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28
【一個男人要讓一個女人站都站不穩,有什麼辦法?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把她拐上床,然後再帶下來。】
杜恆從辦公室走出來時,瞧見方靜桌角擱著的兩杯已然冷卻的黑咖啡。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軟椅上,目不斜視的盯著電腦屏幕,他人已經站在桌旁,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杜恆屈指去磕她的額頭,很是清脆的聲響,方靜揉著發疼的腦門,擰著眉頭不滿的瞪他,她不過就是想裝聾作啞,怎麼他就不能拿她當空氣呢?
「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杜恆取笑她,捏起咖啡杯的耳朵,喝了口,立刻皺起眉頭,「怎麼沖的咖啡,苦死了!」
方靜翻了翻白眼,說:「你喝的那杯是蘇總的!」
蘇哲翊偏愛黑咖啡,從來不加糖,杜恆則是完全相反,咖啡要加糖三勺。
方靜邊說話邊拉開右手邊的小抽屜,從糖罐里取了顆水果糖,剝開糖紙,遞到他面前,「喏,給你吃。」
杜恆挑眉,懷疑的瞅了她一眼,「嘖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該不會是毒藥吧?」
瞧,同他講話,絕不會心平氣和的超過三句。他總是有超能力,能在三句內氣得她七竅生煙。她握緊拳頭,將水果糖捏在掌心,沒好氣說:「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
「你大姨媽來了還是失戀了?」杜恆彷彿是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瞧。
他什麼都不知道,方靜卻害怕下一秒自己便會不小心露餡,壓抑住翻滾的複雜情愫,恨恨地白他一眼,沒好氣道:「我感情生活好得很!」
杜恆笑得越發戲謔了,「那就是性-生活不和諧了?」
方靜眼皮重重地、狠狠地跳了幾下,嘴角也跟著抽搐,杜恆見她神色僵硬,湊近了,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繼續追問:「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該不會被我猜中了?嘖嘖,你挑選男人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上一個是濫-交,這一個直接變不舉了?」
這世上,就是存在這麼一種生物,叫你恨也不能,愛也不能。
如果可以,方靜期望那晚的自己也喝到醉意熏熏,如此一來,一夜的慌亂她也可以選擇性的失憶,而非是像現在這樣,她記憶深刻,他卻分毫不知。她不斷地催眠自己,她的耿耿於懷只是源於一不留神就丟到了自己的初-夜,至於一-夜-情的對象是誰,她根本就毫不在意。當然,這根本是自欺欺人。事實是,她在意的要死。所以,當她在夜幕低垂時跑去酒吧買醉時,某個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前來示好,眼神動作無一不暗示著期待與她有更深層次的「交流」,方靜卻只只想要泛嘔,順著喉管流進腹部的酒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悉數吐出來。
第二天,她蒙著腦袋清醒過來,睜開眼,四處打量,一陣驚恐,很顯然,她躺著的並非是自己的床,這房間也絕非是她的卧室。
她竟然在——杜恆家裡!
這一刻,方靜期望來個恐怖分子將這棟大廈給炸掉,或者說有個黑洞讓她可以鑽進去躲藏,她實在不能想象昨夜自己酒醉后——是否做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譬如,將杜恆撲倒,就地正法之類的……
杜恆正在做早餐,牛奶煎蛋麵包片,他一貫的簡約風格,眼角餘光瞥見方靜打開卧室門、挪著小碎步走出,杜恆輕笑一聲,揶揄道:「姑奶奶,終於醒了?」
方靜頭腦昏沉,手腳發麻,喉嚨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咬了牙,哆嗦著問:「昨晚上咱們倆沒……不對,我沒怎麼著你吧?」
話音未落,杜恆已然抬首,琥珀色的眸子在日光下彷彿盈著光,一瞬不眨的望著她,卻是氣氛的將刀叉一摔,指責她的「罪行」:「你性-生活不和諧,也別拖我下水呀?我做個正跟一身子妖嬈的美人進行到最關鍵時刻,你一個電話飛過來,一通謾罵,哥哥我差點就萎了!我TM若是為了你這瘋婆娘不舉了,方靜,你到底要不要負責任?」
緊接而來的控訴,方靜一個字都沒聽見耳朵里,諸如她吐了杜恆一身、罵了他一路、又是踢又是打的,她通通沒有聽進耳里。她所有的關注點,都集中在他的第二句話里,細細思考,只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她心心念念想著的人,心裡從未有他,她把完整的自己送給他,然而他的記憶點,卻神奇的消失了。他的心給了米苒,他的身體給了那些女人,而他留給她的,永遠只有——背影。
這世上有沒有阿拉丁神燈?
如果有,她不貪心,不需要三個願望,她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忘記杜恆,永遠。
私生活與工作,她分得開,所以即便是心煩意亂,在工作中仍然一絲不苟,不差分毫。午間休息時,接到孟毓的電話,得知她回來B城的消息,兩個人約了見面吃飯,待方靜掐斷通話,一抬首,冷不防瞥見蘇哲翊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桌前。方靜心顫了顫,不知蘇哲翊是何時站在這裡、她的話他聽進去多少呢?
蘇哲翊似是隨口一問:「她又給自己惹什麼麻煩了?」
方靜稍作思量,謹小慎微答道:「好像是工作上的一個客戶,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她可以處理妥當的。」
蘇哲翊皺了皺眉頭,給予評價:「就憑她那點小聰明,不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就已經不錯了!」
方靜冷汗,首先,孟毓絕對不是蘇哲翊口中所言會弄巧成拙的人,其次,蘇哲翊表現得這麼關心某人……真的妥當么?這也不怪她會胡思亂想吧?
*
孟毓今兒去找周家找王美珠,被她推了一把,把腳給扭了。
以前邱靜嫻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人若是倒霉了,連喝水都塞牙縫。孟獲沒個正形,笑哈哈說:「媽,那是你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邱靜嫻那也算是「盛名在外」,成天不是跟人拌嘴就是跟人衝突的。這話由孟獲的口中說出,邱靜嫻無非也是翻翻眼皮瞪兒子兩眼,而孟毓憋不住笑兩下,就被邱靜嫻拿著羽毛球拍往頭上砸幾下。起初,孟毓頗有怨言,然而一旦她向邱靜嫻表達、哪怕是一分一毫的不滿,就會招致邱靜嫻更為犀利的懲罰,久而久之,孟毓學會了打碎牙也往肚子里吞。
王美珠的市儈也遠超出吳斐然的想象,他脾氣雖好,但見到孟毓崴著腳幾乎站不穩,一邊扶著她,又皺起眉頭不悅道:「周太太,如果你繼續不講道理動用武力,我們會考慮用法律來解決問題!」
王美珠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擼著袖子掐著腰叫罵:「你去啊你去啊!這小賤*人敢勾*引我男人,我就不怕鬧到全世界都知道!叫她身敗名裂!」
聒噪的程度簡直比邱靜嫻有過之而無不及。
孟毓壓著憤然之意,不斷提醒自己,她是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吵架的。「周太太,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說我勾引周總,至少也要拿出證據來!」
王美珠用鼻孔哼出聲音,「你從我們家老周那裡簽的單子還記得吧?我查了公司的賬目,那根本就是筆賠本生意!他虧了至少這個數目!」王美珠用手指比劃了幾下。
孟毓呆了一呆,她眼神不錯,看得清楚,王美珠比劃的是七。孟毓咽了咽喉嚨,她敢確定當初合同上的條款,絕對是雙方互惠互利的,用腳趾頭想,她也想不出周巍竟然會虧這麼大筆數目!她也有些犯迷糊,當初周巍因為挨揍的事情要毀約,後來又突然間改口說繼續執行合同,這合同後來根本就不是她負責的,她不想再跟周巍扯上一點關係,所以便轉交給其他同事了,所以合同有沒有更改或追加條款,她根本就不大清楚。如今回過頭來想想,怪不得她離職前,上司還心善的發了一大筆獎金給她,原來--周巍竟然成了冤大頭!
孟毓理了理思緒,說:「周太太,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我跟周總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王美珠嗤之以鼻:「你們這些姑娘,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妄想嫁入豪門的,我可見的多了!」
孟毓無語,比起沒財沒勢,她更加無法忍受周巍色眯眯的眼睛和油兮兮的手指頭。
吳斐然再次感嘆女人強大的想象力、以及胡攪蠻纏的能力,搖了搖頭,說:「周太太,你把老公當成西瓜,然而在其他女人的眼中,他真的只是顆芝麻,你憑什麼認為--孟毓會丟了我這座大金山反過來去撿毫不起眼的芝麻?」
孟毓瞧見王美珠的臉瞬間憋得通紅,一定是生氣所致,孟毓簡直對吳斐然佩服的五體投地,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個性,毒舌起來連她都自愧不如!
王美珠看吳斐然如此護著孟毓,猜測兩人關係必定不一般,再看看吳斐然英俊的相貌、不凡的氣質、再加上一套超過十萬塊的行頭,王美珠在腦海里將自家老公的形象與眼前的男人一對比,結果十分的……慘烈。哪怕是換了她,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丟了那顆……芝麻……
如此一想,王美珠的氣勢立刻就弱下去了。吳斐然乘勝追擊,道:「如果周太太真的不放心,大可以將周先生找來,咱們當面一起對峙。如果周太太您繼續堅持顛倒黑白,我們真的不介意訴諸法律。」
吳斐然扶著孟毓走了,孟毓在車上,忍不住哈哈大笑。吳斐然被她笑得一頭霧水:「你再這麼笑下去,我在想--需不需要撥打120?」
孟毓揉了揉發疼的臉頰,右手肘撐在窗棱、手掌托著下巴,悠悠的彎唇望他,一邊嘖嘖讚歎:「噯,然哥,我怎麼從前沒發現,你毒舌起來這麼讓人喜歡呢?」
吳斐然一怔,隨即悠悠的挑起眉,濃黑的眼睛里閃爍著亮光,他笑時自有一股溫潤如玉的味道,說:「第一次聽到你的表白,嗯,我接受。你……可以再接再厲!」
孟毓咋舌,嘴巴張成「o」型。
吳斐然一樂,笑言:「怎麼?是不是沒想到我這麼輕易就接受你的愛意了?激動地嘴巴都合不攏了?」
孟毓抿了抿唇,失笑。「不跟你開玩笑了。」
吳斐然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探出去輕輕揉她的頭髮。「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孟毓身子僵了一僵,隨後笑著跟他打哈哈,卻是稍稍將身子往旁邊一側,抬起手指戳他的掌心,知道他怕癢,果然將手收回去了,笑容卻依舊溫和。孟毓說,「謝謝你,我都覺得挺不好意思了。」
吳斐然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孟毓打趣道:「你又給我當保姆又當保鏢的,我白吃白喝,當然不好意思了!然哥,要不然我給你開工資吧?」
吳斐然若有所思的瞟了她一眼,最後屈起兩指點了點下巴,思忖片刻,竟然十分認真的說:「你給我打欠條吧!還款期限就定為--一萬年怎麼樣?」
孟毓眼睛轉了幾圈,嘖嘖搖頭:「然哥,你這生意做得太精明了!幾頓飯就想買我一萬年!我豈不是虧大了?」
吳斐然理直氣壯:「你想想看,接下來的一萬年,你將有幸享有我獨家定製的吳氏晚餐,多劃算!」
兩個人聊了一路,孟毓幾乎忘記了先前發生的不愉快。
下車時,她的腳比先前更疼了,吳斐然捏了捏她的腳腕,說:「我抱你上去吧。」
兩個人住的是酒店。
孟毓搖了搖頭:「沒事,你扶我一下就行。」
她腳腕都有點腫了,吳斐然說:「總不會怕我占你便宜吧?放心,咱是正人君子!除非在你心臟里刻上『吳氏專有』四個字,在那之前,我是不會碰你的!」
他既然這麼說了,孟毓再推遲,倒顯得有些矯情了。
兩個人從停車場出來,吳斐然抱著她,「你看著挺瘦的,怎麼這麼重呢?」
孟毓笑:「瞧瞧,後悔了吧?後悔了就把我放下來,我保證不笑你力氣小!」
吳斐然也笑,說:「哪能呀?這可是我表現得好機會,可不能白白浪費了!」他瞥了眼她腳上穿著的十厘米高跟鞋,「我每次見你你都是這麼高的高跟鞋,真不嫌累呢?」
孟毓立刻答道:「當然累了,可我只有一□□,工作經常需要談判什麼的,氣場不夠,只有高跟鞋湊嘍!穿著穿著就習慣了!」
她被吳斐然打橫抱著,坦白講,這姿勢很舒服,公主抱,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場景,然而心裡卻覺得彆扭。走著走著,吳斐然突然間停下來了,孟毓微覺錯愕,抬頭,「怎麼了?」
「碰見老朋友了。」吳斐然將她放下來,單手扶著她的手臂,支撐她站立。
孟毓站好后,順著吳斐然的目光望過去,一眼便看見法國梧桐下的頎長身影。她心裡一個咯噔,心想,蘇哲翊怎麼到這裡來了?難不成他真的有通天法力,千里眼或是順風耳呢?
她正覺奇怪呢,蘇哲翊已經淺笑著走上前來,兩個男人「友好」的握手,吳斐然說:「你瞧,本來約了你今晚吃飯,結果孟毓又受傷了!」
孟毓恍然大悟,又覺得奇怪,側頭望著吳斐然,說:「然哥,你怎麼約了他吃飯呢?」
其實,孟毓的原意是,你怎麼約他吃飯也沒告訴我一聲,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她刻意省略了後半句。於是,聽在蘇哲翊的耳里,這話自然而然就變了味--「然哥,我一點兒都不想看見他,你怎麼偏偏把他給約過來了?」
男人常說,女人是可怕的生物,因為她們太容易胡思亂想、鑽牛角尖。而事實是,面對求而不得之人、之物,男人天馬行空的思路更讓女人嘆為觀止。
比如此刻,蘇哲翊望著眼前的一對男女,相互攙扶著,手臂交纏,雖然兩隻手是分開的,但蘇哲翊卻隱約覺得--下一刻,或許這兩隻手便會--十指交纏。
只是這樣想著,蘇哲翊便不禁覺得躁鬱,但他又必須很好的掩飾、不露一絲痕迹。於是,他微微笑著,淺笑,眼神溫柔。
孟毓卻是渾身一顫,蘇哲翊竟然笑得這般溫柔!這也太……驚悚了吧?
她發抖,吳斐然自然感覺到了,垂首,側頭,唇幾乎貼在她耳畔,輕柔的問:「你怎麼了?發什麼抖呢?冷?」說話間,又將她往自己懷裡拖了一分。
這麼一來,孟毓竟抖得更厲害了……
蘇哲翊現在完全處於冰火兩重天,面部表情和內心世界完全成相反姿態。抄在褲袋裡的一隻手拳頭捏得緊緊的,卻是面帶微笑,說:「她怎麼了?站都站不住了?」
話音未落,蘇哲翊自己便覺這話有歧義--
一個男人要讓一個女人站都站不穩,有什麼辦法?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把她拐上床,然後再帶下來。
思及此,他眼皮重重地、狠狠地跳了幾下,心跳頻率已遠遠脫離正常狀態,眸色深沉,直直的盯著孟毓,孟毓恰巧抬首對上他的眼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訕訕笑了兩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對吳斐然說:「然哥,我這腳傷也沒什麼大礙,你們倆既然約好了出去吃飯,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蘇哲翊輕輕地、不著痕迹的吐出一口氣,原來是,腳受傷。視線落在她踩著高蹺的腳上,不禁皺了眉頭,高跟鞋,在蘇哲翊的眼裡,是絕對不人道的設計。「孟毓,你沒過新聞,有女明星因為穿高跟鞋導致拇指外翻,需要坐輪椅動手術呢?」
孟毓怔了一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蘇哲翊的性格絕非是八卦之人,別說是八卦明星了,就算是身邊的人,與他無關,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她眨了眨眼睛,假笑一下,說:「哦,你說的是米苒吧?但是,我覺得,她受傷應該並不完全是穿高跟鞋的緣故。你知道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如此一來,蘇哲翊的臉色跟她一樣難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1、這章杜渣渣幾乎可以被坐實……種馬屬性了……
2、這一章誰被虐到了?方靜?大蘇?還是……然哥?(乃們猜然哥知不知道大蘇和小魚兒之間的JQ……哈哈,我好期待……呦呵,這算不算是惡趣味?)
3、為啥子我越來越喜歡然哥了?大蘇是爹不疼娘不愛、又愛不得,如果連俺這個親媽都木有了,會不會哭瞎。。
ps:看到乃們的意見了,俺覺得可以稍後建群,群里是可以傳福利的吧,就什麼大船呀小船呀大肉呀肉湯呀,哈哈,先讓大蘇和小魚洗的香噴噴(づ ̄3 ̄)づ╭?~
————俺是分割線————
還有吶,俺不雙開文,【聽說】那篇會在本文完結后才開,現在就是存稿階段,然後乃們可以先收一下咯~~~暖虐嘛~~先虐女主再虐男主、又虐又愛、小溫馨,這不是咱們共同滴愛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