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憧憬（三）
80_80999密歇根州，沃倫市，郊外的山林。
穿著背部印有相同商標工作服的工作人員正在滿山地跑，尋著些角度刁鑽可是安全能保證的地方，例如在伸手能及可是被茂盛樹葉遮擋的枝椏上，例如在白蟻蛀空的樹洞里，例如在不起眼的石頭背面下的坑洞里，總之就是各種讓人意外又哭笑不得的坑爹地方，放置印著同樣商標的廣告牌和包裝盒。
他們是當地一家大企業的員工，企業正在籌劃一個大型的「尋寶」活動作為十周年慶，鼓勵全民參與，計劃里這些人工費和獎品獎金費用遠遠低於電視廣告所需的費用，關注度還能比電視廣告更高，可謂是穩賺不賠的主意。
幫忙跑腿的員工們雖然煩惱山林里的蚊蟲，可是看在三倍加班費的份上，個個都相當積極，還都相當幸災樂禍地大開腦洞往匪夷所思的地方放「寶物」。
「湯姆，快來看！我好像找到真正的藏寶地方了！」
「這林子人來人往的真有寶藏還等你這傻小子發現？喬治，你最近重了好多你知道嗎！趕快從樹上下來啊！那細樹枝可撐不住你啊！」
「別念啦你快來看啊，這些石頭的排列一定是人為的，還是道幾何題目呢，我算算答案……」
嘮嘮叨叨那員工剛走到樹下，搖搖欲墜的樹枝就在超負荷的負重下啪啦一聲乾脆地斷了，還好樹不高，可憐的喬治直愣愣摔到濕軟的土地上慢了半拍才痛呼，「啊，好痛！」
「我都說過你要小心的你還不信，摔了吧，還好剛下完雨地上比較軟還好你摔的地方沒硬石頭，摔傷了沒，快起來吧……」湯姆一邊嘮叨著一邊伸手去拉他。
誰知那地方土質濕軟，被喬治一摔，再加上湯姆的重量，竟然出現了小範圍的滑坡，可憐兩個人猝不及防就順著塌陷摔了下去，摔得滿嘴啃泥。
「呸呸呸！」喬治吐著口水把嘴裡的土也吐出來，迷迷糊糊地一手扶著腰一手去揪地上一隻焦黑的手，「湯姆你怎麼就摔到土下面去了，還黑了好多瘦了好多？」
「我在這裡，你拉著的是誰啊？」湯姆拍拍身上的土，瞅突兀伸出地面的手，眉毛不安地跳了跳，突然想到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快放開！」
「咦？」喬治應了聲，下意識地把抓住的東西往外扯了扯，竟是直接扯下了一截焦黑的小臂，裸露出來的骨頭不容錯認。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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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bau小組到達現場。
如果只是一具屍體大可不通知bau，可是如果不止一具呢？
當地警方到場幾番勘查之後，竟在山上發現了十一具焦屍，這個數目還在隨著警方地毯式搜查而不斷上升中。經過法醫和鑒證小組的初步鑒定，被害者都是男性，都是死後被帶到林子里，被點燃燒成焦屍后掩埋的。
死亡時間和被害者身份都因為屍體被燃燒得太徹底而無法立即確定，只能一面送去專業機構進行dna鑒定一面祈禱能通過牙醫記錄找出被害者的身份，這時間耗費自然無需多提了。
艾瑞婭有心幫忙，可是她的專業畢竟不是法醫學，認識的有能力的研究室又在國外，一來一去預估時間還要更多呢。
目前發現的十一具焦屍出自不同的坑洞，散亂分佈在山林各處，短時間內還找不出埋屍地點之間的關聯，bau小組有限的人手便把林子劃分成幾個區域，分組進行實地勘察。
厚厚的落葉層被掃開，被燒得焦黑結塊寸草不生的地方便無所遁形了，哪怕上頭鋪了一層掩飾的土，也只能淺淺長著些稀疏的野草，與周遭形成了鮮明對比。
幫忙指路帶路的護林員扶著旁邊的石頭乾嘔，可憐的警員們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挖開泥土，盡量避開與泥土混在一起的屍體。約莫能猜出這個被害人應是死了很久了的，不少皮肉都被腐蝕，露出了骨頭。
「等等，停一下。」當屍體的肩膀周圍的泥土被挖開后，霍奇叫停了警員的挖掘工作，心裡有了一個新的猜測，於是指揮他們避開背部的泥土，只露出正面來，讓屍體能靠著粘連在一起的土塊保持被掩埋時的姿態。
很快，屍體的上半身就完整浮現在眾人眼前了，雙手在胸前交握，像是祈禱的姿勢。
「被害人是以站立的姿態被燃燒掩埋的？」普蘭蒂斯也看出端倪了，「為什麼？」
這就是個需要調查的問題了。
有了這個發現，在挖掘其他屍體時工人們也修改了挖掘方式，足以讓大家確認，使被害者以站立祈禱的姿態燃燒掩埋，是兇手的犯罪模式（標記）之一。
「等等，我看到了一點小東西。」普蘭蒂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從屍體手腕處挑出了一塊快要與焦屍同樣模樣的東西，瞧著像是手錶的樣子，用刷子刷去泥土和焦肉之後，還能看到金屬光澤的錶盤。
鑒證小組的工作人員細緻地摘下手錶，經過簡單固化處理后裝進證物袋，交到霍奇的手上。
「這塊手錶的材質看上去很特別。」也很眼熟。霍奇若有所思。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普蘭蒂斯接過證物袋，放到眼前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好久，「我想我們可以縮小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推斷範圍，姬姬，你看看這個。」
注意到他們這邊有動靜的姬姬和羅西並肩走了過去。
「『超時代』？被害人是個有錢人啊。」姬姬見另外兩位男士都一頭霧水的樣子，指著手錶解釋，「這是勞力士（rolex）七天前才發行的一款男士手錶，別看錶盤好像只是普通的金屬，其實據說用的是某種新型的高科技合金材料，號稱防火防水防，耐壓抗摔高精準，定價九萬歐元（約合60萬人民幣）被許多人稱讚是低調的奢華。我本來想給威爾買了一隻，可惜太貴了。」
這位威爾，指的是姬姬的未婚夫，兩人已經有一個剛滿周歲的兒子，雖然因為工作原因聚少離多，不過可以說是bau里目前為止最甜蜜幸福的一對了。
霍奇下意識摸了摸新換的手錶，造型大方別緻，是他們從哥譚市回來后，艾瑞婭不知道從哪裡搗弄來送他的，沒有品牌標記，只在錶盤里側刻著那雙a的圖案。
「看來這手錶確實如廣告詞所說的那樣防火。」羅西琢磨著若是換手錶可以換這款了，質量很有保證啊。
奢侈品有奢侈品的好處，例如在這被燒得面目全非只能靠dna檢測尋找身份的時候，還能通過當時購買奢侈品時候的會員登記或是信用卡使用記錄或是之類的實名登記來找回身份。
「啊，我突然想起剛剛想說什麼了。」艾瑞婭突然放下手裡的試管，腳尖一蹬桌角，帶輪的真皮大轉椅就帶著人借力滑回到電腦屏幕前。
「什麼？」霍奇放下從警局拿來的附近地區近年來男性失蹤報案的文件，並不意外她突然的靈光一閃。
「把人殺死後再點燃，燒剩下焦屍。」艾瑞婭調出剛剛霍奇發過來的現場和屍體照片，「嫌犯的想法不尋常啊。」
「詳細說說。」霍奇認真道。
「一般來說呢，在所有殺人手法中，最有視覺衝擊力最能滿足兇手變︶態欲丨望的方法應該是燒死，火焰很耀眼，被害人凄厲的慘叫，拚命掙扎的瘋狂，都是其他死法不能比的，燒死人又有什麼樂趣呢？」艾瑞婭熄滅了一旁的酒精噴燈，從三腳架上拿下坩堝，把裡面已經烘乾的白色粉末倒進一個空試管里，用三根手指拿住試管，有節奏地晃晃晃。
樂趣……。霍奇默默維持表情不變，心裡慶幸自己在這孩子性子未定的時候把人撿回去了，不然就看她說著「殺人的樂趣」的若無其事，真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
「就算是火刑，燒的也是活人呢。」也不知道那粉末的物理性質是什麼，晃著晃著竟就被晃成了一團，從鬆散漸漸被晃得結實起來，「如果是要毀屍滅跡，那為什麼不直接燒成灰呢？既不是沒辦法也不是沒時間啊。而且很奇怪的一點是，有的是用鈍器敲碎了後腦勺，有的是用刀砍斷了喉嚨，有的卻是病死的。」
「病死？」
「說是病死也不準確。」艾瑞婭用空著的手滑動滑鼠，調出其中兩張照片，「這個被害人是吸毒過量猝死的，而這個則是癱瘓多年後不知怎麼死的。」
「嫌犯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變︶態殺人狂，他想要的不是殺人，而是焦屍？」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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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山林都被封鎖起來，警方調動了大量的警力和大批的警犬對山林進行地毯式搜尋，漫山遍野都是警犬吠叫和林中鳥雀被驚嚇后拚命撲棱的聲音，倒是驅散了不少陰森可怖的氣氛。
被發現的焦屍數量已經上升到四十三具，警方發現，兇手似乎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在什麼地方埋過焦屍，有好幾具屍體之間都只隔著一層焦土一層沙土，在位置上幾近重疊起來。
警局裡，法醫加班加點先把焦屍的大概年齡鑒定出來，讓bau能從附近城鎮的失蹤案中篩選出有可能的人員，再派警員設法取得失蹤人員的dna記錄或是失蹤人員親屬的dna，與焦屍的dna做匹配。
只是，這個方法很快就被證實絕對無法把被害人的身份都找回來了。
「根據手錶內側的代碼從勞力士公司查到，購買者是戴森·克羅克特，箱包奢侈品牌『kmk』的設計師，推特上最後一次更新是七天前，內容是關於勞力士超時代系列手錶新品的report，並且說是要閉關尋找新設計的靈感，所以斷聯多天都沒有人懷疑更沒有人報案。」姬姬把檔案夾推到桌子中央，「這是他去年參加獻血時候的dna記錄，與十號被害人的屍體匹配。」
十號被害人，指的就是那具戴著奢華手錶的焦屍。
另外就是那活在城市陰影里的無親無故的流浪漢小混混之類的高危人群，鮮少有人會為他們的下落不明去報案，誰知道他們是失蹤呢還是找到工作呢還是去了另一個城市呢？
相對而言比較容易就確認了身份的還有布萊·波特羅，被艾瑞婭認出是癱瘓多年的那位被害者，根據醫療記錄，布萊·波特羅是癱瘓多年後經過本人和親屬同意，於五年前選擇了安樂死，安葬在了城裡的51號公墓。
「51號公墓？」瑞德迅速想起了昨天在調動失蹤檔案時候隨意看到的另一個案件，「51號公墓在四年前發生過盜墓事件，多個墳墓被掘開，有一具無名無姓只有死亡日期的屍體失蹤，布萊·波特羅的墳墓也在被破壞的名單當中，可是並沒有報告說波特羅的屍體失蹤。。」
從年老多病的死人到高富帥的活人，兇手的選擇對象發生了不可忽視的巨大變化。
「嫌犯越來越自信了。」
「這真不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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