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D世界09

寧遠放下碗筷，奇怪這個時候誰會過來。他打開門，驚訝地看著外面一襲杏色和服的杏子小姐，「杏子小姐……」

杏子小姐柔柔一笑，說道，「先生在私塾這麼長時間了，現在臨近夏日祭，我們家特地給先生送來一些吃食。」

寧遠慢半拍地將杏子小姐請進來，望著松陽和銀時疑惑地眼神，他帶著莫名地彆扭，將杏子小姐的說辭又給兩人說了一遍。銀時看穿了杏子小姐前來的真正用意，看戲望著他們兩人，嘿嘿地笑著不說話。

杏子小姐到他們家來過很多次，對屋內很熟悉，她徑直走到了桌子前，將手裡拎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面。從裡面拿出一盤盤精緻美味的飯菜。頓時，他們原本還算是豐富的飯菜在對比之下顯得有些可憐兮兮。小小的飯桌也被塞得滿滿當當了。

「坂田先生，這些都是我親自做的飯菜，您看看怎麼樣？」說著，杏子小姐把原本放在寧遠面前的酸菜魚拿到了一邊，將自己的飯菜放在了中間。松陽頓時愣了愣，眼神注視這自己的做的飯菜，神情不明。

寧遠此時並沒有注意到松陽，此時的他面對杏子小姐的呼喚，明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慢慢地坐下來，局促不安地拿起筷子。

杏子小姐明顯很高興，漂亮的雙眼彎成月牙，笑的很甜，「怎麼樣？我做的好吃嗎？」

「額…很好…很好吃！」寧遠低下頭，因為杏子小姐明顯的期待而感到羞澀。臉頰微紅。而這份情緒似乎也感染給了杏子小姐，對方也跟著臉紅起來，又說了一會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杏子小姐走後，寧遠明顯地鬆了口氣。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情細細地品味這些美味的食物。說實話，誰娶了杏子小姐就真是八輩子修了福，這飯菜，那性格長相，沒得說了。

一旁的銀時也忙著享用杏子小姐帶來的美食，狼吞虎咽，嘴巴恨不得塞得滿滿。

松陽看著兩人的享受的表情，低頭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也拿起來了筷子。

眾人吃飽喝足，銀時拍了拍肚皮，開始說服寧遠，「杏子小姐做飯還是那麼還吃，爸爸你有沒有心動！」

寧遠敲了敲他的小腦袋，和松陽一起收拾了碗筷，說道，「人小鬼大！」

松陽也微笑地說道，「我看杏子小姐挺不錯的，坂田先生沒有打算嗎？」

寧遠的收拾地動作慢了下來，怎麼說，寧遠總覺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可能會在這裡待上一年，兩年，甚至是幾十年，但是從內心，他卻始終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內，他一定會回到自己那個熟悉的世界。所以，他不喜歡杏子小姐，也不能喜歡杏子小姐。

「我只要有銀時就夠了！」寧遠想著，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松陽聽到寧遠的話，對他笑了笑，兩廂沉默之下，這個話題算是過去了。可是這話松陽相信，銀時卻不相信，他知道寧遠的來歷，也明白他心中的顧忌，而正式因為寧遠的這份顧忌，他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撮合寧遠和杏子小姐。

如果有了喜歡的人話，寧遠會不會就不會離開了？如果有了牽挂的人的話，寧遠離開的日子會不會就推遲了呢？

銀時知道自己陷入了執念，但是，他也在十分努力地忘卻這份執念啊！

沒有察覺到銀時的內心的想法，寧遠仍然得過且過著，夜晚吹滅蠟燭，一天悄然逝去，明日的太陽還在昏沉暗睡，黑暗中，月光灑下，松陽不堪光亮地遮住了臉龐。

他是不該的！

寧遠醒來，清風拂過面頰，室內一片寂靜，微涼的被窩顯得空蕩蕩的，桌面上放著一個嶄新的紙紮，墨微干，黑紙白紙，那是松陽給他留下來的一封信。

坂田先生親啟：

叨擾多日，自感惶恐，今眺目遠望，蒼茫大地，深感身兼重負，不應貪戀悠然。離別多愁，唯恐多增傷感，就不辭而別。望能諒解。

吉田松陽。

俊逸的文字還停留在腦海，寧怔怔地向窗外望去。良久，銀時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口中嘟囔的問著，今天吃什麼？

寧遠苦笑，只能說，「松陽已經走了。」

銀時的動作一下就僵硬住了。

松陽番外

戰爭總是讓人感到身心疲憊，炮火連天的日子，見多了生死一線，他的心中就越發想念記憶中的私塾，溫柔微笑的先生，窗外初綻骨頭的花苞，連那清涼的微風，惆悵的晚霞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想，他很想。手刃著敵人的時候，他都在想。但是，戰友卻說他的刀變得更加鋒利了。

他淡淡地微笑著，沒有回答。他以為，那個時候很絕是為了換取以後的悠閑，只有將那些天人趕走，他就可以擁有記憶中的生活。

但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手中的刀越來越鋒利，他揚起刀，殺死了一個又一個侵犯他們家園的人，可是幼童的屍體，餓死的老人，哀鴻遍野。

髮絲被血跡染黑，飛沙迎風撲來，他和戰友站在屍體的山上，遙遙望去，卻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以後將要歸去何方。

白駒過隙，在日復一日的戰爭中，時間也變得遲鈍起來，等松陽恍然回神，幾年的時間已經悄然逝去，而在一次意外之下，他們的行軍來到了記憶中小村莊的四周，只是，再次回去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房屋破敗，荒草沒過膝蓋，熟悉的房屋早就倒塌，記憶中歡聲笑語不復存在，他詢問了最近的村落，據說他離開這裡不久，哪裡就遭遇了天人，很多人都死了，他說出坂田先生名諱，眾人也只是搖頭，說是不太清楚。

村落里白骨遍地，松陽望著，彷彿覺得做了幾年的夢，猛然間清醒了一樣。他一具一具地將那些白骨撿起，將他們埋葬入土，白色的紙錢灑落在一座座無碑的墳頭，青煙寥寥，為這種蕭瑟的場景又添了幾分孤寂。

松陽沒有離開，他停留在附近的村落，他用這些年存下來的錢買了一座大的院子，一家一戶地訪問著，尋找著適齡的孩童。

松陽沒有忘記，他說過，要開一家私塾，邀請坂田先生為他的先生。而就像是約定的那樣，就算是坂田先生因為什麼事情耽誤了，他也會一直等著他。

就算後來，院子里的櫻花抽芽，開了謝，謝了開，他遇見了不認識他的銀時，一直沒有等到記憶中的坂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