丹姿幾乎要哭出來,抬起頭看著他。
孟令晨避過她的視線,轉頭走開了。
江丹姿望著他的背影,有淚珠在眼眶裡滾個不停。
她想把自己的感情表白出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好給對方添亂?
孟令晨雖然面目沉穩,聲音平靜,但眼瞼下卻有些微的青色,明顯沒有休息好。
江丹姿忍著滿腹想要傾訴的話語,乖乖跟著黑人婦女走了。
「江小姐,你是孟先生的女朋友吧?你一定很愛他啊,在這麼危險的時候還過來看他。」那婦人笑嘻嘻地說著,「孟先生很受歡迎啊,這裡很多女人都喜歡他。」
江丹姿霎時提起了警惕心,「真的嗎?」
「是啊,這裡本來安排了不少年輕女人來照顧他們,不過孟先生都讓她們走了,只留下了我們這幾個年紀比較大的,所以你放心吧,呵呵呵。」
江丹姿放了心。
這天,「孟先生的女朋友來看望他」的消息傳遍了整座宅院,看得出來有不少人裝作路過,偷偷打量著江丹姿,她倒也大方地任他們看。
只是,她見到孟令晨的次數,幾乎一個手指頭就能數過來。
江丹姿明白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也不給他找麻煩,外面的槍炮聲偶爾傳來,儘管遙遠,卻也十分恐怖。
網路不通,又不能外出,她只能整天呆在房間里,或者跟幾個黑人婦女聊聊天而已。
就這麼呆了半個月,中非的局勢安穩了一些,孟令晨帶著她轉移到了比較穩定的南非,又很快安排飛機,讓她離開了非洲。
臨上飛機前,江丹姿忍不住從後面抱住了轉身正要離開的孟令晨。
男人的腳步停下,靜靜地站著,也沒有掙開她的手臂。
江丹姿貼在他身後,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令晨哥,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
這時,孟令晨拍了拍她的手背,「丹姿不要說了,我都知道。」
他轉過身來,微微低頭面對她,眉目英俊,柔聲說:「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也沒有辦法承諾你什麼。也許你覺得這樣對你太殘酷,但是我認為不說實話才是真正的殘酷。」
江丹姿已經呆住了,淚珠在眼眶裡滾著要掉下來。
「你、你是拒絕我的意思嗎?」這女孩屬於天生性格比較直率的那種,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把話說清楚,簡直浪費她來一趟的心意。
江丹姿拉住孟令晨的手,「你、你說現在沒有辦法接受,那以後呢?我不需要你的承諾,我只希望你偶爾能夠想到我,我就開心了!……我會等你的!」
孟令晨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眼前的女孩其實很可愛,景山大道的少女不少,但是能夠和他玩在一起的並不多。她家世清白、模樣也漂亮,個性更是豪爽,其實是個不錯的女朋友人選。但是孟令晨心裡的那個人還沒有消失,他的心依舊不屬於自己。
他嘆聲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也許你會失望。」
「我知道你是誰,我也沒有把你想象成自己心目中的誰。你就是你,孟令晨。」江丹姿咬咬唇,「我不是因為你有多好所以才喜歡你!」
孟令晨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想要答應她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說!」江丹姿制止了他,「我給你時間慢慢考慮。」
她在自己的眼淚快要流下來的那一刻快快地說:「……我哥哥月底結婚,你要回來參加哦。」
孟令晨低聲答應。
江丹姿急忙轉身跑上了飛機的懸梯。
她在窗邊的位子坐穩之後往外面看去,發現孟令晨站在車子邊,抬頭看著飛機的方向,似乎在想什麼,最後還是矮身進了車,駛離了機場。
江丹姿到這時才忍不住哭出了聲,淚流滿面。
……
「丹姿?」有人遞過來一張手帕,輕輕替她擦臉。
江丹姿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扭臉見是梁含穎在替自己擦眼淚,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嫂子,讓你見笑了。」
梁含穎又是感動又是擔憂,「我真沒想到你居然為了他,去到那麼危險的地方,你怎麼之前都沒跟我們說?」
「這有什麼好說的啊,你和哥哥在準備結婚呢,我說出來讓你們擔心嗎?」江丹姿笑了笑,「而且你看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梁含穎瞧著這個小姑子,心裡有些微難過。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一開始和江劭崢在一起就特別順利,一切自自然然,水到渠成。可是她沒想到江丹姿的愛情竟然求而不得,如此輾轉艱苦。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江丹姿歪頭想了想,自嘲一笑,「他在中非是忙正事,我能怎樣啊,他肯定不會看上哪邊的女人,我很放心,嘻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想他一定會被我打動,嗯!對!一定是這樣!」
梁含穎被她逗笑了,沒有看見江丹姿眼底隱藏的淚意。
兩姑嫂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會兒,書房的門被推開了,江劭崢出現在門口,一見她們,怔了一下,隨後也眼角也有笑意,「我就說你們在哪裡,原來躲在這裡聊天,在說什麼這麼開心?」
「劭崢!」梁含穎剛才被江丹姿的故事打動,所以心頭柔軟,正有無窮的情意,見了他歡喜不已,站起來就向他走去,挽著他的手臂。
「說悄悄話?」江劭崢笑問。
梁含穎正要講,江丹姿急急做手勢阻止她,「這是我們的秘密,嫂子你別告訴哥哥!」
江劭崢多麼精明,瞬間就猜出來了,和梁含穎走過來坐在沙發上,說:「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是在說你瞞著我們偷著去中非的事!你也真是會湊熱鬧,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反叛軍鬧政變的時候去跑過去!你以為我們不擔心嗎?知道你跑過去后,我就給孟令晨打了電話,讓他好好照顧你,要是你少根汗毛,我就要他好看!」
「啊?」江丹姿愣住了,「哥哥你……」
江劭崢瞥她一眼,冷峻地說:「還以為你長大了,結果還是那麼不省心!要不是孟令晨再三保證沒事、會保你安全,我早就跑過去把你拎回來了!下次你再敢這樣不顧我們的擔心亂跑,我就把你送去美國,聽見沒有。」
江丹姿被吼,委屈地嘟嘴。
梁含穎急忙岔開了話題,「劭崢你就別說她啦,她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哦對了,明天還有最後一次綵排,我覺得司儀的台詞還有幾個地方有些小問題……」
江劭崢就勢和她討論了起來。
江丹姿吁了一口氣,站起來在書房裡東看西看,她走到書架邊,發現了上面有一本很古老的精裝辭海,超重的大部頭,只是用來裝飾書房用的,平常誰也不會看一眼。
可是今天她不知怎麼了,手就是不由自主地伸了過去,踮起腳想把那本書拿下來。
江劭崢和梁含穎說著話,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了她的動作,突然出聲喝止,「丹姿,別亂動!小心!」
但是已經晚了,江丹姿被嚇了一跳,那本辭海沒拿穩,劈頭蓋臉地朝著她砸了下來,嚇得她手忙腳亂地拿不穩,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江劭崢急忙站起身走過去扶她,「你看看你,就是手欠。這書多重,你拿它做什麼?」
江丹姿暈頭轉向,手底下壓著一張硬紙一樣的東西,拿起來,「這個,這是什麼……」
江劭崢一見那張硬紙,面色突然大變,想要拿過來已經來不及。
他背對著梁含穎,卻面對著自己的妹妹,江丹姿把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意識到可能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剛想幫哥哥藏起來,就聽見梁含穎的聲音在後面說:「好像是張照片啊?劭崢,是你的照片嗎?」
江丹姿獃獃地低頭一瞧,剎那間什麼語言都說不出口。
那是一張女孩的肖像照片。
背景是一樹絕美的櫻花,花瓣繽紛飄散在空中,彷彿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粉色。照片中的女孩面頰粉白如初雪,嬌嫩感絲毫不輸櫻花。
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微風吹散了,所以正偏著頭梳理自己烏黑的長發,嫩白的指尖在黑髮里若隱若現。
她唇角微彎,帶著一絲笑意,眼眸低垂,睫毛長翹,溫柔嫻靜得不可思議。
她並沒有看向鏡頭,似乎是誰抓拍下來的照片。但這個角度,完全可以感受到拍照人心情的激蕩。
江丹姿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的人是誰,當即面色也變了,簡直不可思議。
哥哥……為什麼會藏著牧錦的照片?而且居然放在這本誰也不會想要拿下來看的辭海里。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無聊發慌,大概不可能有人會想到書里竟然夾著這樣一張照片!
天哪……難道哥哥對牧錦……?
江丹姿立即把照片翻過來,想重新放回書里,「呵呵,不知道是誰啊。」
欲蓋彌彰的舉動讓江劭崢感到有些無語。
梁含穎明顯已經看見了,出聲問道:「那是誰的照片?」她的聲音里有顯而易見的一絲顫抖。
江劭崢鎮定地從妹妹手中拿過了照片,「哦,是牧錦。當初洗出來忘記拿給她了,丹姿,你拿去送給顧少夫人吧。」
「哦,好!」江丹姿接過照片,幾乎是逃一樣跑出了書房,根本不敢跟梁含穎對視。
梁含穎望著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卻又遲疑。江劭崢已經將辭海撿起來,又塞回了書架上,轉身面對著她。
兩人相顧無言,片刻,梁含穎顫抖著說:「你不準備解釋?」
江劭崢的性子很少為什麼事而慌張,他淡定地說:「那是顧震蘇拍的,不是我。」他說的倒也是事實。
「不是你拍的,為什麼在你這裡?為什麼夾在辭海裡面?」梁含穎顯然不信。
「因為是用我的相機拍的,所以會在我這裡。」江劭崢面色從容,毫不慌亂。
他明白,如果此時此刻,他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那麼他和梁含穎之間就完了。
女人的心思很難猜,那是因為男人不願意去猜。其實女人很簡單,她只需要你一心一意。你做了錯事,或者惹她不開心,那都不要緊,總能夠挽回。可是假若你有貳心,她就會直接把你判死刑。
江劭崢繼續沉著地說:「那是好多年前吧,我都記不清什麼時候了,當時可能辭海放在書桌上,那一堆洗出來的照片也放在上面,也許不小心夾進去了,我沒注意,就把辭海放回書架了。」他聳聳肩,「這有什麼。」
梁含穎心弦緊繃,牢牢盯著他的眼睛,「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江劭崢走近,摟住她的腰,「別管它了。」
梁含穎望著自己深愛的男人。他的眼神坦坦蕩蕩,毫無隱瞞,他的手很穩,半點沒有顫抖,他只看著自己……
她低下頭,「我知道了。」
江劭崢卻抬起了她的下巴,眼中倏然有了笑意,「怎麼,你以為有什麼?」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點調笑的磁性,「有個人吃醋了哦?」
梁含穎心跳加速,嗔道:「沒有!這有什麼好吃醋的?你以為我是那麼小氣的人?」
「不吃醋?」江劭崢湊近她的臉頰親了親,「你要是吃醋我才高興……」
「幹什麼?」梁含穎兩手輕推著他,欲迎還拒,「討厭,為什麼要我吃醋?」
「那樣說明你愛我啊。」江劭崢細細吻著她的唇角,「說,你愛我嗎?」
梁含穎渾身發軟,「我、我愛你。」
江劭崢吻住了她的嘴唇,「……我也是,含穎,我愛你,你是我的妻子。」
梁含穎心中的不確定也消失了,「劭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