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改課

這樣的沈秋華，自信、冷靜、平和。她眼中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個棋局。穿越千年，人性卻從未改變。而她的那些謀算人心的手段，同樣有效。

「看了你前世的那些手段，我還有什麼不信的？我只是覺得你不需要像前世那般苦心經營。」楊瓊是心疼她。

這回輪到沈秋華撅嘴了。「不吃個大虧，總還有不開眼的想著拿我開刀。殺一儆百，我要永絕後患。」她一直說自己不是好人。她不是那種打落牙齒活血吞的性子。她隱忍，只是覺得時機未到。有了機會，她清理起對手來絕對不會手軟。即便沒有機會，她也可以創造出機會來。想拿她立威，這個許校長真是錯打了算盤。

楊瓊咽了口口水，秋華的氣場一散發，她就感覺自己分分鐘被秒成灰的節奏。這就是「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的道理嗎？

第二天上班，第一節課許校長就推門去聽了沈秋華的語文課。看那橫鼻子豎眼的，明顯是來找茬的。

沈秋華沒理，該怎麼上還怎麼上。下課後又被批了一頓。

回到辦公室，同組的人都過來安慰。張老師說：「小沈啊，你別在意。領導嘴大，咱們只能聽著。她折騰幾天也就過去了。你的業務水平我們都是知道的。」

面對同事的關心，沈秋華當然笑著接受了。可是在她的心裡，這些話完全沒什麼作用。

她不需要別人的勸導，因為這些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要說雖然剛開學，學校里的各種活動就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來。沈秋華多才多藝，一點都不輕鬆。這邊還沒來得及鬱悶呢，那邊主任已經打電話催她過去。

到了教導處，李主任急忙道：「小沈，文藝匯演中有些學生的書法表演，你幫著訓練一下學生。」

「李主任，許校長還讓我改教案呢，我實在抽不出時間。」沈秋華為難地皺起了眉。

「改什麼教案？」李主任也是聽過她的課，覺得都能拿到區級評優課的證書，她這課上得沒有問題。

沈秋華略作遲疑，才道：「許校長說我上課的環節有問題，讓我抓緊改。這不今天才聽了我一節課，剛反饋完，還得改。」

主任到底沒有校長大。李主任對於許校長最近為難沈秋華的事也知道，聽了這話也就不說什麼了。「那你抓緊改，改完趕緊過來訓練學生。」

「好的。」沈秋華的態度極其認真。嘴上答應得好，心裡卻道：「真當我是團泥隨你們揉捏不成？」

楊瓊這幾天跟只兔子似的，耳朵格外的長。整天里上躥下跳四處掃聽消息。沈秋華那邊說了暫時還沒什麼計劃，她出不上力。可是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其實她也挺無力的，真要是來硬的，她當然誰都不懼。可是這種一不能打、二不能罵的事，她處理起來就覺得束手束腳。玩心計手段，沈秋華才是高手。她不過就是個打手級別的。

學校大課間，楊瓊湊到沈秋華身邊，「上節課你去教導處幹什麼了？」

「讓我訓練學生書法表演。」

「你答應了？」

「答應了，不過我打算拖著。」

聽了這話，楊瓊有點小激動。顯然這是沈秋華打算行動了。

可誰知這件事之後，沈秋華又沒了動靜。倒是楊瓊每天伸著耳朵跟雷達似的掃聽到一些消息。晚上回家立刻向沈秋華報告。

「她離婚了？」雖然已經漸漸融入現代生活，但是對於離婚這種事情她還是有些想不通。

「聽說是兩年前離的。她丈夫被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勾搭走了。」楊瓊邊說邊看著對面的沈秋華，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明白了許校長針對沈秋華的原因。

「這麼說，她找我麻煩倒也不完全是要立威。」沈秋華抬頭，輕輕一笑，「她是看不得我這張臉。」說到年輕漂亮，就算她不看重自己的容貌，也從來沒有妄自菲薄。

楊瓊點頭。「我覺得也是。她肯定是離婚以後就變態了。看見漂亮的人就想找茬。」

「想想她也挺不容易的。」同為女人，沈秋華倒也理解許校長。不過，理解是一回事，被欺負是另一回事。沒有人有理由將自己的痛苦轉嫁到別人的頭上去。即便是前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同樣沒有這樣的資格！

許校長這幾天過得很舒心，沈秋華徹底服軟了，完全按照她的意思更改了教案，上課的風格也完全按照她說的來，這讓她覺得自己取得了勝利。

「長得再漂亮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要聽我的？這些個只知道勾搭男人的妖精，沒一個好東西！」坐在辦公室里喝著茶，她甚至放起了音樂。

王校長這邊卻有些麻煩。幾個學生家長坐在校長辦公室里，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刻不停地反映著問題。中心意思就是說沈老師原本教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現在孩子上課感覺壓力特別大，沈老師一個眼神孩子就嚇得心裡直突突，成績下降得很快，這次小測試好幾個孩子都不及格。

王校長先安撫了家長，讓主任過來陪著，轉身出去找沈秋華了解情況。

「小沈，我一直覺得你雖然年輕，卻是個德才兼備的好老師。你這段時間怎麼了？竟然讓家長鬧到了學校里來？」

面對校長的責問，沈秋華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我是聽從許校長的意見，改變了教案和上課風格的。您說的學生害怕的事情確實是有的，這是許校長耳提面命要求的，說是要維護師道尊嚴。」

王校長也知道許校長和沈秋華之間的事，她是行政校長，不好介入其中。不過現在家長都鬧到了學校，她不管是不行了。

「就算許校長指導你，你也要斟酌修改。你看看你這一下子改得太多，學生完全接受不了。」

「校長，那您說我該怎麼改？」沈秋華理所當然地這一問，問得王校長啞口無言。

說說大道理誰都會。可是具體如何去做呢？沈秋華等的就是這麼個機會，焉有放過的道理？那些家長之前和她的關係都不錯，學生跟她的關係更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能鬧到校長室，完全是她背後的默許。

「小沈，不要有情緒。咱們都是想把工作做好。許校長也是好意，可能有些激進了。你是一線教師，要懂得把握這個度。一下子轉變太大，學生很難接受。所以要改也得一點一點改，這樣才不會出問題。」王校長也算苦口婆心。中心意思就是和稀泥。

「我明白了。」沈秋華見好就收，倒也不太駁領導面子。

王校長這邊本來是找沈秋華了解情況，結果完全一點道理沒找出來，還不得不和了一通稀泥，心裡也著實鬱悶。回到辦公室好好安撫了幾位家長，說沈秋華會改變態度，不會讓學生感到壓力了云云。好不容易送走了家長，她看著一直陪著的李主任苦笑，「許校長這是和小沈較什麼勁呢？」

李主任是她的心腹，聞言無奈道：「還不是看小沈漂亮，戳中了她的傷心處。前陣子我找小沈訓練學生書法，她雖然答應了，這陣子一直沒動靜。說是許校長讓她改教案她忙不過來，下個月就是文藝匯演了，再不訓練可就來不及了。」

「看來我得和許校長好好聊聊了。你盯著點小沈，別再讓家長來找了。我看這丫頭是個精明的，不是那麼好擺弄。」

「我知道。」

晚上回家，楊瓊邊做飯邊問：「聽說今天家長去校長那告你了？你沒事吧？」她今天出去到別的學校教研，一天都沒在學校。

「沒事。這種事情要鬧就要鬧到校長那裡，否則誰還說得了許校長？」沈秋華正在削著蘋果，那小小的水果刀在她手裡無比的靈活，蘋果皮變成長長的一條，完整地被削了下來。

「你慫恿的？」楊瓊大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只是默許。幾個家長我要是都收服不了，前世拿什麼控制後宮，制衡皇后？」那平淡的語氣，透出的卻是無比的自信。和前世如履薄冰相比，現在的這種情況簡直就不算事。

楊瓊不甘心，「這樣我不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你能做什麼？打人還是罵人？都什麼時代了，做個文明人好嗎？」

被一個古代人嘲笑，這種事真的很嘲諷。

許校長被王校長找談話之後，一肚子氣沒處發。她覺得自己指導的不可能有問題，一定是沈秋華這個窈窈窕窕的女人出了什麼幺蛾子。

這天一早，她又進了沈秋華的課堂。沈秋華這回真上道，笑眯眯地問：「許校長，您看今天這課該怎麼上？」

許校長一聽這話就來氣，冷聲道：「怎麼上課你不知道嗎？還來問我。」

沈秋華聽了也不生氣，「按照您的意思上，我怕家長不滿意。按照我的意思上，我怕您不滿意。」柔柔的話語中卻帶著鋒利的軟刀子。

「你……」許校長瞪起眼睛，面對的卻是一張笑靨如花的絕麗面容。

「我上課了。」

這一堂課，沈秋華還是改回了自己的老路，學生喜歡，課堂氣氛活躍，舉手發言的都快舉到講桌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