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沈秋華一番治世治國的大道理說完，沒有掌聲，甚至沒有回應。所有人都有些蒙了。沈秋華說得不是文言文，他們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是為什麼連在一起就聽不明白呢？過了一會兒，王校長才帶頭鼓起了掌。「小沈大才啊！」

許校長撇嘴，「這一番話雲里霧裡的，誰知道是在哪本書里看到的？」

沈秋華笑道：「若是有這樣的書，麻煩許校長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看看。」

許校長剛要說話，王校長說：「行了，這最後一個也聽完了，咱們該商量商量給個名次了。」

沈秋華見狀趕緊離開了多功能廳。

結果下班前就公布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一名竟然是楊瓊。沈秋華聽了只想笑，她看中的人果然還是有兩下子的。

樓下體育組一看見貼在公告欄里的名單就炸鍋了。「小楊好厲害啊！看不出來啊，居然還藏著一手。」白老師拍著楊瓊的肩膀道。

楊瓊也有些蒙，怎麼她就成了第一名呢？蹦躂到公告欄一看，果然自己的大名高居榜首。往下看，第四名的位置上才看到沈秋華的名字。

「怎麼才第四啊？」她感到奇怪。

「這名次不錯啊。」沈秋華也在這時候下樓來向楊瓊祝賀。要知道楊瓊拿到一個非武力的冠軍可不容易。

「怎麼會不錯？」楊瓊覺得沈秋華參加的所有比賽都該是第一名。秋華最美，秋華最有才，誰都不能和她家秋華相比。

看著孩子一樣撅個嘴的楊瓊，沈秋華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注意形象啊。你現在可是第一名。」

不得不說，這個小小的第一名還是讓很多老師的目光都聚焦到楊瓊身上。不過比名次更重要的是，這折磨人的基本功大練武終於結束了。

「還是少折騰好好上課吧。」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又是一天工作結束。沈秋華剛剛放走了練習書法的學生們，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出了辦公室的門。

「小沈這是累著了吧？」守夜的張大爺已經上來挨屋檢查是否關燈鎖門的安全事宜了。

「還好。」沈秋華笑著說。

「你們這些當老師的，平時都得注意點。要不然年紀輕輕就得了頸椎病，那可有苦頭吃了。」張大爺在這個學校守夜也有幾年了，對這個學校里的事情都非常清楚。頸椎病是教師的職業病，他已經看過很多老師都得了這個病，看到沈秋華還這麼年輕，忍不住提醒。

「知道了。謝謝大爺。」沈秋華走到一樓正廳處，楊瓊已經在等著她了。

「今天去吃頓好的吧。」楊瓊提議。兩人今天剛剛開了工資，有六百塊錢。

「好啊。」作為掌握財政大權的一把手，沈秋華這時候才發覺兩個人已經好久沒吃過什麼正經東西了。那之前都吃的什麼？好像就是下班時在市場里隨便買點什麼菜回家炒一下，多久沒吃肉了？她竟然有些記不清了。這倒不是因為吃不起，主要是這陣子事太多，她一直忙碌，所以沒什麼精力研究吃的，楊瓊居然也就陪著她，沒有提過抗議。

出去吃飯時，沈秋華一直沒什麼主見，一般都是聽楊瓊的。兩人進了一家西餐廳，要了兩份牛排。

「你果然是吃素太久了。」看著牛排上來沒五分鐘就被楊瓊消滅了一多半，沈秋華內心還是有點小愧疚的。

「還好。要不是晚上你餵飽我，估計我早就挺不住了。」楊瓊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往嘴裡送著肉。

沈秋華臉一紅。「吃你的東西，不要亂說話。」她這一份只動了很少的一部分。於是她動手分了一半放到楊瓊的盤子里。

楊瓊沒有拒絕。這種吃法沈秋華吃一半已經不錯了。她就是一隻愛吃草的兔子。

果然，蔬菜沙拉一上來沈秋華明顯精神了起來。楊瓊看她那架勢，生怕她拿沙拉當主食，又要了一份意麵。

兩人雖然吃的東西不大一樣，卻也配合得極好。偶爾說上幾句，盡顯親昵。

一頓飯吃掉了兩百多。幾乎是一個人的工資，沈秋華付了錢，轉身就看到楊瓊肉痛的表情。

「你做什麼露出這種表情？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難道你點菜的時候沒看價錢？」點菜的時候她就知道最後會是這麼個賬單，所以也沒感覺多難以接受。

「看到了。可是還是有點心疼。」楊瓊可沒有那麼淡定。雖然這點錢她也拿得起，可是一和工資掛鉤她就覺得好心疼，感覺又要打一個月的白工。

沈秋華搖搖頭。這人，明明動起手來是颯爽英姿，可是平時看起來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真實的模樣。

兩人邊說邊離開了西餐廳，前面就是鬧市，此時華燈初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兩人在鬧市擁擠的人群中穿行。楊瓊怕沈秋華被人擠著，一直護在她的身邊。

突然，楊瓊的手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一雙不甚明亮的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

被她抓住的男人很瘦，見狀也不多說，使勁一甩胳膊就打算跑走，，沒想到竟然沒有甩脫楊瓊的鉗制。

「你幹嘛？」男人語氣不善地問。這一問在鬧市中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這錢包不是你的吧？」楊瓊似笑非笑地看著男人。

圍觀的人這時候才看清男人被楊瓊抓住的那隻手上赫然拿著一個錢包。

「怎麼就不是我的了？不是我的是誰的？」男人又是用力甩了一下胳膊，還是沒有甩脫。

沈秋華這時候也轉回身，看見男人手上拿著的正是她的錢包。十分幼稚的哆啦a夢圖案，那是楊瓊買來送給她的。

男人一看沈秋華回頭，知道馬上就要真相大白，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一腳踹向楊瓊。

楊瓊向後一側身，避開了男人的攻擊，但是手上的力道一點都沒有放鬆，反而越抓越緊。

「哎喲！你輕點！我的手腕子快折了！」男人連聲大叫。

「報警。」這話自然是對著沈秋華說的。

警察很快就趕來了，楊瓊把情況一說，這種事不難處理，在確認錢包的主人是沈秋華后，男人被警察帶走了。臨走時，男人回頭惡狠狠地看了楊瓊一眼。

人群漸漸散了，沈秋華擔心道：「我看他已經心生怨恨，會不會對你不利？」

「沒事的。」楊瓊滿不在乎。「敢偷你的錢包，真是活膩了！」

兩人一路穿過鬧市，準備到街盡頭的公交車站坐車。剛到車站，迎面正開過來一輛豪車。楊瓊瞄了一眼，皺眉道：「這個車牌號……」

她的話還沒說完，豪車已經停在他們面前。車窗搖下，露出裡面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楊小姐，好久不見。」

「陳先生！」楊瓊沒想到會遇上之前的僱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中年男人笑著搖搖頭，「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有沒有時間找個地方聊聊？」

楊瓊有些為難地看著身邊的沈秋華。中年男人一看就明白了，轉頭對著沈秋華道：「這位小姐是你朋友吧？一起聊聊怎麼樣？」顯然，他沒有撇開沈秋華單獨找楊瓊的意思。

一家茶樓的包廂里，三個人正在品茶。楊瓊已經為兩人做了介紹。

「楊小姐，我的女兒你還記得吧？」陳先生很快切入了正題。

楊瓊點頭。陳先生有個十九歲的女兒，叫陳思琪。小丫頭有富二代典型的特徵，驕傲、任性。楊瓊之前做陳先生的私人保鏢的時候見過幾次。陳先生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但是陳思琪卻到了叛逆的年齡。

「思琪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她總說有人跟蹤她，性格變得很神經質。我請了保鏢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可是她還是感覺有人跟蹤她。她平時鬼混的那些人我一個都沒看上，問了也沒辦法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回事。」說這番話的時候，陳先生表現出一個父親的擔心。「楊小姐，在我遇到的所有保鏢中，沒有比你更加專業的了。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解決思琪這件事。你知道我並不缺錢，所以事後的酬金你不用擔心。」陳先生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他拉關係是怕楊瓊拒絕。至於給點錢，對他來說完全不會在意。

「陳先生，我在你手下的時候你對我很好，所以這件事我是想幫你的。但是我現在有工作，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的女兒。這點希望你能明白。」楊瓊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難處說了出來。「還有，我不會離開她的。」她指著身邊的沈秋華說。

陳先生點頭，似乎對於這樣的答案早有預判。「這樣，如果我能替你請到假，學校那邊保證放人，你是否會幫我？」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秋華此時開口道：「陳先生能不能多請一個人的假？」

楊瓊轉頭驚訝道：「你要參與進來？」

「你不是不會離開我嗎？」沈秋華轉頭對陳先生說：「希望我也可以盡一份力。」

陳先生活了半輩子，那雙精明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兩個女人的神情，心裡已經多少明白了。當下笑道：「沈小姐肯幫忙我當然求之不得。那事情就這樣了，你們回去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