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劉芬芬念念不忘他的小五,孫子一刻好不利落,他的心老得不上不下的懸著。
這邊吃過酒席撤了桌子,男人們湊在一起說話喝茶,劉芬芬思量著準備先回去,正想著怎麼說合適,就見艾毛毛神神秘秘的單單拉了他出去說話。
劉芬芬以為他有什麼要緊的不能明面上說的事,便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哪知出了堂屋還站不住腳,竟有出門的意思,正想轉過頭來詢問,就聽艾毛毛口內略有氣惱和責怪的嗔他,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老蚌精上身了吧,嘴那個緊喲,水兒不懂事連你也瞞著我,可是跟我不一條心,叫人寒的慌!」
劉芬芬詫異的睜大眼看他,倆人腳下的步子還挺急,連屋門都沒關直奔大門口去,他一時摸不清這人沖著什麼說的這話,梗著脖子就問,
「咋的了?還上綱上線的,如何拐了心,可不能冤枉人,大過年的,甭叫我抱屈!」
「還你抱屈,虧你面子大還敢說,我先不與你理論,等明水兒回門我先削打一頓,老大不小了的成了親了還不知輕重,做錯了事到滿的緊,感情你倆真是親生的。」氣呼呼的怒了一通,甩下劉芬芬的手,倔巴巴的自己頭裡走,也不管後頭兩兩相望的婆兒倆。
劉芬芬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寸趕寸的竟然沒弄明白艾毛毛這沒頭沒尾的哪來的火氣,眨眨眼睛,十分茫然的問話垂著腦袋儘是懊悔之色的艾水兒。
艾水兒被阿么罵的無地自容,想哭又哭不出來,婆么問話,他澀的嗓子低聲回道,
「阿么準是曉得我頭午失了分寸讓小五受風的事情了,我沒想瞞著阿么,原是準備吃了飯告訴他的。」
「唉,原來是為這個。」劉芬芬恍然大悟的巴掌一合,嘬下牙花子,他也氣鼓鼓道,
「不是我說你阿么,有啥話不能說清楚了,非得雲里霧裡的,這叫我好一陣瞎合計,我以為我欠了他銀子呢,這個老傢伙!」
哭笑不得的埋怨一通倆人趕緊小跑著去趕上人,艾毛毛也是做慣家務活的,手勤腳快的,劉芬芬這頭出了衚衕口,已經瞧不見人影了,他氣笑道,
「那就這般急色了,差這一會子功夫么,等等我就不行啊,被炮仗過了氣了吧,還竄上了,嘖嘖……」
艾水兒亦步亦趨地落後婆么小半步,啥也不敢說,只管貢獻耳朵。
兩家隔著兩條衚衕,距離本就不遠,既然他先頭走了,劉芬芬這會子也不急了,反琢磨跟艾水兒嘀咕,
「你阿么是如何曉得的?你沒說我沒說,難不成他長了千里眼啊。」
艾水兒同樣絞盡腦汁苦思苦想,他自不會瞞著阿么自己做的失手的事,可他還沒機會說呢,而婆么更不會主動讓阿么疊面子,況且一來時就已經擺了個借口,除了自己就是婆么跟阿么走的近,真是奇了怪了,阿么到底從哪聽到的呢。
艾水兒這還繼續擰巴著眉頭思來猜去的,他婆么劉芬芬轉瞬間已經得了答案了——他小兒子!那個快嘴的,那個漏風的嘴!全家就他能幹出偷信送信的官司!
罷了,又不是啥好藏著掖著的說不得的,劉芬芬腦子裡拿著小鞭兒扇了了臭小子一頓,臉上還裝出啥也不知道的樣子,倆人大步朝家走。
要是往常,梅畫吃了飯肯定睡會兒,今兒心裡頭存著事,一刻半刻的也不離他家小五。
小五是個孝順的孩子,等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出去了,才慢悠悠的放個大屁,緊接著噗呲噗呲的聲音出來了。
嬰兒拉便便雖然都是稀稀的,可小五這回不同,光臭屁就放了好幾個,稀糊糊的屎尿噴了一屁股,就跟呲水槍似的。
梅畫第一時間掀開了他的小被子,啥也顧不得了,忙解開尿布的繩子,提著他的兩隻腳丫向上。
這傢伙,一陣臭氣撲面而來,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就跟鼻子前堵著一個下水道口子似的,而且這回拉的很稀,波及範圍非常廣,梅畫此時還有心情檢查,連兒子的小雞-雞蛋-蛋上都沾了星星點點。
「臭啊~」四寶憨憨的舉著小小的手掌捂著鼻子,也不知他啥時候湊過來的,嘴裡喊著臭吧,腦袋還非得往尿布上靠攏,真不知道是聰明還是傻。
「著涼了著涼了,拉出啦就好了。」梅畫學了不少育兒要領,開始一通忙活,間歇這還得注意老四寶這個笨球。
柳春芽進來擦桌子時才知道五寶拉稀了,他急的連忙先把炕桌搬到一旁,就去堂屋裡打熱水過來給五寶洗屁股。
排泄出來的五寶有些懨懨的,洗澡的時候又放了兩個響屁,到是一旁觀賞的艾老四找了份工作,睜大了眼睛盯在水盆里尋摸,到底是哪出來的聲音?
柳春芽收了盆子去外頭清洗,跟正在給五寶換上乾燥尿布的嫂么商量,「嫂么奶一奶吧,讓娃子睡一覺,這會兒鐵定肚子餓了。」
梅畫痛快的答應著,給小五系了一個蝴蝶結,然後解開衣襟露出殷紅的乳-暈,五寶兒清空了腸胃,小嘴兒一含,本能的用力吸允起來,眼皮垂下,露出一條小縫隙。
能吃就好,梅畫安慰自己,給兒子正正腦瓜頂上的小紅帽,手臂就被艾老四抱住了,
「餓了。」艾老四言簡意賅的表達自己的要求。
梅畫抽出手點點四兒子翹翹的鼻頭,崩笑著訓他,「你剛放下筷子,不行,低頭看看你肚子,這麼大,不能吃了,現在飽著呢,聽話啊,乖兒子。」
「飽了啊~」四寶學著阿么拍拍自己棉襖下的肚子,眼睛笑眯眯的。
「對,飽了,不過不能拍,肚子會疼,來,爸爸飽著,我四兒子最乖了。」梅畫喜愛他家老四的淳樸無華,小豬羔子真好養。
等艾毛毛滿面含憂急沖沖的進門時,艾小五早就睡著了,梅畫先頭守了一會兒,就怕他嗆奶,孩子不得勁兒抵抗力太弱,大人必須分分秒秒的盯著,後來換了柳春芽,他才靠在一邊躺一會兒,今兒祭祖本來起的早,緊接是大半天的心悸惶惶,精神片刻都不敢放鬆,這時是真有些倦了。
所以,艾毛毛輕手輕腳進來時,梅畫睡的死沉死沉的。
艾毛毛腳程快,關上門時柳春芽才下炕,先前一點動靜都沒聽到,他以為是婆么回來了,哪知道一照面是毛毛叔。
「別下來了。」艾毛毛打手勢低語一聲,說著話就已經到了炕頭,不過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有涼氣,忙後退幾步坐到凳子上。
他坐下的功夫柳春芽已經下炕穿好鞋,兩三步走到跟前輕聲詢問,「您怎麼過來了?」這會兒子不該出現在這兒啊。
艾毛毛擺擺手,又指指梅畫跟孩子的位置,憂心的問,「如何了?好些了么?」
柳春芽大概也猜到毛毛叔火急火燎出現的原因了,便一句不落的將午間的事情講說分明,末了還說娃子肚子的涼氣出來了,剛吃了睡下。
艾毛毛可見的眉頭一平,嘴角也不緊繃了;一路連跑帶顛兒的過來,那邊又是剛放下碗筷,連水都沒喝上一口,這會兒嗓子就有點發乾了,柳春芽倒的水一滴不剩的全喝了。
覺得身上暖和過來了,便去瞧了瞧小五,睡夢中的娃子臉色紅潤潤的不似病態,
「沒大事就好,沒大事就好。」艾毛毛此時才算真的踏實下來。
這時屋門吱扭一聲,劉芬芬和艾水兒到了家了。
艾毛毛的火氣猶在,屋裡坐不住,去了堂屋,看見劉芬芬時,臉上明顯不愉快。
劉芬芬一瞧他這甩臉子,先一步拉了他坐下賠不是,「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娃子又沒大事,哪還敲鑼打鼓的說出來,偏你是個揉不得沙子的人,至於的么!」
柳春芽從裡屋端了毛毛叔喝水的杯子,又給婆么滿了一杯橘皮水,便坐在一邊聽倆人說話,不過屁股還沒挨上凳子時發覺水兒不言不語的站在一旁,他也沒多想就拉著他一起坐,哪只卻被躲了過去。
「春芽甭管他,他還有臉坐呢!」艾毛毛冷著臉喝一聲。
「你成了啊,當著我的面訓兒子,真是夠了你了!」劉芬芬扔他一嘴,示意柳春芽拽了水兒來坐,又對他道,
「咱莊家戶的娃子從小摔到大,哪就金貴兒的碰不得了,家家戶戶這般,我們家也不例外,你還沒完沒了的了,差不多得了啊。」
「娃子忒小,生了病就是遭罪,又不吃的湯藥,就那樣生生受著,我怎的不著急焦心,再說了,哪能真一樣呢!」艾毛毛斜他一眼,話中的含義不細表。
劉芬芬知道他八面圓通性子,什麼事情都想的周全穩妥,沾親帶故的面面俱到,不過心裡卻不願跟他切合,眼中閃過一絲怒氣,身子一正,圓臉一板,專橫銳利地強調,
「有什麼不一樣,我孫子姓艾,不姓梅!」劉芬芬故意點破,恨不得此刻拿著喇叭大聲通告全村老少。
「你呀!」艾毛毛此時心中五味雜陳,卻不能洋洋洒洒的告之日後芝麻兄弟的去處,這傢伙此刻定是不知情的,不然不知怎麼鬧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