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Chapter 54 憧憬（六）【大修】
話分兩頭，BAU所在的漢普頓市那邊又發現了新的遇害者，暫時是無法回到匡蒂科了，而艾瑞婭這邊的實驗將告一段落。這些外接的項目她從來只負責核心方程的演算，工作量少薪酬高倒是其次，重點是這樣能盡量避免捲入麻煩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捲入內部派系鬥爭中了。
「……之前的特效抗生素針對的是炭疽芽孢桿菌內攜帶指導莢膜與外毒素生物合成有關的基因的質粒pXO1和pXO2，阻斷其合成使進入人體的炭疽芽孢桿菌無法大量繁殖也無法釋放毒素，而新型的變種炭疽菌種使核心基因在質粒pXO6上合成，並改變了32SrRNA的序列……」
為了避免實驗出現斷節又要她回來收拾殘局，艾瑞婭臨行前特意開了個小型的發布會，給實驗項目的其他研究員詳解藥物的研究思路、研究進程和核心方程。
台下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俊秀男子一身高級定製的手工西裝，一臉高傲矜持斯文敗類的貴公子氣質跟周圍研究員格格不入，一邊聽一邊還與有榮焉地笑眯眯連連點頭，引得好幾個年輕的研究員頻頻向他望去。
這傢伙是個什麼人啊？
「……誘導基因定向突變的過程中尤其注意22SrRNA和36SrRNA序列的合成，代號ANSSX01、ANSSX02致病菌的出現就源於22SrRNA上基因的突變，ANSSX03則是因為36SrRNA的缺失，那三種突變致病菌的針對性抗體我已經破解出來，希望你們不要再弄出ANSSX04。」
女孩沒有藏私沒有露怯地直接公布了自己之前失誤弄出來的三種突變致病菌的基因圖譜，也算是給出個交代了。
那特別顯眼的男子捂住嘴雙肩聳動，忍笑忍得海藍色脈脈含情的眼睛里都水光一片。
「……變種炭疽疫苗和針對性抗生素採用的是不同的核心方程，針對性抗生素中的α07基因會使疫苗失效，疫苗中的δ84蛋白質會使抗生素中的βn9抗原變質……」艾瑞婭視若無睹地繼續講解，講稿結束后再回答幾個關鍵性的問題，發布會就結束了。
也意味著她在這研究所里的工作完全結束了。
那男子離開會議室后一路都在吭哧吭哧地笑，直到跟著艾瑞婭走進電梯都停不下來。
「理查德，你笑夠了沒，嗯？」艾瑞婭側頭瞥向從發布會開始就在運動面部肌肉化身表情帝的男子。
理查德·邁克·科萊昂，就是之前墨西哥時候嘴裡說著「提供不了非官方的情報」「根基還淺」結果輕輕鬆鬆調來大批武丨裝力量、披著墨西哥地方小警員身份的義大利黑手黨家族嫡系貴公子，兼職艾瑞婭的理財顧問和情報員，樂趣是逗弄艾瑞婭儘管每次都被嫌棄。
「笑，笑夠了，就是停不下來，哈哈哈。」理查德又笑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在電梯開門前停下來，恢復了那衣冠禽獸貴公子的皮相，「本少爺親自來給你當司機送你去霍奇納探員的身邊誒，有沒有很感動？」
背景里那個永遠以守護的姿態站在他的身後半步處的堅毅沉默的保鏢小哥不忍直視地扶了扶墨鏡。
「你該不會就打算這樣不修篇幅地去見你的霍奇納探員吧？尤蘭達會哭的。」理查德鍥而不捨地找話題，順便遞過去兩個裝衣服的紙袋，「喏，尤蘭達給你挑的衣服，是根據魔戒系列電影中出場的精靈為靈感設計，融合了奇幻與日常，自然與時尚，特別照顧了你怕冷的體質，設計理念是……」
艾瑞婭無奈地又瞥了他一眼，直接拿過紙袋到洗手間換衣服了。
初秋的天氣還不算太冷，不少人都還穿著夏裝，有人開始穿上了保暖的秋裝，還有人彷彿直接跳過秋季進入冬季，比如說怕冷的艾瑞婭，尤蘭達特別為她準備了保暖的衣服。
海洋綠色的長袖及膝呢絨連衣裙，裙擺綉著大片典雅的葉子紋樣，披著帶有一圈白色絨毛邊緣面料厚實保暖的同色連帽斗篷，斗篷下擺比裙擺稍長，領口別著一枚葉子形狀的綠寶石別針，米白色的厚實襪褲，深褐色的系帶短靴里有著同樣保暖的絨毛里襯。
整個人都暖融融的，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是理查德總覺得她要比當初認識時候柔和了許多。不過一想到這些變化都是因為那個男人，他又微妙的覺得有些不爽。
這種感覺大概類似於「我心愛的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兒竟然嫁給了一個帶兒子的離異無趣老男人」，儘管他知道艾瑞婭絕對不會是他「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兒」，他也沒有女兒。
「然後呢？可以說說你到底來幹什麼了吧？」艾瑞婭低頭擺弄著綠寶石的袖扣。
「我就是來接你的啊，順便看看你最近心情有多好，也不追問紙牌人的調查進度了，還弄出了無毒的副產品，跟合作的實驗小組也能心平氣和地交流……」理查德咧嘴笑嘻嘻地打趣。
「……你不說我都要把紙牌人忘了。」艾瑞婭滿不在意地答了句，都說懷璧有罪，惦記她的變態和野心家太多了她都懶得理，紙牌人的特殊之處在於那傢伙會把她的資料和情報進行惡意隱瞞扭曲后賣給別人引起犯罪，「好吧，那你查到什麼了？」
為什麼我要多嘴？理查德捂心，「紙牌人的蹤跡最早能出現在三十年之前，墨西哥的一次毒丨品市場份額研究會議上，據說人脈很廣，與金三角大毒梟、日本犯罪策劃組織冥王星高層、英國犯罪諮詢顧問M教授都有聯繫。」
「這個難道不是每個有點智商的犯罪者的標配？」艾瑞婭精闢地概括。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樣啊。」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同時沉默地瞪大眼看著對方，看上去真是一個比一個無辜無害。
站在後面充當背景板的保鏢小哥：「噗。」
「不許笑！」理查德瞪他，惱羞成怒，轉頭遷怒艾瑞婭，扔過去一份式樣古典的信封，封口處還蓋有蠟封戳，收件人寫著「艾瑞婭·科爾森（克萊瑞教授）親啟」字樣，「自己看！」
艾瑞婭挑眉，一邊挑開封口蠟一邊看了眼那個偷笑的傢伙，「瓦爾特，瞧瞧你慣出來的這壞脾氣。」
「我可不想被你說脾氣不好，再說了，我是被慣的，你是被管的……你這脾氣，萬一哪天研發靈感鬧罷工了誰護得了啊。」理查德磨牙。
想太多，你猜她手裡還存著多少沒有面世的毒品或生化武器的完整資料？領著貼身保鏢的工資，干著包括保鏢、秘書、管家、監護人等等等等工作一人當十人使江湖人稱「全能保姆」的瓦爾特暗自腹誹。
「曉學會？什麼玩意兒？」艾瑞婭拿出信封裡面精美的請柬，一目十行地把內容快速閱讀了一遍，「《通過醫學來進行人類的完全拯救》研究發表會？這是個什麼中二的論題。」
「我收到了兩份請柬，一份是爺爺點名要我參加的，一份就是讓我轉交給你的。」理查德聳肩，「哈哈，終於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
「……什麼鬼。英格蘭南安普頓港出港的坎帕尼號豪華游輪？英國的學會英國的船的請柬寄給你幹嘛？說白了就是個富豪的社交宴會，附帶一次豪華游輪航行，這種請柬你也給我？這種事情我為什麼要知道。」艾瑞婭掂了掂請柬，微微皺起了眉。
「曉學會是三年前成立的醫學研究學會，主要研究方向是在延長人類壽命方面，所以吸引了不少財團和家族的投資支持，科萊昂家族也是其中之一，近來呼風喚雨的可熱鬧了，不過你可能沒注意到……我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理查德收斂了咋咋呼呼的外露表情，「連你都不知道，難道是打著醫學研究旗號的亂七八糟的宴會？例如什麼海上豪賭，淫丨穢活動什麼的。」
「再說吧。」艾瑞婭收起了請柬。
理查德很快就把這點不對勁的念頭拋到一邊只當是一次游輪旅行寫進日程。
只是當啟航之前，他在船上看到艾瑞婭，以及BAU全體成員的時候，真恨不得要立刻下船回家了。
離啟航日期還有不短的一段時間，暫且不提。
聊著聊著幾人就已經走到了停車場，尤蘭達送給艾瑞婭的那輛SUV旁邊，理查德搶前一步打開車門，有模有樣的一彎腰一伸手，彬彬有禮，「請上車，我的公主殿下。」
「你當初怎麼不去考戲劇學院呢……」
「不對！」艾瑞婭話音未落，注意到司機神色不對的瓦爾特連忙一手一個拎住理查德和艾瑞婭把他們兩個往後拉走，隨行的其他保鏢迅速在車輛和兩人之間搭起人牆肉盾。
立刻反應過來的理查德轉身往遠離車輛的方向奔跑，艾瑞婭比他更早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事不過由於眾所周知的渣體能，依然由瓦爾特拎著她後撤。
汽車轟然炸開，甚至能看到車門被爆丨炸的衝擊波轟上了天，重重砸在另一輛車的車尾，尖銳的邊緣劃破了車身和油箱，車門碎片上殘留的火星將第二輛車引燃，熊熊烈火瞬間包裹住了整個車身，火勢眨眼間就蔓延開來。
火光照亮了半片夜空，汽車自帶的防盜警報聲此起彼伏。
已經退到安全範圍的艾瑞婭坐在瓦爾特的手臂上，越過人牆望著已經變成一片火海的停車場，警鈴長鳴的消防車呼嘯著從身邊駛過勇敢地衝到離火海最近的地方。
「Vaffanculo！」驚魂未定的理查德忍不住罵了一句，「這是針對你還是我？應該不是我，我來這裡找你的事情還是臨時決定的……」
「嗯，目標是我。車是尤蘭達前兩天送來的，很多人都知道。」艾瑞婭點頭，讓瓦爾特可以把她放回地面了，沒什麼好看的了。
理查德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氣得一口血梗在喉頭，又是憤怒又是擔心，「之前不都是綁架的嗎，現在怎麼變成生命威脅了？你又招惹到什麼變態了啊？！這擺明了是針對你吧？這就是想要你的命啊！你能不能給我個表情啊，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天吶，竟然還收買到我帶來的司機，這勢力這手段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艾瑞婭望著汽車爆丨炸后的殘骸，從車裡拖出的屍體，眼底閃過暗芒。
「你知道個什麼啊？！」理查德跳腳，指著保鏢小哥喊他趕緊去調派人手，要調查幕後黑手還要調來保鏢！
「我知道是誰策劃的，也知道那傢伙的意思是什麼。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個——瘋子。」艾瑞婭抿平了唇，「你是坐直升機來的吧？借你直升機送我去漢普頓市。」
「漢普頓市？是了，這是在警告你不許你去漢普頓市啊！BAU也算是身經百戰什麼變態連環兇手沒見識過，哪用得著你一個外行的去湊熱鬧？！你這小身板就是整個搭上去都不夠人塞牙縫的……」
「這的確是警告，警告我必須儘快去到漢普頓市，不然下一枚炸丨彈就會裝在BAU的車上。」
「艾瑞婭·科爾森……！」理查德斂起所有笑容和漫不經心，表情嚴肅狠厲一如他即將繼承黑手黨的兄弟。
被直呼了全名的女孩直直迎上他的視線，一點也不發憷，神色依舊平淡不變。
理查德終究還是妥協了，頹敗地垂下雙肩，臉上重新掛上了苦悶的溫柔笑容，「你得給我保證，至少不能因為那個男人或是BAU讓自己受傷……」
聽著他苦口婆心的勸導，艾瑞婭也挺無奈的，「其實我比你年長的你還記得嗎？」
……還真是不記得了！理查德被噎得直瞪眼，半晌才哼哼兩聲，抬頭挺胸虎軀一震拿出霸道總裁的氣場一揮手，高傲地昂起下巴，「大爺我親自開直升機送你。」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