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食屍鬼01

寧遠壓下心中泛起的層層疑慮，想起剛才在腦海中的聲音，他問道，「你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金木沉默了一會，「……是的。」

寧遠滿含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佔據了你的身體。」

「沒關係。」這件事情金木根本不在乎，說起來，金木還要感謝寧遠，畢竟，他讓自己看到了還沒有變成食屍鬼的自己。

如果，如果是現在的話，一切改變都還來得及吧。

一陣明亮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凝固的氣氛，寧遠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只見放在床上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指示燈不斷地閃爍著。

「怎麼辦？」寧遠問向金木。

「拿起來吧。」剛才透過寧遠的視線看到日曆，他知道今天是改變他一切的日子，是他遇見利世，變成了食屍鬼的日子。

金木跟著寧遠拿起手機，看著手機上面好友的名字，聽著耳邊他歡快的聲音。他更是聽著，寧遠在自己的囑咐下，抱歉的回絕。

想獲得什麼，必須拋棄什麼。

這是利世交給他的道理，他剛剛下定了決心，拋棄了人類的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食屍鬼，結果，他就穿越到了寧遠的身上，回到了一切開始的之前。

如果從這個時候開始選擇的話，他還是想要成為人類。

食屍鬼的世界太殘酷了，就連溫暖也帶著冰冷的溫度，僅有的幸福也有著鮮血的色彩。或許最後的他堅持下來了，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食屍鬼，面不改色地啃噬人類，啃噬食屍鬼。但那隻不過是因為……他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相比於食屍鬼的世界，人類太幸福了不是嗎？那些食屍鬼千方百計想要獲得的東西，人類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獲得。

人類！成為人類！就算是拋棄董香，就算是拋棄以後會遇到的夥伴也沒有關係。

他想要做回人類。他本來就不應該是食屍鬼的。

精神一直緊繃著看，直到電話掛斷，得知自己真的不會再遇到利是，金木才放鬆了精神。

改變了，真的改變了。這麼簡單，他幾乎都要忍不住低笑。心裡說不清楚是放鬆還是失落，更或者是對未來的期待，金木的腦中一片空白，任由各種情緒在他心中串聯。

寧遠感受不到金木的情緒，他不知道金木那洶湧澎湃的情緒，將手機放在衣服的口袋裡，他理所當然地問著金木，「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呢？」

金木情緒被寧遠打斷，他怔愣了一瞬間，將情緒沉澱起來，微微勾唇，帶著未來的期待，說道，「該吃午飯了，我們去吃飯吧。」

寧遠點了點頭，在金木的指示中，向著飯館走去。

走在陽光灑滿的大地上，感覺周圍來來去去的人類，想到自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金木感到自己重獲新生，但是寧遠卻始終沒有辦法高興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像寧遠上次做的夢。

那個夢，最後的結局是，身體的控制權逐漸被身體的主人代替，而寧遠則是能感受，卻無法控制地呆在身體，直到死亡他才能回去。

遭遇了與之相仿情況的他們，誰都不會相信那只是一個夢了。可是，他們最後的結局呢？會不會也是一樣。

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中多久，寧遠按照金木的指示，去吃了一家一家特別好吃的食物，直到肚子塞得不能再塞了，金木才意猶未盡地宣布結束午餐。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由於吃得太多，導致寧遠走路頗為困難，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消食似得揉了揉，而肌膚之間的觸碰卻讓滿足的金木一個激靈，瞬間想到了寧遠**的時候，下意識地說道，「不要碰!」

聽到金木嚴厲的制止，寧遠訕訕地放下了手，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走著。

周圍靜悄悄的，寧遠一個人的腳步聲尤其明顯，沉浸在喜悅當中的金木稍微清醒了一旦，察覺到剛才的自己反應過度了。或許是因為能感受到了寧遠那一瞬間的失落和難堪，喜悅消散而去，他顯得尤為在意。

但是卻不知為何，以前能夠真心實意說出的對不起，如今卻再也吐不出口。

兩人一路無語地回到了房間，想要看書的金木讓寧遠翻開了一本本書，寧遠對那些文學書籍不感興趣，只有一邊讓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上面，一邊神遊天外。再聽著金木的指示，對書籍翻頁。

很久沒有關注文學雜誌的金木對這很感興趣，幾乎是津津有味地觀看了一下，與之相反，寧遠則是感覺一下午都腰酸背痛的，到了晚飯的時候，還是一樣，按照金木的指示，幾乎是貪心地吃了好多好多的東西。

再次乘坐著公交車走回來，回到家中，寧遠特別想要洗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他的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強烈了，金木就是想忽略也不行。再加上中午的事情，金木一走神，就說出了洗澡睡覺的話語。

說完這話，金木就感到寧遠哪裡傳來了一股強烈的幸福感和滿足，忍不住微微彎起唇角，然而這份笑意還沒完全展開，脫完上衣的寧遠呆瓜就糾結的來了一句，「我會碰到你的身體怎麼辦？要閉上眼睛嗎？」

金木：……

「不用了，隨便洗。」金木沉思，這話說得他跟女人一樣，寧遠這是在諷刺他中午的反應過度嗎？

知道寧遠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但是這句話搞得金木十分在意，在洗澡的時候，他的全部心神全都隨著寧遠的那雙手緊繃。腦海中不斷地閃過，碰到腿了，摸到胸了，咦，那個地方你不要碰！

這一場寧遠洗的酣暢淋漓的澡，金木卻萬分疲憊。

靈魂有反應了，身體卻沒反應是個什麼意思啊！就好像【嘩——】了一樣。

不過，好像真的是身體的原因，如果是寧遠那個身體的話，洗澡的時候早就敏感得不像話了。

不知道金木正在研究探討著他的身體，寧遠幾乎謹遵金木的吩咐，洗完澡，擦完身子，非常歡快地鑽進了被窩。可是，洗完澡的寧遠好像也洗去了滿身的疲憊，此時天色尚早，在被窩裡的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中分外想念自己的小電腦。情緒全部都在吶喊著——我想玩遊戲。

金木：……

「睡覺！」

寧遠：「qaq好……」

不知道昨天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金木和寧遠都面臨著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晨bo。

以前的時候吧，早晨都是一個人，寧遠和金木都毫無壓力。但是現在，身體里還有另外一個傢伙。

寧遠尷尬。

金木沉默。

「那個……」

「你弄吧！」

「一會他自己就好了……什麼！」寧遠驚訝，忍不住在心裡想到，[這種掉節操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擼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體，這不就跟gay沒什麼區別了。]

忽然之間聽見寧遠心裡話，並且被諷刺掉節操的金木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如果你不想擼的話就算了。」

「沒——」寧遠也只是想想而已，其實這個自制力非常差的傢伙，身體對kuai感的需求，讓他改變主意用不了一分鐘。

解開褲子，金木也有些緊張，寧遠伸出手，半個小時后，兩個人非常爽地享受了一發。然後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地準備去上學。

結果等走到公交站。

金木：「……忘了帶背包了。」

兩人都爽迷糊了……

寧遠；「……」

兩人火速地回到家中，將亂七八糟的書放到書包里，瞥到書本名字的寧遠隨口問道，「原來你叫金木研啊！」

「恩。」輕輕應了一聲，金木這才想到，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告訴寧遠的名字。而寧遠也沒有告訴他的名字。想起那段在寧遠身體里的日子，金木決定還是裝作不認識寧遠好了，「你呢？叫什麼名字？」

「我叫寧遠。」寧遠打開門，走了出去。想了想補充道，「寧靜致遠的寧遠。你應該知道的吧。」

經常閱讀各種書籍的金木看到過這個詞語。

兩人一路交談著，原本因為晨bo事件的不好意思頓時消散許多，到了學校，兩人對彼此都感覺親近許多。

按照金木的指示走進教室，寧遠忽然感覺肩膀一痛，一個活力滿滿的抱怨聲就在耳邊響起，「你昨天怎麼爽我的約了。」

寧遠扭頭，看到了一個非常帥氣的金髮少年，正帶著不滿看著他。想必這個人就是昨天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了。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是什麼來著。

「英良。」金木的提醒適時的響起。

寧遠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對金髮少年抱歉地說道，「對不起，英良。我昨天臨時有點事情。」

名叫英良的金髮少年爽朗地笑了笑，「金木這麼說也沒有辦法。」

聽到金木的提醒他微笑，寧遠適時地擠出一個抱歉地微笑。英良疑惑地湊近了寧遠，靠的極近，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神，「我怎麼感覺，金木你今天有點奇怪。」

「有…有嗎？」寧遠的冷汗頓時就下來，維持著微笑，他疑惑地回望著英良。

英良退了回去，得意地笑道，「逗你玩的金木，想瞞我可不容易。前些天你一直抱著書滿臉紅暈，我知道，你昨天一定是去約會了。」

寧遠驚訝了一下，被英良使勁地拍了拍肩膀，「爽約沒什麼可抱歉的，只是不告訴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是嗎？」寧遠轉過頭笑了笑，兩人又說了一會，便上課了。想到英良說的話，寧遠頗有些糾結的在心中問道，「你真的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金木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回答道，「我連她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那種喜歡太蒼白了。」

原來是暗戀。瞬間明白的寧遠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安慰道，「沒關係，我知道你這種心情，我也有喜歡的人，也是暗戀。不過……」

聽到寧遠微微嘆了口氣，止住了話語，能感受到寧遠情緒的金木自然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因為每一次，寧遠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心中的歡喜和幸福都會變得特別微妙。他還記得，他的這種心情讓那個叫吉爾伽美什的人很是厭惡，還讓那個自稱銀桑的男人吐槽了好久。

只不過，後來寧遠睡著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卻讓金木想要勸告他，不要去喜歡衛藍，因為那種喜歡就像是他喜歡利世一樣，都是蒼白可笑的，真正了解到她是什麼存在的時候，所有的喜歡都會變成空虛的潮水，淹沒心臟，讓人窒息。很難受，很難受。

可是，張了張嘴，金木想到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沒說。

這裡的大學上課和中國的差不多，而直到學習的時候，寧遠才發現，原來這裡竟然是日本。因為語言對話太過理所當然，文字認識的也太過熟悉，寧遠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一天的課程很緊湊，寧遠只負責坐著，金木負責聽。一天下來，寧遠倒沒有感覺多累。收拾了書包，打著無聊的哈欠和英良一起出了教室，英良朝他揮了揮手，向他告別，「金木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一下西尾前輩。」

「恩。」寧遠下意識點了點頭，剛想跟英良告別，就被金木過於嚴厲的聲音打斷，「不要讓他跟西尾接觸！」

那個語氣太過激動，讓寧遠微微一愣，顧不得疑惑，他對英良問道，「西尾前輩？你找到他做什麼？」

英良挑了挑眉，奇怪道，「金木你也認識西尾前輩嗎？他是我認識的一個前輩，人很好。本來想找機會讓你跟他認識的。」

寧遠低頭思索了一下，試探地說道，「你現在要去找他嗎？本來想找你一起吃飯的。」

英良撓了撓頭，「下次吧，今天我跟西尾前輩約好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吧。正好介紹你們認識。」

[怎麼辦？]寧遠做出一副思考狀，在心裡向金木問道。

金木想了想，果斷地回答道，「告訴英良他是食屍鬼。」

[食屍鬼？]剛來到這裡的寧遠還不知道食屍鬼是什麼東西。

金木本來也不想讓寧遠知道這種東西，「你按我說的，對英良說就可以。」

「恩。」寧遠應了一聲，按照金木的指示，在英良疑惑的眼神中，將英良拉到了一個角落。

放學后的學校很安靜，兩人站在窗戶邊，從窗戶處透進來，照在兩人身上的陽光緩緩被烏雲遮住，英良不發一言地聽著寧化的敘述，隨著他的話語，眼神微微變化著。

「……這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因為他們太關注於戰鬥了，所以才沒能發現我。西尾前輩是食屍鬼，跟他接觸會很危險的。」

在烏雲下，寧遠和金木看不清英良的神情，半響，在寧遠忐忑的心情下，英良才緩緩地笑了，擔心地問道，。「你有沒有受傷？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到現在才跟我說。好了我知道了，我保證一定不會跟西尾前輩接觸的。」

寧遠和金木鬆了口氣。

看著英良回絕了西尾前輩，又一起和英良吃了晚飯，晚上，寧遠和英良揮手告別，踩著落日回到了家中。

寧遠一邊洗澡，一邊對今天下午金木所敘述的話產生了巨大的疑問，「這個世界真的有食屍鬼嗎？這件事就像是存在電影中的事物一樣。」

金木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有的，所以，你晚上的時候最好不要出門。」

寧遠點了點頭，感嘆道，「真不知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怪物，吃人肉，聽起來真是可怕。」

金木輕輕道，「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但是，食屍鬼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

寧遠聽出了裡面有太多不一樣的東西，他沒有追問金木為什麼會這麼想？為什麼會知道西尾前輩是食屍鬼？他洗完澡，在金木的督促下擦完頭，可憐兮兮的求道，「玩一會電腦唄，就一會！！」

金木：「……」

「好吧，就一會！9點之前必須睡覺。」金木無奈地說道，隨著他的話語，寧遠的喜悅的情緒也猛猛地撞入他的心裡，金木忍不住輕笑，選這樣的選擇是沒錯的。如果成為了食屍鬼，寧遠的心中大概充滿的就是絕望了。

金木這邊溫馨自然，而和他們分別的英良卻有些不對勁，街道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沒有了往日的微笑，一臉淡漠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和喧鬧的人群擦肩而過，忽然，嘀嘀的鈴聲響起，伸手掏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西尾前輩，他拿起了放在了耳邊，他的話消散在熱鬧的人群中。

「對不起……有點事。」

「昨天…一天…麻煩你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