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手下留情
晚飯後,展昭纏著展二叔打聽[鬼斧神工]的事。偶爾不靠譜的展二叔,大多數時候還是靠得住的,「我年輕時候走南闖北降妖伏魔,踏遍山川五嶽,只在西域見過一次[鬼斧神工]。」
展二叔啃著香梨面無表情道:「大概是幾十年前,幾個狡猾的沙匪偶然發現一座大漠廢墟,廢墟會在每月特定的時候產生蜃景,沙匪用[神跡]做借口,矇騙愚昧又膽小的沙漠百姓,每個月都能進貢大量糧食和飲水,還獻上少男少女供沙匪玩樂。」
展青鋒皺眉道:「怎麼沒聽你說過。」
展二叔眨眨眼,「忘記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每件事都向你彙報。」
白谷充當解說,「展老二每次被人欺負,都跑回家找展老悶哭訴,沒有哭訴就是沒被欺負。」
展二叔瞪了白谷一眼,鼓著腮幫子用力嚼香梨,「那些沙匪根本沒人性,招攬無惡不作的武林敗類入伙,靠燒殺搶掠得到的錢財窮奢極欲。他們還讓搶回來的少女懷孕,等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就把孩子賣給附近的人販子,留下少女繼續為他們生孩子。中年男女淪為他們的奴隸,餘下失去利用價值的老人,會被他們驅趕到沙漠深處自生自滅。」
眾人聽得直皺眉,幾位夫人憤憤道:「這群人渣,還有沒有王法了!」
「沒有啊,荒漠里本來就沒有王法,只有誰的拳頭大。」展二叔放下啃得乾乾淨淨的梨核,「我聽說那片荒漠有妖魔作祟才去的,沒想到又是人在作怪,其實這世上神神鬼鬼的怪事,十有八丨九都是惡人多作怪。真正的妖魔鬼怪修行不易,大都窩在深山老林開荒,很少有人的地反亂晃……」
展二叔說到一半又跑題了,展昭趕緊拉住他,「二叔,你還沒說鬼斧神工是什麼呢。」
展二叔歪頭,「我沒說嗎?當年我一氣之下把沙匪全滅了。」
白玉堂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
「所以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展二叔坦然道:「那玩意叫[鬼斧神工]是白老鬼告訴我,。」
眾人默默扭頭,只見白谷喝著小酒、哼著小曲、翹著尾巴得意的笑~
眾人秒懂——難怪他剛才不阻止展二叔揭曉謎底,原來是先給希望再狠狠打破,何其殘忍啊!眾人咂咂嘴,把最後的希望壓在展爹爹身上,展爹爹威嚴古板惜字如金,素有[話題終結者]之稱,言簡意賅用三個字結束對話——「不知道。」
這三個字的威力堪比會心一擊,眾人把同情的目光投向白玉堂,看來想知道鬧鬼的真相,這聲『爹』不叫也得叫了。白玉堂正在糾結,沒想到白谷先鬆口了,「鬼斧神工其實是一種機關……」
白谷喝口小酒幽幽道:「首先是能工巧匠按照圖紙建造地穴,結合太陽和月亮的光線角度,在地穴某處牆壁上雕刻栩栩如生的壁畫,然後在地穴內部的特定角度開鑿孔洞,以便光線順利通過孔洞,把雕刻好的壁畫反射到地穴外面的天空,看起來就像神奇的海市蜃樓。」
趙臻對古代勞動人民的創造力嘆服,「現在還有人會做這種機關嗎?」
白谷搖搖頭,「[鬼斧神工]的技藝,源自幾百年前的西域匠人,到現在早已失傳了。民間留下的地穴都是前人所造,[鬼斧神工]曾在百年前風靡一時,尤其被當年的王公貴族追捧,這些人不惜花重金聘請西域匠人為自己建造墓穴。」
展昭興緻勃勃,「然後呢,這麼神奇的技藝為何會失傳?」
白谷冷冷一笑,「那時候,只有有錢有權的王公貴族才用得起[鬼斧神工],這些王公貴族剛開始認為『如此神奇的機關,如果建在我的墓穴該有多好』,後來卻變成了『如此神奇的機關,如果只建在我的墓穴該有多好』……」聽著白谷冷淡的聲音,眾人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白谷嘲諷道:「一些有錢有權的王公貴族聯合起來,將會製作[鬼斧神工]的西域匠人囚禁,禁止民間建造[鬼斧神工]的地穴。墓穴建成后,西域匠人被殘忍殺害,有些匠人被活活困死在墓穴中。僅存的西域匠人全都隱姓埋名,恨不得從來沒學過這門手藝。」
趙臻咽口水,「所以這座宅子下面是地穴?而且這個地穴……」
白谷挑眉道:「是你祖先建造的,連通了皇宮的地下密道,主要用途是逃命。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地穴里困死了十幾名西域匠人、以及幾十名普通的工匠。」
趙臻嘴角抽抽,「密道不是應該低調嗎,幹嘛弄出海市蜃樓吸引眼球?」
白谷摸摸下巴,「[鬼斧神工]應該不可能是自己動起來的,肯定有很多人一起操縱。」
展昭白玉堂長嘆一聲:買新房鬧鬼已經夠心塞了,鄰居住在腳底下能不能別鬧了?
展家大哥搖搖頭,「你倆這挑房子的眼光,實在不敢恭維。」
四鼠用力地點頭,「城內房子這麼多,你倆千挑萬選買到鬼宅,手真黑!」
展二叔一臉認真,「屋下掩屍乃大凶之兆,要不要我做法改下風水?」
展鐵匠用一個橙子堵住展神棍的臭嘴。
趙小臻若有所思,「如果我沒記錯,這裡和另外幾套房子都是抄家抄來的,戶部原本打算開春后競價出售,因為你倆急著用房子,就提前買下來了,為了買房還被戶部官員刁難過?」
展昭好脾氣道:「也算不得刁難,就是拖拖拉拉不太想賣。」
白玉堂皺眉道:「莫非早有人盯上這裡了。」
「我也這麼覺得。」趙臻坐在展夫人身邊,被她捏來捏去像麵糰兒似得揉啊揉啊,趙臻掙扎道:「一定有人知道宅子下面有地穴,他們想得到這間宅子,又怕動作太大引起咱們懷疑,於是耐著性子等戶部估價出售,沒想到半路殺出兩隻程咬金。」
趙臻指指展昭和白玉堂,「你們倆有我和開封府做靠山,他們不能強行出手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重要的宅子被買走。他們在府里裝神弄鬼,是想讓你倆知難而退,主動把房子讓出來。」趙小臻裝模作樣一聲長嘆,「真可憐,身為反派卻被豬腳欺負成這樣,我都想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了!」
豬腳是個什麼鬼?
趙小臻有點人來瘋的性格,情緒亢奮的時候喜歡胡言亂語,眾人聽不懂他的包袱,也不明白趙小臻偶爾奸笑的含義,乳齒芥末如雪的人生,常常令趙小臻莫名惆悵。
展昭和和趙小臻接觸最多,早已練成可聽可不聽的技能,自動跳過聽不懂的段落,直接反駁他上一句話。「我和小白都不怕鬼,他們裝神弄鬼嚇不走我倆,豈不是費力不討好。」
趙小臻摸摸下巴,「此言有理。」眾人在一起分析案情時,偶爾會遇到解不開的[結],這個[結]往往就是被忽略的重要線索。眾人還在思考,喝茶的展青鋒忽然道:「下人可信嗎。」
趙小臻一拍腦門兒,「哎呀,果然是旁觀者清,幕後人與其把你倆逼走,不如留下你倆做擋箭牌。難怪人人都說燈下黑,府內頻頻出現怪事,我居然從沒懷疑過府里的下人!」
眾人恍然大悟,展暉道:「依你倆的脾氣,肯定不用下人伺候飲食起居,平時也很少和下人接觸。幕後人安插親信混進府里,不僅可以看守地穴,還順手埋下了釘子,就算打聽不到機密消息,也能大概知道咱們的動向。」展暉咂咂嘴,「而且從敵人手裡領工錢,這主意簡直太損了!」
蔣平一拍大腿,「他奶奶的!什麼鬧鬼啊,中毒啊,鬼斧神工啊,都是為了引開咱們的注意,我這幾天在心裡琢磨來琢磨去,越琢磨越複雜,卻把最簡單的手法忽略了!這是有內奸啊!」
展昭摸摸下巴,「府里招下人的時候,我就有些疑惑,怎麼城裡城外的小丫鬟都瘋了?好好的有錢人家丫鬟不做,非要爭著搶著賣身入府,原來是有人在暗中慫恿!」展昭憤憤道:「太狡猾了!敵人故意用人海戰術煩死咱倆,害得咱倆一個丫鬟沒找,府里除了廚娘清一色的壯漢!」
趙臻嘴角抽抽:師傅大人你想多了,那些小丫鬟絕對是自願賣身!
白玉堂按住憤怒的貓咪,回頭問趙臻,「是先發制人,還是敵不動我不動。」
趙小臻摸摸小下巴,露出一個狡猾地壞笑,「當然是先發制人,而且擇日不如撞日!」
眾人看到趙臻壞笑的包子臉,下意識扶額——又萌又陰險,無論看幾次都覺得好違和!
趙小臻雙手掐腰,一派得瑟的小模樣,「承影呢!給朕死出來!」
可憐巴巴的承小影被暗衛們排擠,擠啊擠啊一直擠到外圍看守院子,距離太遠聽不清眾人說話,被其它暗衛告知趙臻找他,承影的第一反應是——包子終於憋出大招了,前方高能警告!
承影剛剛站穩,趙臻就拉著展昭的袖子搖一搖,「師傅上!點住他!讓他不能反抗!」
展昭十分無語,「你想耍流︶氓?」
承影非常配合,「要我脫衣服嗎?」
趙小臻:「……」
(╯‵□′)╯︵┻━┻脫你妹啊!不許吐糟英明神武高瞻遠矚的朕!
趙臻鼓著腮幫子道;「師傅快點住他,狐狸承影太狡猾了,不能讓他有通風報信的機會!」
最後在趙臻的堅持下,承影自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被展昭點穴一個時辰。趙小臻走過去戳承影的痒痒肉,確定他不能動了,才叫人抬下去,眯著眼睛掐指一算,發出「嚯嚯嚯」的奸笑。
趙臻讓府內所有下人來正堂集合,一人一個鋪蓋在地上排排躺、睡覺覺,門窗全部反鎖,把人交給幾位兄長看守。陷空島四鼠武功好,展家大哥頭腦好,三隻功夫黑熊和一隻千年狐狸的強強聯合,一切惡勢力都是紙老虎。
趙臻多壞啊!明知道龐統不想大半夜陪眾人瞎折騰,他偏要和棺材臉龐將軍一起玩耍,讓炫酷的龐黑臉悄悄帶兵看房子。趙臻的本意是,拐帶一隻公孫先生做保命符,沒想到連包大人都驚動了。
眾人一起圍觀上躥下跳的趙小臻,唯有龐將軍直言不諱,一盆冷水迎頭潑下來,問出眾人都好奇的問題——「你知道地穴入口在哪嗎?」言外之意,連入口都找不著,你熱火朝天折騰什麼?
趙小臻腆著肚子勝券在握,「笨!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眾人茫然。
趙小臻用力跺腳,「來人呀,在空地給朕開幾個洞!沒有入口就挖個入口出來!」
眾人糾結的心情豁然開朗——他們都走進了死胡同,任何犀利的機關密道,在絕對力量面前都形同虛設,找不到鑰匙還可以暴力開鎖,真理終究是誰的拳頭大,誰就能制定遊戲規則。
韓彰哈哈哈大笑,拉著靦腆的徐慶道:「這辦法好!真娘的爽快!俺們兄弟最擅長打洞!」
幾個禁軍打扮的男人拖著木箱走上來,「皇上從哪開始炸,直接炸平這裡嗎?」
展昭白玉堂同時嘆氣——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