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遭遇一百萬（5）

狄貂最討厭壞人，特別是不要臉的壞人。

了解到真相的那瞬間，她差點忍不住一巴掌朝那兩張依舊聲淚俱下的臉抽過去。顧忌到自己的新形象才好不容易忍住了。只是一拳砸在了課桌上。

南門高中的課桌質量不錯，一聲巨響過後，課桌依舊巋然挺立。只是那對哭得正歡的夫婦連同一班的同學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得僵在了當場。

看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狄貂冷笑一聲，幽幽道：「叔叔阿姨，你們兩個現在想必一定很後悔吧！把於苗從一歲養到七歲就收了人家爺爺六萬塊，如果養到現在，那不得有十幾萬啊！每天隨便喂點殘羹冷飯就有人免費替你們洗衣服做飯帶孩子，還有錢拿，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買賣了！」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估計沒料到會被狄貂一語道破，於苗的養母愣了半晌才僵硬地開口。

見對方這麼沒種，做了不敢承認，狄貂又是一拳砸在課桌上：「想要爭奪於苗的監護權，拿到那一百萬就直說！少在這裡裝可憐！看著就來氣！」

估計第一次遇到這麼彪悍的高中生，原本涕淚橫流的養父母竟被嚇得愣在了當場。

「老娘生平最恨搬弄是非的小人！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演苦情戲的舞台！滾！」

一班的同學沒一個是白痴，聽到狄貂的話，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望向二人的眼神瞬間由同情變成了鄙視。那兩位原本還在為獲得了於苗同班同學的同情而自得，此刻面對那一道道不屑的目光，知道再待下去也沒用，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眼看著二人落荒而逃，狄貂終於感覺火氣稍消，深吸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剛剛坐定便覺得周圍的視線似乎有些不對，定睛看去才發現李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領著於苗站在了教室門口。此刻，事件的中心人物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那眼神，與其說是感激，不如說是恐懼。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這個問題狄貂根本無法回答。總不能告訴她，其實你是我的任務目標，我是為了收集你的情緒資料而來的，說出來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

「你剛剛還故意誘導我調查我爺爺的死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事情好像越變越複雜了。狄貂原本只是想陰雲秀一把，沒想到節外生枝了。綜合目前的狀況，站在於苗的立場，她看起來的確好像不懷好意啊。

「沒什麼目的，只是關心同學而已！」為了防止情況變得更糟，狄貂決定乾脆把水攪渾，「我不僅知道你小時候的事，我還知道你的！你的！你的！」

她伸出手指一個個指向面前的同學：「我知道你們所有人的事！」

這一招果然有效，不僅於苗愣了，連原本一臉等著看好戲表情的圍觀群眾也紛紛愣在了當場。

「哈哈哈……你開什麼玩笑？」果然有人不信。一想也對，一般人也不可能信。轉學第一天的轉校生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知道全班同學所有人的事，這怎麼看都像是玩笑。

「我沒開玩笑！」狄貂一邊上下打量著站出來質疑自己的那位同學，一邊讓系統調出了對方的資料，「張霖，男，17歲。生日是4月22日，出生於d市，3歲才隨父母一起搬到h市，7歲父母離異，目前跟做燈具生意的母親一起生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值得信賴，但其實膽子很小，特別怕黑，一直到12歲依舊不敢一個人睡……」

「停！停！停！」被人堂而皇之在大庭廣眾之下曝出隱私，張霖大驚失色，慌忙撲過來堵狄貂的嘴。

可惜，已經晚了，聽到如此勁爆的隱私，班裡早已鬨笑聲一片。

「12歲還跟媽媽一起睡，哈哈哈哈……」

「哈哈哈……」

……

倒霉的張霖一張臉霎時紅到了耳根。

還嫌不夠亂，狄貂又手指笑得最歡的一位：「王小強，男，16歲，生日7月13。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從小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因為爺爺迷信，上學前一直被當成女孩子養……」

「停！」

已經有兩人中招，圍觀同學臉上的表情頓時不自然了起來。

「楊月，女……」

狄貂還想接著往下說，可惜，被班長楊月撲過來死死捂住了嘴。

「我們信你了還不行嗎？別說了！」

眼看已經起到了效果，狄貂點了點頭。

楊月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如釋重負地鬆開了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我爸不放心我轉到奇怪的學校，轉學前替我調查了一下同學而已。我過來的路上閑著無聊，就隨便看了一眼。」身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患者，狄貂向來撒謊不打草稿。根據她從小到大的經驗，有什麼麻煩反正直接往老爸身上攬就對了。

「所以，你全記住了？」

點頭，為了讓自己顯得別太有侵略性，點完頭，狄貂又咧嘴露出了一抹極甜美的笑。

「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沒！」竟然異口同聲。在不少同學眼裡，狄貂的危險程度估計已經從最初的無害上升到了最高。畢竟，一般人可不會做轉學前調查全班同學這樣的事。

「那麼，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在不少同學聽來，這句話裡面的威脅意味遠多過裡面的本意。

果然啊！像自己這樣拉風的存在無論走到哪裡都跟暗夜裡的螢火蟲一樣顯眼。狄貂自戀地甩了甩頭髮，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狄貂嚇到了，一班的各位接下來的表現乖到不行，連原本捉弄李野的計劃都被取消了。

一切風平浪靜，一直持續到放學回家的時候。

狄貂不方便跟李野同行，加上住處原本距離學校也不遠，騎自行車足夠了。不太放心於苗，她特意放慢了速度，偷偷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的所料沒錯，於苗的養父母果然沒那麼容易罷休，竟然等在了校門口。

看到二人，於苗原本就有些鬱結的眉頭頓時緊緊皺到了一起，咬著唇僵在當場，一直到一起放學的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依舊無法挪動分毫。

狄貂注意到，面對養父母的時候，於苗的身體總會下意識地緊繃做出防禦的姿勢，僅憑這一點就能夠猜到當年他們曾對她做過什麼了。

考慮到她兒童時期的經歷，會有如今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小時候被虐出了陰影，所以如今就算長大了，明明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與他們對抗，卻依然鼓不起這個勇氣。她的養父母估計也正是吃准了她這點才敢找上門來的。

「沒事，把他們當空氣就行！」狄貂雖然從小就喜歡欺負別人，但卻最看不得別人欺負人。理由大概是類似一山不容二虎的心理吧。見狀，立刻走過去拍了拍於苗的肩膀。

包子不是一天養成的，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一旦固定下來，有時候就跟狼群里的尊卑等級一樣難以逾越。於苗擰著拳猶豫了半晌，卻依舊邁不開腳步。

不可能一直陪著她在這邊乾耗著，狄貂最後乾脆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拖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果然被養父母攔住了。跟之前不同，此時，他們身邊還多了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那少年一身名牌，鬆鬆垮垮地站在那裡，一臉的不耐煩。要不是於苗她們走近，養父母立刻一把將他扯到面前，一般人未必會把這個打扮入時的少年跟那對滿臉皺紋卻又衣著寒酸的中年夫婦聯繫到一起。

狄貂跟著她爸幾乎走遍了全國大江南北，類似的家庭組合也不是沒見過。超過自己承受範圍一味的嬌慣孩子，無論是父母還是孩子，最終的結局都註定不可能太好。

狄貂原本還在琢磨著要是無聊，不如虐一虐於苗的養父母，看到眼前這孩子，立刻就意識到這兩口子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去虐了。他們自己種下的惡果就夠喝一壺的了。

「臭小子，還不快跟你姐道歉！」

「姐，我錯了，小時候我不該欺負你的！」少年的聲音小到了極點，一臉的言不由衷。也難怪他這種反應，於苗離開他們家的時候他都未必記事呢，哪裡會記得自己曾經欺負過她的事。

「大聲點！你這是道歉吶，還是蚊子叫吶！」養父母為了那一百萬也真是拼了，父親拚命把兒子的腦袋往下壓，簡直恨不得讓兒子跪在於苗面前了。

「姐！我錯了！我小時候不懂事！」

面對此情此景，於苗的反應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可惜此刻，她正被狄貂抓著。

看著少年那張漲得通紅的臉，狄貂忽然惡作劇心起：「你姐剛剛走神了，再說一遍。」

聽到狄貂的話，那少年果然忍不住爆發了：「操！你誰啊？憑什麼讓我再說一遍！老子根本就不認識她，憑什麼讓我道歉！」

他不僅掙脫了他父親的束縛，甚至還氣勢洶洶地揮著拳頭朝狄貂沖了過來，可惜，面對狄貂那凌然不懼的眼神，他終於還是沒勇氣揮過來。最後，他竟轉身，狠狠踹了他父親一腳。

中年男子吃了一腳，竟也不生氣，只是訕訕笑著。中年女子彷彿沒有看到這一腳，若無其事地拿出飲料開始哄兒子。

狄貂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夠熊家長了，目睹此情此景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家長比他更熊。就連他都知道，每次被自己揍過之後，要嚴正教育一番，用以確認他家長的權威。所以雖然狄貂從來沒買過他的賬，卻也知道他才是家裡名義上的老大。

而眼前的這位，在外人面前尚且如此不給他父親面子，更何況是在家裡了。

「於苗啊，其實，你的命真的很不錯！」分析完畢，狄貂拍了拍於苗的肩膀，笑著恭喜她。意識到現在這種時候笑似乎有些不妥，她連忙收斂了笑容，努力擠出由衷感嘆的表情。

面對這一切，於苗當然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