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臨近四月下旬,稻苗開始移摘了,家中有稻田的漢子們可是腳不停蹄滿頭大汗的忙活。
自從艾奇得了皇上封賞的上等良田后,他就跟跟二叔商量讓他們一起種好的,家裡幾畝中等的田地全賃出去了,是以,兩家的地是連在一處的,照看伺弄起來非常便宜。
稻苗移摘統共用了四天時間,錢窖在這住了小十天了,就等著這活呢,毫升周里青牛幾人一起下田,速度那叫一個快,兩家合種了八畝水稻,遠遠一瞧綠汪汪的一片。
這日後晌全部完工,艾嶺彎身就著水桶洗手,抹了一腦門的汗,笑容輕鬆的邀請,
「兄弟黑夜都家去,累了好些天,我阿么可是不落忍,說是晚上做滿一桌子好酒好菜招待呢。」
在場的都是鐵打的兄弟,誰也沒說客套話,大聲痛快的應了,錢窖透露個小秘密,「今兒晌午我可聽說了,二嫂么親自掌勺呢,哎呦,咱們可好口福,你們不常吃的不知道,二嫂么做菜可是有一手嘿!」
「誰不知道,偏你愛顯擺!我們也是有口福的,這臭小子。」青牛牙酸的捶了錢窖一膀子。
艾嶺也聳了這小子一腦袋,又說,「對了,家裡的都叫上,娃子也帶著,大哥和華子就不說了,毫升嫂么可得一起來,往常不見他的影兒也罷了,今兒我嫂么可是親點了他的名號呢!」
幾人轟然一鬧,嘲笑毫升是個護短寵愛夫郞的人,輕易不叫自己家的出來走動,難道是怕被人瞧了去不成?
毫升二十郎當歲的漢子臉一紅,晴天白日的被人說私密,登時大跳腳,惱羞成怒的踢了艾嶺這個攪事的罪魁禍首一腳,卻被人靈活的躲過了,毫升更氣,追上前跟艾嶺打鬧起來,旁邊儘是起鬨架秧子的。
梅畫此刻正在家裡燒火做醬肘子,晌午他跟艾水兒兩個割了十斤肉,兩隻前肘和豬蹄,肘子是頭以前艾嶺跑去讓屠夫家給留的。
艾美下午過來的,大小子一落地就跑去跟表兄弟扎堆兒了,柳春芽歪頭細緻的瞧了瞧大小子的前額,放心地說,
「娃子麵皮長好了,大哥不用掛掛心了。」
艾美坐在板凳上摘韭菜,舒了口氣說,「是啊,雖說是男娃,可日後成親的時候對方避免不了得相看相貌,這要是身上有個疤瘌還能遮掩,你說若是留到了腦門上,那一輩子不得打眼死了,還有他堂哥,得虧院里的石頭子是他們平常玩的,少稜角光潤的很,你說若他堂哥手上留了疤,蘭蘭不得恨一輩子啊。」
「誰說不是呢!日後可得加小心些,重點是防著不安好心的人!」柳春芽感同身受的符合一聲,他坐在大哥的對面,手裡扒著白菜葉子,一會兒切碎了做醋溜白菜,這些天偏愛酸口的,婆么斷言他一準兒生個大胖小子,柳春芽心中暗暗竊喜,臉上的光彩照人。
「算了,不說他們了,沒的心裡煩躁的慌,對了,聽說你弟弟和弟夫來了?前兒來瞧你了?」艾美恍惚聽到一嘴,還是小畫臨睡覺前嘟囔的,待自己詳細問時,那小子已經睡著了。
「是呢,前兒頭晌來的,夫君請人送去的信兒,阿么留他們吃了飯,我弟弟還不要意思呢。」柳春芽笑談。
「你弟夫有身子了么?」艾美算著倆人成親也大半年了,合該出來喜信了。
說起這話柳春芽也搖頭,「我就年上和開春回去了一次,再就是前兒見了一面,應當是沒有,不然我阿么一定不准他出來走動。」
「不怕,晚一年也無妨,咱們不就是例子么!」艾美眼神亮晶晶的,凡是說起跟娃子相關的話題,他永遠都有耐心。
「你倆人光嘮嗑不幹活,說我什麼壞話呢?」梅畫拎著鏟子出來,身子側外靠在門框上,眼角吊吊的,一臉邪氣,故意擺出一幅不易近人的包租婆的面相。
艾美笑睨了他一眼,「你那樣通透靈氣如何猜不出?」
梅畫轉而嘻嘻哈哈的跑上前坐下,「太陽快落山了,不是說下午就能完么,怎麼嶺子他們還不回來?」
艾美摘了能有二斤韭菜,準備拿過去洗乾淨,聞言敲他一腦門,「你當是只插秧就成啊?」
「唔……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做飯啊?」梅畫擰眉看向倆人。
艾沒抬頭瞧了瞧紅彤彤的日頭,「再等一刻鐘吧,華子估計馬上就來,有他跟水兒幫你,對了,毫升家的來不來,每回他都缺席可不成,年輕輕的咋不好熱鬧呢,這點可不像毛毛叔啊。」
「放心吧,今兒我點將他必須得來,要不水兒去叫一聲,對了,水兒呢?」梅畫問著人,眼睛四下亂看。
柳春芽的兩顆白菜也掰齊了,提醒嫂么說,「嫂么,水兒跟婆么出去了,那會兒才走的,還給你說了呢?咋的就忘了?」
梅畫斜目一思,一拍巴掌,「哈哈,還真是,才這麼會兒功夫我就完全沒印象了啊,哈哈哈……」
斜陽西下,暖洋洋的空氣接觸起來非常舒服,四寶跟大哥兒一蹦一跳的玩兔子抓泥鰍,大芝麻兄弟幾個在一旁玩畫圖,小五三個則躺在小床里悠哉悠哉的欣賞著藍天白雲,每個人都尋找著自己的快樂。
過了一刻鐘,常華領著他兒子來了,他倆一來院子更熱鬧了。
晚飯的喧鬧程度自不必說,漢子們喝酒行令,夫郞們說著西家長東家短,酒碗空了再滿上,誰不喝誰是膽小鬼,嘰嘰嗆嗆的到了亥時四刻才散了。
艾嶺跟錢窖搭伴去二奇那兒睡兒,梅畫拉著一窩小的留在這邊,開心翻了。
艾寒流和兒子回家的日子已經是四月末了,再過一天就進入了五月,連清明都錯過去了,到家的第二日便是先領著二奇和瓜子去給親爹和大哥上墳燒紙,圓了他的記掛。
家裡的漢子回來了,主心骨回來了,由劉芬芬打頭,一家人精神抖擻起來,只要抓著機會,劉芬芬就跟盤磨似的追著夫君後面,將家裡的大事小情細緻入微的彙報一番。
將近有三個月未見,夫君彷彿更加挺拔俊朗了,剛一照面前他幾乎都不敢認,那渾身的氣勢,那睿智鋒利的眉目,好像是侯門府邸中的大老爺一樣,極至歇了一晚,劉芬芬才找回心肝,夫君還是夫君,這粗暴的……簡直不敢想象!
艾奇更加心急火燎,逮著自己夫郞和兒子就不撒手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恨不得長出十隻手腳,全部禁錮到懷裡,思念,牽腸掛肚,這滋味,著實不可輕易嘗試。
南上一趟,回來帶了幾大箱子的東西,有家裡用的,有給孩子們的,有送親走友的,梅畫拿著單子跟劉芬芬艾水兒一起分類規整,留出自家的那些,該送人的就得送人。
艾寒流先去了艾東方家,當然少不了二奇和瓜子,一頓擺席是少不了的,後晌時二奇又親自拎了東西去青牛和周老家轉一遭,第二日還得去姑么那兒,自己出門幾個月,姑么不定怎麼掛懷盼望呢。
艾寒流歇過晌午覺,微微一睜眼,就見淳樸的夫郞守在一邊做針線,劉芬芬似有所感,抬頭對上夫君的目光時,心頭一喜,
「夫君,你醒了,口乾么?喝水潤一潤吧。」問著話,身子卻已經起來端水去了。
艾寒流微微起身就著他手中的茶杯喝了一碗,復又躺了回去,注視著夫郞發自內心的一顰一笑,關懷的問了一句,
「你頭些日子病了?」
已經走到桌邊的劉芬芬身子一僵,暗罵不知是哪個多嘴的欠欠兒,轉過來時,臉上有些發窘,當著夫君的面還不好意思說,用手撓撓臉,磕巴道,
「那什麼?還不是小畫嘛,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叫我省心,你們不在家可是沒人降的住的他,整天作妖,我那……我那不是讓他給氣的么。」
磨磨蹭蹭的走到床邊坐下,說了人半天壞話,開始給人平反,「不過畢竟他的心不壞,聽著我病了立馬就來,晚上也不家去了,眼巴巴的守了我好幾日,還老是講趣事給我逗悶子,還有,夫君你不知道,咱幾個孫子啊,真是孝順,我不叫他們去我那屋,芝麻幾個就每日守在門口跟我說話,就連哈哈,就連不好言語的老四都一坐一個時辰,甭提多乖了。」
不知什麼時候,艾寒流寬厚有力的手掌已經握住了肉肉的圓乎乎的手,劉芬芬歡脫的嗓音一下子嘎然而止,臉蛋子紅的滴血,夫君那樣深情溫柔愛慕寵溺……的目光,真真叫人受不住……
劉芬芬遺失於濃情蜜意的恍惚中,不知何時被夫君抱在的懷裡,衣帶漸漸鬆弛,只穿了兩件薄衫的身-體慢慢曝-露於溫溫暖暖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