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快來買呀
「別碰,碰了這個,死的就是你了。」
趙小臻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得眾書生後退三大步,人群中不斷響起被踩到腳的呼痛聲。方靜安剛回暖的臉色瞬間慘白,扶著桌案勉強站穩,眼中閃過濃濃的疑慮與糾結,似乎知道什麼內情?
趙小臻眯著眼睛打量方靜安。
展昭單手拎起膽大包天的趙小臻,讓他遠離危險源,為了防止趙小臻掙扎搗亂,拎著衣領搖一搖,趙小臻被搖得頭暈眼花斗轉星移,暈乎乎被展昭拎走了。只剩下皺巴巴的詩稿、和同樣皺巴巴的詩作者方靜安留在原地,周圍形成一圈無人區……
展昭和趙臻玩鬧慣了,兩人眼中的[日常玩耍],卻引來一場極大範圍的竊竊私語——展昭居然把皇上拎起來,像抻面那樣揉圓揉扁抖來抖去?不愧是名震四方的南俠展昭,被封為[御貓]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有種!
ps:皇上彈性真好。
趙小臻在半空中扭動掙扎,「師傅!我發現一隻小蜘蛛!」
展昭一愣,「蜘蛛怎麼了?」莫非是破案的關鍵線索?
趙臻表情嚴肅道:「蜘蛛,死掉了!」
展昭:「……」
趙臻語氣沉痛道:「萬物皆有靈,讓它入土為安吧!」
展昭:「……」
悟空你過來,為師絕不打死你。
在展昭的貓眼瞪視下,趙臻壓低聲音道:「蜘蛛沒有外傷,可能是被毒死的。我用先生給的銀針,檢查過桌上的筆墨紙硯,這些東西都是太白樓統一準備的,沒發現毒物,除了方靜安的詩稿……」
趙臻指了指地上皺巴巴的詩稿,「我在詩稿上發現一些白色粉末,裝回去給先生看看是什麼毒。」公孫的銀針泡過藥水,比一般銀針效果好,連無色無味不會讓銀針變色的劇毒也能試出來。
趙小臻拿出一根針頭烏黑的銀針,上面扎著一隻死蜘蛛,「下毒之人意在方靜安,可能是情殺、仇殺或者殺人滅口,也可能是為了消滅競爭對手。我聽說方靜安是本屆一甲的熱門人選,賭坊在他身上下注這個數。」趙臻用手比劃一下,「功名利祿加上一夜暴富,誘惑可不小啊~~」
展昭眯起眼睛,「你怎麼連賭坊的事都知道?」
因為我去過賭場呀——這個絕對不能坦白!否則包大人和八王爺又要開始碎碎念了,還有太后,會不會用鐵鏈把我拴在龍椅上,除了上朝哪也不許去,每天用小皮鞭蘸辣椒水抽打,一天打八遍?趙臻抱著胳膊抖三抖,趕緊轉移話題道:「我猜下毒之人還在大堂內,或許就是參加斗詩的某個人。」
趙臻對白玉堂使眼色——上!考驗你的時刻到了!親爹還是后爹就在你一念之間!
白玉堂嘴角抽抽——這種時候還不忘了貧嘴,趙小臻就是欠揍!
「我見過這種蜘蛛。」白玉堂嘆了口氣,拿過銀針看了看。「這是雲南的紅斑毒蛛,這種毒蛛領地意識很強,母蛛的性格特別兇悍,會主動襲擊人和動物。聽說這種母蛛懷孕期間,不會外出覓食,而是將雄蛛作為食物。」白玉堂將蜘蛛包起來收好,「別看它長得小巧,紅斑毒蛛的毒液能毒死體型比它大幾百倍的獵物。人一旦中毒,輕則神志恍惚痴痴傻傻,重則立刻死亡。」
趙臻作沉思狀,「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白玉堂果斷無視趙臻,展昭貌似也忘記賭場的事了,他現在關心的問題是——毒蜘蛛為什麼會被毒死?總不會是毒蜘蛛先咬死李鴻,然後生無可戀服毒自盡吧?這是跨越種族的殉情自殺?
展昭頭痛道:「會不會有兩個兇手?」
趙臻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兩個兇手都想殺死方靜安,他倆不約而同在今天動手,一個用毒丨葯,一個用毒蜘蛛,結果兩個笨蛋都失手了?那死去的李鴻是替死鬼,還是害人終害己?」
白玉堂懶懶道:「我覺得,李鴻是使用毒蜘蛛的第二個兇手。」
展昭順著白玉堂的思路分析,「你的意思是,第一兇手在方靜安的詩稿上下毒,想毒死方靜安。正在這時,第二兇手李鴻跳了出來,李鴻故意搶奪詩稿,趁此機會放出毒蜘蛛,沒想到誤打誤撞做了方靜安的替死鬼,被第一兇手的毒丨葯毒死了,然後李鴻的毒蜘蛛也步上後塵,同樣被毒丨葯毒死了。李鴻殺人不成,反而做了替死鬼,這樣倒也說得通……」
辦案多年,第一次遇上這麼蠢的兇手,展貓咪表示無言以對。
趙臻感慨道:「如果真是這樣,李鴻也算蠻拼的……」
「其實他根本不用這樣做。」趙臻中肯的說:「李鴻此人學識尚可,可惜嫉妒心太重,不能容人的人如何能擔當大任?這樣的人最嚮往官場,也最不適合官場,就算他高中狀元,我也不敢重用這種人。」趙臻絕非在說風涼話,他真的是就事論事,可惜李鴻已經把自己蠢死了。
展昭白玉堂同時望天,如果李鴻在天有靈聽到這番話,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展昭想了想,「還有那個濃眉大眼的楊繼業,我總覺得他另有所圖。楊繼業方才一直圍著方靜安打轉,他能輕易接觸到詩稿,下毒的機會太多了。」
趙臻白玉堂很詫異——出事之後,展昭最先離開,根本沒聽到兩人關於楊繼業的討論。迷迷糊糊的展貓咪,居然一眼看穿楊繼業不懷好意,這是貓咪的第六感?
會試之期近在眼前,趙臻不希望李鴻之死鬧得人心惶惶,影響到其它考生備考。
展昭也明白利害關係,現在正是敏感時期,考生的精神高度緊張,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丁點兒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丨騷亂,如果再被有心人煽風點火,後果不堪設想。
話說,幕後人銷聲匿跡這麼久,會不會跳出來攪風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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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帶著毒丨藥粉末,毒蜘蛛的屍體,以及一肚子疑問趕回開封府。
展昭留下幾名衙役駐守太白樓,名義上是保護現場,其實是暗中保護方靜安。
方靜安這小子,正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看上去本分老實還有些木訥,也不知道得罪誰了,一下子跳出兩個兇手要殺他。為了避免兇手三四五六如雨後春筍般冒粗來,大家組團刷刷刷,合謀謀殺方靜安,趙臻也派暗衛保護他。
其實,趙臻一直不太理解,明明都是競爭對手,為啥非要扎堆住在太白樓?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表面上親親熱熱,私底下冷嘲熱諷,難道就不覺得累心?
一小部分志同道合的考生,最終修鍊成親密小夥伴;大部分都是假裝親密,大家混個臉熟,面上過得去就行了;有些鼻孔朝天的傲嬌,喜惡都擺在臉上,裝都都懶得裝,就著這麼任性。
虛偽的人,嘴上說「某某兄才高八斗,定能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其實他言不由衷,心裡幸災樂禍道:「這貨屢試不中,估計今年也沒戲,哄他兩句也算日行一善了。」
正直的人,善於發現別人的優點,嘴上說「某某兄才高八斗,定能金榜題名蟾宮折桂」,他絕對是真心的!小粉絲看偶像,越看越崇拜,再回頭看看自己,越看越失敗,心胸寬廣也難免堵得慌。
(= ̄w ̄=)這虐心的人生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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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開封府,公孫已經從驗屍房出來了,正坐在包大人書房喝茶。
公孫道:「李鴻是被毒死的,肺部發黑,因該是從呼吸中毒。」公孫看了趙臻一眼,「毒丨葯毒發后呼吸困難,身上不會留下任何傷口。人死後,臉色不會變成中毒的青黑色,七竅也不會流血,從毒發到死亡的時間極短,有解藥也來不及救人。因為死狀很像是疾病猝死,宮裡常用它來處死[重病的]宮妃和[有舊疾]的臣子。」
「當年的威武將軍,曾為大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卻因功高震主被太丨祖皇帝三番兩次羞辱。太丨祖皇帝在宮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手給威武將軍倒酒,那酒中就有此毒。」
說道激動之處,公孫先生冷笑三聲,「太丨祖皇帝親自倒酒,威武將軍怎敢不喝,怎能不喝?只能含淚滿飲杯中酒,頃刻間就中毒身亡了。太丨祖說[威武將軍素有舊疾,今日飲酒過量,猝死,將屍體抬回大將軍府,其他人繼續宴飲]說完舉杯祝酒,滿朝文武敢怒不敢言!」
公孫撂下茶杯,越說越氣悶。「文武百官又不是傻子,誰不知威武將軍身強體健天生神力,莫說是[舊疾],從小到大就沒得過病。但太丨祖皇帝金口玉言,說他[素有舊疾]就是有舊疾,說他[飲酒猝死]就是猝死。從那以後,所有中這種毒死的人,都叫[舊疾複發]。」公孫白一眼龐統。
龐統喝茶的手一頓——這是怕我死,還是盼我死?
趙小臻委屈死了,「不是我乾的!」
眾人都忍笑,包大人安撫道:「自然不是皇上,只是宮中用藥都有定量,尤其是毒丨葯,請皇上宣御醫過來問問。」
趙臻扁扁嘴,把令牌扔到空中揚聲道:「把太醫院首曲霖叫過來。」等抓到兇手,一定讓他也嘗嘗被人冤枉的滋味兒!就嫁禍他暗戀展昭,然後關門放白醋堂,要麼酸死他,要麼把他扁成豬頭!
暗衛飛身接過令牌,領命而去。
展昭將之前的猜測告訴包大人,又把趙臻找到的藥粉和紅斑毒蛛交給公孫。因為藥粉可以從呼吸中毒,公孫只用清水化開一小點,「沒錯,就是這種毒。」
包大人愁眉緊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春闈可不是鬧著玩的。
包大人沉吟片刻,「帶方靜安回來問話。」
眾人對視一眼——此時傳喚方靜安,其實是費力不討好的,做好了是分內工作,做不好就是草菅人命。恐怕是包大人起了愛才之心,一方面想儘快破案穩定人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方靜安。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也只有包大人願意做了。
趙臻忽然道:「大人可想好了,見了方靜安,您就不能做主考官了。」
「主考官?!」眾人驚訝,包拯也驚訝。
別看趙臻平時插科打諢,說起話來無所顧忌,關鍵時刻小包子口風極嚴,鋸了嘴的小葫蘆,硬扛著滿朝文武的壓力,死活不公開主考官人選和監考官名單。
按照趙臻的想法:等考生都進了考場,再當眾宣讀考官名單,然後把考官和考生一起關進考場。考官不許離開,考官的家人不許探視,更不許傳遞東西或派遣僕人,考場里自然有人伺候,也不會缺衣少食。直到考試結束,所有考生都離開考場,再把監考官放出來,允許回家後用柚子葉洗澡……
趙小臻每天和開封府混在一起,竟然一點口風也沒漏,眾人沒想到他選了包大人做主考官。
主考官啊!一屆考生名正言順的座師!擴展人脈的好機會!天大的肥缺!
包拯還真沒做過主考官,惋惜了一瞬間,最後還是搖搖頭,「只能辜負皇上的厚愛了。」幕後人在外逃逸,汴京又發生命案,無論是作為開封府尹,還是皇上信重的臣子,包拯都責無旁貸。
趙臻也惋惜。
他信任包拯的人品,卻堵不住悠悠眾口,如果包拯和考生摻和在一起,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做主考官了。嚴明法紀需要以身作則,如果連趙臻自己都[任人唯親],還能指望別人-大公無私嗎?
氣氛忽然有些低落,包大人笑道:「對了,小紅的身份查實了。」
眾人一愣,腦子都沒轉過來,展昭歪頭道:「什麼小紅?」
白玉堂是過目不忘的,用眼神示意展昭——就是哭哭啼啼跪在大街上求救的小紅。
展昭故作詫異——白五爺每天遇到那麼多哭哭啼啼求救的弱女子,真虧你還記得。
白玉堂:「……」
我錯了,我不該多嘴…呃,我不該多眼的。
包大人撫著鬍鬚嘮叨,「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忘東忘西毛毛躁躁,小小年紀記性這麼壞。調查宮女案時,小紅被錦繡樓的打手追趕,展護衛和白少俠救了她,還把她帶回來報案,你們都忘了?」
展昭白玉堂正忙著用眼神打架,趙臻倒是想起來了,確實有個叫小紅的姑娘。當時眾人為了查案搞得焦頭爛額,還懷疑過小紅是幕後人的暗棋,可最後案子破了,和小紅沒啥關係,冤枉人家了。
公孫也想起來了,「小紅背主私逃、偷竊財物、又毀壞賣身契,觸犯了宋律,大人念在她事出有因,輕判了收押候審,等查清她的身世再論罪。」
說是收押候審,也不能真把小姑娘和窮凶極惡的匪徒關在一起。小紅無家可歸,外面還有錦繡樓的錢老闆虎視眈眈,小紅哭哭啼啼求了包大人,和廚房大媽小丫鬟一起住在後院。展昭等人只在前院活動,小紅從不離開後院,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府里女眷都很照顧她。
包大人長嘆一聲,「那丫頭實在可憐,原本也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兜兜轉轉被人賣了兩次,最後又淪落到煙花之地。好不容易找到親生父母,父母又嫌棄她失了名節,不肯下認女兒。」包大人皺著愁苦的包子臉,「小紅如今鬧著要出家,誰也拿她沒辦法,我正發愁呢……」
趙臻好奇道:「她的父母是誰?」
包大人看一眼無動於衷的龐統,「是龐夫人的娘家妹妹。」
包拯口中的龐夫人,是指龐吉的現任夫人,龐統的后媽——孫氏。
孫氏的是父親名叫孫德仁,本是窮鄉僻壤的七品芝麻官,本事沒有,前途無亮,家裡窮得叮噹響。後來不知走了什麼路子,竟把自家嫡親的大女兒,賣給年長二十幾歲的龐吉做小妾。
孫氏入府後非常得寵,沒過幾年就生下龐煜站穩腳跟。孫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嫁個女兒全家受益。後來龐統的生母去世,孫氏被扶正,其父孫德仁也在龐吉的扶持下連連高升。今年就因為[政績優異]被平調入京,做了不大不小的五品京官,在禮部優哉游哉混日子,其它兒女也過得不錯。
小紅本是孫德仁最小的女兒,曾經也是視若珍寶極盡寵愛,小紅五歲那年走失了,孫家人哭著喊著找了好幾年,一直沒有線索,漸漸也就死心了。誰知十幾年後,小紅忽然冒了出來!親生女兒竟然淪落青-樓?還是錦繡樓錢老闆親自『調丨教』出來的?這可太刺激了!
孫老大人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提前去見列祖列宗,清醒后第一句話就是——「我女兒已經死了!」不能認下,絕對不能認下!否則其它兒女怎麼做人?我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擱!
當年一起被拐走的孩子,足有六七個,只要孫家死不承認,誰也沒有證據,總不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人家認女兒吧。
小紅傷心欲絕,哭著喊著要出家,包大人也頭痛,趙臻眯起眼睛想了想,「我倒有個好主意。」
好注意什麼的……
眾人默默望天,預感孫家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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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原名[翰林醫官院],趙臻嫌它繞嘴,一直隨口叫[太醫院]。做皇帝的好處就是這樣,趙臻隨口一句話,眾人就跟著改了習慣,幾個月前[翰林醫官院]已經正式更名為[太醫院]。
太醫院受翰林院管理,隸屬於內侍省,包含在天文、書藝、圖畫、醫官四局之內。太醫院主要承擔著[中央醫藥管理機構]的職能,一般設有院使兩名、副使兩名,四人共同管理太醫院事務,下設直院四人,尚葯奉御六人,其它醫官、醫學祗侯零零總總拉拉雜雜上百人……
太醫院正副使皆有官位,相當於現代醫院的正副院長,平時俗務纏身,並非醫術最好的人。太醫院的官位和醫術不成正比,所謂術業有專供,與其找正副使看病,還不如宣個醫官,
太醫院經常在皇上面前晃悠,晉陞的機會很多,導致人員冗濫,部門越來越臃腫,散養了一大批閑散人員。後世某些影視劇里,天子一怒動不動就要殺光太醫,「救不活某某就讓你陪葬!」——這絕對是虛構情節,除了某些特殊情況下,太醫很安全,不作不會死。
繼侍衛司之後,太醫院也難逃趙臻的[毒手],經過一系列雞飛狗跳的改革,裁掉了三分之一的閑散人員,將太醫院拆分成三個部門,一個負責看病,一個負責著書,一個負責管理,三個部門下屬眾多小部門,在此並不一一細表,我們只說負責[看病]的部門。
負責看病的部門,被趙臻定名為[急診科],將醫術超群的人才聚集到一起,閑來無事切磋醫術、研製新葯、改良舊藥、編寫醫書等等等等……[急診科]是太醫院最核心的部門,設有院首一名,副院首兩名,公孫掛著一個副院首,院首曲霖是趙臻欽點的。
曲霖年紀不大,醫術很高,就是膽子太小了,動不動就哭天抹淚。
接到趙臻的命令,暗衛不敢耽誤片刻,直愣愣衝進太醫院,捕獲正在[每日一哭]的太醫院首曲霖。暗衛拎著曲太醫騰空而起,飛檐走壁火速趕回開封府,沿途留下曲太醫的一路哭聲,百姓們都抬頭張望——這是下雨了?
見到趙臻,曲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活像在婆家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兒,淚汪汪地撲過來抱大腿,因為趙臻實在太……濃縮了,只好改成抱腰。曲霖膽小,有很嚴重的恐高症,方才被暗衛拎著衣領飛檐走壁,小心臟差點蹦出來!幸虧曲霖怕死,隨身攜帶救命小藥丸,吃了兩顆才把自己救活。
曲霖一見趙臻就撲上來告御狀:「皇上啊!小臣險些見不到您了!嚶嚶嚶……」
趙臻看著某暗衛:「你耍流︶氓了?」
某暗衛摸摸鼻子:「曲太醫哭得好有趣,屬下忍不住逗了一下……」
趙小臻表示懷疑:「只有一下?」
某暗衛咳嗽兩聲:「一下又一下……」
→_→果然是耍流︶氓了。
「去牆角站著!」趙臻裝模作樣地怒斥暗衛,暗衛面無表情地走向牆角,牆角罰站什麼的……皇上果然護短。趙臻摸摸曲霖的腦袋,順毛順毛~「別哭了,我給你撐腰,你還想怎麼罰他。」
曲霖淚眼朦朧,「讓他幫我搗蟲子!」
趙臻努力忍笑,「好,搗多少都可以。」
曲太醫膽子小,懼怕一切活著的蟲子,偏偏太醫院最近研究新葯,要搗碎大量蟲子做藥引。這可要了曲霖的命了,一天哭暈了三次啊三次,都被心狠手辣的同僚救醒,因為大家都會望聞問切,連裝病耍賴都不可以,這份工作實在太虐心了,曲霖每次見到趙臻都哭著喊著要告老還鄉。
奇怪的是,曲霖害怕活蟲子,卻不害怕搗碎之後血肉模糊的死蟲子,製藥的時候直接用手抓!工作中的曲霖,一改平時哭包模樣,說一不二敢想敢做,彪悍的醫德不需要解釋!
曲霖眨巴眨巴眼睛,掉下兩顆金豆豆,「皇上說話算話?」
趙臻一臉正直,「金口玉言!」
單純的曲霖相信了,擦乾眼淚破涕為笑。
曾經單純的眾人為他點蠟——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趙臻那張嘴!
展昭將命案現場發現的藥粉遞給曲霖,曲霖看了看,「哦……」
哦什麼,不要大喘氣!——眾人怒視曲霖。
「原來是這個葯。」別看曲霖年紀輕輕,曲家已經連續三代在太醫院任職了,對太醫院裡的大事小事門兒清。曲霖的爺爺年輕時,剛好是太丨祖時期,曲霖不僅聽說過這種毒丨葯,還見過實物。
曲霖道:「先皇在世時,曾嚴令禁止太醫院收藏毒丨葯,這種葯和其它幾種毒丨葯都被銷毀了。皇宮規矩森嚴,私自製毒、藏毒、用毒都是死罪,沒有皇上的暗示,太醫院裡沒人敢制毒。而且看這個藥粉的顏色,不像是幾年內新葯,倒像收藏很多年的舊藥。」
包大人道:「太醫院中,還有誰會做這種毒。」
「誰都會啊。」曲霖大大咧咧道:「太醫院收藏了全天下的藥方,大夫手裡拿著藥方,就好比武者手持利劍寶刀。治病救人就是神醫,行俠仗義就是大俠;見死不救就是庸醫,欺凌弱小就是敗類!」曲琳大義凜然說完這段話,偷瞄一眼在牆角罰站的暗衛,一切盡在不言中……
眾人沉默。
看不出曲太醫還挺記仇,念念不忘要報復,抓住機會就要踩一腳,這是膽小鬼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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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沒有線索,眾人目送揚眉吐氣的曲太醫,和[奉命贖罪]的某暗衛。如果說曲太醫是[會咬人的兔子],趙臻調丨教的暗衛就是[不會叫的忠犬],兩人在一起,還不知道誰欺負誰呢……
送走了曲太醫,展小昭和趙小臻手牽手回家吃午飯,腳步輕快興高采烈。
親戚們還沒走,重要的是展夫人還沒走!展夫人做菜的手藝太棒了,幕後黑手也不能阻止趙小臻蹭飯的決心!趙小臻時常感慨——如果不是打不過展青鋒,一定要把展夫人非法扣留在御膳房,天天做飯給我吃!嗚呼,恨不相逢未嫁時!
白玉堂的口腹之慾很淡,對食物也沒什麼執念,山珍海味能吃一碗飯,鹹菜豆腐也能吃一碗飯。主要原因是五爺太懶了,吃飯和添飯都是麻煩事兒。每次展昭給白玉堂盛飯,都用飯勺使勁壓實,白玉堂沒有留剩飯的習慣,盛多少吃多少,就算感覺到吃撐了,也會把飯吃得乾乾淨淨。
比起白玉堂屢屢受挫的養貓行動,展昭一直在默默努力,耐心養肥心愛的小白鼠。
白玉堂背著手,慢悠悠走在兩人身後,望著趙小臻的背影若有所思。
趙臻今天很奇怪。
白玉堂一直覺得趙臻很奇怪。普通小孩愛胡鬧愛撒嬌,趙臻也愛胡鬧愛撒嬌,可熊孩子胡鬧起來沒完沒了,愛撒嬌的孩子都被寵壞了,只有趙臻總能把握好胡鬧的分寸和撒嬌的尺度。不多不少,不會讓人厭煩,也不會顯得太老成。
趙臻本質上也是懶散的,寧可滿大街瞎轉悠,也不會做無用功。他忽然跑到太白樓引起騷亂已經很奇怪了,何況趙臻護起短來毫無原則,居然讓暗衛跟著曲霖去[贖罪]?這實在說不通。
奇怪的不只是趙小臻,還有死賴著不走的白谷。
白谷也不知道是吃錯藥了,還是忘吃藥了,忽然變得非常熱情,不僅每天守在路口接自己回家,還在大庭廣眾下——「玉堂你回來了,爹爹等你好久了~~」白谷站在路口笑顏如花,背景上彷彿開滿了無數朵白百合!路過的行人都被白谷美呆了,男女老少全傻乎乎張著大嘴。
——額滴親娘誒!五爺他爹真好看!莫非是神仙下凡?!
白玉堂轉身就走——好丟人,好想打死他!
除了每天在路口引起圍觀,白谷還天天去街上晃悠。因為兩人長得太像了,百姓們難免好奇問上兩句,白谷就會露出[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表情,然後一臉自豪地告訴別人——「玉堂是我兒!」
於是……
白玉堂很快見識到什麼叫滿城風雨!什麼叫人言可畏!
白谷不僅在外面發瘋,在家裡也發瘋。每天自告奮勇叫白玉堂起床,他自己不睡懶覺,還要拉著白玉堂陪他晨練。白五爺很鬱悶,每天起床都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在賣蠢,這種心塞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白玉堂抖了抖雞皮疙瘩,躲白谷如同躲蒼蠅!
從前覺得,白谷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欠揍。
現在發現,似笑非笑其實挺好的,[笑顏如花]的白谷太可怕了!
白玉堂雖然一直想低調,可他那容貌、那脾氣、那功夫,實在不具備低調的資本。白玉堂天生就有吸引眼球的特質,在武林中闖蕩幾年就名滿天下,在大街上溜達幾圈就家喻戶曉了。如今白玉堂常駐開封府,和同樣引人注目的展昭出雙入對,閃亮亮x閃亮亮=亮瞎眼。
白玉堂在開封的人氣很高,連帶著白谷也出名了,兩人是親生父子這件事,就連遠在江湖的朋友都聽說了,紛紛致信白玉堂,詢(打)問(聽)詳(八)情(卦)。
斯文的說法是,「近日驚聞白兄尋得生父,甚喜之,能否解惑?」
直白的說法是,「白老五你他娘的不厚道!你不是孤兒嗎!哪又冒出一個爹?」
迷糊的說法是,「當爹啦?恭喜恭喜啊,你真不夠意思,娶媳婦也不通知我!」後面追加一封急信,「不好意思聽岔了,不是喜當爹,是喜得爹,恭喜恭喜啊!替我向伯父問好!」
白玉堂一把火燒光了所有信件,氣得半宿沒睡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展昭自己喜歡欺負白玉堂,卻不許別人欺負白玉堂,關鍵時刻自然要挺身而出保護自家老鼠!展昭分析道:「首先伯父絕不是胡鬧,否則我父親不會看著不管。其次伯父性格高傲,就算想認回你,也不會用這種死纏爛打的方法,他明顯是故意折騰你玩。」
「最後是趙小臻!」展昭眯著眼睛斬釘截鐵道:「這種死纏爛打卻意外很有效的方法,一看就是趙小臻的手筆!既然能相出這種餿主意,他肯定知道原因!」
白玉堂伸手拔刀,「我去問他!」
展昭撲上去搶刀,「刀下留人!趙小臻還有用!」
白玉堂冷冷一笑,「除了蹭吃蹭喝貧嘴惹禍出餿主意,留他何用!」
展昭幾乎是脫口而出,「給咱倆送終!」
兩人本是鬧著玩,說到這裡卻有些認真了。白玉堂心中閃過千萬種念頭,自己也說不清是喜是憂。趙臻是徒弟,沒有親生兒女才輪到徒弟送終,為何展昭想都沒想,就認定自己不會有孩子呢……
給咱倆送終……
白玉堂丟開刀,伸手抱住展昭。
我以為你迷迷糊糊什麼都不懂,原來你都知道。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除了孩子……
貓兒那麼喜歡孩子……
白玉堂手上用力,緊緊抱著展昭。
展昭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悔一時嘴快,卻沒想到白玉堂這麼激動。展昭把燒紅的臉扣在白玉堂肩膀上,只露出兩隻紅珊珊的耳朵,乖乖給他抱著,半晌才慢吞吞地抬手回抱抱。
(づ ̄3 ̄)づ
兩人歡歡喜喜抱在一起,什麼白谷,什麼趙臻,什麼真相,全都都忘掉啦。連晚上睡覺都是抱著睡噠!白谷大清早照例來搗亂,發現白玉堂拋棄了端端正正的睡姿,側身摟著展昭,展昭難得沒踢被,姿勢乖乖順順……兩人額頭抵著額頭,睡得紅撲撲香噴噴,似乎是在做美夢。
白谷站在床邊瞅了半天,實在捨不得打擾他倆,原路返回時順便帶上房門。
因為白谷早上沒來折騰,白玉堂心存僥倖,以為他瘋夠了,終於恢復正常了。誰知又看到白谷站在路口笑顏如花,白玉堂第一次感覺到牙疼——我果然太天真了!
白谷抱起趙小臻率先進屋,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曉得又想出什麼餿主意。
一想到找趙臻套話,白玉堂只覺得頭痛欲裂。別以為從趙臻嘴裡套話很容易,這小子精乖精乖的,嘴巴堪比蚌殼!比如包大人做主考官那件事,若非趙臻自己說出來,連明察秋毫的包大人都沒察覺,何況是自己了。
最直接的方法是,用趙臻想知道的事交換,趙臻天生一副奸商嘴臉,做買賣不賺就等於賠,所以[那件事]一定要物超所值才行。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麻煩,「不如直接找趙臻攤牌,問他想要什麼……」
展昭一句話掐滅了這個念頭,「小白,你想被趙小臻奴役一輩子嗎?」
白玉堂:「……」
展昭眯起眼睛,「你覺得,我們抓住承影威脅趙小臻,成功幾率有多大?」
白玉堂無語,「怎麼可能成功,你能不能想個靠譜的主意。」趙小臻的性格難以捉摸,就算他留下承影,容忍承影,和承影睡在一張床上,也不能說明他喜歡承影,願意為承影妥協。難怪老人都說,小孩總和誰在一起,性格就越來越像誰,趙小臻喜歡出餿主意的毛病,一定是隨了展昭……
「這主意哪裡不靠譜了?」展昭一臉茫然,還有些小委屈。「趙小臻最想知道的事,不就是承影的秘密嗎,我們用承影的秘密做交換,趙小臻肯定願意換的,明明是個好主意……」
饒是白玉堂這麼淡定的人,此刻也有些臉紅了。
完全想歪了!思想太不純丨潔了!
白玉堂咳嗽兩聲,避開展昭清澈的眼神,「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吧。」
展昭先是茫然,隨後恍然大悟,用擔憂的眼神看著白玉堂。
趙小臻說過,男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會進入[更年期],莫非小白也……
唔……不曉得公孫會不會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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