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又見鬼了
據龐統提供的不可靠消息,小紅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龐媛容貌相似。
別看龐吉府中鶯鶯燕燕妻妾成群,其實膝下只有二子一女。大兒子龐統,是龐吉已故的前妻所出,二兒子龐煜和小女兒龐媛是現任妻子所出。龐吉的現任妻子本是貴妾,只因肚子爭氣生了龐煜,才母憑子貴被龐吉扶為正妻。
龐媛是龐吉最小的女兒,也是現任妻子扶正後生下的。比起少年喪母飽嘗人情冷暖的棺材臉龐統,和生從小嬌慣無人教養的惹禍精龐煜,龐媛生下來就被父母奉為掌上明珠,受盡千般寵愛。
龐媛出生的時候,龐統早都離家從軍好幾年了,龐統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自立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兄妹倆只見過寥寥數面。龐媛今年剛滿十歲,小紅已經十六歲了,龐媛是嬌生慣養千金萬金的大小姐,小紅是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賣身女,這兩人能有什麼關係呢?
眾人覺得,問題八成出在龐吉或者龐夫人身上。
龐吉此人酷愛扮演狗腿子之類的角色,可他大小也是個平陽侯,沒有證據不能隨便傳他問話,眾人沒商量出什麼好辦法,決定把難題丟給機智的包大人,反正包大人不在這裡,抗議無效!
「阿嚏喲~~」遠在開封府的包大人忽然打噴嚏,這個噴嚏是乳齒滴響亮!
正幫包大人挑燈的管家包誠、被這個有節奏的噴嚏嚇得手一抖——把蠟燭掐滅了!
包大人揉揉鼻子道:「快把蠟燭點上。」
「是,老爺。」包誠下意識回頭看包大人,結果黑漆漆的屋裡根本看不清黑漆漆的包大人,只能看見忽隱忽現的兩排白色牙齒,從動作判斷,包大人應該是張著嘴打哈欠……
包誠:「……」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燈下看老爺越看越黑。
滅燈看美人想撲上去為所欲為,滅燈看老爺……qaq神馬想法都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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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公孫商量好明天的行動,見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休息。
吸取上次的教訓,公孫早早為龐統選好一間房,再三叮囑僕人們打掃乾淨,並親自護送龐統回房休息。如果你們以為公孫在獻殷勤就大錯特錯了,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押送……
龐統的房間和公孫自己的房間一南一北遙相呼應,如果用一個字概括就是——遠!
站在偏僻的院落前,龐統久久不說話,面癱臉上沒有任何可供猜測的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公孫。公孫不甘示弱,雖然身高矮了兩個頭,氣質和氣勢都比龐統強勁。正當躲在角落偷看的眾人,以為龐統會憤而出招時,他居然沉默地、乖巧地、頭也不回地住進去了……
公孫表示滿意:終於可以擺脫睡覺像挺屍的龐統了!雖然不怕屍體,卻也沒有和屍體排排躺睡覺覺的怪癖,尤其這個『屍體』睡姿不安分,特別喜歡半夜耍流︶氓,不是亂摸就是亂抱,神煩!
趙臻摸摸下巴:龐統現在不出招,一定是在憋大招,要不要留下兩個暗衛等待後續發展?
眾人都在圍觀八卦,只有白谷不遺餘力的騷丨擾白玉堂。
「玉堂,晚上和爹爹一起睡嗎。」白谷無時無刻不在撩丨撥白玉堂,閑著沒事就戳戳白玉堂冷若冰霜的臉,被騷丨擾的次數太多了,白玉堂的忍耐力有了長足進步,看到白谷就下意識板起臉,嚴陣以待隨時戒備的模樣,和平時懶洋洋的狀態有很大不同。
同樣是表情稀少的人,龐統和白玉堂的完全不一樣。
正常人表情豐富,其實大多數表情都是我們偽裝出來的。比如看到熟人打招呼,我們的臉上會自動擺出微笑的表情,其實不一定是看到某人高興才笑的,多數情況下,微笑只是一種禮貌。再如我們傾聽別人說話時,總會下意識做出各種表情回應,其實不一定是感同身受,多數情況下只是表達『我在聽』的意思。
龐統和白玉堂的表情少,只是因為他倆不合群、不願意偽裝自己迎合大眾。
其實兩人的區別很明顯。龐統板著臉也是一種表情,他不是沒有表情,而是從頭到尾只有這一種表情。白玉堂其實是有表情的,他的表情大多隨心所欲,只是白玉堂天性冷淡,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表情自然就變少了。遇到展昭之後,白玉堂第一次發現,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讓正常的自己變得不正常,不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是因他哭而哭、因他笑而笑……
言歸正傳。
白玉堂不搭理白谷,白谷更加興緻勃勃地騷丨擾他,父子倆日常相處模式就是較勁較勁較勁!
趁白玉堂和白谷糾纏的時候,展暉以『爹娘明天就到』的名義拉走展昭。
白玉堂打發走白谷,一把抓住腳底抹油準備開溜的趙臻,拎著他往回走。趙臻四肢懸空掙扎無果,委屈巴拉地偷瞄白玉堂:「白大哥,我要回宮了,明天還要上早朝呢。」
白玉堂淡淡道:「耽誤不了多久。」
回到房間,白玉堂丟開眼珠亂轉的趙臻,趙臻雙腳落地的一瞬間,整個人像兔子似的竄出老遠,縮到圓桌後面掩蔽,瞪著眼睛緊盯白玉堂,兩隻耳朵和亂翹的呆毛都警惕起來。
白玉堂挑眉:「行啊,貓兒教你的功夫沒白學。」
趙臻隔著桌子壯膽,挺胸抬頭道:「那是當然,朕天賦絕倫,爾等凡人望塵莫及。」
白玉堂聽著都新鮮,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秀天賦,是自己耳鳴了,還是趙臻的臉皮又厚了?白玉堂靠著椅背勾勾手指,「過來包子,別讓五爺費事兒。」
趙臻瀑布汗,嘴上依然不示弱,「你不要激怒我,鬧得兩敗俱傷對大家都不好吧。」
白玉堂挑眉,「你想跟我動手?行啊,我讓你雙手雙腳。」
趙臻扁扁嘴,「朕愛好和平,君子動口不動手。」
白玉堂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你是君子?」別逗了,分明是包子,還是黑心包子。
趙臻憋氣,用加了一罐糖的聲音甜膩膩道:「師娘~我親耐滴親師娘誒~~~」
白玉堂額頭的青筋蹦起來——師娘是個什麼鬼?!
白玉堂慶幸自己剛才沒喝茶,黑著臉把趙臻抓過來,捏住腮幫子,「你再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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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臻的包子臉被拉成大餅臉,沒心沒肺地撲到白玉堂身上猛蹭。
白玉堂嘴角抽抽,這小鬼最擅長以退為進和矇混過關,若是在平時,趙臻不管不顧的亂蹭,肯定會被愛乾淨的白玉堂丟出窗外,有多遠丟多遠,可是白玉堂今天有話問趙臻,把他丟出去,正好方便他逃跑。想通之後白玉堂開始深呼吸——忍耐忍耐!問完在揍也不遲!
白玉堂單刀直入:「你和白谷有什麼關係,你倆在合謀什麼。」
趙臻歪著腦袋裝傻充愣,「誰呀?」
白玉堂不說話,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態度,這個態度可以用兩個字總結——呵呵。
趙臻抖抖肩膀,想著識時務者方為俊傑,立刻就懂了。
「你說伯父啊,白伯父不是你爹嗎,你爹就是我伯父啊,還能有什麼關係。」
白玉堂緩緩道,「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你總把我叫小一輩?」
白玉堂比趙臻年長十幾歲,按理說應該叫[白叔叔],可趙臻一直叫[展大哥][白大哥],後來趙臻拜展昭為師,師者為父,展昭自動升了一輩,結果自己還是[白大哥],平白比貓兒矮了一頭,心塞塞。結果一步差步步差,展青鋒榮升[師公],白谷卻是[伯父],又比展青鋒小了一輩兒……
其實這也是習慣問題,現代人的輩分觀念淡薄,喜歡聽年輕一點的稱呼。古人卻正好相反,把人往老了叫反而顯得尊重。趙臻剛到這個世界就在荒山野嶺居住,遇到展昭后一直叫他[展大哥],原因是展昭長得太年輕了,比趙臻上輩子年輕多了,叫[哥]已經很彆扭了,叫[叔叔]肯定彆扭死。
展昭的性格隨和,隨便叫什麼都無所謂,趙臻就懶得改口了,後來認識了白玉堂,自然隨著叫[白大哥]。整個過程無比很複雜,趙臻不知道怎麼解釋,白玉堂也不想抓著這個問題不放,繼續追問道:「你倆何時認識的,有何事瞞著我。」
趙臻無辜道:「你想多了,伯父只是喜歡小孩而已。」
白玉堂不信,那種陰陽怪氣的性格,怎麼看都不像喜歡小孩的人。在白玉堂的意識中,喜歡小孩的人應該像展昭那樣,溫和善良討人喜歡,白谷恰好完美規避了這幾個形容詞……
「我說真的,白伯父肯定練過抱小孩!」趙臻在某些時候是很有原則的,他承諾過為白谷保守秘密,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趙臻不著痕迹地引著白玉堂,將話題越扯越遠。
「白伯父抱我的動作很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彆扭和生疏,只有抱過小孩的人才會這樣。哪像你啊,每次不是拎著我就是抓著我,也就是我脾氣好不嫌棄你,換成別的小孩早都哭炸天了。」
白玉堂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不知道白谷是怎麼想的,把自家孩子扔掉十幾年不聞不問,抱別家孩子倒是挺熟練的。白玉堂絕不承認自己在吃醋,他早就過了期待父親的年齡,只是心頭淤塞煩悶,不上不下堵得慌……
每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都曾經幻想過父母的模樣,白玉堂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白玉堂天生聰慧,心智成熟領先同齡人一大截,很快就擺脫掉軟弱的自己,成長為堅韌不拔的男子漢。
白玉堂忽然感到意興闌珊,失去繼續逼問趙臻的興趣了。
趙臻捂臉,從指縫中偷瞄白玉堂沉靜的臉。
白玉堂實在太聰明了,趙臻沒把握騙過他,只好從源頭掐滅白玉堂的興趣,沒興趣自然就懶得問了。這個話題雖然傷感,但白谷的身份可能更傷感,兩害相加取其輕,只好暫時委屈白玉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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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白玉堂心塞,趙臻心虛,兩人都板著臉裝深沉,誰也不說話。
這時候,就聽見韓二哥驚天動地的大嗓門兒嚷嚷道:「額滴娘啊!活見鬼了!」
兩人同時扶額——又來?沒完沒了啊……
緊接著又聽見兩聲清脆的巴掌,韓二嫂火辣地怒吼:「吵醒茵茵老娘弄死你!」
兩人長嘆一聲——茵茵肯定被吵醒了……
果然,極具穿透力的女童哭腔劃破夜空,繼承了爹娘的嗓門子,嗷嗷響亮。
趙臻邁著小短腿推開房門,探出腦袋四下張望,只見眾人都趴在門口窗口直視前方,盯著遠處的天空嘴巴張的老大,似乎看到了什麼驚悚的畫面,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趙臻順著眾人的視線看,院子里除了月光和搖動的樹影什麼都沒有。趙臻不信邪,揉揉眼睛仔細看,還是什麼都沒有,回頭看白玉堂,只見白玉堂一倆深思與凝重,也盯著遠處的天空。
本來活見鬼這種事,通常是見鬼的人瘋了,但趙臻卻覺得大概是自己瘋了……
趙臻扯著白玉堂的袖子用力搖,「白大哥,哪裡有鬼啊?」
白玉堂回過神,慢了半拍才道:「你沒看見嗎。」
趙臻越來越茫然,「看見什麼?」
白玉堂指著遠處的天空,「一輛奇怪的馬車飄在天上,後面跟著一群跳舞的白衣女子。」
趙臻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擊掌道:「是包郵美女的聖誕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