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發飆
那醉漢似乎剛從某個娘子的房裡出來,衣帶還未曾系好。滿身的酒氣和汗臭襲來,殷楚皺了皺眉頭,想要躲在謝七郎後面,只是一想到謝七郎那性格,殷楚硬生生地忍了。這人雖然是她未來的駙馬,只是殷楚要的只是他的才華和背後的勢力,其餘的還是算了吧。殷楚甚至覺得,日後兩人真的成親了,角色應該調過來。
殷楚剛想要做什麼,卻被謝七郎拉到了身後。殷楚見狀,頓時臉色好了幾分。這個駙馬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你給老子讓開。」醉漢兇悍地沖著謝七郎說道,隨即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著殷楚,「美人,美人……」
「你……此乃天子腳下,你怎敢調戲良家女子?」謝七郎紅著臉上說道。
「你給我讓開!」醉漢猛地推開謝七郎,「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殷楚看著踉踉蹌蹌往後退卻又不曾忘記將她護在身後的謝七郎,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說句正經話,謝七郎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華有才華,要模樣有模樣,要勢力有勢力的,就是人軟弱了一些。可是活得這般軟弱的還是個男人嘛?好在她作為一國公主,要的駙馬是不是男人無所謂,只要能被她拿捏住病給她帶來利益就好。
只是,殷楚不知為何,明明想通了卻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再看看面前這個色鬼加醉鬼,殷楚的火更大了。她襄瀾自打出了冷,還沒人敢這般輕慢她。
殷楚在冷宮的五年,最先學會的就是隱忍。即使殷楚如今成了大平朝唯一的長公主,她依舊是個能隱忍的。當初,李皇後過河拆橋,殷楚也是隱忍了許久才發作。甚至為了大計,殷楚還會隱忍李皇后的存在。只是,能讓她襄瀾長公主隱忍的,必然是可以為她帶來更大利益的。而如今,這個醉漢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她隱忍背後算計。
想到這裡,殷楚拿起一邊的酒壺,便向那醉漢砸去。那醉漢已經醉的路都走不穩了,被殷楚砸個正著。殷楚雖然因著冷宮的生活讓身子發虛,卻也也因著冷宮的生活,讓殷楚比別的世家女子力氣大了許多。這一砸砸個正著,醉漢滿頭的血。
樓里的娘子和嫖客都嚇得紛紛退後。
醉漢跌坐在地上,身子顫顫巍巍地想要爬起來。
殷楚一腳踹過去,冷聲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人,也敢這般欺辱我?我告訴你,敢對我不敬的人,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那一腳正踹到心窩上,醉漢猛地吐了一口血。
謝三郎整個人呆在那裡,未曾想堂堂的長公主,居然會如同潑婦一般親自動手。
謝七郎也是一驚,他自然見過襄瀾長公主的狠辣和算計,只是殷楚一向是只動嘴皮子不會動手的。
殷楚今日憋了一天的氣了。本來,報復張氏只是附帶的,殷楚想要學的是如何討好男人。雖然這麼做有失身份,不過,五年的冷宮早就將殷楚作為公主該有的傲氣磨平了。什麼對她有利,她就做什麼。所以,她費盡心思討好自己那個窩囊的兄長,又要費盡心思討好這個同樣窩囊的駙馬。
結果來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就讓殷楚一陣反胃,好在在後宮裡見慣了龍嘉帝和宮女親熱的場面,倒也不是很難忍受。結果誰曾想,居然會看到自己的駙馬來這裡嫖妓。即使是被人拉著強來的也讓殷楚不開心。現在,她氣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有人敢輕慢欺辱她?真當她襄瀾長公主是死的不成?
什麼隱瞞身份?這身份能隱瞞就隱瞞,隱瞞不得就不瞞了。大不了她回宮就請旨賜婚,襄陽侯那個寵妾滅妻的不用管。娶了她這個名聲不好的公主,雖然對謝家名聲不好,但是總體來說也是利大於弊。待王氏一族恢復往日的繁榮,她的身價自然倍增。更何況,雲亭謝氏還不會為了這種事抗旨呢。
想通了這一切,殷楚的底氣頓時來了。她就要做個蠻橫不講理、私生活不檢點的公主又怎麼了?只要龍嘉帝向著她,縱然那些世家也不敢有太大的意見。
「我告訴你們,今日之事,你們若是敢傳出半句話,我便讓你們都活不成。」殷楚抬起頭來,蠻橫地說道。
「你以為你是……」有人想要反駁,卻猛地止住話。
「來人。」殷楚沖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喊道。
立即有數十個暗衛出現在殷楚身邊。作為一國公主出宮,怎麼可能不帶著暗衛。這暗衛是殷楚向龍嘉帝討要的,日後便是殷楚的人了。殷楚雖然不能完全信任他們,但是只要她不做被迫龍嘉帝的事情,這些人還是可用的。
「把這些人的身份給我一個個都記下來。若是日後傳出半點兒流言蜚語,就給我直接誅九族。」殷楚狠辣地說道。
「是。」
在明晃晃的刀劍的逼迫下,那些人一個個慘白著連,渾身顫抖。不過是如同往日一般來這煙花之地,卻未曾想到碰到這種事。
「你們也不用想著報官,這官府還不敢管我的事。」殷楚冷哼道。
「這倒是真的。」謝三郎開口道。
見謝家郎君都這麼說,眾人頓時意識到了殷楚的身份並不簡單,更不可能是風塵女子。只是,正經的名門閨秀又怎麼回來這種地方?
「你倒是識趣,不過,若是真的傳出了有關我的風言風語,我也不怕。」皇帝的女兒不愁嫁,這裡就要換成了皇帝的妹妹不愁嫁了。
「豈敢,豈敢。」謝三郎笑眯眯地說。
若真是有人不長眼睛上龍嘉帝面前參襄瀾長公主一本,就以龍嘉帝荒謬的程度而言,估計會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襄瀾長公主做得對。有一個強勢的人擋在自家軟弱得七弟面前雖然是好事,只是,這般強勢,名聲又這般差,真的適合自家七弟或者說適合雲亭謝家嗎?
「貴人放心,我等絕不敢多言半個字。」老鴇更是恭敬地說。
殷楚看都不看老鴇一眼,這種卑賤之人根本就不配讓她和她說話。
「你看看你,還像不像男人?這種人和他講道理做什麼?直接動手就是了?你好歹是雲亭謝家的兒郎,害怕了他不成?就算是雲亭謝家不給你做後盾,我給你做後盾,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動你。」殷楚恨鐵不成鋼地說。
「我……我……」謝七郎紅著臉說道。
謝三郎自然明白這話也是說給他聽呢。
「貴人多慮了,我謝家的兒郎,謝家自然會護著。」謝三郎臉色一紅。
「哼,但願吧。」殷楚不屑地說。
周圍人見狀更加驚異殷楚的身份。敢凌駕於謝家之上,還敢對謝三郎這般不客氣的,定然身份不簡單。雲亭謝家的名頭,可是連稚子幼兒都明白。再看看謝三郎對這位貴人恭敬的態度,更是讓眾人心中一寒。雖然對殷楚的身份有所估計,然而在場的雖然富貴之人不少,然而所謂的「貴」在殷楚等人眼中什麼都不是,自然不知後宮的那些事,更加猜不出殷楚的身份。
「你到底聽沒聽到啊?日後有人敢對你不好,報我的名號就是了。」看著一邊紅著臉半天也說不出來話的謝七郎,殷楚的心更煩了。
「我……」謝七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又什麼都沒說。
「你不同意?還是想反駁什麼?又或者我不該說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我不滿你就直說啊!」怎麼跟個木頭似的,難不成自己日後就要和一個木頭過一輩子?
「君臣有別。」謝七郎低著頭小聲說道。
殷楚見狀,頓時又一次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她若是再逼問幾句,他是不是還要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你跟我出來。」殷楚說著就拉著謝七郎往外走。這個時候,正是玉花樓最為熱鬧的時候,殷楚想著,便將人拉到了後院沒人的地方。謝三郎秉著有熱鬧不看白不看的心思,也偷著跟了出來。
「七郎,你……」放下謝七郎,殷楚一下子就紅了眼圈。
剛剛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副委屈的模樣,變化之快讓謝三郎整個人愣在那裡。
「我知道,你心裡定然是在怪罪我。」殷楚說著說著便哽咽了,「堂堂謝家子弟,居然被人這般欺辱,我看著心疼。好歹你當初也幫了我那麼多,又是希兒的先生,我怎麼忍心看著你被人這般輕慢。」
「臣……臣為陛下分憂是應當的,臣……臣……不敢怪罪長公主。」謝七郎見殷楚哭了,也有些慌了。
提起手,想要為殷楚擦淚水,卻又將手放下。
「你是不敢怪我,那就是怪我了?是我不對,你不喲怪我好不好?」殷楚柔著聲音說道。觀察了兩個時辰了,這女人要是想討好男人,該柔弱的時候還要裝柔弱。所謂的強勢,那是在男人看不見的時候對別的女人做的。這一點,是張氏教給殷楚的。不過,已經被殷楚改成了是對外人做的,而不是將範圍局限在女人身上。
殷楚在龍嘉帝面前是柔弱的乖妹妹,而在謝七郎面前,也要是個柔弱的公主。
「我知道我不該的,可是,我不兇悍一些,別人就會欺負我。我當初就是太溫柔了,才會被張氏害得打入冷宮。你看看我這雙手,哪裡像一個公主該有的?每次出門,我都將這雙手藏起來不敢伸出來。」殷楚說著,頗為委屈地伸出了一雙有些粗糙的手。
躲在暗處的謝三郎見了,在心中一陣嘆息。當年五公主的善良單純,他也曾聽說過的。別的不說,那個不靠譜的襄陽侯夫人張氏欺辱原配的嫡子的事情,在世家中也不算是什麼秘密。旁人雖然看不起張氏,卻也不會為一個無親無故的又沒什麼用的嫡子說話。畢竟,別人家的事,本就不方便管,更何況那個時候襄陽侯可比現在強勢得多。旁的人最多是因著看不起張氏而不和張氏深交罷了。
而偏偏那個年紀不大的公主,卻願意站出來替自己這個弟弟說話。如今,那個單純善良的公主變得心狠手辣,倒也不難理解了。那雙手,連他們府里的婢女的手都比不上。堂堂金枝玉葉,卻是這般下場,若非先帝走得早,這位公主不知還要受什麼罪。
「公主……」謝七郎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一副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曉該說什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