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駱子銘,不要來!
駱子銘臉色劇變,人已經往門外跑去。
溫瑜「哎」了一聲連聲問怎麼了也跟著往外走,就看到駱子銘摔上車門發動車子的動作。
空氣中飄過來一句話:「小冉出事了,我去看看。」
溫瑜焦頭爛額,可還不待細問人已經沒了蹤影,屋裡,鏘鏘嚎啕大哭,溫瑜只能回身去看孩子,抱著鏘鏘哄著,擔憂不已。
穀雨所說的超市離駱家主宅並不是很遠,步行也就是十幾分鐘的路程。
此刻周圍圍了不少人,喧鬧聲議論聲此起彼伏,救護車也隨後趕到。
駱子銘將車停下便看到擔架抬著穀雨上車。
「穀雨!」駱子銘喚了一聲大跨步走了過去,攔住了擔架。
低頭,目光鎖定在穀雨蒼白的臉和緊皺的眉頭上,一時心急的連連發問:「小冉呢?穀雨,我問你小冉呢?」
穀雨曾經是特種兵,身手了得,能夠將她傷成這樣從她身旁把童昔冉帶走,對方,實力不容小覷。
「這位同志,傷者已經昏過去了,出血過多導致了短暫休克,請你不要妨礙我們。」救護人員阻攔著駱子銘,抬著穀雨上車。
穀雨迷糊間聽到駱子銘的聲音,竟朝著那個方向伸出手。
駱子銘反應極快,也伸手去接,手機,遞到了他手中。
快速打開,屏幕上是一張照片,車子的外形一目了然。
駱子銘再不停留,邊上車邊打電話,紀茜和紀翔均接到他的電話,還有許多不見的單奕宸。
「五分鐘。」單奕宸許諾后掛斷電話,拉開老闆椅坐下,手指在鍵盤上翩翩起舞,而後,撥通一個號碼:「已鎖定目標,需要支援嗎?」
「別給我廢話,有多少人派多少人,給我保證小冉的安全。」
單奕宸被駱子銘一吼,眉頭皺起,語速不快不慢:「人給你,安全,與我無關。」
駱子銘「啪」的扣上電話,在路上一個漂亮的甩尾將車子調轉了方向,駛上了旁邊的小路。
——
童昔冉豎著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隱約感覺到車子遠離的市區,此刻,不知道是走向那裡,車子顛簸的厲害。
眼睛被蒙著,手被綁在了身後,她明智的選擇沒有開口說話。
車中,更是寂靜的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如果感覺到周圍有人,她,一定會以為自己乘坐上了死亡巴士。
「吱啦——」車子停了下來。
童昔冉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她咬著下唇,用刺痛感來提醒自己不能露出膽怯。
車門打開,有人從外面伸出手臂將她拽了下去。
腳底是高跟鞋,從兩個台階的高度直接崴了下去,腳踏在地面上的時候輕微的「咔擦」聲,鞋跟斷裂,她的腳腕,狠狠的崴了一下,刺心的疼痛令她悶哼出聲,眉頭,皺成一團。
「嗤,挺硬氣的,痛就叫出來。」
童昔冉咬唇沒有再發出聲音,被推著走,腳下一崴一崴的,她想將鞋子踢到,可一想到自己腳上的高跟鞋也可能成為「利器」她便忍住了。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腳腕的刺痛感不時的傳來,走的太慢,後背會有一隻手大力向前推她,而腳下的路面並不平整,她戴著眼罩看不清周圍所處的環境,只能從冷寒的空氣和感知察覺出在朝上走。
或許是山路吧。
身邊有腳步聲,不凌亂,感覺人不少,可,腳步踏在地上就像一個人,這樣的陣仗,童昔冉覺得,不像是普通的小混混。
「到了。」前頭一人沉聲開口。
聲音好像悶在厚布中,聽的不甚清晰。
前面的人轉身對著童昔冉,心中警鈴大響,眼前刺眼的光亮,童昔冉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峭壁斷崖,三米遠開外,是飄浮著茫茫霧氣的深淵。
視線一站看到周圍連同她在內有五個人,另外四個人同樣的裝扮,迷彩服,迷彩帽,臉上,戴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寒光乍現的眼睛。
犀利而冰冷。
童昔冉咬著下唇,長久沒有說話嘴唇很乾,她的眼睛掃了一圈,定格在離她最近的那個男人身上。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另外三個人的頭頭。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的聲音被風吹過有點破碎,卻,能夠讓身旁的人聽清楚。
男人隱藏在帽檐下的眉毛好似動了動,眼睛,定格在她的臉上,突然邁步朝她走了過來。
童昔冉下意識後退,卻因為鞋跟的不平,腳下踉蹌差點摔倒,穩住身形的時候男人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冰冷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沒有答話,繞過她走到她身後,不言不語去解她手腕上的繩子。
童昔冉想要掙扎的身體一頓,這個人,是在給她鬆綁嗎?
想到這裡,她靜立不動,打算先靜觀其變。
綁在腦後的發尾突然被人用力的扯住,她「啊」了一聲後仰著頭,被人倒拽著來到了懸崖邊,手中的繩子被人從背後扯開繫到了一旁的樹上,拇指粗的繩子繞著樹榦一周,打了個鬆鬆垮垮的結,然後,男人冷笑一聲,用膠帶粘住了童昔冉的嘴巴,將她往地上一丟,如果丟廢棄的麻袋,不再理會。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老大,他們來了。」
遠處,另一人站在石階之上,透過叢林看向底下,回頭,向童昔冉身邊的男人彙報。
「幾個人。」男人扭頭好似對著童昔冉冷笑一聲,看她手被綁著無法行走,不再管她,往山路的入口處走去。
童昔冉被人一摔,后腰咯在石頭上,怎麼都直不起來,她咬著牙用手肘撐在布滿石子的地面上,將上半身直起來,慢慢從仰面躺地轉變成半坐起來的姿勢,扭頭皺眉看著身後的石頭,將腳上的鞋子踢掉,深呼吸的空蕩,她將腦子裡嗡嗡的聲音甩掉,仔細聽幾個人的談話。
他們的意思,是有人來救她了?
子銘,來了嗎?
可是她在超市那邊被抓上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槍聲,雖然槍口好似裝了消音器,但,她還是聽到了子彈沒入肉體的聲音和穀雨的悶哼聲。
穀雨……她會不會有事……在大街上公然就開槍,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童昔冉心裡好似有鼓槌在擂鼓,如果子銘來了,他會不會……
容不得她多想,底下的腳步聲她都能夠清晰的聽見。
「砰!」
一聲槍響,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
頭頂撲簌撲簌往下掉落許多的山石,灰塵灑落蓋了一臉。
駱子銘看了看身邊的人,深呼吸比了個手勢,人分散開,他仰頭弓著身子,蓄勢待發。
人員散開,都是特種兵,身手自然不同凡響。
駱子銘提著心,他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的時候就得到了消息,這些人手中有槍,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生怕童昔冉會有生命安危。
這些人為什麼綁架童昔冉,又為什麼將人帶到這種地方,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看來他帶了不少人,退。」男人好似笑了一聲。
幾個人退到了童昔冉身邊,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用刀或者槍抵著她。
與此同時,駱子銘也帶著人從兩旁的小路走了上來,人剛剛出現,兩方人馬均高度緊張。
駱子銘漆黑的眼睛定定的落在童昔冉的身上,心裡,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的女人現在完好無缺。
可他的呼吸剛噴出來,就再次提了起來,因為他看到童昔冉身邊的男人將她整個人拉到了懸崖旁邊,然後,眼睛中露出嘲諷的笑。
「你做什麼?!」紀茜大駭,失聲叫出口。
駱子銘的身體緊繃如同噴發火焰的火上,下一刻就要吐出最為炎熱和濃烈的岩漿,剎那間的怒火,好似要將對面的那個人淹沒。
「收了槍,你自己過來。」男人的聲音從臉罩中悶悶的傳來,手指點向駱子銘,再用力扯了扯童昔冉的頭髮。
怪異的腔調讓人心底升起毛毛的感覺,有一種,利器摩擦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童昔冉的頭被迫揚起,因為疼痛,她精緻的眉頭緊緊的皺著,眼中卻慢慢都是祈求。
祈求,駱子銘,不要來。
「老闆不行。」紀茜攔了一攔,他跟著駱子銘有些年頭,可以說最初便是護在駱子銘身邊的人,曾經,也從血海中爬出來過,他很容易看出,那些人的目標,不僅僅是童昔冉,有可能,還有他身邊的駱子銘。
他的任務是保證駱子銘的安危,這種時候,不能讓駱子銘涉險。
那些人的槍支雖然沒有拿出來,卻在腰側大大咧咧的掛著,只需五秒鐘,就能打穿他們想要擊打的目標。不用細看,從穿著和做派能夠判斷出,這些人,是雇傭兵。
即,只要出高價便能雇傭他們要人命的組織,向來,不曾失手。
也就是說,這次雇傭他們的人,無論是買童昔冉的命,還是買駱子銘的命,他們,都不會讓自己失手。
紀茜瞳孔驟縮,已經一人在危險邊緣,他既然護不住兩個人,那便,護一個。
強勢的擋在駱子銘跟前,紀茜目光堅定。
駱子銘斜了眼他,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邪笑,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在這一刻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老闆!」紀茜的兩隻手臂被人一左一右的拉扯住。
那些人,是單奕宸派來支援駱子銘的,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
駱子銘將槍隨手丟在地上,邁著悠閑的步子慢慢的走了過去。
童昔冉拚命搖頭,不知是痛的還是心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她緊緊的盯著駱子銘,心恐懼的好似停止了跳動。
突然,她身體拚命的後仰,用全身的力氣去撞身後的人。
「艹!」男人彎腰罵了一句。
同時,其餘三名雇傭兵從腰部抽出槍對著童昔冉。
另一處,三名特種兵和紀茜也舉槍射擊。
槍響的剎那,駱子銘也動了,朝童昔冉飛撲過去,壓她在地一個翻滾,竟到了懸崖邊。
童昔冉在懸崖邊一個震蕩,看清楚千米之下是白花花翻騰的海水,隱隱能聽到巨浪怕打巨石的嘩嘩聲響。手腕被震了一下,她的身體在虛空中停頓了片刻,又因為慣性想要迴轉。
卻,又被駱子銘的重量給帶了回來。
駱子銘單手攬著童昔冉,懸空半個身子垂落在懸崖邊,左手,扳著一塊凸起的石頭。
耳旁,又是一連竄的槍聲和重物倒地的聲音,隨之——
「砰——」
「嗯——」
駱子銘悶哼一聲,左手自然垂落,一個血窟窿印入童昔冉眼底,鮮血,如同小溪般源源不斷的往下流。
「唔!」童昔冉焦急的連連呼喊,可她的嘴巴被堵著,聲音無法滲出來,只剩下嗚鳴聲。
因為失去了一邊的支撐,二人的身體一個翻轉,童昔冉直接懸空躺在懸崖邊,而駱子銘的手正摟著她的腰,艱難的維持著。
駱子銘對著童昔冉笑笑,眼中溫柔一片,他的方向,可以看到上面的一角。或許,再不久,就可以完全獲救。
可,身子再次往下猛的墜落一截,兩個人的身體,靠著一根粗麻繩支撐,明顯,繩索支撐不住。
童昔冉在駱子銘懷裡搖頭,千萬不要鬆開她,不要鬆開她!
淚眼婆娑,祈求的搖頭,盼著,紀茜趕快來救他們,盼著,繩子不要斷,再支撐一下下,就好。
「傻瓜。」駱子銘笑著開口:「你可不能有事,你可是奶牛,家裡的鏘鏘還等著你的貢獻呢。」
「唔——唔!」童昔冉接二連三的搖頭,她感覺到摟著她腰身的那隻手的力度在放鬆。
駱子銘深深的看了一眼童昔冉,眷戀寵溺從眼中慢慢傾瀉,左手手臂已經麻了,他知道是因為流了太多的血才會這樣,如果再這樣熬下去,可能兩個人都會掉落,如果,他能將童昔冉甩上去,那,還有一絲希望抱住他心愛女人的命。
童昔冉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喊得嗓子都要啞了,可是,駱子銘聽不到。
她從駱子銘的眼中看到了那絲堅定,她懂得,可,她不要!
駱子銘溫柔的笑著,仔仔細細的看著童昔冉,彷彿,要將她的容貌記到腦子裡,然後,他那隻受傷的手突然發力去推旁邊的山石,腿部更是一個用力,借力的起身的剎那左手和右手配合將童昔冉的身體猛然騰空,朝著懸崖上面翻了過去。
而他,露出釋然的笑容,身體驟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