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澗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原始森林,明暗的光影折射在茂密生長的植物之上,樹根盤曲枝葉交錯。
環懸纏繞於枝丫之上本是悠閑的蝮蛇,寬大的腹鱗猛然間豎起,蛇身前伸,頭頸高翹,軀尾擺動探出一直遮擋住它的樹葉,向一隻停歇半晌意欲起飛的鳥咬下。
毒液傾入讓鳥發出尖銳的叫喊,可不過一瞬鳥身一動不動,而蛇此刻卻是下頜縮短變寬從頭頂開始吞食它的獵物。
這樣的場景在信奉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土地上不斷上演,就如同十里之外剛剛結束的生死之爭一般。
濃烈的血腥氣息淹沒了步驚雲的嗅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證明了這裡才發生了一場鏖戰。
即使危險暫時解除步驚雲依然警覺的觀察著周圍,在確認了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痕迹后,他才皺著眉抹去嘴角留下的血跡。
蹣跚著向前走了幾步,沒想到僅僅只是這樣的動作,就使得他不得不將左手握著的劍插入土地上用以支撐。
本想快速轉移可身體消耗至極限使得他不得不原地休憩,可沒一會,步驚雲卻又直立起上身,他微微眯起帶著陰鷙的雙眸,瞪視著前方看似平靜的樹林深處。
夾雜著凌厲殺氣的箭呼嘯而至,角度刁鑽直指步驚雲的要害。
快速舉起的劍只堪堪擋住第一輪的箭勢,在第二波箭到來時他身上的傷口又多了起來。
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並沒有擾亂他的思緒,他沒有因為眼前嚴峻的形式而自亂陣腳。
相反他異常冷靜的在以換取左肩中箭為代價,進入了敵人的包圍圈並瞬間斬殺數人。
這使得敵人不得不放棄遠程攻擊轉而近身搏鬥,刀劍碰撞,對方仗著人數眾多圍剿著本就重傷逃脫的步驚雲。
饒是步驚雲驍勇有以一敵十之力,也經不住對方的消耗打壓,勝負片刻將揭曉。
清楚目前形勢的步驚雲無奈在虛晃一招之後,竟向後奔逃。
對方則是早有準備,沒有絲毫滯留痕迹緊追而上。
兩方你追我趕,打破了原本靜謐的森林,鳥群紛飛,遠方更是隱約響起了野獸的嚎叫。
而這些都抵不過近前的千鈞一髮,步驚雲縮回剛剛踏下的一腳,細小的沙石掉落讓他迅速收回腳步,前方看似濃密的樹叢原來是一處山澗,清淺靈動的流水聲幾不可聞。
僅是瞬間的思考,他就毫不猶豫的躍下。
在失重的感覺還沒有傳達到全身時,他當機立斷將手中的劍運氣插入了石縫之間,即使這樣敏捷的動作依然阻止不了他下墜的勢頭。
金屬與石頭的碰撞摩擦,手腳並用穩住身形,當他能踹口氣的時候已離剛剛的崖邊有近乎百丈的距離。
短暫的安全沒有讓他放鬆警惕,側耳傾聽,依稀可以辨認敵方腳步凌亂不如剛剛圍攻他凌厲有序,似乎對方情急之下無奈分頭行事,卻因本已十拿九穩的抓捕發生變故慌亂起來。
調整了一番姿勢,步驚雲短暫停留過後選擇了繼續向下。
誠然也許回到原地暫時不會令對方發覺他的蹤跡,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抵擋下一輪的攻擊。
剛剛的一場爭鬥已是強弩之末,當前他急需找一處安全的地方休整。
許是他命不該絕,在崖的半中央找到了一處天然的洞穴,顧不得洞穴狹小,他力竭跌坐在了石上。
稍作喘息后,他從隨身的衣兜里拿出療傷藥物包紮。傷口處衣物與血肉粘合在一起,可他沒有片刻遲疑的撕扯而下,整個過程中他面部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如果不是那可怖的傷口,旁人興許一點也看不出他已滿身傷痕。
長時間精力的高度緊張集中,哪怕他強撐著繼續動作也抵不住疲勞的來襲。
盤腿而坐,將經過廝殺后變得更加鋒利的劍放在身邊,步驚雲閉上雙眼,調息身體。
包紮潦草的身體掩不住血腥的味道,而陷入調息的步驚雲思緒放空,沒有注意到一隻殼狀生物從石縫中爬出,拇指大小的它似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在接近步驚雲身邊時它則是乾脆的從其□在外的傷口處爬入,鑽入其間瞬時消失蹤跡,而它的進入使得步驚雲的呼吸徒然變得紊亂急促起來。
日頭漸弱,山下的霧氣緩慢向上爬升逐漸淹沒到洞口的位置,而原本有著點滴血跡的山石,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著剛剛沾上的血液。
而這一切詭異變化陷入冥想狀態的步驚雲一無所覺。
他所在的石洞深處隱隱竟有潺潺的水流之聲,曲折蜿蜒的地形最窄處不足一人而過,可拂面而出的微風卻證明了這處有著出口。
被雜草淹沒的不遠之處正是岷江,青衣江與大渡河彙集之處,唐朝時鄉民斥資建造的樂山大佛位置所在。
今日可正是傳言所謂的水淹大佛膝,火燒凌雲窟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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