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戰爭前瞬
說實話,我真給他嚇得不輕,腳下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直至馮振陽開口,我才驚慌的立馬站起來,心裡慌亂而尷尬,尷尬得完全無法再跟他動手,回身坐回我的椅子上,兩腮發燙的厲害,不用想我也知道我的臉紅成什麼樣了。
坐在椅子上,我是動也不敢動,獃獃的瞪著天空,看也不敢看馮振陽一眼。有的時候,要隱藏一個秘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尤其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天天和馮振陽待在一塊兒,他沒完沒了的糾纏,無羞無恥的說一些奇怪的話,我早晚得掉坑裡去。緊接著就和馮振陽上演一場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現實和童話往往背道而馳,所以按著正常的發展路線,接下來我就會被他家裡人滅掉,或者抓起來吊打。
「沈佳瑛,為什麼拒絕我,你明明是喜歡我的。」馮振陽猶如一團火,一旦燃燒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原以為昨晚之後,他便不會再提及此事,安知,那不過是個開始。有一些人,彷彿生下來就註定是會相遇的,也許,我和馮振陽正是如此。從出生到後來的相遇,再至高中畢業后的十多年裡,我的生活里有著馮振陽。
我想,如果那年我母親沒有選擇生下我,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可是她偏偏選擇生下我,於是我遇上了馮振陽,在始料未及的情況下,與他糾纏不休。
當他說,我明明是喜歡他的時候,我感到很心虛,但嘴裡依舊是否認的:「馮振陽,一大早的撒什麼羊癲瘋?誰喜歡你了?」
「你不喜歡我,你臉紅什麼?」馮振陽的油腔滑調是出了名兒的,自然他的強詞奪理也是出了名兒的。
瞧瞧他這話說的,臉紅就是喜歡他了?作為一個女人,在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跌進一個男人的懷裡,不臉紅才奇怪吧!雖然……我的確是喜歡他,可這也不能說明臉紅就是喜歡他吧!
也許……我有點兒惱羞成怒罷,我朝他翻了個白眼,萬般不屑:「臉紅就是喜歡你啊?那酒喝多了也臉紅!曹硯每次跟你喝酒都喝的臉紅脖子粗,你怎麼不說他喜歡你啊?猴子屁股跟喝酒的臉一樣紅,你怎麼不說猴子屁股也喜歡你?」
我原本也不是什麼嘴笨的人,在和喜歡強詞奪理的馮振陽待久了以後,這顛倒黑白,混亂邏輯的能力絲毫不亞於他這補刀帝。
可是我忘了,他是強詞奪理的始祖,他拉了拉衣服,一邊兒起身一邊兒道:「對啊!猴子屁股也喜歡我,猴子屁股!快開拍了,走吧!」
猴子屁股?什麼猴子屁股!尼瑪!他罵我猴子屁股!反應弧可繞地球一周的在反應過來之後馮振陽已經走出很遠了,我想追上去揍他,又生怕一身古裝摔個狗吃屎。
最後氣的咬牙切齒,尋思著待會兒開拍的時候踩了他衣角讓他摔狗吃屎。氣憤的同時我也無比納悶,我偽裝得如此謹慎小心,表現得這般最毒婦人心,他是……怎麼看我喜歡他的?莫非馮振陽長期壓抑,患了精神病!他又被虐狂!他就喜歡人家拒絕他,然後無休無止的追著跑。
這種病症我以前聽沈世啟說起過,據說這病還有個專業名詞,叫……犯賤!
馮振陽時常說我犯賤,到了此刻,我才發覺,無論是再驕傲的人,在遇到愛情的時候都容易犯賤,甚至變得卑微。
也許是因為和馮振陽鬧了一下,昨夜的種種糾結在開拍的時候基本煙消雲散,今天拍得出奇的順利,到底是為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只是……和馮振陽在一起,無論是吵架還是拍戲,我都覺得無比輕鬆,儘管昨晚他發瘋似的對我做出那種事兒,我卻沒有絲毫責怪。
反倒是可笑的替他找了理由,我告訴自己說,馮振陽心裡的事兒太多,他憋太久了,在那之前我又對他那種態度,搞得好像陌生人似的,所以他才會爆發。的確……馮振陽是憋得太久了……
都說爆發過了就容易餓,剛剛拍完,馮振陽便嚷嚷著去吃點兒什麼,我記恨他說我猴屁股的事兒,當場脫口而出:「吃屎吧你,最適合你!吃一頓飽十天!」
「喲……還以為多有涵養呢,原來女王沈佳瑛就是這素質……」我話音剛落,空蕩蕩的休息間門口裡忽然傳來一個女聲。
罵我的我見多了,當著面兒罵的,除了趙一承那一身騷,這還是頭一回呢。隨著聲音,一名藍衣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在此之間,我只當是對我不滿的群演又或者是闖入拍攝現場的馮振陽私生飯,又或者是趙一承腦殘粉。
然而,當我看見那張時常出現在電視屏幕里的年輕面龐,以及馮振陽驚愕的眼神時,我忽然頓悟,也許……馮振陽真和她有些什麼。明明知道我和馮振陽是不會有未來的,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喜歡風這樣,可我心裡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並不是因為進門的戚小雨罵我而感到不舒服,而是因為馮振陽的眼神,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和戚小雨有什麼?而且他都沒說話,平常若是有人敢這樣說我,他不是一巴掌過去就是冷嘲熱諷,嗆得對方說不出話來,才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然而此刻,他卻只是吃驚的看著戚小雨,幾乎是說不出話來。戚小雨罵完我之後,徑直走向馮振陽,若無其事的拽著馮振陽的手臂撒嬌:「振陽哥,人家聽說你來浙江拍戲,早早兒的就趕了過來,你是不是特別感動啊!」
「對,他是很感動,感動得一個晚上都在笑呢!被這麼一個漂亮嘴巴又乾淨的女孩兒喜歡,他可感動了!」說起來可笑,平常我什麼不能忍,今天竟讓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兒氣的說了胡話。
果然,我話一出口,戚小雨頓時變了臉色,那眼神彷彿我是小三,她是正室,我破壞了她婚姻似的。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於是又是一陣冷嘲熱諷的補救,順道試探戚小雨,挑撥他倆的關係:「額,你別誤會啊,我們可沒幹什麼,昨天有個瘋子跑到片場來,說是……拿兩千萬,讓我離開馮振陽,否則就要我的命!戚小姐,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我和馮振陽可不就是朋友么?就這朋友關係都能讓人砸兩千萬!」
「你快告訴我,你們這些有錢人,是不是都這麼無聊,喜歡拿錢亂扔呢?」我胡編亂造一通,步步靠近,咄咄逼人。
畢竟我在娛樂圈裡混了十幾年,就算她戚小雨是景潤集團的千金,依舊不是我的對手。當然,萬一她把她爹,她哥給搬出來,我就死無全屍了。但我量她不敢,因為馮振陽不會讓她這麼乾的。
如此一想,我暗暗覺得自己太過不要臉,但我絲毫沒有悔過,繼續不要臉道:「馮振陽,管好你家小女朋友,可別再讓她隨便罵人了,否則我會誤以為拿錢砸人的瘋子是她派來的……」
眼見馮振陽臉色愈發難看,戚小雨滿臉慌亂,我心滿意足的踏出休息間,腦海里腦補出一百種倆人撕逼的精彩畫面。
於是我也不走,我就站在門外不遠處,過了一會兒,見戚小雨哭的梨花帶雨的從裡面出來,一路狂奔,顯然是拿自己當電視劇女主角了,以為馮振陽會追出去。
然而,事實卻是,馮振陽面如鍋底的坐在休息間里,寸步未挪。身為他的朋友兼任肇事司機,我不緊不慢的走進去,十分關心的問起了最要緊的事兒:「馮振陽,你怎麼不去追呀?」
「得了吧,沈佳瑛,你不就是想讓我罵她一頓么?」馮振陽抬頭看我,看的我滿腹心虛。、
我一心虛就虛偽,於是我扯出虛偽的笑容,故作糊塗:「你說什麼呢?我這麼單純的一個人,被罵了都不好意思反擊,怎麼會唆使你去罵一小姑娘呢!是吧!」
我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時變得這樣婊了,大抵……是在和趙一承離婚以後吧,為自己找了這麼個理由,我就更加理直氣壯了:「你自己想跟人發火會直說,何必賴我身上,還要不要點兒臉了!」
狹小的休息間里,只有我和馮振陽兩個人,我和馮振陽在一塊兒,容芳和唐小美從來不會擔心,作為我的經紀人和助理,這倆人也不知道跑到什麼鳥地方去了。
恰好讓我找到了一個避開馮振陽的理由,鄙視完馮振陽,我立馬起身說:「自己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那臉皮有多厚,我去找容芳……」
「沈佳瑛,你真以為我是傻子么?連你是不是在說謊都看不出來?」我剛剛走出兩步,背後傳來馮振陽略帶苦笑的聲音:「戚小雨雖然是蠢了點兒,算是……豪門千金中的一朵奇葩,但絕對干不出威脅人這種事兒來。我認識你十幾年了,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就喜歡攛掇人,借刀殺人。反正我這把刀也被你用過無數次了,不在意這一兩次……
我心中猛的一震,馮振陽他明明知道……還……,從高中時代開始,我就利用過馮振陽,我喜歡他,卻也拿他當過刀,那是在最初不曾喜歡他的時候,後來又是在進入娛樂圈我們兩個人再相遇之後。
大大小小的事情,雖然不會給他造成什麼損害,要真對他有損害的事兒,我也不會去做。可是如今想起來,還是可惡的。
我以為自己很高明,卻不知道我其實不高明,我只是蠢。我回過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定定的看著馮振陽。
馮振陽緩緩起身,步步靠近,雙眸深情似海:「一個男人之所以願意被騙,是因為他愛著那個女人,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樂意被你利用……」
「可我是個離過婚的女人,我配不上你……」那一瞬間,我再也藏不住,淚眼朦朧的望著馮振陽,哽咽著顫抖著。