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剛剛下班，因為時間不早了，所以打算抄近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陸小熙盯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水杯，搖了搖頭，「然後……然後我發現她躺在地上，我以為她只不過是喝醉了，所以上去看看……」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抱歉，我有點想吐。」

就算是被警方要求敘述當時的情況，她也覺得噁心。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就像她說的一樣，她打算打工下班之後抄近路回公寓，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發現那個小巷子里躺著個女人，一開始陸小熙以為她只是喝醉了，出於好意，她走過去打算把她弄醒，但是……

她看到的是一張被剝了皮的臉。

陸小熙當場爬到一邊去吐了，吐完以後打了911報警。

然後她現在就作為第一發現者被請到了局子裡面喝茶。

「非常感謝你的合作女士。」負責提問的警員在記錄完之後對她點了點頭，陸小熙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反胃。

任誰看到這種東西都不會覺得舒服的，除了超級大變態。陸小熙走出警局，然後叫了輛計程車回到了自己租的公寓裡面倒頭就睡。

她是不是可以以受驚過度為理由給學校請個假明天呆在租房裡面哪都不去？

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事實上她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當她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拖拉著拖鞋跑到門口去把門打開的時候，看到樓上那隻男妹子穿著fbi的小馬甲一臉靦腆的站在門口，他身後是個看上去……怎麼說呢，似乎很聰明的，有點上了年紀的男人——嗯，有點眼熟，好像見過一次。

「你好。」陸小熙揉了揉有點亂糟糟的頭髮對著他打了個招呼，瑞德咳嗽了一聲，「那個……我們可以等你換好衣服再問……」他的眼神不停的往門框上轉，就是不看陸小熙一眼。陸小熙低下頭，然後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領口大開著。

「嗷！」她叫了一聲，「砰」得砸上門，把在門外面色尷尬的瑞德都嚇了一跳，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瑞德一眼，「有的時候我覺得摩根說得對。」

「什麼？」瑞德條件反射的反問道。

「你該稍微長大一點了，至少在你過二十四歲生日之前。」的表情讓瑞德覺得他似乎是在調-戲自己，又像是很認真的建議，剛剛張嘴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再次打開，換上外出的衣服陸小熙站在門口對著兩個fbi的探員說到，「很抱歉讓你們等這麼久，要不要進去喝杯茶？雖然只有白開水。」

「其實只是關於昨天的案件，來詢問一下第一發現者，事實上這已經是兩個月來第二起案件了。」瑞德雙手交疊著放在身前，他說完之後就抿起了嘴唇上前來代替了他，「我們想問一下當時的情況，你是否注意到當時有其他人在場。」

「我已經和其他警員說過了，當時我沒有注意太多東西，以為她喝醉了……」陸小熙眨了眨眼睛，說到這個她又一陣反胃，條件反射的捂住了嘴，「說句實話別生氣……讓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當時的場景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瑞德的臉漲得通紅，但是他還是開口反駁道，「人的記憶並不是連續的，因為大腦會對眼睛傳輸給自己的圖像進行下意識的修整，事實上一般情況下，很多第一印象並不是第一次敘述就能想起來的，大腦需要一個緩衝和修復的過程，一些細節在第一次敘述回憶的時候也許並不會被發現。我是說……對不起，但是這是有必要的。」

陸小熙揉了揉太陽穴，「好吧，我們進去說。」這樣說著她讓開了門把兩個fbi的探員請了進去，然後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白開水。

瑞德坐在陸小熙的面前，雙手捧著一次性杯子，而則要隨意得多，瑞德看了一眼一邊的，後者卻沖他點了點頭。

「好吧。」瑞德輕聲咕噥了一句，將視線轉移到了挑起眉毛看著他的陸小熙身上，清了清嗓子道，「cc小姐，我需要向你解釋的是，你昨天晚上發現的屍體，是這個月發生的第二起案件，基於其相同的行為模式——很抱歉不能向你解釋更多細節但是——我們有理由懷疑，也許你昨天……已經和兇手擦身而過了。」瑞德用他那特有的，顯得很溫順的聲線這樣說道，遣詞造句非常的謹慎。

陸小熙笑了，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要是見過他我現在就不可能和你們坐在這裡聊天了。」

瑞德沒有對她的否定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繼續用那種類似顫巍巍的小動物一樣讓人覺得像捏一把他的臉的聲音引導道，「請你仔細回想一下，在你發現屍體之前有沒有在發現地點遇到什麼人。」

陸小熙低下頭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開始努力的回想在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在中餐館端盤子，昨天晚上生意很好，她忙的很累，回去的時候打不到車，於是打算抄近路回去，在走進那個巷子的時候……「有人在轉角的地方撞了我一下。」

瑞德一臉信任的望向皺起了眉頭的陸小熙，她張了張嘴，最後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說到，「天太黑，我沒看清他的臉。」

……那個，雖然沒有相信過上帝這種東西的存在，但是這一次還是臨時抱一下他的大腿，千萬不要告訴她撞她的那個人是嫌疑犯。

瑞德還是一臉像是小動物一樣的表情用那雙看上去有點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陸小熙，她只好閉上眼睛努力的努力的想更多的細節，一遍又一遍的在記憶裡面搜索，相關的細節，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我覺得他走路姿勢有點怪。好像，嘖，好像腳受傷了一樣。」

那是她被撞了之後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那人走路的背影。

瑞德和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後者站了起來，「cc小姐，我覺得出於對於你的安全考慮，你還是和我們去一趟警局比較合適。」

陸小熙眨了眨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認真的瑞德大泰迪。

最後，她張了張嘴，看了看，又看了看瑞德，呼出一口氣，說了一句讓兩個人都感覺終生難忘的話：「如果那個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惡夢，吐的昏天暗地的傢伙敢來找我，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被揍得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

出於職業敏感性，瑞德覺得……cc小姐……絕對沒在開玩笑。

呃……嗯……

為什麼會覺得身上一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