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難得精明
「太后呢?」殷楚問道。
「回長公主,太后正在佛堂禮佛。太后請長公主過去。」太後身邊的安公公說道。
太後日日在寢宮吃齋禮佛念佛,感懷先帝。後來乾脆在自己的寢宮專門弄了一個小佛堂。
「我在這裡等太后,你們去通傳把。」殷楚不悅地說。
「太后說了,請長公主過去。」安公公說道。
「佛堂是清靜之地,我這身子不好,恐怕沾染了晦氣,便不去擾亂佛祖了。」殷楚聲音冷淡地說道。
「長公主說笑了,長公主和陛下親近,自然福澤深厚。再者,佛法無邊,長公主身上若是沾染了晦氣,正好多親近親近佛門。更何況,太后乃是長公主的阿母,哪有做阿母的主動拜見女兒的道理,長公主說是不是?」安公公笑得親切。
「安公公這倒是好生威風,倒是做起了太后的主了,果然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呢。」殷楚似笑非笑地看了安公公一眼,「你外面的鳥叫得真是動聽,想必太后定然極其喜歡。」
安公公一愣,隨即看到了外面叫個不停地鳥。
「太后一個人寂寞的很,自然喜歡聽鳥叫。」安公公雖然不明白殷楚為何會提起鳥,卻還是迅速回答著。
「哦?是了,太后喜歡,可是陛下未必喜歡。也虧得在這鳥有腦子,不去叨擾陛下。這後宮啊,到底是陛下的,若是一不小心過了界,惹了陛下不高興……」殷楚一副怕極了的樣子,「哦,我忘記了,這天下都是陛下的。礙了陛下的眼啊,只怕這禍及子孫後代。」
「長公主最是心善了,這般為這鳥兒打算。」蘇荷在一邊接話道。
「我哪裡是為這鳥兒的打算啊,陛下是天子,若是陛下真的不高興了,這天底下的鳥兒都死光了也是活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鳥兒啊,被人捧高了,就不知曉自己是個禽獸了,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個人物。我自然比不得陛下,只是,主子就是主子,禽獸就是禽獸。」殷楚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冷聲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安公公看到殷楚走過去的背影,臉色鐵青。
「太后今日怎麼有空想起女兒了,真是難得。女兒大病之時,也沒看到太后這般急著見女兒。」殷楚也不請安,直接跪坐在一邊。
王太后見殷楚這般無禮,本是極其惱怒的。只是,待聽到殷楚這番話,又想起了那日及笄禮的事情,頓時心中湧起了一絲愧疚,語氣也不自主地軟了下去。
「你難得的來這裡,給你阿耶上一炷香吧。」王太后說道。
「我今日若是給先帝上了香,明日陛下就非把這裡拆了不可。太后,您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吧。」殷楚毫不客氣地說。
「你……你,我是你阿母,你怎能如此對我說話。」王太后一臉怒意地看著殷楚。
「你若非是我阿母,我又豈會管你。你喚我來是做什麼事,我還不知曉?你若不是我阿母,我變不去理會你。到時候,陛下真的和你離了心,你又當如何?」殷楚冷著臉說道。
「你……你別嚇我。」王太后驚恐地看著殷楚。
殷楚見狀,嘆了口氣,跪在在王太後身邊。挽住王太后的手,殷楚依偎在王太後身邊。
「阿母,我的好阿母。我氣你不疼惜我這個女兒。在冷宮之時,日子雖苦,我們母女卻可以日日相伴。自從出了冷宮,你可曾喚過兒幾次?你待那王貴姬,都比待我這個親生閨女好得多。」殷楚頗為委屈地說道,「那日及笄禮上,兒病了。兒當時一直想著,若是兒就這麼沒了,阿母可會多心疼兒幾分?」
王太后被女兒攬住手臂,先是一愣。王太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許久未曾和女兒近親了,而女兒也許久未曾喚自己一聲阿母了。不止女兒不喚她阿母,就連兒子也許久不曾喚她阿母了。
「王家是我的母族,我又豈會真的不喜歡王家?只是,陛下的脾氣你也知道,最聽不得人勸,又在心中怨著阿舅。陛下做事無顧忌,您又整日惹陛下生氣。兒我倒是想為阿舅說幾句話,只是您讓我怎麼說。陛下已經和你生分了,我若是再說些什麼,陛下更會疏遠我這個妹妹。阿母是陛下的生母不假,只是,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而母儀天下的國母又是皇后,真若是惹惱了陛下,陛下不顧念母子情分,女兒又能做什麼?我也只得順著陛下的意思罷了。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那天,女兒也有能力保住阿母。」殷楚說到最後,苦著一張臉。
「那你為何讓李氏做皇后?別當我老糊塗了,不知曉李氏能做皇后是你一手促成的。」王太后板著一張臉。
「陛下想要做什麼,我這個阿妹又豈能攔得住。我們母子三日在冷宮,受盡了張氏的欺辱。阿母本是一國之母,卻因張氏被廢。如今阿母雖然貴為太后,可到底是有了污點。後世的人可不管是不是張氏搗的鬼,他們只知曉晉寧王氏女進宮被廢,又母憑子貴做了太后。」殷楚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王太后的神色。
「張氏那賤人!」王太后氣得臉色發青。
「正是啊,兒也恨透了張氏那個賤人。李皇后那時正好在宮中,便給兒提出了一個人狗的遊戲。後來陛下知曉是那李氏的主意,高興極了,便要立那李氏為後。兒雖然因為李氏替阿母出來一口氣而對那李氏有好感,只是沒想到,那就是個會蠱惑人心的。」殷楚露出了氣憤之色,「阿母,王家已經不是六大世家了,王家女做不了皇后。女兒深知這一點,只想著讓王家的姐姐進宮,日後母憑子貴。只是誰曾想,李氏居然先一步做了皇后。」
「陛下心疼你這個阿妹,你怎麼不勸著點兒陛下啊!」王太後有些著急地說。
「女兒能做什麼。論身份,女兒是個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公主。宮裡有皇后、貴姬、貴嬪,我這個做公主的哪裡差的上手。阿母整日在這裡禮佛,再這麼下去,王家還是就此沉寂算了。」殷楚頗為哀怨地看著王太后。
「那……那我來。」王太后想了想說道。
「阿母要做什麼?」殷楚問道。
「我是太后,她們自然要孝順我,我怎麼做還不是一句話。」王太后不在意地說。
「陛下已經和阿母生分了。」殷楚提醒道,「再者,陛下最喜歡的就是美人了。阿母若是真的做了什麼,恐怕和陛下之間的裂痕便越來越大了。」
「我是陛下的阿母。」王太后惱怒地說道。
「這是自然。」殷楚笑了笑,「阿母的腰可還疼?女兒一直病著,也不曾問候阿母。」
「我……自然不疼了。」似乎想起龍嘉帝惱怒時的那一推,太后的氣焰頓時下去了不少。
「阿母,如今王家姐姐事貴姬了,許多事女兒做不得,阿母卻可以。阿母,日後可多要為王家姐姐撐腰。陛下不可能時時待在後宮,阿母是太后,自然要讓后妃請安的。到時候,阿母便為貴姬姐姐撐腰,誰敢給阿母的不是?還有啊,也不知曉陛下從哪裡聽來了泰合顧氏女的美貌,硬是打著女兒的旗號將人接了過來。那日,陛下想要的便是顧九娘。王家和顧家只能存其一,女兒又怎能讓顧九娘如願?結果誰曾想陰差陽錯間,倒是可憐了靜儀。」提起靜儀的事,殷楚便是一陣埋怨的表情。
「哼,不過是個渾水摸魚爬床的婢女了。要我說,就直接刺死算了,哪裡還要封她做修容?」王太后不悅地說。
「阿母,靜儀是什麼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有功之人。再者,靜儀年紀也大了,模樣也生得不好,若是嫁入尋常百姓之家,定然是當家主母的。可是如今……陛下愛美人,這靜儀日後怕是要守活寡了。若非為了顧九娘之事,也不會把靜儀牽扯進來。阿母不知曉,那九娘有多美,手段又有多高?陛下早就被迷得團團轉了。女兒真怕再出一個張氏,卻又無能為力。」殷楚嘆了口氣。
「那顧九娘真的有這麼美?」王太后不信地說。
「這是自然。」殷楚毫不猶豫地回答。
「與你相比如何?」王太后問道。
「與女兒不相上下,那風情卻是女兒沒有的。兒一個女兒家看著都心動。」殷楚答道。
王太后聞言皺眉。
「不過,這也是好事。」殷楚說道。
「怎麼又是好事?」王太后不解地問。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讓她們自己斗就是了,不管這火怎麼燒也少不到阿母頭上。就算是最後燒不到顧九娘的頭上,燒到別人那裡也是好事。若是能夠因此激得表姐將更多的心思放到陛下身上,那時再好不過的了。阿母,女兒可是一心為了阿母,為了母族著想,只是阿母偏偏不信任女兒,險些壞了女兒的事。陛下是天子,最不喜歡他人忤逆。也不知曉哪個人在阿母面前亂嚼舌根子,惹得阿母和女兒生分了。如此倒也是小,女兒總不會真的和阿母生分,只是,阿母若是因此觸怒了陛下,那便不妙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吵得厲害,那人便可以趁虛而入。陛下和阿母生分了,誰來替貴姬撐腰?女兒若是被陛下厭煩了,又怎能在暗中幫助貴姬?」殷楚雖然不知曉那個暗中的人是誰,不過,終歸不會是王貴姬。能借著太后的手對付那人,豈不是更好?
王太后聞言,臉色越來越不好。殷楚見狀,便知曉王太后這是相信了。
「好一個狼子野心的,居然敢騙我!」王太后惱怒地說。
殷楚見狀,也是一副氣氛的樣子,心中卻不以為然。太后若是個真有手段,不對,是真有腦子,又豈會被張氏弄得那麼慘?自己這個阿母是什麼樣子,殷楚心中再清楚不過了。除了整日哀悼先帝以外,就忙著補貼娘家呢!王家倒是會教導女兒。
「不對」王太后突然開口道。
「阿母怎麼了?」殷楚不解地看著王太后。
王太后並未說話,而是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殷楚。殷楚心中一緊,面色卻不顯。
「阿母,這是怎麼了?」殷楚面色如常地問道。
「那個王家十二娘又是怎麼回事?王十二娘雖然模樣不錯,在後宮裡卻並不出挑,陛下為何又要讓她進宮。你和陛下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王太后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