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傷疤

導讀：你絕對會成為一個強大又美麗迷人的魔

藍臻和石悅過去發生的一段事故,是藍臻和陸忘川兩人之間永遠過不去的一道坎,誰都不願意主動提起,萬不得已說起這件事，也是含糊地用『那件事』來指代。陸忘川以為這件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他會把這件事帶到棺材里去的,沒想到，石悅夫婦竟然還有膽再找上門來。

在夜色的籠罩之下,陸忘川一手握著電話貼到耳邊，一邊抽出深深扎進石悅丈夫心口的法器,金屬製成的法器抽離尚餘溫度的屍體時,發出了噗嗤的聲音，滾燙的鮮血飛濺出來,咕咚咚地流了滿地。陸忘川冷漠地看著死後逐漸恢復成獅型的屍體，嗓音乾澀地對電話那端的李耀陽說道：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你的，作為交換，石悅來過的事要對藍臻保密。」

彼時的藍臻和陸忘川不過是十四歲的年紀，在大多數同齡人恣意享受著快樂的童年時，藍臻和陸忘川已經背負上沉重的使命，為了打破死亡詛咒，如履薄冰地努力著。由於年齡所限，藍臻和陸忘川遠沒有李耀陽所看到的強勢，當年的他們真心地認為，金童玉女和送子觀音永遠是一條心的，直到石悅事件發生。

石悅事件發生的時候，被紅蓮依附掌心的是一位全職家庭主婦，她是系統選定的第二位送子觀音候選人。在講石悅事件之前，不得不提一下，被李耀陽母親拖下水的第一位送子觀音候選人。

非常巧合的是，第一位候選人正是藍臻和陸忘川的小學老師，那位女老師是一位非常盡忠職守的教師，她對藍臻和陸忘川照顧有加，經常鼓勵他們要堅強起來。但她的資質終極太差，承受不住送子觀音系統的力量，紅蓮在某個熟睡的夜晚離開了她的手心，她很平靜地死在夢中，並沒有太大的痛苦。

有了這位女老師的先例示範，當時尚且單純的藍臻和陸忘川，很快就對第二位送子觀音候選人交付了信任，沒多久就把他們所掌握的情報對家庭主婦全盤托出了。

和無私奉獻的老師完全不同的是，這第二位候選人是個觀念非常傳統的家庭主婦，名叫齊依依，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天，藍臻和陸忘川把送子觀音系統的情報告訴她，也就等於告訴了她的丈夫。

齊依依雖然是個目光短淺的女人，可她的丈夫梁建國卻是個有野心的，十幾年前他白手起家，現在已經是個事業有成的商人，情婦也越養越多，一隻手都數不完，原本他已經厭煩了這個從農村跟著他來到大城市的女人，正準備一腳踹掉糟糠之妻的時候，卻得知齊依依被一個相當不得了的系統附身了。

在掌握了系統的情報以後，梁建國得出了一個結論，以齊依依的能力，恐怕她很難沒辦法熬得過送子觀音系統的考驗。所以梁建國腦袋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在妻子死去之前榨取最大的利益，心性冷漠而殘忍，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送子觀音能夠讀出世間萬物的真名。

在梁建國極力保護之下，齊依依平安地度過了兩年的考驗期，系統開發程度距離『讀真名』只有一步之遙。石悅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來訪的。只要圓滿完成石悅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願望，系統『讀真名』的功能就會開發出來。

這兩年齊依依屢次歷險，都是梁建國力挽狂瀾救回來的。在即將迎來成功的時候，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差池。

石悅的要求很簡單，她頭一次懷孕，來找送子觀音就是希望獲得一個賜福而已。即使沒有丈夫從旁協助，齊依依都能很好地把這次的工作完成。可這次的問題並不是出在石悅本身，而是石悅的那位獅子丈夫，他就像今天對李耀陽一樣，恬不知恥地對齊依依提出了要藍臻來給他泄.欲的要求。

聽到這麼無禮的要求，齊依依條件反射地看向丈夫，等待梁建國這個避風港幫她解決難題。梁建國對齊依依的依賴習以為常，不過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先安撫妻子，再來解決問題，而是一開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雄獅的身上。

梁建國不是什麼有良心的人，把年幼的藍臻交給雄獅當泄.欲工具，這件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是梁建國並沒有滿足雄獅的要求，因為他清楚地記得，系統每開發一項功能，候選人就會經歷一道考驗，石悅夫婦無疑就是系統的新考驗。保護好金童玉女，就是這次的考驗吧。

所以梁建國委婉地拒絕了雄獅的要求，並提出另外給他找對象的補償。雄獅的人形是個三大五粗的壯漢，和他獃頭獃腦的長相相匹配的是，他的智商並不是很高。他不懂什麼叫做語言的藝術，自然聽不懂梁建國對他的奉承。雄獅只知道一件事，他是草原上的王者，他想要得到的女人，那就一定是他的。

雄獅當機立斷，要給梁建國點顏色瞧瞧。修成精的雄獅先天條件強大，即使不適用法術，單單使用身體的力量，就足以讓人屈服。不過十分鐘，梁建國花重金請來的業內人士，兩死一重傷。

雄獅舔了舔手上的鮮血，一字一頓地重複他的要求：把這個女孩給我。

梁建國到底還是個普通人，當死亡的威脅如影隨形，他哪裡還記得什麼真名帶來的利益，哆哆嗦嗦地同意了雄獅的要求，狠狠地把藍臻從角落裡拽出來，推進了雄獅那滿是血腥和惡臭的懷抱。

齊依依接待石悅夫婦的時候，陸忘川並不在場，他們一家人子老小全都到外地旅行去了，陸忘川沒辦法反抗他強勢的父親，被一起打包帶走了。所以陸忘川也不甚清楚，藍臻是怎麼在雄獅手裡逃脫的。陸忘川只是隱約知道，金童玉女系統給了他們二十年的時間去尋找送子觀音，這個二十年的詛咒威脅著他們，卻也在這二十年內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所以藍臻才沒死。

藍臻沒死，但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她的左眼差點失明，背後五道深得消不去的疤痕。藍臻受傷的事，錯不在陸忘川身上，但是在感情上，藍臻沒有辦法不遷怒在關鍵時刻離開的陸忘川。

藍臻的經歷萬分兇險，但好歹是活下來了，齊依依和梁建國就沒那麼幸運了。

齊依依在這次考驗中被認定失格，不需要丈夫來提醒她，她都明白自己是活不久了。齊依依腦袋是笨了點，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德行的人。一直以來，齊依依一面對丈夫百般依賴，另一面卻做著梁建國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事。

齊依依知道梁建國在外頭養了女人，而且還不止一個。哪怕丈夫不忠，齊依依也沒想過要離開梁建國。但齊依依只生了女兒，成為送子觀音之後又被系統剝奪了生子的權利，梁建國想要兒子，他的好幾個情婦都懷孕了。

齊依依非常嫉妒，回應著她極黑的深淵怒火，在人間沾染了太多塵埃、早已變異的系統回應了她願望，開發出畸形的能力，能悄無聲息殺死還未出生的胎兒。兩年期間，梁建國的情婦一個接一個地流產，他也從來沒懷疑到妻子的頭上，他還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的妻子還是原來那個蠢婦。

齊依依快死了，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想著的不是丈夫，而是她的女兒梁泉。如果她死了，梁建國肯定會再娶，然後生一大堆的兒子，以這個男人對女性的輕視程度，梁泉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齊依依覺得，她必須為自己的女兒做點什麼。

在事件的最後，齊依依用菜刀殺死了梁建國后自殺，成為轟動一時的情殺案。梁建國多年打拚留下來的財產被他的幾個兄弟趁火打劫全部瓜分，梁泉被接回了外公外婆身邊，過著清苦而平靜的生活。不知墜入地獄輪迴的齊依依知道梁泉的未來，是否會後悔。

第二任送子觀音候選人的案例太過畸形，給藍臻和陸忘川留下深深心靈創傷的同時，也敲響了警鐘：如果不謹慎的話，他們所背負的詛咒，是會禍及到身邊親朋好友的。而且，送子觀音候選人並不等於送子觀音，在摘掉候選人的稱呼之前，他們不可能是一路人。最糟糕的是，由於梁建國貪圖利益，讓業界人士介入，送子觀音選拔已到□□的消息不再是個秘密，他們又多了一個危險。

受傷也不見得是壞事，正是因為石悅事件，才促使藍臻和陸忘川拚命鍛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陸忘川更是為了掌握絕對的主動權，大學不讀就跑出來創業，到目前為止成就也不小。

***

陸忘川怕被監聽，所以沒有使用電話通訊，而是直接使用了送子觀音和金童玉女之間特殊的腦電波聯繫方式。由於使用不夠熟練，他斷斷續續地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把故事說完。至於被他殺死的雄獅，他一個字也沒跟李耀陽說過。陸忘川前腳才離開兇案現場，國家專門處理靈異鬼怪事件的部門後腳就到了，他們悄無聲息地搬走了雄獅的屍體，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就連一根毛都沒留下。

李耀陽直覺陸忘川有事瞞著他，不過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陸忘川，不再繼續追問。李耀陽來到陽台，往一張懸挂著的網狀吊床上一躺，隔著紗窗盯著漆黑的夜空發起呆來。

迄今為止，李耀陽所了解到的送子觀音系統的情報，基本都是充滿負能量的。就連陸忘川這個從出生開始就身負送子觀音子系統的金童，在得知他想要毀掉送子觀音系統的時候，一點反對都沒有，直接就加入了計劃。

李耀陽手握紅蓮不過數月，連他一個凡人都能夠掌握的情報，他不相信天上的神佛會不知道。可是神佛一點也沒有收回系統的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人類的生命來做實驗。用佛法來衡量，他們想找的送子觀音，恐怕就是那種擁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高尚情操的人。很可惜，李耀陽完全不屬於這種人，非要讓他選的話，他寧願成魔都不樂意當佛。

一聲哼笑聲從李耀陽身後傳來，緊接著李耀陽就嗅到了濃得嗆鼻的血腥味。「如果你想成魔的話，一定要讓我來幫忙，你絕對會成為一個強大又美麗迷人的魔。」

李耀陽不回頭都知道，背後那個痴漢除了姒無餘以外就沒別人了。「不必，只是想想而已，我很喜歡人類這個身份。還有，我說過很多次了，別老是仗著主僕契約的漏洞，不經允許偷聽我的心聲。」

姒無餘吃吃地笑，就像前幾次答應李耀陽的那樣，語氣真誠得不得了：「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毫無疑問，下次鐵定還會再犯。

李耀陽轉過頭來瞪著一臉『我很甜』表情的姒無餘，想要數落他幾句，卻看到姒無餘的衣服都被染紅了，胸膛被一道猙獰的傷口貫穿，血已經不流了，但外翻的皮肉看起來很恐怖。李耀陽猛地坐起身來，罵人的話卡在喉嚨，半天才憋出個字來：「你……」

「雖然很想耍帥說，這不是我的血，放心吧。但是很遺憾，這就是我的血。」姒無餘笑了笑，帶著點點殺氣，「昨晚襲擊你的那頭二頭豹，他不會再出現了。」

「……到屋裡去，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李耀陽很不想承認，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